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時刻 40
    這個停車場太開闊了,所以鮑曼在附近一個名為鄧金的甜麵包圈小店的門口找了一個相對隱秘的停車地。一排汽車上隱隱約約反射著小店門口的招牌上閃爍的黃色螢光燈。他停好車進去買了一杯咖啡。服務生是一個身材嬌小的金髮女郎,不過頭髮有點霜白色。她遞給鮑曼一大杯無糖無奶黑咖啡和一個無糖麵包圈,甜甜地說了一聲「早上好」。在店門口的自動售賣機上,鮑曼買了一份清晨版的《郵報》。

    回到車裡,鮑曼把報紙鋪在方向盤上,邊呷咖啡邊把臉衝著報紙。他在前排客座上放了一個接收器,然後把接頭插進一個打火機上用來調整天線。路過的人都以為車子裡面的這個人正在看報紙,可是實際上鮑曼的眼睛盯的是接收器上的液晶顯示屏。一個閃爍的紅點向他顯示「緩衝器嗶嗶Call」——也叫「獵犬」——的工作狀況。之前他在泰勒的奧茲莫比爾汽車的緩衝器上安裝的發報機現在正在傳送信號,現在顯示汽車沒有移動。

    這個裝置發送的是無線電波。有些「獵犬」的黑色天線足有一英尺長,可是鮑曼的這個沒有。那種東西怎麼可以用在一個FBI的汽車上呢?鮑曼手上的這一台天線短而粗——極不容易被發現。

    他旁邊客座上的液晶顯示屏可以顯示發報機所在的位置以及他和目標的相對位置。這樣一來,鮑曼就可以跟蹤這個FBI而不用擔心被發現了。就算是現任代理局長,他以前也必定接受過訓練,一定懂得如何反偵查。

    不過,始終還是存在一個風險,FBI大樓門口的例行無線掃瞄可能會發現泰勒車上的「獵狗」,可是,幸好這個例行公事不是每天都要進行。當然,無論如何,鮑曼都得迅速行動。

    早晨7點50分,鮑曼的第二杯咖啡剛剛下肚,小紅點開始移動了。

    他始終和泰勒的車保持半里路的距離,跟在後面。只有一次,兩輛車的距離近到鮑曼都可以看清泰勒的臉了。那是在特區郊外的一個大立交橋那裡。泰勒在靠近一家購物中心的右車道,鮑曼則開進購物中心的停車場進入了他的視線範圍。

    鮑曼在車裡用7×50毫米的尼康望遠鏡就能監視泰勒的一舉一動。這輛租來的車用的是反光玻璃,所以即使泰勒往車裡看,他也不會知道裡面坐的是誰。泰勒看起來差不多四五十歲,灰白的頭髮剪得很整齊,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橄欖色毛葛西服,白色襯衣金色條紋領結,一看就是個政府官僚的派頭。

    泰勒胸前夾著一個工作證,這麼看來他平時工作時肯定就穿的是這套衣服。因為所有FBI在辦公室都得戴胸卡。

    鮑曼故意和泰勒的金屬藍色汽車保持一段距離,小心地在後面跟著。由於不熟悉華盛頓街道,鮑曼錯拐了幾個彎開進了單行道,但是這種情況的確無法避免。

    這時,紅燈使車流突然停滯不前了,鮑曼在距離幾個車身的地方停了下來,透過車窗看見泰勒把車停在賓夕法尼亞大道的一條商業街上。他開過半個街道把車橫停在另一輛汽車旁邊,拿出了望遠鏡。

    泰勒從車子裡面鑽了出來,往停車計時器上投了一枚錢幣,走進一家出售特賣早點和外賣的地方。他是來吃早點的?如果真是這樣,那豈不是送上門的好機會。

    鮑曼戰戰兢兢地下了車,溜到金屬藍奧茲旁迅速用心記下了一點信息。

    第一,汽車擋板上夾了一張FBI通行證。這不稀奇,所有FBI員工都可以把車停放在局裡的車庫。但是有一點,車庫戒備森嚴,很難進入。第二,泰勒可能安裝了汽車警報器,可是沒有明顯的標記。所以他很可能沒有裝。第三,前座上放著一個灰色的山姆松尼特手提箱。這是最能引起人興趣的東西,但是怎麼弄到手呢?有一種情況——不過不太可能——泰勒沒鎖車。鮑曼裝作找街區號碼似的再一次溜到車邊,不經意地用戴著手套的手試拉了一下靠近司機座位的門。鎖著的。

    他注意到擋風玻璃上邊沿用螺絲釘擰了一個小盤子。對了,盤子上刻的是汽車確認號。鮑曼挪近,記下了上面的一長串數字。就在這個時候,泰勒提著一個白色的大紙袋從熟食店出來了——早餐?午餐?不知道。鮑曼轉身走回自己的汽車,鑽了進去,順手寫下泰勒可能買車的車行——確認號碼盤上有個括號裡面好像這麼寫的。他啟動引擎消失在了街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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