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喜的寢房裡佈滿肅穆的氣氛,劉御醫一臉凝重的為躺在床上、老臉蒼白、雙眉間卻明顯發黑的老人把脈。
熾烈與月靈兩人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等著,他們就算再不懂,也看得出來義父中了劇毒。
義父雖然年紀老邁,但是警覺性不弱,加上自己略通毒性,怎麼可能會被人下毒?!
到底是誰?難道……兩人兀自猜測的同時,劉御醫已經診治完,站了起來。
「劉御醫……」兩兄妹同時開口。
劉御醫看著他們,微歎了口氣,「是「七步追魂」。」
熾烈與月靈皆倒抽口氣。
「中了這種毒,如果是一般人,早就命喪黃泉;公公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劉御醫再度歎氣。
「劉御醫,你能救義父嗎?」月靈連忙問道。
「我盡力而為。不過,目前我只能先幫公公壓制住毒性,至於解藥,我得重新調配才行。」
「劉御醫,拜託你,請你一定要救義父。」月靈說道。
「我會的,公公和我是老朋友了,我怎麼可能不管?」劉御醫微笑著安慰他們。「靈兒,你做事一向細心,我先開一份藥單,你要記著藥量還有喝藥的時間;只要能按時服藥,公公不會有事的。」
「我一定會記住。」月靈保證,認真的聽著劉御醫的講解。
等送走劉御醫,月靈才發現熾烈早已不見。糟了,大哥該不會……差人看著義父,月靈立刻趕往容院。
烈到底怎麼了?他的神情真的好奇怪。
在熾烈和月靈走後,水湄下床更衣,然後獨自坐在房裡沉思。烈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否則為什麼突然反常?
水湄百思不得其解。這時,房門被猛然拍開,她嚇了一跳,轉頭便看見熾烈一臉憤怒的走向她。
「是你做的,對吧?」他責問。
「什麼?」她滿臉不解。
「義父中了毒,是你下的,對不對?!」
「喜公公中了毒,跟我有什麼關係?」她更加莫名其妙。
「如果說,義父所中的毒是「七步追魂」呢?」
「七步追魂?!」她楞住。「不可能呀!」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他一步一步走向她,臉上滿是譴責與怒氣。「你就是「夜魅」,天綬門三絕之一,不是嗎?」
血色瞬間自水湄臉上抽離。
「你……你知道了?!」她一步步退後,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我不該知道嗎?」他反問。「還是我應該裝得更笨一點,讓你欺騙得更久,這樣就滿足了你的虛榮心?!」
「不、不是這樣的!」水湄大喊,急切的說道:「我不是故意瞞你,我從來都不想欺騙你呀!我……我也想告訴你實話,可是我怕……怕你一知道真相,會恨我、會趕我走,把我們之間的一切全部忘掉──」
「所以你選擇騙我?」他猛然打斷她的話,怨聲質問:「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就可以繼續嗎?事實就是事實,你永遠都改變不了、也掩蓋不了;我給過你機會,你為什麼不說?!」
水湄突然驚悟。
「原來……」她喃喃,「難怪你來找我的時候,臉色那麼不對、舉動也那麼奇怪;
難怪你一直問我,能不能相信我……」
是她太粗心了,以為自己可以掩飾得很好;誰知他不但知道、還一再試探她,而她卻一次次的忽略了。
「你說我可以信任你,結果呢?看著我被你要得團團轉,你是不是很滿意?一向不近女色的熾烈,終究敗倒在夜魅的誘惑裡?!」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喊著,「我從來沒想過要誘惑誰,在山西會跟著你,是因為我真的覺得你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你正直、充滿俠義心腸,我想留在你身邊,這是真的。」
「是嗎?」他不信的瞪著她。「那為什麼一開始就隱瞞身份?!」
「如果我一開始就表明身份,你還會收留我嗎?」她反問。
「如果一開始就是欺騙,我們之間根本不應該開始。」熾烈凜然又厭惡地指責,「你故意獻出身體、說是關心我,其實只是為了更好操控我,根本沒有一點真心。我怎麼會那麼笨的相信你,還在義父面前為你說話?義父才是對的,你根本是一個心機深沉、擅於欺騙的女人!」
他恨她!
水湄一陣暈眩,幾乎承受不了這個事實。
他的眼裡只有憤怒、指責,充滿厭惡與鄙視,曾經有過的溫柔與感情,現在已經完全看不見。
「烈,你聽我說──」水湄想解釋,但是伸出去的手卻被熾烈無情的揮開。
「別碰我,你令我覺得噁心!」熾烈雙手緊握。他可以出手打死她的,她不是他的對手,為什麼他還不下手?
「我愛你呀,烈!」她喊,淚流了下來。「我的確是騙了你,可是我沒有做假,我是真的愛你,否則不會不顧一切的跟你回到這裡!」
「愛我?」他逼視著她。「愛我,所以騙我?因為愛我,所以不敢說出事實,就怕我不原諒你?夠了!你的愛讓我覺得廉價,任何事你都說愛,像你這樣的女人值得相信嗎?」
「烈,為什麼要這樣?」他的貶低刺痛了她。「我只是沒有說明身份,這是天大的罪嗎?為什麼你要連我的愛都否定……」
她傷心難抑的低喃,脆弱的模樣,熾烈差點就要相信她了;但一想到義父中了毒,他的心立刻冷硬起來。
「你不只騙了我,甚至潛進這裡,對義父下毒。」他冷冷地指控道。
下毒?她瞪大雙眼,「不,我沒有。」
「劉御醫說,義父中的是七步追魂,七步追魂不就是你成名的毒招嗎?」
「是,但是──」
「義父的武功修為與警覺性都不弱,要能接近他,並且讓他在不知不覺下中毒的,除了夜魅,誰還有這種本事?」
「我沒有對他下毒,我根本沒有見過喜公公,不信你可以問他。」沒有做過的事,她絕不承認。
「你若要對他下毒,何需露面?」他冷笑。
水湄看著他寫滿不信與氣怨的臉,他根本不相信她,也不會聽她解釋;他已經判了她有罪,她的解釋只成了狡詐的脫罪之辭。
她愛他,他卻不再相信她的愛,她還能說什麼?
水湄綾緩站了起來,最後一次說道:「我承認對你有所隱瞞,但我沒有存心欺騙,也沒有對你義父下毒。」
「你不必再說了,進府殺人,就是死罪!」他抬起手,掌心運足了內力狀似要朝她劈去。
水湄一看他的手勢,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水湄望著他,一步一步移到他面前。
「想殺我,你隨時可以動手。」她停在他面前,緩緩閉上眼。「但我真的沒有下毒。」
她臉頰上猶有未干的淚痕,神情蒼白脆弱。熾烈望著她的臉,抬起的手掌怎麼都無法揮下。
「你──」他的手猛然往身旁一扣,桌面應聲而斷。
水湄張開眼。「如果殺了我能讓你好過,為什麼不殺?」她靠近他,抬頭正視他的眼。「既然我罪無可恕,那麼就算了吧,我不會再解釋;如果你認為我真的能下毒害你的義父,你現在就替你的義父報仇吧!」
她就在他面前,她不會躲、不會反抗,一死百了,不必再為情所苦。
她愛他,甚至可以為了他放棄一切;可是他呢?對她一點點信任都沒有,也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愛情……真的這麼薄弱嗎?他說過愛她的,為什麼就不能因為愛她而給她一點點信任?
她的眼裡明明白白寫著絕望與心傷,但是熾烈何嘗不痛苦?
他殺不了她,如何對義父交代?
水湄……夜魅……可惡!
他將怒氣再度發洩在房內的擺設上,但……就是無法放任自己真的去傷她分毫。熾烈氣她,更氣自己,傷不了她,只代表了一個事實──他還愛她。
愛她……哈哈哈……他瞬間淒厲的大笑,他怎麼會去愛一個擁有蛇蠍心腸的女人?!水湄捉住他的手。
「夠了,不要傷害你自己,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殺了我,可以替你義父報仇,你動手呀?」她抓著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打。
「湄兒!」他大吼,掙扎間,兩人同時跌坐在地上。
淚眼再度矇矓,兩人相視,再也沒有往常的親匿與歡樂;熾烈怒火仍在,水湄只有暗自心傷。
她伸手想再次撫摸他的臉,熾烈卻閃了開來;水湄的手和心再也沒有著處。
「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願意放棄夜魅的身份;狂劍說我傻,可是我沒有後悔。因為有你,我只想當水湄。」她哽著聲音低語。
熾烈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沒有變。
「我以為,只要我不再是夜魅,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誰知道上天就是這麼愛捉弄人,不肯給你我一個好的結果。我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一切都是命運;但除了身份我沒有告訴你之外,我沒再騙過你。」
「但是你卻傷了義父。」
「我沒有。」她再度否認。「如果我真的有意要被喜公公,我何必用七步追魂?那麼明顯的線索任誰都會猜到毐是夜魅下的。」
「如果我不知道你就是夜魅,自然不會懷疑你。」
「你……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沒有理由該相信你。」他站起來,狂怒已然消失,但冰冷的神情並沒有軟化。
「交出解藥,立刻離開這裡。」
水湄抹去眼淚,也站了起來。
「我沒有解藥。」
「什麼意思?」
「從留在你身邊開始,我的身上就沒有放任何毒藥。你是我最親密的人,我所有的東西是你買的,我的衣服……你也脫過,我的身體沒有一處是你不瞭解的,你什麼時候看過我用毒?」水湄倔強的反問。
她不再解釋了,如果他不肯冷靜好好的想,她說再多都沒用;反正是在吵架,她才不管什麼文雅不文雅的用辭。
她大膽又犀利的言辭令熾烈皺眉。
「交出解藥。」
「解藥沒有,只有命一條。」水湄昂首挺腰,不再被動的扮演弱者。
「你……」熾烈再度抬起手,咬牙道:「你真的以為我下不了手?!」
水湄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那你就動手呀!」她嚷回去,存心惹怒他。
「你──」
「大哥。」月靈及時趕來,碰上的就是這劍拔弩張的一幕。她立刻衝進去將熾烈拉開。「別衝動。」
「除了她沒有別人。」他對月靈視若不見。
「殺了她也救不了義父。」月靈很冷靜。
「但至少可以替義父報仇。」
「大哥,別傷害自己。」月靈阻止他,低聲勸道:「如果你可以傷了她自己卻不痛苦,我不會阻止你。」
熾烈一愣,偏轉開身。
月靈看向水湄。「你走吧,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你要放我走?」水湄不相信。
「這是唯一的一次。」月靈清楚地說,「如果你再傷害了義父、或者大哥,東廠不會善罷甘休。」
「你……我會記住。」水湄再望了熾烈一眼,隨後毅然踏出房門。
「靈兒,不能放她走。」熾烈欲阻止,水湄巳離開。
「不放她走又要如何?」月靈歎口氣。「大哥,你騙不了我的,你明明還愛她,真傷了她,你不痛苦?」
「我……」可惡!熾烈一掌再往身旁的房柱劈去。
「大哥,別這樣。」月靈拉住他,看著他自責的臉,她再度歎氣,只能勸道:「大哥,劉御醫會有辦法救義父的,現在義父的安危最重要,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
熾烈看著她,好半晌終於點了點頭,跟著她回到常喜的房內。
月靈依劉御醫交代的方法要熾烈去煎藥,暫時轉移熾烈的注意力。
雖然一切的跡象都指向下毐者就是水湄,但毒真的是水湄下的嗎?她又哪裡來的機會?也許她該問一問「他」。
正直?哈!那個別名叫作「不知變通」。
耿介?哈!那個別名叫作「固執」。
出了那棟她住不到幾天的大宅院,水湄又生氣又傷心,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熾烈會說變就變。
她忿忿的走出宅院,一想到熾烈要對她揮掌的那一幕,她就想哭。他怎麼可以這麼傷她的心?!他愛她,不是嗎?為什麼一個口口聲聲說愛的男人,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變得絕情,一點情面都不留?
笨蛋熾烈,他居然完全抹煞她的感情、心意。連一點點機會都不給她,還誤會她下毒;他去死啦!
去死?不、不行,他不能死,剛才的咒罵純屬虛構,現在重來。
可惡的熾烈,他討厭啦!
可是改了咒罵辭又有什麼用?熾烈不可能再相信她、也不想再見她,她以後要怎麼辦?再回去當夜魅嗎?
她曾經是風情萬種、媚惑眾生的,可是在接近熾烈後,她不知不覺受到他的影響,選擇樸素,不再華麗。熾烈從來不在乎她有多美或多不美,在他眼裡,她只是她,如此而已。現在也才知道「女為悅己者容」。如果沒有「悅己者」了,她打扮得再動人也是枉然。
熾烈,你真的不原諒我了嗎?水湄回頭,望著那座宅院。
只是隱瞞了身份,這是不可饒恕的罪?不,或者還加上一條──下毒。
但毒不是她下的,她和熾烈在一起的時候,根本完全違背了一個用毒者的戒律,那就是她身上根本沒有帶毒。喜公公所中的七步追魂是怎麼回事?會是誰用了毐想嫁禍給她?
她配製的毒有一些留在她住的地方,難道……會是誰到她房裡拿了,然後對喜公公下毒?
無論如何,她都得先回去一趟,至少要和門主談清楚。主意一定,她舉步走回天綬門。
夜魅回來了。
聽到下人的報告,傅鴻儒放下手邊的工作,與傳夫人一同來到夜魅房裡。
「夜魅。」傅夫人敲門。
水湄開了門。
「門主、夫人。」她退開讓他們進入。
「我聽狂劍說,你跟熾烈在一起,這是怎麼回事?」傅夫人關心地問。
「沒什麼。」水湄不想多談,只看向傅鴻儒。「門主,我要退出天綬門。」
「什麼?!」
「依門規,一旦退出天綬門,此後一切再與天綬門無關,夜魅會就此消失,我不再是三絕之一。」
「等一下,為什麼?」傅鴻儒壓下心頭的震驚。「為什麼無緣無故就說要退出?」
「我累了。」水湄垂著眼,平靜地說,「我想過平靜的日子。」
「是這樣嗎?沒有其他原因?」
「就算有,也是我個人的事,與天綬門無關。」她說得輕描淡寫,「門主,請你批准吧!」
「不行,」傅鴻儒拒絕。「天綬門已經失去鬼刀,不能再沒有你。」
「如果門主真的在乎,當初不會讓鬼刀犧牲。」這是自從鬼刀消失之後,水湄第一次正式談起這個問題。「鬼刀是受門主之命去執行任務,到最後出了差錯,卻要以自己的性命做為代價。恕夜魅直言,夜魅不覺得鬼刀有錯到必須付出生命的地步。」
傅鴻儒一震。「鬼刀的事……你以為我不難過嗎?你們都是我手中的大將,你以為我捨得放棄你們嗎?」
「不管捨不捨得,鬼刀已死是事實。」
「你……你居然這麼不諒解?」傅鴻儒驚訝的望著她。
「我的看法與夜魅相同。」狂劍突然出現在門口。
「狂劍!」水湄走過去,很想趴在他肩上大哭一場──希望狂劍不會嫌她煩。
狂劍朝她點了下頭,眼眸看向傅鴻儒。
「我不明白鬼刀犯了什麼錯,重到需要以生命做為彌補。」
「執法人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面對兩名愛將的責問,傅鴻儒第一次感覺到心痛。
「鬼刀真的罪無可恕嗎?」水湄看著他,神情冷漠。「鬼刀殺的全都是長安的通緝犯,而且當時鬼刀是為了救人,這樣叫「知法犯法」?!」
「鬼刀可以解釋,但他沒有。」
「因為你不讓他解釋。」夜魅反駁,「其實你真正怕的,是鬼刀夜探喜府的事被發現吧?一旦這件事曝光,而且查證是出自於你的命令,那麼不但會影響到你的官途,也會讓皇上不再信任你。這才是你不願救鬼刀的原因吧?」
「胡說!」
「我真的是胡說嗎?」夜魅不再保留,一次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全部說出來。「你這麼處心積慮的調查喜公公是為什麼?真的是為了他可能對皇上不忠嗎?還是你想找出喜公公的弱點,再乘機扳倒他?只要喜公公在皇上面前失寵,東廠就無法再與天綬門抗衡,天綬門便成了天子底下最大的禁衛組織,對吧?」
「胡說!」傅鴻儒駁斥得有些心虛。
「如果我說錯了,那麼為什麼你要叫鬼刀去探查喜府?」夜魅緊緊追問,一點都不放鬆。
「放肆!」傅鴻儒斥道,「這是你對我該有的態度嗎?」
「你的回答。」狂劍的聲音冷冷的響起,毋需提高音調也能讓人明顯感受出他威迫的意味。
「狂劍!」傅鴻儒惱怒的喊。
「我與夜魅同進退。」狂劍將自己的態度表達清楚。
「你……你們……」傅鴻儒無法置信的看著夜魅和狂劍,他們居然選在這個時候背叛他?!
「狂劍、夜魅,你們……你們有話慢慢說,不要這樣子。自家內哄,這傳出去像什麼話?!」傅夫人在一旁看得心驚膽跳。
「夫人,對不起,我既然問出口,就是希望門主能給一個合理的答覆,否則夜魅很難再留下。」
「你要離開和鬼刀的死是兩回事,你將它混為一談,要老爺怎麼給你答案?」傅夫人試圖緩和氣氛,「你才剛回來,先好好休息,等明天大家都冷靜一些了,我們再來談這些問題。」
「不。」夜魅拒絕。「既然已經開了頭,就一次說清楚,拖到明天一點意義也沒有。」
「夜魅!」傅夫人走到她身旁。「你不能聽我一次嗎?」
夜魅搖搖頭,她不要再等下去。
「好吧,既然你們堅持,我就告訴你們。」傅鴻儒示意他們坐下,四人面對著彼此。
「我會派鬼刀去探查喜府,是因為我聽說喜公公和寧王有往來,為了皇上的安全,我想查清楚喜公公究竟是不是漏網的一分子?」
傅鴻儒停了下,然後繼續說道:「鬼刀雖然沒有失敗,但在喜府他已經洩漏了行蹤,喜公公一直派人盯著他。鬼刀在長安惹上是非的時候,喜公公將這件事擴大,甚至面告皇上,我不得不對鬼刀做出懲處。」
「鬼刀為天綬門、為朝廷做了那麼多事,他罪不至死。」夜魅說道。
「是。」傅鴻儒點點頭。「但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別無選擇,鬼刀不肯聽我的勸告去認罪,我只能對他下格殺令,否則所有天綬門的人都會受到波及。」
失去一個鬼刀,他何嘗不心痛?!
狂劍與夜魅靜默了好半晌。
「真的只能處死鬼刀嗎?」夜魅失望的看著傅鴻儒。「如果不是為了保全你在皇上面前的地位,你可以不必做得這麼絕。但是為了你自己往後的官途,你犧牲了鬼刀,這才是你心裡的真相吧?」
「夜魅──」
「你又要說我胡說了嗎?」夜魅打斷他,站了起來,一臉失望與疲憊。「門主,事到如今,你再怎麼解釋,鬼刀都不會回來了。我不想再追問什麼了,夜魅從此刻起消失,不再是天綬門的一分子。」
「你堅持退出是為了熾烈,對吧?」傅門主也動了怒。他已經盡力解釋,為什麼他們不能懂?!
「這與熾烈無關。」夜魅別開臉。
「是嗎?」傅鴻儒臉上閃過一絲冷酷。「女人的轉變通常跟男人有關,你敢說你不是愛上了熾烈?」
夜魅還沒反駁,狂劍的椅子突然發出聲響。
「狂劍──」傅鴻儒驚愕的看著狂劍也站了起來。
「保重。」狂劍沒看他們,扶著夜魅便離開。
傅鴻儒頹喪地跌坐回椅子上。
「老爺……」傅夫人趕緊扶住他。
天綬門三絕,難道就此消失?他永遠失去他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