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事件(上) 第二章
    「混帳東西!」隨著以文件夾拍上桌面的巨響,武田課長的怒吼象徵著新宿署搜查課一天的開始。  

    「告訴你多少次,不要再去纏竹中正治,你為什麼不聽!」瞪大了眼睛,武田課長對著立正站在面前的櫻井怒吼。  

    「課長……您要我放兇手逍遙法外嗎?」背著雙手,立正在武田課長面前。面對早已習慣的怒吼聲,櫻井只扁著嘴的嘟嚷回應。  

    「證據!拿出他是兇手的證據呀!」這次拍上桌子的變成了手掌,武田課長用力瞪著櫻井,絲毫沒有減低音量。  

    「………」沉默了下來,因為自知理虧,所以櫻井沒有出聲。  

    看著櫻井的沉默,武田課長深深歎了口氣,望著面前這個一直令他頭痛的部下。  

    「我也想早點抓到兇手,你要真認為他是兇手就找出證據來,沒有的話,是不能定他的罪的,做了幾年的刑警,這個道理你不曉得嗎?」  

    停頓了一下,課長望著無言的櫻井。「我不管這個案子你想怎麼查,總之不准再去纏竹中正治,要是我再接到他律師的電話,你就給我撤出這件案子,知道嗎?」下了最後通牒,武田課長揉揉太陽穴。揮揮手示意他離開。  

    「課長!」睜大了眼睛,櫻井望著課長。  

    「不要囉嗦,還有什麼事就快去!」不想理會櫻井,武田課長低下頭,開始埋首在公文裡。  

    「…………」雖是一臉不滿,櫻井還是撇撇嘴角的回身,拉起桌上的外衣走了出去。  

    「……高橋。」武田課長抬頭看看櫻井邊走邊晃的身影,搖搖頭。示意了一下,高橋雖然苦著一張臉但也只能跟著櫻井身後走出搜查課。  

    望著兩個部下一前一後的離開,歎了口氣,大概不用十分鐘,櫻井就會把高橋給甩開了吧……高橋雖年輕不夠經驗,但反應還算快,還能在工籐不在的時候解決點問題。  

    想起工籐,武田課長皺了皺眉,對於總局將要他們配合的案件,實在是覺得不太妥當,雖說身為刑警,本身的危險性就很高,但是這次的案件需要臥底不說,再加上兩年前曾已有別署的刑警進入同一個組織臥底,在行動失敗時總局卻沒有繼續追蹤那件案子,放著臥底兩年的警員不顧,一直到現在才又重提。  

    深吸了口氣,武田課長擔心的是,工籐會是下一個犧牲者。  

    面對著刷成雪白的牆壁和巨大會議桌,整個空蕩蕩的會議室裡,只有正坐著的工籐,和他對面身著制服神情冷漠的長官。  

    「這次的任務相當危險,我想你應該已經充分瞭解了。」一臉淡漠的長官單手推了推金色細邊眼鏡,沒有絲毫誠意的冰冷笑容和象徵階級的制服,特意的顯示他的位高權重。  

    「是,我瞭解。」至少不要去頂撞高官就算是保住課長的面子了。工籐這麼想著,因此雖然對著面前的人有著滿滿的厭惡,也還是盡力維持著疏離的禮儀。  

    「那麼我想你也應該瞭解,身為警務人員,絕對是任務優先,我們會盡力維護你的安全,你自己也要小心絕不能暴露身份。」一眼即知只是客套的應對著,長官雖沒有露出不耐的神情,而只是想盡快把話說明的意思卻極其明顯。  

    工籐在心底冷哼了一聲,其實非常瞭解那位高官話裡的意思,就是犧牲性命也不能破壞任務。  

    很明顯的,這位高官現在對自己說的,和之前對武田課長的說詞是完全不同的,目的只是要讓課長答應讓他出這次任務。不管怎麼說,在那些精英的面前,分署刑警的命總是比較不值錢。  

    「我完全瞭解。」深吸了口氣,工籐冷漠直視面前的長官。「我會小心這次的任務,就算性命有危險我也不會危害到本署的同仁。這樣你放心了嗎?」望著眼前的長官冷漠而虛偽的笑容,工籐實在很想一拳打扁他再衝回去面對櫻井總是開朗的神情,但這也只是想想而已,工籐依然維持著應有的禮儀,對面前的長官輕輕頷首。  

    「很好,那就這樣了,我期待任務的成功,這將是本署和分署共同的光榮。」就算是露出微笑,也沒有絲毫笑意,不再看向工籐,起身、離開。  

    跟著站起,默默望著長官離去的工籐輕呼了口氣。再一次,想念起他六個小時沒有見到的開朗笑臉。  

    櫻井用力眨著眼,愣愣的望著眼前身著同樣制服的女孩們在街上快速行走著。在宏偉的商業大樓前,來來去去的人潮都像是急浪湧洶一般的迅速,看著一個個穿著深藍色制服的小姐穿梭來去,偶爾雜進一、兩絲旁色,或紅或黃的衣衫醒目,卻全不是他想找的人。  

    皺著眉,呆呆看著一個個穿著燙得筆直的制服的女孩,點起根煙自言自語。「幹嘛穿制服,穿自己喜歡的衣服不好嗎?幹嘛弄得每個人都一樣…」  

    習慣脫離制度外的櫻井,面對象徵規律制度的衣服,不禁露出了煩厭的表情。歎了口氣,正想著要不要進去找的時候,卻在抬頭的同時望見遠遠走來個鵝黃色衣裳的年輕女孩。  

    瞇著眼,仔細打量著,不一會兒,櫻井咧開微笑,走向似乎有些恍惚的黃衣女孩。  

    「記得我嗎?」站在那位走路並不是很專心的小姐面前,她顯然愣了一下,才想起這個擋了她路的人是誰。  

    立時的反應是往後退了一小步。「你、你再過來我要叫人哦。」迅速蒼白的臉色帶著警戒的神情,還有掩不住的、單純的厭惡。  

    揮揮手,微笑,用著最溫和的方式,「你別怕成這樣,我是刑警不是流氓。」  

    「我曉得,你一直在找竹中先生的麻煩。」仍是警戒著的緊拉住皮包,臉上雖寫滿防備,但收到對方友善的笑容後,還是放鬆了些。  

    「我是不是單純在找麻煩,只有他最清楚……他,沒再找你了對不對?」櫻井,望著眼睛單純的女子,那份從環境和個性而來的天真,不管怎麼看都像竹中最好的獵物。  

    「他…他只是比較忙…」明顯的退縮了些,咬著下唇的模樣,櫻井一看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是嗎?……小姐貴姓?」沒有去點破她,櫻井只是親切的笑著詢問著女子的姓名。  

    「長島,長島熏理。」長島遲疑了一會兒,才報出姓名。  

    「你好,我姓櫻井,櫻井直人,新宿署搜查一課巡查部長。」櫻井略點了點頭,一邊掏出警察手冊遞向長島。  

    接過手冊,仔細的看看上面的照片和姓名再將手冊還回櫻井手上,點了點頭。「……你好。」  

    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長島小姐,我直接說明好了,警方懷疑竹中正治是這幾個月來的連續殺人事件的兇手。我希望你能提供我一些數據。」  

    「你一定誤會了,竹中先生一定不是兇手,我也沒有什麼資料可以提供給你。」睜大了眼睛,她不相信的猛搖著頭。  

    「我沒有要什麼了不起的數據,只是希望你能告訴我他除了你之外,同時還和哪個女人來往?」櫻井勉強的笑了一下,他曉得這樣說對單純的長島來說是一種很大的傷口。  

    「他……他沒有!他只有我一個而已!」果然,她大聲的辯駁了起來,臉上的神情除了不信以外,的確有幾分動搖。  

    「竹中很聰明,為了要分散注意力,所以他一定會同時和許多女人來往,再從中挑選要下手的對象……」櫻井耐著性子解釋著,期望能從長島那裡得到協助。  

    「你胡說!我不要聽了!」長島尖叫了起來,伸起雙手摀住耳朵,引來了四周的人好奇的張望眼光。  

    歎了口氣,櫻井皺著眉,只好暫時放棄。「……你冷靜一點,仔細想一想,如果有消息的話,打電話給我。」邊說著,塞了一張名片到她手上。  

    回身要離開的時候,想了想還是開口。「四個女人,都是一流商事千金的小姐……就跟你一樣;……我只是想抓到兇手而已。」  

    說完,歎了口氣的離開,轉開時,聽見她似乎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哭了起來。  

    遠遠的,工籐望著櫻井和那女孩,沒有打擾他們的談話,知道櫻井看似無奈的離開後,才從後頭追了過去。  

    「怎麼把美人弄哭了。」  

    愣了一下,一回頭就看到工籐笑著走了過來。「不是要去縣本部。」櫻井也咧開微笑的回望著他。  

    工籐看著櫻井,停頓了一下,他的笑容總讓他覺得溫暖,不論是在任何時候都是。  

    「怎麼了?什麼事嗎?」望著凝望自己一言不發的工籐,櫻井側了側頭的望著他。  

    工籐搖了搖頭,伸手掏出煙盒,「沒有,要去哪?我陪你。」  

    「課長不是叫你不要亂跑?」櫻井皺了皺眉,邊帶些疑惑的問著,邊順手抽走他手上的煙。  

    「沒關係,我明天就要走了,稍微晃晃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工籐笑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恩……你怎麼又曉得我在這裡?」突然想起的,櫻井望著工籐,雖說是多年的夥伴,他會瞭解自己的行為模式、辦案是一定的,但這件案件他並沒有參與,自己走到哪他都曉得,也實在是一件奇異的事。  

    櫻井詢問著邊咬著煙湊近工籐打的火上。  

    「悟郎在抱怨,課長叫他跟著你,結果你半路就甩掉他了。」笑著,輕敲敲他的頭。  

    「果然是他,帶著那小子多礙事。」撇撇嘴角,想著又笑了起來。「不過那小子也真厲害,昨天我在竹中那裡看到的女人身上穿的衣服,我只憑記憶說明了一下,他馬上就知道是哪家公司的制服,真是服了他了。」  

    「那小子要把心多用在工作上的話,早爬到我們上面去了。」工籐笑著,伸手勾住櫻井的肩。「沒事的話,要不要陪我走走?」  

    櫻井望著工籐半響,在執勤時間喝酒、亂逛對於他們這一對不守規則辦事的刑警來說是常事,但是現在望著他,就是特別覺得哪裡不對。「本部長說了什麼嗎?」直接開口詢問,櫻井從來不在工籐面前隱瞞問題或情緒。  

    「……還不是老話,要保有身為日本警察的榮譽,情形不妙就先行撤退之類的。」  

    冷笑了下,攤了攤手,沒有說出實際的狀況,和櫻井相反的,工籐習慣隱瞞情緒,是天性、也是因為不想讓他多擔心,所以沒有說實話。  

    櫻井看著他,皺了皺眉,還是覺得有點不對。「沒問題吧…?」  

    「沒問題啦,你疑心什麼,我臥底過那麼多次了,以前也沒見你擔心。」工籐笑著扯扯他的衣角。「走吧,我們去喝咖啡。」  

    櫻井歪著頭看著他,一會兒才笑著。「也是,本部長答應過課長這個任務會以你的安全為最先考量的。」  

    工籐別開頭沒有正面看他。「去河堤好了,那裡的愛爾蘭咖啡不錯。」  

    「嗯,不過等下我得回署裡拿些數據就是。」櫻井吐了口白色煙霧,側著頭思考著。  

    「那我先載你過去。」工籐比了比停在不遠的車。  

    「好。」笑著,和工籐一起上了車。  

    其實,聽到那位警察先生說的話,心裡是有底的,他有別的女人,她曉得。  

    長島一個人失神的走在路上,愣愣的想著櫻井剛剛對她說的話。  

    她看見過,他攬著一個和她氣質相仿的女孩,身著本多商事的制服。她不敢問,只怕他承認愛上別的女人,所以她什麼都不問、也什麼都不說,而他仍然與往常一般的對待自己,直到那天夜裡那個刑警出現為止。  

    莫名的就結束一切。  

    他不再找她,也不連絡,斷了一切訊息,一句道歉或解釋都沒有,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分手吧。」  

    她不能接受,可是他不願意再見她。  

    其實並不相信那個警察所說,他是那樣可怕的犯人,卻也不曉得為何他在這種情況下選擇分手。  

    之前曾約好的秘密之行,也被迫取消。  

    他說,要帶她到一個秘密的地方去,看一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  

    約好了不告訴同事、家人、朋友,屬於兩個人的秘密之行。  

    現在卻一切都沒了。  

    想著,長島不自覺的走到他們常去的咖啡館。  

    還沒走近,抬起頭望見他攬著上回曾看見過的女孩走了出來,愣了下,她下意識的躲到路邊的商店裡。  

    遠遠的看著他們上了車,不曉得為什麼,長島伸手叫了出租車跟上竹中的車。這實在是自己的教養不認可的行為,但她的確在偷窺,在無人的港邊,望著他們在港邊停下,取出帶著的食物和酒愉快的野餐。沒有其它,只有笑著相依的兩人,獨處在寂靜的海面和無人的倉庫旁,連這樣遠遠偷看著的自己都像是假的一樣——麻木的看著他們,長島連眼淚都掉不下來。  

    直至深夜,海面上的月緩緩升起,皎潔而明亮,美的就像夢境裡一般,長島開始明白,這就是他原本約好要帶她來的秘密之行,可是現在只是見不得人的旁觀者,他身邊的女孩是別人。  

    長島靜靜望著兩人快樂而親密的幽會著。感覺到她的心正一片片的剝落,微微顫抖著,終於忍不住掉下眼淚來的時候,她伸手取下一直捨不得取下的耳環握在手上,決定要離開。  

    深吸了口氣,要離開的時候,長島望著他最後一眼,只是想把他的身影最後一次牢牢記心底,卻在這時候看到他走到女孩身後親密的勾攬著他的頸子。  

    原本急速泛出眼眶的淚水,因為他的動作而停了下,她疑惑著的眨了眨沾滿淚水的眼,伸手拭乾後再仔細的望著,她的確看見了,她看見他正逐漸的加重力道的勒住那個女孩,而女孩從輕撫他手臂到用力的掙扎,雙腿也不斷的胡亂往前踢,扭動著纖細的身軀似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緊繃似的僵直、痙攣,陣陣的抽搐從遽而緩。  

    直到完全靜止。  

    長島睜大了眼睛呆了許久,不敢置信的望著她二分鐘以前還深愛著的男人,在月光照射下,神情居然平靜而且溫柔,正如平時望著自己般的。  

    甚至、帶著笑。  

    長島用力的掩住了嘴,克制自己不可以尖叫出聲,從指尖到腳底,一陣、一陣,開始顫抖。她注意到了,這裡不會有人來,就算是再怎麼尖叫大喊也不會有人來救她。  

    她小心而努力的克制著發軟的雙腿,以及幾乎要出口的尖叫,用著不停發抖的手脫下高跟鞋,靜靜的起身向後離開,卻沒有注意在拖鞋時,自己鬆了之前一直緊握的手。  

    安靜的走了一段路,確定他聽不見了,才克制不住心底恐懼的開始用力的奔跑。  

    不知道跑了多遠,直到路邊有商店、有住家後,她才停了下來,大力的喘著氣,眼淚不斷的大量湧出。這裡有人,不是竹中的其它人。認定到這一點時,她才放聲的大哭起來。  

    一旁的小商店走出個中年婦女遲疑了一下的走過來拍拍長島。「小姐,怎麼了?你不要緊吧。」  

    用力搖著頭,長島只是緊抓著婦人的衣袖不放,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望了望四周,婦人有點困擾將不停抽泣的長島半拉半拖的帶進店裡。  

    婦人給了她條毛巾,再倒了杯熱茶給她,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長島卻仍是無法克制的顫抖著,彷彿想抖掉一身的恐懼與悲傷。  

    婦人攬住她的肩安慰著,「別怕,是不是遇到壞人了?」  

    只能胡亂的點著頭又搖著頭,說不出話來,一個字或一個音都無法說開口。婦人皺起眉,出去街上望了一下,確定沒看到哪裡有奇怪的人,才又轉身回到她身邊。  

    「大概跑了,不要怕,這裡很安全,要我報警嗎?」婦人輕怕著她的肩問著。  

    她深吸了口氣,望著婦人的臉,又望了望自己皮包,她想起櫻井。  

    她用顫抖的手取過她的皮包,想到櫻井的話。  

    「你將來會感激我救了你一命。」  

    過於顫抖的手無法仔細翻找,因為哽咽而不斷抽著氣,幾乎無法呼吸的痛苦。索性把整個皮包翻到在地上,看著四散的物品,整個人跪落地下,在一片細小雜物中摸索著。  

    婦人以為她是手拿不穩,忙蹲下來幫她撿,她慌亂的搖著頭把不是她要找的東西掃開,一件一件的。  

    「四個女人,都是一流的商事千金小姐……就跟你一樣。」  

    睜大了眼睛尋找著,翻動皮包的手突然覺得刺痛,顫抖的把手翻過,鮮血細細的由手掌中滑開劃開了手腕,由剛剛被自己取下的一隻耳環。  

    偌大的淚水又開始滑落,她不斷的顫抖著,她曉得另一隻在哪裡。  

    她一邊找、一邊哭,帶著無比的恐懼,只差一點,被殺的人就成了自己。  

    「……我只是想抓到兇手而已。」  

    哽咽的抽泣聲不停,也無法克制的流著淚,她用著顫抖的手,翻找到櫻井的名片。  

    摸索著,抓起剛剛一起掉落在地的手機,努力的想按下正確的按鍵,一手抹著不斷落下的眼淚,邊努力的想按對號碼,卻是越急越氣,視線也越模糊,越克制不住自己的顫抖。她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的按下號碼,一邊抹著被淚水模糊的眼睛,克制著自己不要崩潰,一邊顫抖的抱著手機克制不住的放聲大哭。  

    婦人歎了口氣,拍拍長島的肩,伸手拿手她手上的名片,用乾淨的毛巾先包住她的手,再轉過身去幫她打電話。  

    而她只是不斷地顫抖著,流著淚,從心底,從身體最深處,恐懼著。  

    不斷在腦海裡出現的是她過去半年來每日每夜都看得到的,他的笑容。  

    曾經是她至愛的溫柔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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