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睡了幾個小時,水晶驀然驚醒,翻身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已經九點了!
她火速起身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臉,跌跌撞撞、乒乒,乓乓了十分鐘,總算整裝完畢,立刻拉開房門衝出去。
一看見老媽面無表情地坐在客廳看電視,水晶頸背上的寒毛一根根豎起來。
「昨天那麼晚才回來,今天又這麼早就趕著出門,你到底在忙什麼,啊?」劉蕙梅寒著臉,僵硬的線條冷得好像能結層霜。
「沒有啊,我還能忙什麼,還不就忙店裡的事。」她含糊地回答。
「你的店不是十一點才開門嗎?現在才九點而已。」劉蕙梅冷冷地質詢。
「因為今天店裡有新貨到,我要早點去店裡等送貨的人來。」她心虛地怯生生地說。
「每天早出晚歸,也沒看你多賺什麼錢,每個月還不是只給我一點生活費,以前在銀行上班的時候,三不五時還有獎金可以領,搞不懂你到底為什麼要辭職,去開那種賺不了什麼大錢的破店。」
劉蕙梅的聲音像冰塊撞擊,令水晶忍不住打冷顫,她不敢讓老媽知道,她從開店半年以來,每個月都虧損,固定給老媽的兩萬元生活費,還是她東湊西借才拿得出來的:
「媽,我先出門了。」她不想多說什麼,反正說再多,老媽也不見得會同情她的處境。
「禮拜天公休一天,你二表姐結婚,我們要去喝喜酒。」劉蕙梅命令地說。
「媽,你去就好了,我跟她又不熟。」
「誰管你跟她熟不熟,人家你二表姐嫁的是連鎖超市的大公子,有錢得很,我是要你去看看有沒有機會多認識—·些有錢人,好趕快把自己嫁出去!」
水晶感覺到老媽的眼角像鞭子一樣刷了她一下。
「我沒空,不想去。」她走向大門,決定快快出門好終結這個話題。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劉蕙梅氣急敗壞地怒罵。「我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生到你這個帶衰的女兒,整天只會顧什麼破店,白白生給你那張漂亮的臉蛋,也不會拿去勾引一些有錢人,你二表姐都釣得到金龜婿,你是有哪一點比她差,真是會被你氣死,這輩子還要被你帶衰到什麼時候……」
水晶輕輕關上大門,把老媽的咆哮聲隔絕在大門內。
她早就聽習慣了老媽的冷嘲熱諷,儘管那些話可怕得像慢性毒藥,彷彿一點一點地企圖殺死她,但是她的生命力很強,意志力也很夠,總有辦法在老媽的荼毒之下存活下來。
走出家門,她深深吸進一口清爽的空氣,快步朝新店址前進。
她想見步少堂!
從昨晚分別後她就開始想他了,滿腦子裡全都是他的眉、他的眼、他的淺笑,層層疊疊地舞動著。
她像只破繭而出的蝴蝶,急促地振翅飛翔,尋找一個能帶給她生命、希望和幸福的花園。
奔到鐵門早巳開啟的店門口,她看見步少堂背對著她油漆著一面牆,他的動作優雅得宛如街頭的彩繪藝術家。
她慢慢調勻呼吸,步少堂很有默契地回過頭來,投給她一個無比溫柔的微笑,她的心,快樂得像要飽脹開來。
「哇,肚子快餓扁了,去吃什麼好呢?我連早餐都還沒吃咧!」
中午時分,水晶關上電動鐵門,興致高昂地問步少堂。
這個問題可就難倒步少堂了,自從離家自力更生以後,每天的三餐都成了他最大的困擾,平時在家吃慣了精緻的食物,一旦到了外面,粗糙的平價食品根本引不起他的食慾。
「你想吃什麼?」水晶甜甜一笑。「昨天你請我吃昂貴的大餐,今天換我回請你一頓小餐吧!」
嘩,這個問題對步少堂可就難上加難了,雖然離家獨立生活的第一件事是學會買東西要看價錢,可是學了三個月,他對食物和生活必需品的價位認知仍然在不及格的階段。
就像昨天那一餐,他推算八百八十元的價位對中層階級的百姓而言應該是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以為水晶可以負擔得起,沒想到他完全推算失誤,昨天那一餐居然被水晶列為「昂貴的大餐」。
「你決定好了,我不知道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他實在不知道水晶的「小餐」標準。
「啊,我知道對面有一家『段記正宗黃牛肉麵』,有點小貴,可是卻非常好吃喔,要不要?」她輕鬆地提議。
「好啊!」只要不是在路邊攤跟蒼蠅、小狗一起吃油膩膩的魯肉飯,他應該都還可以接受。
那家「段記正宗黃牛肉麵」走路不到五分鐘就到了,店內人滿為患。
步少堂注意看了一下標價,一碗半筋半肉的牛肉麵標價一百五十元,這樣的價格水晶覺得「小貴」。
他默默在心裡記下。
份量十足的兩碗牛肉麵很快地端上桌,他掰開衛生筷,夾起一口面吃。
「怎麼樣?好吃嗎?」水晶小小聲地問。
「OK。」他不忍心讓水晶失望,笑著點點頭,然後夾起一塊牛肉送進嘴裡,不禁在心裡扮了個苦相。
老天,這碗「小貴」的牛肉麵,不論麵條的Q度和牛肉肉質的美味度,都遠遠比不上他家廚師老陳隨便煮來當點心宵夜的牛肉麵。
可是這碗他覺得充其量只能說可以吃,但稱不上好吃的牛肉麵,水晶卻吃得津津有味,更凸顯他是一個如何被嬌生慣養的公子哥。」水晶,你覺得很好吃嗎?」他其實很想對她說——水晶,我叫老陳煮一碗比這好吃十倍的牛肉麵給你吃。
「嗯,好吃啊,我平常吃的比這難吃好幾倍,甚至有時候顧店太忙,都只能隨隨便便吃便利商店的微波便當,能吃到熱騰騰的東西就已經很好了。」她滿足地笑說。
步少堂忽然覺得自己對食物的挑剔到了令人可恥的地步,對水晶過日子的方式又感到無比心疼。
「如果跟我在一起,我會讓你每一餐都吃得很好。」他不自覺地脫口而出。
水晶睜大了眼睛看他,雙眼迷迷濛濛,漾著水光。
「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種話。」她欲哭欲笑地凝睇著他。
步少堂也很錯愕自己居然會一時衝動,差點托出身份來,然而這一時衝動說出口的話,卻也正是他心底最真的聲音。
他是真心喜歡她,想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與她一同分享。
「你需要人照顧,這陣子能不能讓我來照顧你?」他的聲音沉靜而且平穩,低低說出撼動水晶心緒的字句。
水晶感動地笑著,眼眶淚霧瀰漫。
「好哇!」她嬌羞地抿著菱唇,用筷子玩弄著碗裡的麵條。「我的店正需要一名員工,你願意幫我的忙嗎?」
步少堂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很有自信地笑了笑。
「我想我已經通過面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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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水晶度過有生以來最歡愉的時光。
這回新店面在整個裝潢的過程中,步少堂都會主動參與意見,並且替她在裝潢費用報價單上把關,讓她少吃了很多虧,與前一回她剛開店時一個人單打獨鬥、被A了不少錢、吃了許多悶虧的情景比起來,此時此刻讓她有一種落難後躲人庇護所的強烈安全感,不再需要像刺蝟般豎起一根根的刺。
兩人多相處一分鐘,彼此的吸引力就增加一分,多聽步少堂說十分鐘的話,水晶對他的欣賞與好感就增強十分。
步少堂自自然然地走進她的生命裡,貼心地陪伴著她處理舊店新遷的一切事宜,在這段相處的過程中,他們可以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無所不談,但就是很少談起自己的家庭背景。
由於水晶常常看見步少堂拿不出現金付賬,所以從來不曾疑心過他窮小子的身份,也因此,看到他處理事情的才幹與魄力,以及許多次的深談,讓她領受到他知識的豐富與淵博,她就更加欣賞他窮而不頹的上進心。
她很佩服步少堂好像對什麼事都懂得很多,尤其是那些令她聽了頭會脹痛的國際經濟局勢啦、世界貿易發展啦、高科技產業等等的相關議題,他獨到的見解總會讓水晶對他敬畏得五體投地,可是一碰到了人類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食衣住行,他立刻從天才變成白癡,表現得就像個需要人照顧的無助小男孩。
雖然他們之間常常會出現一些詭異的對話,總是讓水晶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但是水晶對他並不因此而產生懷疑。
她信任他,全心全意地信任。
就在裝潢工程接近收尾階段時,水晶必須留在舊店整理、裝箱,準備搬遷,而步少堂則留在新店面替她監工,等工人完成當天的工作後,他再騎車到她的舊店幫她做些較粗重的工作,一直到晚上十一點,他再騎著車載她回家。
這陣子,水晶沒空去看看新店面的進度,而步少堂也有些刻意不讓她去,似乎有意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水晶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一個男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貼近她的生命核心,也不曾想過,自己會過著快樂得恍若在雲端的日子,雖然和步少堂的進展快得超乎她的預期,但是兩人之間發生情愫,就好像是天底下最自然不過的事情,半點不覺得突兀。
她一直認為兩人會深受彼此吸引,最大的原因是來自於羞不多的成長背景,她是如此堅信步少堂是個經歷過貧苦生活的人,所以能給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和體貼人微的心意。
她一點也不在乎他沒有錢,她在乎的是能有一個人陪伴著一同奮鬥、一起努力,將來共同享受成果。
就在店面裝潢全部完工的這天,步少堂按下電動鐵門遙控,在她眼前揭開驚喜的序幕,當她看到自己對新店面的想法和需求,一一都在步少堂的設計規劃下完整呈現出來時,不禁發出狂喜的驚叫。
「哇!真是太完美了!」她興奮地在咖啡吧檯和舒適的座椅間飛轉著,舉目皆驚艷。
「新店即將開張,要不要去慶祝一下?」步少堂眼中蘊涵著濃濃的笑意。
「好哇!去哪裡慶祝?」她太感動了,傻呼呼地笑著。
「你是老闆,你決定。」步少堂濃眉一挑,慵懶地笑說。
「我是惡老闆,你工作了那麼久,我都還沒發薪水給你。」水晶不好意思地笑笑。「好,為了表示歉意,我請你去新開幕不久的東急飯店慶祝,聽說那是五星級的飯店耶,怎麼樣,老闆對你不錯吧!」
步少堂一聽到「東急飯店」,臉色立刻微變,那家飯店最大的股東是步凌雲,也正是他的父親。
只要他一出現在東急飯店,身份必然立刻曝光,在他還沒有找到適當的時機向水晶坦承一切時,他不想讓一直相信他是窮小子的水晶突然受到太大的驚嚇。
「不要,那太貴了!」他斷然拒絕。」有進步喱,開始懂得分辨東西貴賤了。」哈哈,她笑著調侃。」前面那條馬路上好像開了一家新的牛排館,去那家吃就好了,你現在的錢要留作周轉金,不要隨便亂花。」他是真的設身處地在為她著想,並不是只對害怕身份曝光這一點。
水晶聽了十分感動,她牽起他的手,笑得像個傻瓜。
「好啊,都聽你的。」
到了那家平價牛排館,步少堂很努力地猛吃沙拉吧,充分給足請客者面子。
不過一到了主菜送上桌,步少堂先是很困惑地觀察主菜外觀,然後狐疑地問道:「這只龍蝦好小,我沒有看過這麼小只的龍蝦拿來局烤的。」
「我的天,這是明蝦啦!」水晶差點昏倒。「這間牛排館沒有高級到會用龍蝦當主菜好嗎?」
「喔,是嗎?」他在心裡苦笑,在家裡最常吃的醬燒大明蝦都比這三條小小的明蝦大很多,可這小小的三條明蝦居然可以成為主餐,當真了不起。
「你可以把它當成龍蝦,幻想一下嘛!」水晶切一塊明蝦放在口中咀嚼,滿臉幸福的滋味。
「原來明蝦也可以假扮成龍蝦呀!」他忍不住笑說。
「為什麼不可以?如果龍蝦願意的話,也可以假扮成明蝦呀,不過大概不會有龍蝦願意委屈自己的身價吧,哈哈,如果有,那龍蝦肯定有毛病!」她格格地笑不可抑。
步少堂手中的刀叉頓住,突然覺得盤中的三條明蝦好像在嘲笑他,他就是一尾有毛病的龍蝦。
「水晶,新店開幕當天,你家人會不會來?」他匆匆轉開話題,沒料到這句問話凝住了水晶臉上的笑容。
「我想不會。」想起老媽那張酷寒的臉孔,她忽然食不下嚥了。
步少堂對水晶家庭背景的瞭解,僅限於知道她有個現實拜金的母親,將近半個月的相處,他多少能感覺到她的家人並沒有給她任何奧援,不管是金錢還是其他。
「這應該是你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你家人難道都不參與?」他很好奇。
「坦白說,我爸媽早就離婚了,而我沒有兄弟姐妹,我目前的家人只有我媽而已。」她放下刀叉,拿起水杯緩緩啜飲。
母親一直是她的隱痛,現在則是她和步少堂之間的一顆惡瘤,她從來不敢去想,一旦母親知道步少堂的存在後會有什麼反應,如果知道他一無所有,想盡辦法也會拆散他們的。
「你們母女兩人相依為命,感情應該會很親才對,可是為什麼看起來好像不是這樣?」他更進一步問道。
「不知道。」她無奈地聳肩。「我媽常說,我是生來帶衰她的,她跟我八字相剋,這是她不愛我的最大原因跟理由。」
「真是無稽之談。」他皺了皺濃眉,毫不掩飾對她母親的鄙夷。
水晶看見步少堂眼中充滿著溫柔的理解與憐惜,雖然很感動,也覺得有人疼愛的感覺好好,但是他不經意流露出對母親的鄙視,又令她心生隱痛。
一直到此刻,她才有機會從這陣子陶醉的幸福滋味中醒一醒,認真正視兩人之間的關係。
她忽然感到不安,也許她和步少堂根本不會有未來。」OK,你已經知道我的家庭狀況,也知道我跟我媽之間的關係了,換你說說你自己吧,認識你半個多月了,我只知道你叫步少堂,其他一概不知,這樣好像不太公平喔!」她試著讓語氣輕快些,努力揮開遮在心頭上的烏雲。
「我家很普通,父母健在,人口簡單,沒什麼特別的。」他淡淡地說。
「你父母親從事什麼行業?」她小心追問。
「為什麼要問這個?」他很敏感。
水晶沉默地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轉玩著刀叉。」其實……我現在有種可怕、自私的想法,希望你的家庭狀況比我更慘,這樣一來,你可能會比較容易接受我,不至於太瞧不起我。」她自嘲地苦笑,眼眶微微濕潤。「如果反過來,你的家庭幸福美滿又安康,那我真的不知道……我們能不能……」
步少堂知道她想說什麼,這一瞬間,他突然很怕她知悉他的身份。
「我爸媽……做過很多事,很多行業都做過一點。」他避重就輕地說,渾身肌肉都緊繃起來。
水晶的神情很困惑,她直覺猜想大概是臨時工或打零工之類的工作,否則步少堂何必那麼難以啟齒的樣子。
「我知道了。」她溫柔地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是那種勢利的人,不會瞧不起你的,不管你的出身怎樣,我都不會嫌棄你。」
步少堂驚呆住,察覺到水晶很可能想偏了,可是他不敢多問,怕自己被迫墜人謊言的流沙裡,只要一腳踩進去便很難拔得出來了。
步少堂鬱鬱不安的神情引起水晶的罪惡感。
「對不起,害你心情不好了,我不是有意要追問你的私事。」她輕輕觸碰他的指尖,很抱歉地說。
「水晶……」他驀地緊緊抓住她的手,眼神像要盯進她的靈魂深處。「我要很真心地告訴你,我很喜歡、很喜歡你,這輩子,我從來沒有用這樣的心情喜歡過—『個女孩子。」
水晶的心臟失速狂跳起來,她完全沒有預期到步少堂會選在此時此刻對她告白,心跳快得令她難以呼吸,但她又愛極了這既難受又甜蜜的折磨。
「如果我們在一起,勢必會遭到兩方家庭排山倒海的壓力,有一天,我一定會向你坦承一切,你必須要相信我,我對你隱瞞一些事實並不是要用來傷害你,你一定要相信我。」他急切沙啞地低語,黑眸中潛藏著種種複雜的情緒。
水晶眩亂地眨了眨眼,雙頰嫣紅,思緒早已融灘成水,全無思考能力了。
「我相信你,因為我也是那麼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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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途中,兩人都沒有說話,彼此坦承心意之後,水晶環抱著步少堂的雙臂不再若即若離,她放任情感盡情舒展,完全包容他,緊緊地想將他揉成身體的一部分,、
照往常的習慣,水晶怕被老媽發現步少堂的存在,總是要他把車子停在隔壁那條燈光最幽暗的巷子。
她下車,把安全帽遞給他。
「我回去了,明天見!」認識步少堂的日子愈久,每天的這句話就愈說得依依不捨。
水晶才剛一轉身,就又立刻被步少堂拉回來,而且是直接拉進他懷裡。
她甜蜜地環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深深嗅聞著他獨特的男性氣息。
「我想吻你。」
不等她回答,他就已霸道地吻住她的唇。
他輕柔而緩慢地品嚐她的甜美,緊緊貼靠在身上的軟綿嬌軀挑逗著他的原始本性,讓他很難再克制自然的生理反應。
對她的渴望好像已經焚燒了幾世紀,一個吻不足以消解這份飢渴,他想要她,想得全身每寸肌肉都在發痛。
「要不要去我住的地方?」他貼在她唇邊磨蹭低語。
雙頰嫣紅、神智迷離的水晶,無法聚集足夠的思考能力,下意識地點點頭。
「今天晚上可以不要回家嗎?」他的聲音瘖啞,眼神灼熱得像要把她的衣衫燒成灰燼。
水晶從迷幻中拉回一點神智,意識到他這句問話有多曖昧,如果她並沒有理解錯誤,他是想要……
她的臉頰迅速紅到了耳根,臊熱得整個人快融了似的。
怎麼辦呢?這樣的進展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雖然和步少堂的感情還在曖昧不明時,她就已經偷偷遐想過,可是當真來臨時,她卻緊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聽見胸腔傳來「咚咚、咚咚」的心跳聲。
她立刻回想今天出門時穿的胸衣和內褲好像是不久之前才新買的,還好,不是穿到起了點小毛球的那件舊內衣,她小小放心了一下。
「想這麼久是不是不方便?」他有點挫折,畢竟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向女孩子提出這種要求。
「不是,我只是在想,要怎麼跟我媽說晚歸的理由……」她的臉火辣辣地燒紅了起來。
「那你想到了嗎?」他的拇指在她柔嫩的掌心輕輕滑動,接著將她的手舉到唇邊,親吻著她嫩蔥般的十指。
電流般的顫慄感緩緩導流到水晶的四肢百骸。
「還沒……等一下再想……」她眩亂地閉上眼,臉上紅潮氾濫。
「那……」他纖長的食指順著她滾燙的排頰撫滑而下。「能不能到我家以後再想這個理由?」
水晶用力喘口氣,呼息之間儘是他迷人的男性氣味,像春藥般迷惑著她。
「好。」
她羞澀得無法直視他,全身浸淫在飄飄然的暖流裡,想到去他家之後可能發生的事,她的腿就虛軟得撐不住自己。
不回家的理由到時候再想吧,她只知道這時候如果離開他,她一定會比死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