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狂野 尾聲
    考特尼沒意識到自己竟有這樣的巧計,成功地將任何有關錢多斯的談話往後拖延了好幾天。她一個勁地向她父親問問題,使其無暇他顧,問他所有在韋科的生活,怎樣遇見埃拉,如此這般。病人們使他忙得不亦樂乎——太熟悉了——這樣她只在傍晚和晚上才能見到他,而且即使這些時候他也經常被叫走。

    她也認識了埃拉,發現自己實際上很喜歡她。繼薩拉之後,這倒是個巨大的變化。不過埃拉也很忙,忙學校裡的事。考特尼發現自己每天閒居獨處的時間太長。

    不多久她就感到膩煩了。她想著接替曼寧太太那份活兒。畢竟,她收拾家務可是把好手。可是一天早上她聽說了曼寧太太的生活遭遇,又看見她為自己能為哈特一家幹活而倍感幸福的樣子,也就作罷了。然而考特尼做了那麼多年的事,現在讓她無所事事地混日子真是強人所難。她必須得找點事兒做。

    有幾天時間她幫她父親照料病人。他很高興。她一直想著要全心投入他的工作,卻從來沒有機會來嘗試一下那樣有多累人。她太慈悲為懷,感情太容易衝動。有次見到一個殘疾兒童,她便徹底崩潰了,於是終止了在她父親辦公室的工作。

    到這兒十天後,考特尼決定要離開。還不只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在這兒是個無用的閒人。弗萊徹·斯特拉頓是對的。闖入別人新婚燕爾的生活,她很不自在。愛德華同埃拉倆在一起的時間本來就少得可憐,而現在他們又被迫抽出好多時間來陪她。他們還在相互瞭解呢,她的出現常常令人尷尬。

    夜間最糟糕。考特尼聽見她父親和埃拉在她的隔壁房間親熱地交談,然後又聽見他們做愛。第二天早晨見到他們時她還羞得臉紅。這個她受不了。即使頭上捂個枕頭也不頂用。而且無從逃避,因為總共只有三間臥室,曼寧太太佔用了那第三間。

    這些便是她要離開的原因,或者說考特尼是那樣告訴自己的。可事實是,她對錢多斯想念得要命,以致於苦惱不堪,而且還要讓她一直裝成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實在是太艱難了。

    她對她父親說自己準備去看望瑪吉幾天,不過她真的很想從弗萊徹·斯特拉頓那兒說好話謀份工作。那麼大規模的牧場,一定有她幹得了的事兒。

    她去了那兒告訴他自己的想法後,弗萊徹非常高興。她知道他會的,從他一天接一天地派人去監視她父親的房子便看得出。

    她得鼓起足夠的勇氣告訴她父親,她總歸是不會回到他那裡去的了。他會很失望。他會告訴她說她不是非工作不可。他會提醒她說他們才剛剛團聚。但是她會對他說,並非彼此見不著面,想幾天一見就幾天一見。她離他僅僅只有四英里遠。

    那些是她想對她父親說的話,可是真正原因歸結到一點:她想住在牧場裡,弗萊徹·斯特拉頓斷言錢多斯會回來,她想借他這份肯定聊以自慰。她需要那個希望,比什麼都更需要。

    那晚同弗萊徹共進晚餐真是其樂融融。他盡力使她感覺跟在家裡一樣。瑪吉和鋸齒也同他們一起進餐,大家都對考特尼在牧場裡適合做什麼事各抒己見。這些建議包括為弗萊徹的圖書室編目,裝飾那棟大房子,甚至包括為新生的牛崽起名。當弗萊徹一口咬定說他總是為每頭牛崽起名時,鋸齒差點沒嗆著。

    飯後又搞了個生動的、情趣盎然的憶舊茶話。瑪吉講述了弗萊徹是怎樣在加爾維斯頓發現她的。好長一段時間他一直在物色個管家,知道她就是自己理想中的那個。可是她不想留在德克薩斯,當時她正在去新罕布什爾的路上,要去那兒同她姐姐一起生活。

    弗萊徹許諾她可以隨心所欲地來管理他的家務事,而她知道同她姐姐一起她得不到那個權利,這樣瑪吉便應承下來。但是弗萊徹稱她至此還沒同意,直到他保證給她自己一棟房子,跟她留在英格蘭的那棟一模一樣。他信守了諾言,諸事順當。她得到了她留在他鄉那間小屋,從英格蘭那麼老遠海運過來,裡裡外外一應俱全!

    在一片笑聲中,鋸齒講了十五年前他和弗萊徹如何相遇的故事。夜間,在那塊大平原上,兩人各自都以為對方是個印第安人。夜漆黑一片,黑得不敢去查看。他們各自都聽到了一些響動。是頭野獸嗎?還是個印第安人?兩人都過了個不眠之夜,緊張不安地躺在睡袋裡,相互僅隔二十英尺!第二天一早,他們相互看了看,一陣開懷大笑。

    考特尼上床睡覺時,心情比這些天來舒暢多了。她需要接近這些同錢多斯很親近的人。嗯,也許不親近。他不容許。但是他們都關心他。而且他們當中沒有一個會對考特尼說他這樣的男人對她不適合,不像她的父親,假如他知道她愛著一個槍手的話,肯定會那麼說。

    開著窗,一陣微風吹得窗簾輕輕飄動。考特尼翻了個身,舒展地躺在床上,睡意正酣。忽然一隻手摀住她的嘴,她大吃一驚。一個可怕的重物落到床上,沉沉地壓在她身上,按住她的雙臂,她一動也不能動。而這次她並沒將槍壓在枕頭底下,她本來以為她很安全的。

    "你他XX檔降自謖舛u墒裁?"他那粗暴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怒,然而那是考特尼所聽到的最為甜密的聲音了。她想說話,可是他沒把手移開。  (獨家OCR)

    "我匆匆趕回這裡,差點沒把我的馬累死,跑到我預想的地方,卻發現連你的影子也沒有!幾分鐘前,想著你可能同她淒著睡一起,幾乎沒嚇得那老太太七魂出竅。可是不對,你在他XX抵鞣坷錚恩⒐蝛`矣澇恫換嵩傯ガ騠镼舕猺側悻雂A歡ǚ枇?你到底在這兒做什麼?"考特尼搖著頭,想甩開他的手。他幹嘛不將他的手拿開呢?當然他肯定知道她是不會失聲尖叫的,知道她見到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可是不對,他並不知道。她是從他身邊逃開的。他曾設法讓她恨他,而他大概以為自己成功了。那他來這兒幹什麼呢?他俯身將額頭靠著她的額頭,歎了口氣。他心頭的怒氣漸漸平息了。他來這兒到底幹什麼?她又一次問自己。

    似乎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他說道:"我老在惦記著。我必須弄清楚你是否一切都好,是否諸事都遂了你的願。是這樣的嗎?不,顯然不是,否則你就不會待在巴M這裡,而不是在鎮上同你父親一起。我知道他在那兒。我見到他了,還有那棟房子,他的妻子。出什麼事了,貓咪眼?你因為他娶了個妻子而不快?你可以搖頭,知道吧,或者點頭。"她沒那樣。她不願讓他就這麼舒舒服服地一個人說個不停。她張開嘴拚命向他咬去。

    "哎喲!"他大叫一聲,趕緊把手抽開。

    "活該,錢多斯!"考特尼怒道,  "也不想想你在幹什麼,把我按得死死的,不讓我回答你這些問題?"她坐起來,又說道,"如果你來這兒的唯一原因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好好的,那你走就是了。"他從床上站了起來。"你膽敢走就試試!"她大吃一驚,緊緊抓住他的胳膊。

    他沒走。他劃了根火柴,把一盞燈擱到她床邊。他點燈的那一會兒,她美美地看著他。他那樣兒糟透了,一身黑衣服髒得要命,眼周佈滿了疲憊的紋路。他臉也沒刮。他真是個地地道道的冷酷而危險的槍手,可是在她眼裡,他卻那麼燦爛奪目。

    他低頭看著她,當那雙淡藍色的眼睛上下打量她時,考特尼感到自己心弦緊繃起來。她穿著一件端莊大方的白棉睡衣,是埃拉帶她逛商店時買的。她那金黃的肌膚映著白睡衣還依稀可見,而她那雙眼睛顏色僅比她的膚色稍稍深了一點點。她那棕黃色的頭髮隨意披散著,閃著縷縷光彩。

    "你怎麼顯得……漂亮多了?"她盡量掩飾著不讓他看出這問題問得她何等地心神不寧。

    "也許是因為你離開我太久的緣故?""也許吧。"他倆當中沒有一個不認為十天時間既漫長又遙遠。他一直在苦苦熬著,她也一樣。十天彷彿遙遙無期。

    "我本以為我永遠也不能再見到你了,錢多斯。"她靜靜地說道。

    "是啊,我也那麼想過。"他在床邊坐下,擠著她往裡挪了挪,給他騰地方。  "離開聖安東尼奧之後,我非常想到墨西哥去。"他告訴她,  "一天,馬不停蹄地跑了他XX狄惶歟|湍敲叢叮息M愕敉坊乩戳恕!?她正期盼著他的某種表白,可他卻氣鼓鼓的,因為他回來了,不管什麼原因,總之有違他的初衷。失望之情激起了的她的性子。

    "幹嘛回來?"她問道,"如果你又要說只是來看看我是不是好好的,我發誓饒不了你。"他似乎想笑,又並沒笑出來。"我們那樣子分開後,我想其它什麼理由你都不會接受了。""說來聽聽。""我割捨不下,貓咪眼,"他看著她的眼,直截了當地說道。

    "我本以為能做到的。我想要是你恨我的話,那將是我離開你的充分理由。可那不起作用。一想到你,沒什麼擋得住我。"又有了希望。"有那麼糟嗎?"她柔聲問道。

    "不是嗎?你不可能還想著要再見到我。"她知道他正等著她的否定,但是想想他讓她都受了些什麼罪,她不會如此輕易地放過他。

    "如果你真那麼想,我很奇怪你居然還好意思來。"他沉下臉來。"我也奇怪。不過我已說過我一定瘋了。尤其是到這兒來找你——這兒!"他做了個將整個巴M收攬在內的手勢。

    "老天,看你那樣兒就跟這裡是個監獄似的。"她反駁道,"沒人打算強行將你留在這兒,你的父親更不會。"他愣住了。隨即臉板得更厲害。"你知道啦?""是的。我看不出你以前幹嘛不能告訴我。你肯定已知道,我已聽說那個桀驁不馴的凱恩·斯特拉頓的事了。""別聽了點什麼便擅自作出判斷,貓咪眼。你只不過聽了那老頭的一面之辭。""那說說你的一面之辭。"他聳聳肩,"他以為我是他掌中物,以為所有這些我都想要,以為我為了待在這兒會毫不推卻地接受他拋售的一切。因此他因我母親的過錯來懲罰我,因為她寧願同科曼契人一起生活,也不跟他一起過。他把他一肚子的怨恨和苦水全部傾洩到我身上,然後他又奇怪為什麼得到的回報僅僅只是輕蔑不屑。"他對其中種種蠢行不停地搖頭。

    "你這麼肯定,事情真如你所說嗎,錢多斯?在你還沒來到這兒之前難道你沒心存偏見?你母親一定恨弗萊徹弄得她只得離家出走,別無它途,而其中某些成分肯定傳染了你。畢竟,你當時還只是個孩子。因此也許你父親的行為,只是對你待他之道的一種反應而已。""你並不瞭解你所談論的事。"他惱怒地說道。(獨家OCR)

    "我瞭解他愛你。"她直截了當地說道,"而且他對向你犯下、的所有那些過錯懊悔不已。而且我知道為了能再有次與你團聚的機會,他付出什麼都在所不惜。""你是說再有次機會,好把我捏造成他意願中的模樣。"他一邊說,一邊不無挖苦地看了她一眼。

    "不。他吸取了教訓。哦,上帝份上,錢多斯,這是你的家,"她氣憤不已地說道,"難道對你來說不值一提?它對我都還有幾分份量呢。這就是我待在這兒的原因。""為什麼?就因為你以為在這裡可以躲著我?因為我不會冒險來這兒?"太傷人了。"不!"她叫道。"因為這是你扔下我的地方,我覺得這裡會離你更近一些。"他顯然沒料到。這份表白令他一直在積蓄著的所有怒氣和怨恨一下煙消雲散,他一下洩了氣。奇怪的是,這份表白同時又讓他感到心花怒放。

    "貓咪眼。"他的聲音粗粗的。

    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臉頰,手指插到她耳畔柔軟如絲的長髮中。他身子俯得得更低。他的雙唇觸到她的雙唇,這下像卸了閘的洪水,激情淹沒了他們,將其它所有一切沖得無影無蹤。

    須臾之間他們的衣服便剝落下來,兩個身體跟他們的嘴一樣,緊緊糾纏到一起,每一個都是那麼的迫不及待。錢多斯用他以前從未顯示過的那狂熱的佔有慾來做愛,考特尼用她以前從未表現過的狂野來奉迎。

    他們用身體在交談,訴說著所有那些不能用言辭表達的話語,各自將始終相依相隨的愛、想念及需要傳達給對方。

    明天,他們的歡愛可能只會成為又一個記憶。但是今晚,考特尼是錢多斯的女人。

    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地,考特尼將她臥室的門打開一條縫,向裡窺了一眼。錢多斯還睡著呢,不過不奇怪。自從離開她後,他總共睡了三十個小時,那點兒睡眠對五天時間來說尚且不足,更別說十天了。

    她輕輕關上房門,又站在門後盯著錢多斯看了一會兒。她準備讓他睡個夠。她也不打算將他在這兒這一情況告訴任何人。瑪吉知道此事,但她也不打算去通知弗萊徹。她說吃上一驚對那老小子有好處。瑪吉堅信錢多斯不會馬上離開的。

    考特尼但願她說的對,可她沒瑪吉那樣信心十足。哦,錢多斯仍就想要她,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了。可那並不意味著他會永遠地想要她。而且也不意味著他不會再次遠走高飛,扔下她不管。

    然而現在真正的希望已經出現。他確已回來了。而且他許諾過不會再離開她。知道這些就足以讓考特尼興高彩烈的了。

    她將他的鞍具包——碼吉沒多久前拿過來的——放置到角落裡。接著她走到鏡子前面,再一次審視自己的容貌。今天上午她顯得多麼的容光煥發啊,她還在驚異不解。是愛情使她的雙眼顧盼神飛嗎?不,愛既銷魂,也傷人,現在對此她可以做毫無疑問的見證!是幸福使她想笑、想歌唱、甚至想大聲呼叫。而且那種幸福是不易悶在心裡的。

    有一陣子她坐在窗邊,觀看錢多斯睡覺。那還不夠釋懷。她知道自己應該離開房間,找點事情做別閒著。但是她怕等她過後回來,錢多斯又是人去樓空了,她無法消除這層憂懼。那有點荒謬,因為他這次要離開之前,至少也得讓她知道何時能與他再見。那點起碼的體諒他必須給她。不過,那也是她唯一比較自信的事,因此她不想讓他跑出她的眼皮底下。

    她慢慢走到床邊,不想打攪他。她只是想離得近一點。在床邊站了一會兒後,她十分小心地躺了下來。他沒動靜。他睡得真香,有點不像他,而那恰恰表明他是何等地精疲力竭。他累得厲害,不會醒過來,即使連……

    她撫摸著他,手指頭在他那堅硬的胸肌上輕輕地蠕動。他躺著,只在兩隻長長的腿上蓋了層薄薄的被單,考特尼能想像出他整個兒的模樣。她撫摸著他時,他沒出一點兒聲響,他還在熟睡呢。這下考特尼更大膽了,她把手指滑到被單之上,沿著他的下腹,爬上他那結實的大腿。

    接下來讓她大吃一驚:他的一個特殊部位動了起來,他咯咯地笑了。"別停下,貓咪。"一片緋紅染上她的脖子和雙頰,襯著她那身細布黃裙服,格外生動。"你並沒有真正睡著,是吧?"她嗔道。

    "習慣於荒野小路而帶來的一個毛病。"他盯著她時,兩眼睡意朦朧。他是那樣驚人的性感,可考特尼現在卻羞答答的了,她趕緊下了床。"你的包在這兒,備你刮面之用。你如果不想繼續睡覺的話……我不是要打攪你。如果願意,你還可以多睡一會兒。沒人知道你在這兒。""是還沒人知道。"他坐起來,"但是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在瑪吉的屋子後看到鋸齒的。""瑪吉早料理好了。"她露齒一笑,"她把他拖到她的客廳裡去了。""什麼?"考特尼咯咯笑了起來。"見到他在那兒我簡直不敢相信,可是他正好好地在那兒受苦受難呢。瑪吉是在為上次告訴弗萊徹你帶我來一事做補償。她說了這次要有什麼事,完全隨你的便。"錢多斯一邊嘟噥,一邊用手摸著下巴。"我想我用得著刮臉刀了。"考特尼指指角落裡他那鞍具包,又坐到床上看著他。"你去見你的父親嗎?"她遲疑不決地問道。

    "不,"他一面穿上一條黑褲,一面直截了當地回答。他抬起頭滿臉嚴厲地看著她。"而且別想著想著地成人之美,娘們。我不想同那人打任何交道。""他的確既粗暴又嚴酷,還吼來吼去的,可是他沒那麼壞,錢多斯。"他看了她一眼,她歎了口氣,低下眼去。

    過了一會兒她抬眼看見他正在洗臉架旁往臉上抹把皂。她猶豫地問道:"你找到他了嗎,錢多斯,在聖安東尼奧的那人?"他挺直了背,  "找到他了。他已受過審判,很快就要絞死他。""這麼說你沒殺他?""我將他從監獄劫了出來。"他不熱不冷地說道。他一邊回憶著,一邊慢慢把臉擦淨。"不怎麼困難。史密斯在聖安東尼奧沒有朋友,因此沒人料到會出什麼變故。"接著錢多斯轉過身來。她從未見過他眼中如此冷酷、嚴峻的神色,也從未聽過任何人的話音中會有如此的憤恨。"我折斷了他的雙臂,以及其它,然後將他吊了起來。可那雜種已經斷了氣了。他一定料到什麼了。也許他認出特拉斯克那匹馬,意會到我在恭候著他,我不太清楚。也許他只是信不過我劫他出來的理由。可是我們一停下來他便向我動了手。他抓住了我的刀子,我們爭來奪去的。在搏鬥中,他倒在刀子上,轉眼就一命嗚呼了。

    遠遠不夠廠他說著,痛苦萬狀。"遠遠不夠抵償他對白翼犯下的罪惡。"考特尼走到屋子那邊,雙臂摟住他。她遲遲沒感受到他的雙臂的回應,可最後,他將她摟得更緊了。

    "白翼是你的妹妹吧?""是的。"用一種彷彿是從無限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他對她訴說了那一天的事,說了回到家發現他母親和妹妹被姦污又慘遭殺害。在他說完之前,考特尼已經泣不成聲。結果倒是由他來安慰她。

    "別哭了,貓咪眼。我一直就受不了聽你哭泣。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他們也不再哭泣了。他們能在寧靜中安睡了。"他溫情脈脈地一次次親吻她。這樣可以相互從對方獲得慰藉——同時忘掉那一切。

    考特尼下床時正是午後不久。錢多斯又睡著了,這次她下了決心不去干擾他。想起他的母親和妹妹,她仍然難受萬分,不過她告訴自己不要去考慮那些。那是四年前的事了,他也已學會了泰然處之——儘管其間有多少痛苦,她不敢想像。

    她剛穿好衣服,響起了敲門聲,她趕緊向床上瞟了一眼。錢多斯也聽見了,睜開了眼睛。他倆警覺起來,但他本不必擔心。她不準備把他的到來告訴任何人。

    她迅速走到門後,將門拉開一條縫。"什麼事?""你來了位客人,小姐。"一位幫瑪吉做事的姑娘說道,"一位泰勒先生。他同斯特拉頓先生一起在門廊內等著——""泰勒?"考特尼連忙打斷,"你是說泰勒?""是的。""謝謝。"考特尼砰地一下關上門,一股從未有過的莫名之怒突上心頭。"裡德·泰勒!我簡直不相信!"她憤怒地叫道。"他幹了那種事,怎麼還敢露面?找人綁架我!那個——那個——哦!""考特尼!他XX擔y乩?"她怒氣騰騰地衝出房屋時,錢多斯大聲叫道。他粗野地咒罵起來,因為她頭也不回地走了,而他身上一絲不掛,沒法攔住她。

    盛怒之下,考特尼來到前門處,一把推開房門。裡德站在那兒,身穿一件黑色絨呢服和一件有褶邊的襯衣,帽子拿在手中,同往常一樣,打扮得清清爽爽的。他正對著她笑。笑!

    "你瘋了!"她走到門前廊內,意識到只有泰勒一人,便對他低聲說道。"你知道對你的行為我可以找人逮捕你嗎?""聽著,考特尼,寶貝,我跑了這麼遠的路來找你,你就這樣迎接我?"她眨眨眼睛。上帝份上,她本該想起他是個頭腦多麼偏執的人。無論她說什麼,他那顆榆木腦袋總是聽而不聞。

    "別叫我寶貝。"她氣不打一處來,"連考特尼也不要叫。你派的人沒回去,你就沒得點信兒?我不想被人找到,裡德。你沒有權利派上那些——那些該刀殺的追趕我!"他強行抓住她的胳膊,架著她離開那些圍觀者。可是他並沒想壓低聲音,也沒意識到除了她外,他正在激怒另外的人。

    "那些人中的確有一個回去了。考特尼——奄奄一息。同你一道離開的那個持槍歹徒割下了他的舌頭,還砍了他一隻手!上帝,你想當我發現他的暴行之後,我能撇下你同那瘋子待在一起不管嗎?""我肯定這故事太誇張了。"考特尼不動聲色地說道。

    "我來講吧。"錢多斯隨口說了句,他正好及時趕到,聽見了。"在他告訴我他把考特尼扔在營地裡,好讓他的一個同夥強姦一事之後,我只不過割破了他的舌頭。另外,把他綁到一棵樹上之前,我還擰斷了他那只拿槍的手的頭兩根手指。只不過他對疼痛的忍耐力差勁得很,就那些。你的忍耐力怎麼樣,泰勒?"裡德沒理會他的話,問道:"他在這兒幹什麼,考特尼?"考特尼沒回答。她正盯著錢多斯,後者站在門口,只穿了條褲子,繫著槍帶。她知道他正竭力克制自己不伸手掏槍。接著她才首次注意到了其他的人——圍觀的牛仔們,還有弗萊徹,他一面盯著錢多斯,一面微笑著同好些人交頭接耳;鋸齒皺著眉頭看著裡德;還有在鋸齒身後……她父親!老天,她的父親!他親眼目睹了這全過程!

    "裡德,你幹嘛不離開?"考特尼向他建議。他還沒鬆手放開她,而此時他臉上又掛著那剮不屈不撓的表情,她太熟悉了。儘管無濟於事可她還是說道:  "你來這兒什麼也別想得到,裡德。我不會嫁給你的,我當然也不會跟你一起回堪薩斯。假如你想用強,像你曾經幹過的那次一樣,你會受到法律干涉的。""你太悲觀了。"裡德生硬地回答。"假如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她已經給了你——次機會,泰勒——一次讓你離開的機會,"錢多斯走上前來,怒聲吼道,"現在你不得不同我來交涉了。把你把媽的手從我的女人身上拿開。"裡德轉頭面對他,但仍然沒有鬆開考特尼的胳膊。"你要掏槍嚇我,快槍手?"他嗤笑著說道,"你要當這麼多人的面開槍打死我嗎?"他點著頭,示意他們的觀眾們包含在內。

    "嗷——嗷。"一面在笑著,一面錢多斯拔出他的槍,在手中轉了幾轉,遞給考特尼。  "用不了幾分鐘,貓咪眼。"他嘟噥著,拳頭已經上來,同裡德的下巴碰到一起。

    裡德飛身後倒,考特尼也被猛拉著向前。不過錢多斯攬住她的腰,沒讓她同裡德一起滾下門廊的台階去。接著對她歉意地一笑,將她扶到一邊,又向那個栽倒在地的衝去。

    考特尼站在最高一層台階上,看著那兩個都想用拳頭置對方於死地的大男人大打出手,她並沒想要去阻止他們。她還沉浸在聽錢多斯稱她為"我的女人"的一片茫然中。他當著他的父親說的。他當著她的父親說的。上帝份上,他是故意的?一隻手臂攬著她肩膀,她抬頭看了一眼。可她父親並沒看著她。他正在觀戰呢。

    "我想你並不反對那個年輕人剛才說的話?"他隨意地問道。

    "是的。"她聽到特別嚇人的一拳,扭頭看見錢多斯重重摔到了地上。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跨了一步,不過他早已站起身來,給裡德的上腹狠狠地來了一記右手拳。她仍然擔心起來。錢多斯個頭是高點兒,可裡德壯得跟公牛似的。

    "我想這就是那個帶你來德克薩斯的小子吧?"愛德華的語調依然顯得很隨意。

    "嗯,嗯。"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他們的搏鬥上。

    "考特尼,親愛的,看著我。"她將注意力從錢多斯身上收回來,"什麼,爸爸?""你愛他嗎?""哦,是的!我想非常可能。"接著,她又猶疑不定地壯著膽子問道,"你介意嗎?""我還不太清楚。"愛德華說道,"他總是這樣……衝動?""不,不過他總是處處護著我。""嗯,至少這一點聽來對他有利。"她父親歎著氣說道。

    "哦,爸爸,在你瞭解他之前,別急著給他作評判。就因為他是個槍手——""有不少好人也是槍手,親愛的,這我知道。""而且他獨來獨往的時間實在太久了,以至他不習慣於社交應酬、友好待人之類,因此別誤以為——""也有不少寡言少語的好人,親愛的。"他說道。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真的是打算在這事兒上開明一點,是吧?""我敢不開明嗎?"他咯咯一笑,"我自己可不願意嘗那雙拳頭的滋味。""哦,他不會的!"她正要使他放心,又意識到他只是在逗她。

    那些觀戰的牛仔們發出一陣歡呼。他們一眼就看出是為誰歡呼了:弗萊徹挺身抓在門廊的欄杆上,扯著啞嗓子叫好。緊跟著弗萊徹和鋸齒相互拍著背,好像是他們打贏了一樣。

    考特尼在一群錢多斯的擁戴者中找他,這群人擠在他周圍。他彎著腰,這樣他的上腹會好受些。此外他的臉上也是傷痕纍纍。

    "看來用得著我了。"愛德華在門廊裡對她叫道。

    "是的。"考特尼表示贊同,意指錢多斯。

    "我說的是另外那個小伙子。"愛德華咯咯笑了。

    "什麼?哦,別浪費時間了。"考特尼毫無憐憫地說道。裡德被擊倒了,冷冷清清地躺在地上。"假如有誰該挨頓揍,就是他。瞎,你不會相信那傢伙的臉皮有多厚。別人說不,他就是不理會。""好了,我們但願他這次得到信兒了,貓咪眼。"錢多斯踉踉蹌蹌地朝她走過來,說道,"我可不願開槍打死那個雜種,就因為他是這樣一個長著豬腦袋的混蛋強牛。""哦,錢多斯,坐下!"她吸了一口涼氣,攙著他往門廊走去,"別開始對我指指點點的,娘們。"她把他按下來坐到台階上,"老天,看看你。"她把他額上的頭髮拂開,仔細打量他的臉。"爸爸,你最好把你的包拿過來。""爸爸?"錢多斯扭頭看看身後,做了個鬼臉。"你該提醒提醒我的。"她忍不住笑了。"他看你們的拳頭戲看得津津有味。"錢多斯咕噥一聲。

    "你父親也一樣。"轉眼看見弗萊徹正在指揮他的夥計們將泰勒扔到馬上,哪兒來送他回哪兒去,錢多斯又罵了起來。"這算什麼,一次他XX導胰送啪?"她知道他此時的壞脾氣只是因為他感到騎虎難下。"只要你願意,那就是。"她試探著說。

    "我來這兒是為了你,娘們,別無他事-""是嗎?""你知道我是。"突然間,她用他那種語調說道:"那就說出來,我還沒聽你說過呢,錢多斯。"他皺起了眉頭。他父親此時倚在門廊的欄杆上,離他只有幾英尺遠。鋸齒挨著他坐在欄杆上,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他倆都絲毫不掩飾自己想聽她和錢多斯對話的興趣。更糟的是,她父親也在同樣興致勃勃地聽著。

    錢多斯感到他們的目光全部盯著他,不過主要還是考特尼的,堅定執著,飽含激情。突然之間,只有她的目光讓他在乎了。

    "你是我的女人,貓咪眼。從我第一眼見到你,你就是我的女人了。"那還不能讓她滿足。"說呀廠她微微一笑,猛地將她拉下來,坐在他的腿上,她就那麼僵挺挺地坐著,等著,直到最後他說道:"我愛你。你想聽的就是這句話嗎?我如此深地愛著你,以致沒有你我便沒有了方向。""哦,錢多斯。"她柔柔地偎到他懷裡,雙臂摟住他的脖子。"我愛——""嗷——嗷。"他止住她。"在說出口之前,你最好真正認真考慮一下,貓咪眼。因為如果你把你的愛給了我,我就不會讓你再收回去了。我不能不但心我是否能使你幸福。我將竭盡全力。但是,從此以後就不允許你再變卦了。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假如你準備做我的女人,除非太陽西起東落,我永遠不會讓你離開我。""那些話是針對雙方的嗎?"她憤憤不平地問道。錢多斯歡笑著說道:"千真萬確。""那麼讓我來頒布我的規矩。你已經說過你愛我,而我也不準備讓你收回去。我也將竭盡全力使你幸福。但是如果以後你想要改變你的主意,我警告你整個地球上都不會有你的藏身之處,因為你要教我的第一樁便是如何跟蹤追擊,而第二樁便是教我如何開槍。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錢多斯?""明——白,女士,"他拉長了調子說。

    "好的。"此時她露出了笑容。如此大膽過後,一絲紅暈爬上了她的雙頰。她傾身向前,兩人嘴唇靠得近近的。"因為我愛你。我愛得那麼深,以致你離開我之後,我都不想活下去了。我永遠不希望再有那樣的感覺了,錢多斯。""我也一樣。"他飽含深情地說著,隨即貼向她的雙唇,無限溫柔地吻起她來。"你仍就知道如何嗚嗚作聲,貓咪。""錢多斯廣他咯咯地笑了。現在她察覺到他們的觀眾了!他喜歡看她羞紅臉時,兩眼亮晶晶的樣子。  "你不後悔,貓咪眼?"他柔聲說道。

    "是的。""你能過我那種生活?""我將隨你所願,什麼樣的生活都不在乎,即使我不得不用背簍背著寶寶們四處飄蕩。""寶寶們!""現在還沒呢。"她低聲嗔怒道,羞得不行,又向她的父親瞥了一眼。

    他緊緊摟著她,爽朗地笑著。她還從來沒見過他如此的無憂無慮,喜笑顏開。哦,她太愛他了。

    "不過我們將來會有寶寶的,是吧?"他若有所思地繼續說道。"也許一棟房屋不會是什麼太壞的主意。"考特尼驚呆了,"你真是這個意思?""我可以試試經營牧場。那老頭不是滿以為我把這一行什麼都學會了嗎?他還以我的名義在韋科銀行裡扔了一大筆錢,我從來沒去動用過。該用它來為我們在這附近買塊開闊的好地。那老頭可以同我競爭嘛。"當他們聽見弗萊徹氣急敗壞的叫罵時,只有考特尼一人能看出錢多斯眼中的歡笑。鋸齒拚命想忍住狂笑,結果嗆成一團。愛德華走下台階加入他們的行列時,也是笑盈盈的。

    "我認為我用不著醫療包了。任何人只要還有如此生動的幽默感,就不可能傷得太嚴重。""你說的沒錯,大夫。介意我叫你大夫嗎?""一點兒也不,既知眼看就要做我的女婿,此前儘管叫我'愛德華'也不算出格。""我眼下最需要的是洗個澡,而且——我剛才提到結婚了嗎,貓咪眼?""不,你沒提到。"見她父親滿臉不解,她露齒一笑,  "哦,爸爸,他還在逗樂呢,告訴他,錢多斯。""哎喲!"他把她的手從他的頭髮中抽出來,"你真的打算讓我舉行一套那與感情毫不相干的白人的儀式嗎?我已以向你求婚——當著眾多證人,你也已經答應了我。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貓咪眼。""那樣會使我父親高興,錢多斯。"考特尼坦率地說道。

    "還有你吧?""是的。""那我想我剛才是在逗樂。"他柔聲說道。

    她擁抱著他,深深地沉浸在如此的幸福之中,她幾乎承受不了了。在有些場合他可能殘酷野蠻,然而他也是她的錢多斯,要緊的時候他也是柔情萬種。而且他愛她!他願意為了她而在一個地方安定來,這一點毫無疑問地證明了他的愛。

    考特尼向後仰了仰,希望在內的每個人都跟她一樣地開心,"你幹嘛不對你父親說你剛才也是同他開玩笑?""因為我不是,"錢多斯轉過身來,正好碰見弗萊徹的目光,"你能受得了競爭嗎,老頭?""我他XX檔比荒埽 備Ф吵垢呱z械饋?"我也那麼想。"錢多斯一笑。

    有幾分鐘。弗萊徹瞇縫起眼睛。不過,他沒完全讓自己笑開來。那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

    然而,他忍不住快活地笑開了。他從沒見過自己的兒子像這樣,如此熱忱親切、坦誠大方,還有……易於接近。這是個開端。這是他XX狄桓齙暮每U恕?

    (end)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