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時刻 60
    與此同時,阿爾頓注意力高度集中地坐在自己的工作室。他的周圍全是藍色的大顯示屏,桌子上放著幾個鍵盤和一堆減肥百事可樂的空罐子,地上堆了一圈亂得不能再亂的電線,

    「我和曼哈頓銀行負責電腦的人聯繫過了,」他說,「他們算是幫我熟悉了一下系統。對銀行來說,相當安全。但是我在想,怎麼才能進入系統做點壞事、動點手腳,把系統查清楚?」

    莎拉點點頭:「很好。密碼調查有什麼發現嗎?」

    「正在查。」

    「進展怎麼樣?」

    「還在篩選。已經查到40多個名字了——本來可以手動查詢的,不過我用電腦來縮小範圍的話,速度就不可相提並論了。」

    「有哪40個?」

    「兩個數據庫的交叉部分:從每一年年初開始計算的美國公民,所有報失或者被盜的美國護照。」

    「給我看一下單子好嗎?」

    「看也沒什麼用。不過你要的話,沒問題。紙版?」

    「好。」

    他按下了幾個鍵,激光打印機便呲呲地恢復了生氣:「搞定。就是一張名字列表,後面跟著社保號和護照編號,按幾率排列。」

    「可能是我們要找的人的幾率?」

    「答對了。」

    「根據什麼判定的?」

    「幾個方面,或者因素。像高度,年齡,性別。比如,我們知道鮑曼有5英尺11英吋高。」

    「可是護照上沒有高度,阿爾頓。」

    「沒錯,但是如果有人非常矮——四尺八寸,有這個可能吧——就不太可能會是鮑曼吧,除非他把腿鋸了。一方面,我沒去除個子更高的人,因為任何墊底的東西或者特殊的鞋都可以讓人看起來更高,對吧?」

    「年齡呢?我們已經一致認為他可能喬裝打扮成老人。」

    「有道理,可他總不會把自己打扮成八歲,對吧?所以總有些護照上的年齡不可能是符合他的條件。所有小於12歲的人,系統都會自動降低幾率。有一個思路。」

    「?」

    「我的思路是,假設鮑曼入境以後還沒有出去過。換句話說,他極有可能是從國外獲得護照,然後拿它進入了境內。這樣一來,上個星期進入美國並且在此一周或者兩周之前剛出過國的人不可能是我們的這位恐怖分子。所以,名單繼續被縮小。」

    「對,很好。」

    「還有,我還查過這43個人的絕大多數的——但不是全部——飛行記錄、明細表、航線日誌、飛行日誌。數據庫告訴我們的東西很多。比如,這個乘客買票時是不是使用的現金?我們要找的這個人這麼做的可能性很高。如果沒有——那麼所查的這個人名在列表上的位置就會下降。不是剔出,是下降。」

    「有道理。」

    「哦,還有所有在鮑曼越獄之前進入國內的人員也可以排除在外。」阿爾頓說著從打印機上取下一張紙,遞給莎拉,「這個,你現在看到的只是工作的進程。不是所有的數據庫都被查過了。再過一兩天,我應該就可以把範圍縮小到一個人身上了。」

    羅斯督察剛剛放棄繼續搜查中國餐館後面的巷子,無線報告自己一無所獲。就在他正要轉身往百老匯走的時候,餐館後面一個藍色的垃圾箱裡堆出來的垃圾上有什麼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屏住呼吸慢慢靠近,自己的第一印象沒錯——的確是一隻黑色的皮鞋。他拉了一下,發現鞋的另一邊連著一條腿。

    幾分鐘之後,特別行動小組成員集合開每日工作總結例會,今天有兩個人缺席:羅斯和羅素,他們倆在私人信箱郵遞服務處執行任務。

    會議一開始,莎拉簡單把這兩個人在郵局執行任務的結果總結了一下。「很明顯,有人打電話問包裹了,」她說,「但是在我們確定他的位置之前掛斷了。」

    「你認為他起疑心了?」帕帕斯說。

    「可能。也可能是他一向小心謹慎。」

    「也許他根本不會來取包裹,」帕帕斯說,「如果真是鮑曼,他可能不需要這個了——他應該還有其他的引爆裝置。也許鮑曼對局勢瞭解得相當透徹。」

    「沒錯,」莎拉說,「一旦有人前來取包裹,他們會立刻傳呼我。」然後她把其他一些工作的進展狀況細說了一下。

    自從牛頭人升級成為全面調查行動小組以後,可利用資源變得極為廣泛。任何設備及武器都可以隨意調用,包括秘密微型麥克風和攝像頭、汽車導航跟蹤儀、化妝術,還有竊聽監視。全面調查的技術支持可以持續一年時間,但是可以續約——有些全面調查,像是FBI與美國共產黨之爭持續長達四十年之久。可惜,問題是現在這個案子別說剩下一年,甚至連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了。

    莎拉想起技術服務科關於引爆裝置的發現。聲音稚嫩的泰德幾分鐘之前的最新報告可是個大消息。「一旦清楚這個利比亞式計時器是個贗品之後,技術科的人開始進行更仔細的調查。記得幾年前在科威特刺殺喬治?布什總統的事嗎?」

    「當然記得,」帕帕斯說,「我們的人發現了炸藥、引爆線圈和引爆裝置,最後確定幕後黑手——還能是誰?——伊拉克人。這跟我們的案子有什麼關聯嗎?」

    「嗯,科威特事件當中炸彈上的鋼絲鉗切口和這次引爆裝置裡面發現的切口完全吻合。」

    「老天爺啊。」帕帕斯小聲驚歎了一句。

    「等等,」維嘉尼這時開口說,「你是說這次是伊拉克人幹的?」

    「不是,」莎拉回答,「科威特事件的炸彈不是伊拉克人製造的——他們只負責出租。這是個精巧的手藝活,可能不在伊拉克人的能力範圍之內。」

    「莎拉,」維嘉尼沒聽明白,「我覺得自己不應該只拿這麼點薪水吧。你說得簡單點行嗎?」

    「好,」莎拉說,「鮑曼雇來一個人製造雷管並運入美國。正是這個受雇的人製造了科威特事件當中使用的炸彈,而且在海軍爆破軍火裝置學院受過專門訓練——我們提供的培訓。所以只要我們找出製造科威特事件裡面引爆裝置的製造者——」

    「這個計時器很有意思,」帕帕斯說,「這是故意留下一個假線索。可是這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為了隱瞞真實的目的,誤導我們?」維嘉尼猜測說。

    「或者其他什麼目的,」帕帕斯說,「這麼做的人沒想得到好處,不想受到譴責,也不想勒索敲詐。一句話,僱傭鮑曼的這個人只是想毀掉紐約的一部分,目前假定為曼哈頓銀行,而且是不作任何聲明。」

    「呃,」維嘉尼不同意帕帕斯的說法,「他肯定不會不留名的。還沒到出來聲稱對此事負責的時候呢,不是嗎?」

    「還沒,就我所知,」莎拉說,「他可能會如你所說。不過我也覺得還沒到時候。」

    「莎拉,」帕帕斯這時轉移了一個話題,「要製造炸彈的話,這個人還需要什麼別的東西?」

    「不用說肯定是炸藥……你怎麼想到這個了?」

    「恐怖分子喜歡塑料炸彈,塞姆汀塑膠炸藥、C-4一類的,對吧?這些東西在市面上很難弄到。所以他要麼用船運過來——」

    「對,」莎拉打斷了帕帕斯的話,「要麼在這裡弄。」她知道這個人會怎麼幹了,「對,有可能這麼幹。」

    「什麼?偷?」維嘉尼問。

    「可能,沒錯。」莎拉說。

    「那是要我們發出警告嗎?」

    「太惹眼了。」莎拉不贊成。

    「也很徹底。」維嘉尼堅持己見。

    「可還是有一堆問題。打電話給煙草武器管理局問問有沒有什麼C-4之類的炸藥或者其他易爆物品失竊,一旦查到立即報告,等等。告訴對方我們的二十四小時電話。別說我們要這個幹嗎或者為什麼有興趣。尤其關注軍事基地。」

    維嘉尼聳聳肩說。「值得一試,我覺得。」話說完,她看見羅斯和拉那哈走了進來,於是招呼道:「嘿,怎麼樣?」

    這兩個人的表情告訴在座的每一個人,接下來不是什麼好消息。

    「發生什麼事情了?」莎拉說。

    「羅素。」羅斯面如死灰。

    「你們——羅素怎麼了?」莎拉其實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但還是問了一句。

    「死了。」拉那哈哽咽地說。

    「噢,天哪!」維嘉尼驚叫了一聲。

    他繼續說:「他跟著一個人走了幾個街區,然後在一家飯館後面的巷子裡面消失了。我們一發現聯絡不到他了,就馬上派人出去查。」

    「我找到他的,」羅斯接過話頭說,「飯館後面的垃圾箱內。在一堆,我不知道什麼玩意兒,吃剩的屎下面。」說完一屁股坐到椅子裡面。房間空氣變得死寂一般。

    「是鮑曼?」帕帕斯說。

    「像他的作風,」羅斯說,「和普爾斯摩的死者一樣。徒手干的,只不過這次還用鈍器把眼球砸碎了。」

    「羅素肯定是盯上他了。」維嘉尼聲音嘶啞得說不出話來。

    「可能,」莎拉說,「不過,很明顯,鮑曼已經盯上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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