「給我這個做什麼?」無心看著手上沈擎日塞給他的籠子,裡面是一隻剛剛斷奶的白貓。
「送給你照顧它呀!」沈擎日理所當然的說,「我不會照顧貓。」
「你不會難道我會?」無心抬起頭試圖用眼睛殺死裝無辜的沈擎日。
「沒關係,你可以學嘛。而且應該不會很困難。」沈擎日露出孟閒你安心」的笑容,安慰無心道。
「不困難為什麼你自己不照顧?」無心覺得自己要被他這種說話方式氣死了。
「因為雷錦不讓我養。」沈擎日舉起包得好像粽子的右手,「這貓今天早上傷了我,雷錦想要宰了它,我只好把它救出來給你了。」沈擎日睜著眼睛說瞎話,而且臉不紅心不跳。
「受傷了?被咬了?」無心真的很想說「活該」!一下子他對這只替天行道的貓有了好感,可是他一個大男人怎麼照顧這麼小的貓?
「不是,它的牙還沒長齊呢,是被抓的。」沈擎日解開包在手上的布條將那三條淺淺的血痕秀給無心看。
「這麼點兒傷你還有臉包得這麼誇張?!」有沒有搞錯?以前他自己被砍了一刀都沒有想要包,而他大少爺這麼一點根本就稱不上是傷口的傷就包成這種讓人以為這手已經被廢掉了的樣子。
「不包怎麼行?萬一邪風入體爛掉了怎麼辦?」沈擎日珍惜的看著自己美美的小手,「這麼美麗的手怎麼能留下疤痕?」
無心看著沈擎日三八兮兮的樣子覺得有些噁心,他嫌棄的說道:「人家女人無腦好歹還有大胸做補償,你要是無腦還真是一無是處。」
「嘻,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也不痛不癢。這貓你到底養不養?」沈擎日皮皮的說道,這些話他被家人罵得早就可以倒背如流了,而且比這更惡毒的話他也早十年就聽得習慣了。
「不是我養不養的問題。我說少爺你該不會把這裡當成家了吧?我們是寄人籬下,是人質耶!拜託你用點兒大腦好不好?」這貓很漂亮也很可愛,可是他現在自身都難保怎麼照顧著小東西?
「你是怕吳情不讓你養?」沈擎日瞭解的說道:「沒關係啦,這貓是雷錦給我買的,他要不讓你養就讓他去跟雷錦說。而且如果你求他,他不會不同意的。」
「我幹嘛求他!」無心低下頭惡狠狠的說道:「求那個小人還不如讓我死了。」
求他就要付出代價,上一次他用自己的身體作為交換,這一次誰知道會被他勒索什麼東西?
沈擎日看著無心通紅的耳朵突然說:「吳情的床上功夫怎麼樣?」
「哆!」無心手上的貓籠子掉到了地上,劇烈的撞擊將籠子的門打開了,飽受磨難的小貓抓緊時機就跳出了籠子。無心被沈擎日的話嚇了一大跳,呆呆的看著逃逸的小貓半天沒有做出反應……
「左邊!快抓住它!無心笨蛋!啊……不要讓它往上爬!」
「閉嘴!再吵你就自己抓!」
「房樑上!它跑到房樑上了。無心加油!不要輸給它!」
「叫你閉嘴你聽到了沒有!你這麼鬼叫鬼叫的它會害怕的!」
「為什麼說我?它是你放走的,而且你的聲音比我還大!」
吳情困惑的看著緊閉的大門,聽到裡面熱鬧的聲音。可以聽出來其中一個是他心愛的「小辣椒」,另一個是誰?聲音很耳熟……難道是那個沈家白癡大少爺?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爺怎麼會同意?推開大門卻看到一幕幾乎讓他心臟無力……
「你們在做什麼!」
「啊……」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原本已經爬到房樑上的無心手一滑,懸在了半空中。如果此刻無心的武功投有被封住這點距離根本就不成問題,但是他現在只是一個武功被封比普通人還無力的人,這要是掉下去肯定摔個不輕。
不過吳情是不會讓他被摔到的,他快步走到無心的下面對他命令道:「鬆手,我會接住你的。」
沒有由來的無心相信吳情不會讓他受傷,手一鬆下一刻他就落人了那個安穩的懷抱。收緊的雙臂,劇烈跳動的心臟說明了這個男人的在乎,無心有些眩暈的想著,他不感動是騙人的,可惜無心終究無心。
「你們在搞什麼鬼?」好半天吳情輕輕的把無心放在地上,有些惋惜難得看到無心的溫順,可是卻有一個非常礙眼的人在身邊。
「抓貓……」沈擎日指著還在房樑上不肯下來的小貓說道。
「貓?哪兒來的?」這隻貓怎麼看得很眼熟?
「雷錦給我,我給無心,結果跑出來了……」看著吳情蹙起的眉頭,沈擎日用最簡練的話說著情況。
咦?怎麼跟別人在一起這傢伙就懂得察言觀色了?難道……一直以來他都是在耍他?無心為這個可能性仔細打量沈擎日。
可惜在別人眼裡這一幕看起來卻有不同的效果,例如此刻頭上青筋爆跳的吳情。無心居然在他的眼前明目張膽的如此含情脈脈的看著沈家白癡?!孰可忍孰不可忍!吳情拎起沈擎日衣領往大門走去,路過無心時挑釁的看著他,無心無所謂的攤攤手看著吳情無情的將沈擎日丟出大門。
「我的貓……」被掃地出門的沈擎日哀叫了一聲,看著那扇差點撞到他鼻子的大門。隨後聽到一聲淒厲的貓叫在屋子裡響起,他剛要拍門,門再次打開了,一條雪白的身影被丟到他的懷裡。
「滾!以後不許你再來。」濃郁的醋酸味從吳情身上散發出來,酷酷的一句話之後大門再次被甩上。
「你還真是惹人怨。走到那裡都被趕……唉……」沈擎日低頭看了看那只本該很嬌貴的波斯貓,卻看到了它不服氣的眼神似乎說:「我被趕不就是因為你的連累麼?」
「嘿嘿……「好像是這樣的呢,我該給你找一個女人當主人才好……」將小貓當成一個人,沈擎日一邊離開吳情的房間一邊喃喃自語,正說著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沈公子,可找到你了,爺請你去呢。」
「哎?吳慈!」沈擎日的小臉亮了起來,「我怎麼沒有想到你?你要不要養一隻活潑可愛、聰明伶俐的小貓?」
「呃?」吳慈看著被舉到眼前的小貓愣住了,隨後她笑了起來:「好可愛的貓咪,要給我麼?」
「嗯,貓咪太小了,我一個大男人沒有辦法照顧。」沈擎日看著吳慈將小貓小心的抱在懷裡,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儘管吳慈是馬賊出身,但是女人畢竟抗拒不了可愛的東西,上下左右看了看可愛的小貓,吳慈滿意的點點頭道謝說:「謝謝沈公子,我會好好照顧它的。真可愛!'-看著小貓撒嬌的往她懷裡鑽的樣子,吳慈開心的稱讚。
「這貓八成是公的,它怎麼也不肯搭理我和無心,可是一見了美女就開始撒嬌,色貓一個,跟雷錦有得拼。」沈擎日有些不是滋味的看著一臉舒服的枕在吳慈高聳的胸脯上的小貓。
「嘻,我哪兒是什麼美女呀,沈公子說笑了。」吳慈被捧得樂巔顛的,讚美的話永遠都不嫌多。「喔,差一點忘了,爺讓我找你去前面,說是有東西給你。」今天輪到她值班。
「給我東西?好吧!我們去看看。」不想讓雷錦遷怒於別人,沈擎日跟著吳慈快步走了。
「雷家牧場」雖然叫做牧場但是真正的牧場要在大約五里之外平坦的草原上,所以「雷家牧場」應該叫做雷家大宅更合適。雷家大宅是由很多個四合院組成的好像一個小村落,每一個院子裡面住的都是一家人或者一類人。雷錦和重要的幹部住在大宅的前半部,下人們和其他手不住在大宅的四周和後面。因此雷家大宅沒有好像江南庭院那種意義上的花園,只是在議事大廳的周圍開闢了一塊空地,大概是防止奸細偷聽的設計,由於疏於管理空地上的野花野草,後來經過有心人整理倒也成了人們口中的花園。之後不知道是哪位管事的一時興起蓋了個簡陋的涼亭在空地中央,使得這個花園倒也像個模樣。
跟著吳慈七繞八繞,沈擎日來到了前幾天被抓包的花園裡,看到涼亭中雷錦好像已經等待多時了。雷錦生氣的時候不會大吼大叫,他只會在他認為該懲罰的時候直接懲罰,大概就是那種一般意義上的「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會叫」吧。
所以沈擎日不會將雷錦的吼叫當回事,卻很怕他臉色陰沉的時候。看看此刻的雷錦的臉色,大概只是不耐煩階段,還沒有到臨界點,沈擎日鬆了一口氣。
聽到腳步聲雷錦回過頭,有些不悅的看著沈擎日慢吞吞的速度說道:「怎麼連走路都這麼慢?你烏龜呀!」
「已經很快了,你看我的汗都流出來了。」沈擎日拖著腳盡量減小運動幅度,反正已經看到人了,不用著急了。
將沈擎日的懶惰當成了昨天激情的代價,雷錦倒也沒有打算苛刻他,反而走到沈擎日面前將他抱起來走回了涼亭。「呼……」沈擎日舒服的歎了一口氣,很天經地義的接受雷錦的服務,能少走一步路他都不會多走的。
差不多一個月的相處雷錦已經對沈擎日這個特性有了很深的瞭解,一句話沈擎日就是懶蟲附身,懶豬投胎,能靠著絕不站著,能坐著絕不靠著,能躺著絕不坐著,信教也只信睡「教」,恨不能隨身帶著床以便隨時隨地睡覺。最厲害的是他能夠在上一秒跟你說話,下一秒已經陷入沉睡。開始雷錦以為是因為他太累了,畢竟兩個人相處最多的是床上,後來漸漸兩個人有了其他的時間相處,在他看來沈擎日晚上要比白天精神多了,原因是白天睡的太多了。果然,當他把沈擎日抱到涼亭坐下,沈擎日已經閉上眼睛了。
「喂!你要是敢現在睡覺,我保證讓你今天一夜不用睡了。」雷錦大力的搖晃沈擎日,努力的將磕睡蟲嚇跑。
「呃……我沒有睡覺,只是閉目養神。」沈擎日連忙張開眼睛,雷錦有那個實力讓他一夜沒有辦法睡覺,甚至第二天也沒有辦法睡覺……因為身體很疼。
雷錦滿意的抬頭突然瞄到吳慈手裡的貓,有些驚訝的問道:「你不是要把貓給無心麼?怎麼到了吳慈的手裡?」
「吳情不讓他養……而且他也不會養。」沈擎日一副有什麼奇怪的樣子,「而且美麗的小姐似乎比我們這些大男人更適合這種美麗的動物。」沈擎日在沒有遇到雷錦之前也是一位風流倜儻的濁世貴公子,因此甜言蜜語隨口就能說出一大堆。
「很會說話嘛……」雷錦其實並不太關心貓最後到了誰的手裡,反正不關他的事,不過沈擎日的讚美讓他深刻的想到沈擎日也是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愛女人的男人,一個將要娶妻的男人。
雷錦不高興了!沈擎日幾乎在同一時刻就察覺出雷錦的心理波動,也察覺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呃……是呀,大家都這麼說我。」沈擎日跳下雷錦的膝蓋,向涼亭中間的那個三條腿的破桌子走去,嘴裡說著:「你要給我什麼東西?」
桌子中間有一個長條形的盒子,斑駁的樣子似乎是一個年代久遠的東西。沈擎日估計這個大概就是雷錦要給他的東西,他主動掀開了盒子卻驚呼道:「啊……焦尾!不可能!」盒子裡面是一把古琴,古琴尾部有些焦黑的痕跡,好像是傳說中的名琴「焦尾」。
雷錦走到就擎日的背後和他一起看這個琴,不過他並不太懂這種東西,也沒有時間去懂這種東西。「咦?被燒過?吳仁哪兒找來這麼一把破琴?」其實雷錦也沒看盒子裡的東西,只是知道是派吳仁去找的名琴。
「破琴?如果這琴真是傳說中的焦尾,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為過。」沈擎日歡天喜地的將琴抱出來放在桌子上,叮叮咚哆的調試琴弦。
「可是它好像已經被燒過了。」雷錦看著那些焦黑的痕跡,有些不相信這麼一個破東西會很貴。
「傳說這琴是一位名匠看到一個農婦在燒火,突然聽到火中的聲音很奇特,於是就將那塊木頭拖出來一看,原來是一塊上好的桐木,於是就將那塊木頭買回家製成了一把絕世好琴,因為木頭的一一端被燒過了,因此命名為「焦尾」。」沈擎日一邊解釋一邊熟練的調試琴弦,彈了一段小曲,然後又做了一些調整。
「唱一首歌給我聽吧。」雷錦看著沈擎日興奮的樣子,突然覺得一切都值得。
「好呀!」沈擎日拖過一張椅子坐下來,這把琴就算不是傳說中的名琴也是一把相當有水準的仿製品,音色相當不錯,對於一個愛好音律的人來說幾乎等不及要試一試了。想了想,突然看到雷錦身後有一條水溝,猛然間想起一首「衛風」。
他對雷錦一笑,撥動琴弦輕輕的唱起:「膽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
得到禮物要道謝下回才會得到其他的禮物,生長在兄弟眾多的大家庭的沈擎日深諳此道,第一首歌就非常諂媚的唱《淇奧》。尤其沈擎日的聲音偏中性,加上琴好、詞好、心情好,一曲下來在雷錦看來不比那些青樓花魁差多少。
「好,果然嘴巴夠甜。」一曲下來雷錦龍心大悅,將剛才的不快拋之九霄雲外。不過……雷錦看著這個破破爛爛的亭子和破破爛爛的桌子感覺有點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什麼地方不好,因為周圍他都看習慣了。
這個時候一邊的吳慈說道:「沈公子唱得真好聽,可惜在這個地方一點意境都沒有,若是有一個檀木琴桌,一爐檀香,一簾薄紗,想來一定會更好。」
是呀,若是在一顆桃花盛開的大樹下,花瓣飄落在小貓的身上,還有一張軟椅……雷錦想像著自己一邊聽沈擎日唱歌,一邊吃沈擎日的豆腐,一曲終了然後……
嘿嘿嘿。「吳慈,吩咐下去,明天將我的院子擴大,種上桃樹,建一個你剛才說的那種地方……」雷錦打著如意算盤。
一邊的沈擎日聳聳肩一點也沒有參加意見的想法,反正他要走了,建成什麼樣跟他沒有關係,不過這琴倒真是好琴,真捨不得呀……
從那日起雷錦似乎迷上了給沈擎日禮物的樂趣,一堆堆稀奇古怪或者價值連城的東西往沈擎日面前堆,只為了貪看沈擎日驚喜萬分的表情和隨後而至的主動摟抱。經常與沈擎日在床上消磨時光到日上三竿,不僅僅是為了下半身的慾望,有的時候甚至只是相擁閒聊。漸漸的雷錦臉黑的次數越來越少,而以朱玉為首的一干管事的臉卻越拉越長。
「貓兒,你看!」雷錦又拎著一個錦盒大白天跑回了臥房。
今天沈擎日很老實的待在屋子裡,聽到雷錦的叫聲抬起頭不怎麼感興趣的瞄了瞄那個錦盒敷衍的說道:「看什麼?」說完又低下頭擺弄手上的東西。
「你在做什麼?」雷錦不悅看著沈擎日沒有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他怎麼會不如沈擎日手上的那塊破布。不過……他究竟在做什麼?該不會是女紅吧?雷錦驚訝的看著沈擎日穿針引線將另一塊布跟剛才的那塊縫在一起,他在補衣服嗎?
「我在縫袋子。」沈擎日沒有抬頭努力的完成自己手上的工作。
「縫袋子?」雷錦不滿意沈擎日的忽略,伸手搶過那堆據說是袋子的破布,「不要管那什麼袋子了,你看我給你帶來什麼好玩的東西了。」
沈擎日歎了一口氣,心知如果不打發了這個人自己是完不成這個工作了。「好吧,你帶來了什麼?」說實話這些日子他看寶貝都看麻木了,不過他還是會做出雷錦喜歡的驚喜樣子,他大概真的很有演戲的天分。
「一百零八顆夜光佛珠。」雷錦打開錦盒,盒子裡面是一串佛珠。那串佛珠似乎是由小指大小的珍珠串成的,只不過每顆珍珠都發出一種非常淡的綠光,若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出來跟普通的珍珠有什麼差別。
「夜光珠?不是夜明珠麼?」沈擎日聽說過夜明珠卻不知道夜光珠有什麼不同。
「不是夜明珠。夜明珠可以在黑暗中自己發光,可是夜光珠如果在全然沒有光明的地方是不會發光的,可是卻可以將一點點光反射成為綠色的光。」雷錦用手摀住一顆珠子露出一點點縫隙讓沈擎日看。
「哇!變得好亮,很漂亮的顏色。」沈擎日興奮的同時也拖過一顆自己試驗。「好像如果在光明的地方就不會發光了。」
「是呀,所以叫夜光珠嘛。」雷錦將沈擎日抱到膝蓋上面,跟他一起看這串佛珠。「其實這串夜光珠的珍貴之處在這裡,」雷錦指著其中一顆珠子說:「你看著光芒中間是不是有一個人形?」
沈擎日被他一說也認真的看了看:「真的,好像……是一一個和尚。」而且每一顆珠子上都有一個人形,姿態各異栩栩如生。
「據說這是一百零八羅漢,這串佛珠可是佛門至寶暱。」雷錦把玩著手上的佛珠,可惜在他眼裡除了很稀罕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怎麼會有佛門的至寶?」沈擎日可不相信雷錦會信佛,這寶貝八成是在哪兒搶來的吧?
果然,就聽到雷錦得意的說:「這是前兩年我打一個喇嘛身上得來的,後來因為沒有什麼用處卻很稀罕就放在倉庫裡面,今天突然想到了,你喜歡麼?它是你的了。」
「喜歡!真的很漂亮,佛門至寶怕是可以驅魔避邪吧。」沈擎日將這串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佛珠纏在手臂上,繞了七八圈變成了一個手環。沈擎日舉起手臂左右看看然後滿意的點點頭,回頭對開心一笑雷錦說道:「謝謝你。」
他現在可以理解那個為博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戲諸侯的皇上的心情了,他現在就有一種想要把全世界拿到沈擎日面前只為了看他開心的笑容,他瞭解這樣是不理智的,可是每當他想起一個稀罕的玩藝就忍不住拿給沈擎日看的衝動,那是一種想要與他分享自己的榮耀、財富、地位的衝動,想要把他寵愛上天的衝動。當他心裡、眼裡只有他的時候,只為了他而笑的時候他覺得一切都值得。他不是沒有矛盾過,也不是沒有想到要阻止這一切,可是大概已經遲了,早在他與他再次相見而沒有殺掉他的時候就遲了。
「你在做什麼?」
「我在縫袋子。」相似的對話在三個時辰之後沈擎日與朱玉之間再次展開。吃過午飯雷錦就被屬下找去處理本該在上午就該處理完的事務,留下沉擎日繼續進行他的「縫袋子計劃」。
「你縫袋子做什麼?」朱玉是那種典型的大男子主義,他認為廚房和針線是女人家的東西,是男人都不應該碰。
他縫袋子做什麼?當然是將那些已經變成他的寶貝裝在袋子裡帶回家去。有些寶貝實在不能放在一起,例如寶石和琉璃、玉器,如果兩種東西放在一起,那麼那些玉器、琉璃之類的東西就會被寶石劃傷,那樣的話他們的價值就要大大的打折扣。他將一塊布條做出一個一個的小格子,然後打算撿些小巧的、價值高的放進去,最後再將布條纏在腰裡或者腿上……畢竟回家的時候拿著大包袱的話就有一點太惹人注目了。
當然這些話他是不會跟朱玉說的,看朱玉用看害蟲的表情看自己,大概自己早就在他眼裡是「禍國殃民」的禍水了,如果他再說打算「吃不了,兜著走」估計不用雷錦動手他就會被解決在半路上。
「沒什麼。對了,朱先生,我什麼時候能回家?」雷錦都被他搞成了這樣了,朱玉八成迫不及待的要送他回家了吧?
「沈公子還打算要回家?」朱玉看沈擎日的目光多了一些鄙視。他本來是一介秀才,曾經作過縣太爺的師爺,結果為人太不識抬舉,最後被縣太爺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發配到邊疆,半路上遇到了當時剛剛起步的雷錦這伙馬賊,基於官兵是敵人,那麼官兵的敵人就應該是朋友的理念,雷錦順手將奄奄一息的朱玉帶回了老窩。後來朱玉就成了雷錦的師爺,教導這些目不識丁的馬賊識字。
朱玉本身無兒無女,幾乎將雷錦以及四大護衛當成自己的兒女,今天他看到雷錦為了沈擎日事也不做了,武也不練了,把自家的寶貝不管多貴重都往沈擎日面前堆,甚至大興土木為沈擎日建琴台,根本就是歷史上的昏君作為。
「當然要回家,朱先生前幾天說完了,卻半天也沒有後文,我還當這件事情隨風飄去了呢。」說穿了還不是怕雷錦,不然早就應該安排下去了,就知道來欺負他。
「好,既然如此,三天後爺要去進一批種馬,我會安排馬車送沈公子回家的。」
朱玉這個時候也不顧及那個、這個了,若不是不想惹來沈家這個大敵,他早就打算把沈擎日暗中收拾掉了,紅顏禍水呀!
「送我到家倒是不必,只要送我到沈家的商號就好了,雷家的人還是不要跟我家人碰面的好,否則難免會多出一些事端。」雷錦千算萬算卻沒有料到家賊難防,再過三天這一切就都結束了。不知道為什麼沈擎日居然有些悵惘,這些天雷錦讓他嘗到了被珍惜的滋味,人都是人奢容易從儉難呀。
「好,我們一言為定。」朱玉好不容易了卻一樁心事的樣子,一抬眼卻看到牆角那堆稀世珍寶,面帶難色的說:「不管怎麼樣我們此行還是秘密的,這行李還是不要太多的好。」
沈擎日順著朱玉的目光看到了雷錦給他的「禮物」,瞭解的說道:「放心好了,這些東西讓我搬我也搬不動,那堆東西我是不會動的。」反正他要拿的東西早就挑好了,那堆「破爛兒」他的確不會再動的。
「我沒有別的意思……」被沈擎日一看,朱玉也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沈家身為京城第一首富怎麼會貪圖這些個庸俗之物,沈公子怕是從小看都看煩了,看他把這些東西堆在牆角的舉動也該看得出來。
「我知道,我也沒有別的意思。」沈家家訓——「錢不怕多,多多益善」。不過他也是有選擇性的貪財。
兩個人各懷鬼胎的相視一笑,便不再談論這個話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