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罪的死囚當然是不分晝夜地用木枷和鐵鐐鎖在牆上的。
被宏政一把推進自己瘋狂的想著卻極度害怕的地方裡……葉屋幾乎顫抖的邁不開步子……
那是個人形嗎?
那是和知嗎?
頭髮好像完全被血粘住了,蓬亂卻污髒地縷縷粘在臉上、頸上……
身上破碎的衣服和一道道鞭打的痕跡一起被血凝固……
手足在鐵鐐中磨破出血……
連臉,都是好像已然死去一般低垂……
湧上來的,一波波潮水般的苦楚、心碎、無法呼吸的苦澀……
我不想看見!
為什麼不殺死他!
為什麼不只告訴我一個:他已經死了的消息!
為什麼…………
為什麼?!——
要讓我想起記憶裡那個有溫和笑容的青年?
總是笑著,接近我的蝶……
然後是痛苦的、執著的呼喊著"和我走好嗎?"的瘋狂的人……
認真的臉:"希望我能永遠的保護你、擁有你,希望你能對我真心的笑,希望這一生我都不會讓你受任何痛苦…………"
微笑著,自從相識以來卻帶上一絲苦澀的微笑,卻能因為一個輕觸而忽然笑的一臉燦爛、讓人想起那些北國的日子的人!
和知。
和知。
和知!
不對!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想要的……是要他死嗎?
是的!和知你怎麼不直接去死呢?
為什麼……要這樣的出現在我面前!
可是,嘴唇裡、舌尖上、胸腔裡、血脈中、幾乎炸開的腦子裡……反覆呻吟那個名字的聲音卻越來越響亮、血脈鼓動般在整個身體裡震顫著、大叫著:——
不對!不對!不對!
我要的不是這樣!
我想要他死。我想要他為我的蝶償命。
我也想要他再一次對我微笑,再一次凝視著我!
睜開眼睛,再喚我源,再告訴我你愛我……
告訴我,什麼是愛?什麼是你對我的愛?
觸到了他的頰,驚醒了他的夢,混濁血絲的眼睛卻在纏上自己的視線的剎那湧上一抹苦笑、一絲哀傷……
"源……"聲音好像破了一般沙啞……
"和知……"終於可以叫出聲來,感到淚滾過頰的劇痛……
"不要哭……"和知閉了一下眼皮,再次看著他:"源……"
"和知……和知……"哭了出來,好冷的地方……和知……為什麼,我們在這裡?我們不是應該一直在一起嗎?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回相澤去,看明年的鈴蘭花嗎?為什麼?為什麼我們卻在這裡?!
"和知!你死的一點都不甘心對吧?"一個聲音響起,葉屋猛地回頭——宏政掛著乾燥的笑眼神卻是被激怒的獅子。大步踏過來,手硬的象冰——一把就把葉屋拽到自己身邊來——
"告訴你!我知道你的計劃,我抓你抓的順理成章!不費吹灰之力!都是他告訴我的……是葉屋他主動跟著我走的,是他幫我設計殺了你、毀了相澤藩!全是他!他要你死!"
葉屋一直在哭……
宏政一直在大笑著大聲的說著……
"你殺了她的女人對不對?他當然要殺了你報仇了!告訴他!告訴他是你提出交換條件用你的身體換他去死!"
把顫抖的葉屋拉到僵硬的和知面前,逼他睜開眼睛看著眼神已經碎了的和知,葉屋扭過臉,哽咽無法自主地流著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對的,和知,生氣啊……你對他生氣啊!你對他怒吼啊!你恨他啊!——
然後,他就是我的了……
和知直直的盯著葉屋的淚眼……
一直一直看著。
卻沒有一個字吐出口來。
沒有辯白,也沒有解釋,更沒有被背叛的憤怒。
和知只是靜默著,什麼話都沒有說。
對峙的是葉屋和和知,卻好像是宏政在和和知撕打一樣……
直到葉屋受不了的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