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遲遹馬上打了通電話警告大哥。
他揚著聲大吼,「下回要談工程,你自己去,我只負責工地現場,要做交際花你自己去做!最好不要跟我說你無法分身,我倒要看你怎麼『轉台』,才不會讓你的荷包失血!」
「喀啦」一聲,他也不等大哥回答,火冒三丈地掛了電話。
「他媽的!今天晚上實在有夠倒楣的!」遲遹咒罵著,腳長的他,一腳就往椅子踢去。
大哥竟然丟下他,跑去與人逍遙地「談生意」,害他整個晚上和個瘋女人在馬路上賽跑。
太久沒有跑步的他,到現在一顆心遇猛跳個不停,幸好他正值壯年,否則真要進開刀房了。
「唉!這個叫什麼蝴蝶的,今晚可真是被她給整慘了。」遲遹躺在床上發著牢騷。
他的兩條腿現在可是又酸又麻得不得了。
一想到明天還要爬上一楝三十層樓、剛剛完工,而電梯又還不能使用的大樓時,遲遹的心就涼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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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聲響起。
遲遹正在工地,他接起了行動電話,「喂,你好!我是遲遹。」
「嗨!帥哥,你好啊!我現在有空,可以還你一個出場。」月弦突然想給遲遹一個驚喜。
「什麼出場?」遲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大白天的怎麼有個女人打電話來,又不報上自己的姓名,還直截了當說她有空要還他一個出場,但他還是很有禮貌的說道:「對不起,小姐,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打錯電話,我都還認得出你的聲音呢!你竟然還說我打錯電話,這樣吧!要不要出場,一句話!」
遲遹搔搔頭髮,「對不起,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講什麼。」
「幹嘛呀,讓你睡一覺就全部忘光光啦?」
「忘光光?」
月弦試著提醒他,「喂!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欠你的出場,有空時就會還給你!」
「欠我的出場?」他遇是聽不懂她在講什麼,這女人該不會是打錯電話了吧?
「不必我還了是不是,」
遲遹清清喉嚨,「小姐,會不會是你打錯電話、找錯人了,我不是你所要找的午夜牛郎。」
「哈哈哈……午夜牛郎,你這麼快就急著要撇清關係是嗎,要編理由也編一個好聽一點的嘛!坐台小姐找午夜牛郎出場,哈哈……虧你還想得出來。」聽遲遹一直沒有再發出聲音,月弦才道:「幹什麼呀!你的嘴巴又裝上定時開關啦,你忘了昨天晚上跟我在馬路上『慢跑』,還跟我在『拔河』的嗎?」
啊,是她!遲遹恍然大悟。
月弦突然對著電話大喊道:「喂,喂,怎麼沒有聲音哪,你聽到我講話的聲音嗎,喂!你的手機是不是收訊不良啊?」
「小姐,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我聽力很好,你不需要喊得這麼大聲。」遲遹歎了一口氣,捺著性子回答。
「你為什麼老半天都不出聲哪?」
「小姐!我現在很忙,沒空跟你瞎扯,你若是閒著沒事幹,想找人出場,另請別人吧!」他實在是沒心情,也懶得再跟這個瘋女人扯上關係。
「不行,咱們說好的,否則誰知道你會不會偷偷跑去店裡面告發我?」
遲遹真的會被她給逼瘋,「我現在真的沒空,也忙得沒有美國時間去當什麼小人,如果你真的這麼『哈』的話,我勸你去找個真正的午夜牛郎,豈不更快?」
「我『哈』男人,你夠了!我看你根本就是一個『性』致不良的男人!」月弦氣得口不擇言。
遲遹聞言不由得怒叫,「我『性』致不良?」他氣得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種話她也說得出口。
「需要我幫你找個醫生嗎,『陽萎』先生。」月弦笑得十分詭異。
遲遹還以為她叫錯了他的名字,一本正經的糾正她,「對不起,我叫遲遹,不叫楊偉。」
「嘿!你什麼時候改的名字,我怎麼不知道啊,你現在不是姓耳字旁的『陽』,叫草字頭的『萎』的『陽萎』先生嗎?」月弦笑得好得意。
遲遹終於聽清楚她話中的挑釁,「我懶得再跟你閒扯下去了,我很忙,要掛電話了。」
「喂!你等等,你人在哪裡?」
「你要做什麼?」
「你只管告訴我,你現在人在哪裡?」
遲遹為了想要盡早掛斷電話,順口說出他的所在地點。
「哦!我知道了。」月弦聽完立刻掛斷電話。
聽到結束通話所傳來的嘟嘟聲,遲遹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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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遹作夢也沒有想到月弦真的跑到工地來找他。
她還執意要履行自己對他的承諾,逼著他再一次跟她「出場」。
遲遹傻住了。要他從工地裡跟她「出場」,她有沒有搞錯啊?
「小姐,請你搞清楚,花錢請你出場的人並不是我,你又何苦一直逼我跟你出去,我真的從頭到尾都沒有那個意思,你若真的這麼需要一個男人來陪你的話,等你上班時再去找其他客人行不行?我今天真的抽不出身,更何況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打算跟你出去。」
月弦杏眼圓瞪,「喂!說話別這麼尖酸刻薄好不好,一個大男人還如此小心眼。你以為我愛來呀,要不是我太有責任感,幹嘛一大早跑來工地曬太陽,我不會睡飽一點,留些精力去應付那些老色鬼啊!」她訕笑一聲,「哈!你很忙,難道我就不忙嗎,而且我今天若不趕快過來找你,還真怕你會加我利息呢!」她的嘴巴像機關鎗一樣,子彈既出,一發不可收拾。說真的,她是很怕昨晚的事情傳回店裡頭去,那她就不用再「混」下去了。
兩個人就這樣站在一樓外面的空地.頂著大太陽,像昨天晚上一樣鬥起嘴來。
遲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大喊,「這種事情還會有人要加『利息』的嗎?」
月弦扁扁嘴,不屑的說:「哼!有些色鬼就是這麼算的!」
「小姐……」
「我叫蝴蝶。」
遲遹深吸一口氣,「好吧!蝴蝶小姐,所有的一切就到此結束,我們別再扯這個話題了。從現在起,你走你的,我做我的,我們兩不相欠。我是真的對風月場所敬而遠之,請你忘了昨晚的事。我這樣說已經夠直截了當、明白清楚了吧,」他熱得脫掉工作帽,用五指爬梳著一頭黑髮。他真的快要昏倒了,不知是因為看到了她,還是天氣太炎熱的關係?
月弦誇張地喊道:「喲!什麼你走你的啊,昨天晚上還不知道是誰抓著誰,不讓人走呢!」
遲遹滿身熱氣。這是被太陽曬的關係嗎,她說得這麼單刀直入,太不給他面子了吧!
抹去滿頭大汗,他捂著臉一直搓揉,看這樣能不能讓他清醒一些。或許等兩隻手搓完了放下來,眼前根本就沒有女人,一切全都是他在作夢。
月弦看著遲遹怪異的舉動,她不耐煩的叫道:「喂!你幹嘛把自己的臉捂起來,還一直搓著它,搓夠了沒有,你是討厭看到我,還是想要洗臉啊?」她也抹去額頭上不斷冒出來的汗珠。「想洗臉應該去找水龍頭才對,那裡有水,不用這個樣子乾洗。」
遲遹煩躁地想著,原來他不是作夢,而是真有此人。
噢!天上所有的神啊!請來救救他吧!
「喂!你到底還要搓多久?」
他大吼,「你管我搓多久!我有時間在大太陽底下搓臉,就是沒空跟你出去!」
「哎喲,你的口氣還是跟昨天一樣的沖耶!」她覺得逗逗他也滿好玩的。
「請你離開!」
「我偏不,因為我今天是特地來跟你『出場』的。」
遲遹聞言,氣得把工作帽摔到地上。
「喂!你幹嘛把帽子丟在地上,哦,也對啦!出場是不需要戴這種帽子的。」月弦看著被摔到地上的帽子,「既然帽子都丟了,你要不要順便把身上的工作服一起換掉?」
遲遹傻傻的問道:「丟帽子跟換衣服有什麼關係?」
「難道你要穿著一身髒衣服出場?」
遲遹臉色非常難看的說道:「你左一句出場、右一句出場,你把這裡當作什麼地方了,我有答應要跟你出去嗎?」
「昨天晚上抄你電話號碼的時候,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我欠你一個出場,我答應要還給你的呀!」月弦挑高一邊眉毛說著。
遲遹聞言又是一吼,「你到底是不是人哪?」
她噘著嘴,杏眼圓睜的叫道:「廢話!我不是人,難道還是鬼不成?」
「如果你真的是個人,那你為什麼會聽不懂人說的話?」
月弦輕鬆的點點頭,「我當然聽得懂人說的話,只怕是你聽不懂而已,請問你是個『人』嗎?」
「廢話,如果我不是人的話,你可能在大白天見到鬼、跟鬼說話嗎?」
他快要被她氣得中風了。
「對呀!我還真的以為我是在跟一個『男鬼』講話呢!不然他怎麼一直聽不懂我跟他約定好的事情?」
遲遹不敢置信的將大眼一瞪。「你……」可惡!她竟然拐著彎罵他不是他又摀住了臉。他真的很不願意再看見這個女人,她會讓他想起了過去的女朋友。
「喂!出個場而已,有這麼羞於見人嗎,你怎麼老是捂著一張臉,難道……是怕被這裡的人看見哪?」
遲遹兩手放下,狠狠地瞪著月弦。他的耐性全被這個叫蝴蝶的女人磨得一絲不存了。
他惱怒得開始語無倫次,再度說出傷害人的話,「蝴蝶小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請你馬上離開,我不想跟你打交道,也討厭跟你們這種女人沾上關係,你應該聽得懂我的意思!」
月弦怔住了。好一句「這種女人」哪!
她努力不讓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掉下來。她以為他對她是欲擒故縱,好讓她主動的對他投懷送抱,看來她是弄錯了。
他不像店裡頭的客人,剛開始都是偉人、是君子,過了三分鐘後,就變成專門啃食女人的「食人族」。
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可為什麼還要來找他自取其辱呢,
月弦在遲遹面前故作堅強,不想讓他看出她好不容易才癒合的傷口又因他而裂開了縫。
她默望著他,心想從事這種行業的女人難道就交不到朋友,就該受到別人的羞辱嗎?
月弦黯然的離開了工地。
遲遹張開口想要叫住她,卻又把話梗在喉間。他要告訴她什麼,他又應該對她講些什麼,
他憂心忡忡的看著她默默離開,心中開始有些愧疚,對她產生一絲絲不安的感覺。
望著她搖搖欲墜、失了魂般的身影,他真的打從心底感到不忍心。
他的心好像掉了些東西一樣,充滿悵然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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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弦一反常態,整個人像是脫胎換骨一般,在坐台時會跟客人打情罵俏,並且任由男人在她身上亂摸。
遲遹所講的話教她心痛不已。她只不過是「這種女人」,既然如此,她就應該有身為「這種女人」的作為。
於是,她開始放縱自己。
作風一向冷漠的月弦突然改變自己,如此放浪形骸的她讓店裡的男客人趨之若騖,有大半是針對她而來。
林經理因此樂得合不攏嘴,遁以為是她每天耳提面命才讓月弦開了竅。
她自以為是的認為又成功訓練出一位紅牌名花。
只有月弦自己明白,她完全是因為遲遹的一句話,心灰意冷得想要讓自己成為一個炙乎可熱的上班小姐。
她狠下心來,每晚周旋在男客人之間。
店裡的客人看著她輕盈扭臀的風騷模樣,臉上掛著動人嫵媚的微笑,紛紛為她的風情而著迷。
「這個該死的遲遹!他以為他討厭這種聲色場所,就可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嗎?」月弦拿著酒杯自言自語。
反正都來到這種地方上班了,她開始懂得什麼叫做認命,什麼叫做現實。
為了盡早脫離這種地方,她只好刻意逗弄那些男人,好教白花花大鈔從他們的身上乖乖的轉進她的口袋。
這次一連五個晚上,她都被同一個客人點台。
才見到客人進門,林經理就像是嗅出了客人身上的味道般,竄到門口欣喜的喊著,「蝴蝶啊!你的陳大哥又來啦!」
哼!真是一個火山孝子。月弦再也不管來人是誰,只求賺進大把鈔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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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多數客人為了月弦神魂顛倒,因此店裡所有的小姐都嫉妒她,然而林經理卻把她當財神爺般捧在手掌心,客人們更是一個又一個口耳相傳,天天都有人想要來看月弦。
月弦不再是個冰山美人,她變成了男人口中風情萬種的七彩蝴蝶。
客人中有一位叫陳大哥的,早已把月弦當成是他的女人一樣.天天都到店裡報到,不過,今天他臨時有事,而月弦又累得不想上班,於是她打定主意休息兩個小時出去走走,怎知才走到門邊的櫃檯,便看到一個帥氣挺拔的男人走進來。
怎麼是他,月弦當場愣住了。
看到月弦,遲遹也愣在原地。
兩個人如此對峙了好久,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最後是眼尖的林經理看到,她就像被警察追趕的攤販一樣,踩著高跟鞋,用跑百米的速度跑過來。
「嗨!原來是遲董啊!好久不見哪!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呀,」她誇張的笑著。
林經理的記性好,僅僅來過一次的客人也能牢記不忘。
遲遹對林經理微微頷首,林經理則識趣的招呼他進店裡面坐。
「我要她過來。」遲遹用平淡的語調告訴林經理,接著走到角落坐下。
月弦詫異得微張開嘴.他不是最討厭這種地方的嗎?
林經理笑嘻嘻的交代會計馬上幫月弦開始計台。
月弦這才想起她到櫃檯來的目的,本來她只打算休息兩個鐘頭的時間,現在反悔了。「對不起,我今晚要請假。」
聞言,林經理愣住了。「請假,有沒有搞錯,客人現在上了門,你卻要請假?」
「不行嗎?」
「這個……」林經理還不想得罪月弦這棵搖錢樹。「呃……但是現在……嗯……客人指名找你,你……」
「都要請假了,管他客人如何,他的台,我不坐!」月弦又恢復以往的冰冷了。
林經理這下急了,她尷尬的問道:「蝴蝶啊!是不是……那晚他弄得你……讓你……」
「沒有,我們什麼也沒做。」
「什麼也沒做?」林經理大叫,直覺的反應著,「怎麼會……難道……是他不行?」
「不是,是他叫我滾開。」
林經理不敢相信月弦的話。到底遲董是真的不行,還是蝴蝶抓男人的功力還不夠爐火純青?
「蝴蝶……這……那他……他今天……為何要找你坐台?」林經理訥訥地聞。
或許是上次羞辱我羞辱得還不夠,今晚特地到店裡來讓我難堪的吧!」月弦不以為然的發出冷笑。
林經理被月弦搞糊塗了。這兩個人上回不是才第一次見面嗎,怎麼會鬧得不太愉快呢?
「這……」林經理造下子可為難了,她不想得罪客人,卻又怕她的搖錢樹生氣,左右為難,一個頭兩個大。
突然,月弦念頭一轉,語氣十分堅定的說道:「好,我去坐。」
林經理見月弦改變了主意,臉上浮起了笑容,「嘿嘿!這才對嘛!幹什麼跟鈔票過不去呢,」
月弦走到遲遹的桌前,一坐下來便口氣不佳的質問他,「你這是在自打嘴巴嗎,才跟我說你最討厭來這種地方,現在你又為何而來,是想來自取其辱,還是羞辱別人?」
「什麼都不是。」遲遹定定的看著月弦。
「什麼都不是……難道是要來喝酒的嗎?我想你應該不必到這種地方喝吧,你自己一個人不是也喝得挺樂的嗎?」
「你真的這麼生氣嗎?」
月弦的背往後一靠,「哼!我哪敢喲!像我這種女人是沒有資格跟客人生氣的。」
「我道歉。」
突然,月弦誇張的叫著,「哎喲!您可別嚇我呀!」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會氣消?」
「別讓我再看見你,自然就會氣消。」說完。月弦掉頭就走。
遲遹並沒有開口阻止她,再一次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失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