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的並不是石川徹,而是石籐深智,他左臂上有著被子彈擦過的痕跡,但那道流血的傷口並沒有影響他的行動力。
豐川俊也反應快速的押好殷書霏,把她當作是保命符般牢牢擒住,然後冷靜的看著石川徹。
恭子的恐懼,豐川俊也的鎮定,石川徹一貫的閒逸,讓三人的情緒成了一種奇特的對比。
「如果你夠聰明,就應該知道你可以動任何主意,就是不能把主意動到她身上。」石川徹懶懶地說道。
他的目光在看見殷書霏時有過一抹憐惜,但轉移到豐川俊也臉上時,卻成了一種令人無法直視的犀利。
「當你動手處決司原的時候,就該知道豐川家絕不可能再為山口組效命。」
「如果豐川家真的有一點紀律,還懂得為山口組效命,那麼豐川司原就不會背著我做出違反紀律的事。不服從就與背叛無異,你應該很清楚組織裡的規矩。」
「司原是我唯一的弟弟。」
「如果他不是存有太大的野心,就不會因為自己的急切而喪失了生命。因為他的死,你讓你自己的私人情感主宰了整個豐川家今後的命運,但你有沒有想過,豐川家極有可能因此而付出你無法想像的代價?」
「無論付出任何代價,只要能替司原報仇,我什麼都不在乎。」
「即使豐川家就此消失?」
「只要能除去你,豐川家就不會消失。」他手上還有一個最有利的籌碼,他不會忘記。
「只靠一個女人?!」石川徹的語氣裡有著笑意。
「她是你最重視的女人。」
「也對。」石川徹點點頭,轉向殷書霏。「你希望我怎麼做?」
他深邃的眼裡有著她才能看見的在乎,蒼白的臉上驀然有了一抹笑容。
「做你應該做的事,不必在意我。」她的語氣就像是在談論別人的事一樣冷淡。
「你聽見了,豐川俊也。」對於一個已經不在乎生命的人,豐川俊也如何能用死亡去脅迫她?
「她不在乎她的命,難道你也不在乎嗎?石川徹,不必在我面前作戲,如果你不在乎她,不會為她涉險。」
「抓著她,是想保護你的命?還是想要我的命?」
豐川俊也一怔,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問。
「我的命在這裡,只要你有本事,儘管來拿;如果是想保護你的命,那麼你最好祈禱她在你手上時毫髮無傷,否則你的命隨時都會丟。」
「少在我面前猖狂!」豐川俊也被激怒了。
就在他們對峙的時候,殷慕謙亦趕到了。
「小霏!」那個男人竟然拿槍指著小霏?!
「冷靜點!」方韋昕及時抓住了欲衝上前的殷慕謙,推敲著眼前的情況。
「別妄動!」豐川俊也準備扣扳機了。「石川徹,如果你想要她的命,明天單獨到豐川家,否則你就等著替她收屍。」
石川徹點點頭,笑道:「我會準時赴約。」
豐川俊也才想把人帶走,殷慕謙卻堵住了他的路。
「把我妹妹還給我!」
「滾開!」豐川俊也以日語喝斥,槍口移向殷慕謙。
「大哥!」殷書霏喊了聲。
「小霏,別怕!」殷慕謙給了妹妹一個安撫的眼神,才道:「我不管你是誰,快放開我妹妹!」
「滾開!」豐川俊也威脅意味濃厚地說。
殷慕謙毫不退讓,依然擋著他的路。
一旁的方韋昕與嚴流瑩注意著可能有的突發狀況。
石川徹給了石籐深智一個示意的眼神。
豐川俊也耐性全失的手指一動。
「不──」
☆ ☆ ☆
在豐川俊也一有動作時,殷書霏也立刻反應快速的推了一把他持槍的手。
方韋昕拉著來不及反應的殷慕謙險險避開子彈。
就在這一刻,石籐深智出手擊向豐川俊也。
原本緊張的對峙變成一片混亂,石川徹迅捷如豹的出手,在踼飛豐川俊也手上的槍的同時,也將殷書霏攬向自己,退出了戰圈。
石籐深智與豐川俊也持續纏鬥著,驚魂未定的殷慕謙見到妹妹脫險,立刻往她的方向奔去。
「小霏!」
「大哥!」殷書霏在石川徹懷裡抬頭,沒有離開的意思。
「小霏,跟大哥回去。」
「我……」
乍然見到親人,殷書霏既驚也喜,然而一時之間,卻不知道她該怎麼解釋現在的情況。
「你放開我妹妹!」不管其他事,殷慕謙直接看著那個摟著他妹妹的男人。
「不可能。」石川徹淡淡地回道。
「你……你憑什麼強留住小霏?」他一定是方韋昕說的那個日本黑道人物。
「她是我的人。」
一句簡單的話,卻是夠讓殷慕謙火冒三丈了。
有哪個做哥哥的允許一個陌生的男人這麼強佔自己的妹妹?!殷慕謙直接就吼出來。「你欺負我妹妹!」他衝上前就想一拲揮過去。
石川徹一手輕易地擋下他的拳頭。
「不要!」殷書霏阻止他,搖搖頭,祈求的看著石川徹道:「他是我哥哥,不要難他。」
石川徹皺著眉放開手。
「僅此一次。」看在她的份上,他可以不計較這一回,但沒有下次了。
殷慕謙還想出手,殷書霏立刻出聲阻止,「哥,不要這樣,我是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的,他沒有為難我。」
「小霏,你知道你的離家出走讓爸媽多著急嗎?只為了一個陌生的男人,你就不在乎我們這些疼愛你的家人傷心嗎?」
「我……對不起。」她黯然地低下頭,感覺到腿上的手臂收緊,似乎傳達著霸氣與所有。
她回握了那手掌一下,然後走向她的大哥道:「大哥,別為我擔心,我很好,也請你轉告爸爸和媽媽,請他們放心。」
「小霏你……」殷慕謙還想說什麼,卻被方韋昕一聲驚呼打斷。
「小心!」
所有的事幾乎在同一時刻發生與結束。
三把薄刀同時飛向殷書霏,離她最近的石川徹攔截住一把,方韋昕射出的子彈也擋去一把,而剩下的那一把不偏不倚的射進殷書霏的身體裡。
「書霏!」
石川徹變了臉色,及時扶住她下滑的身子,手中的薄刀同時反擊向對方,恭子連躲都不躲。
「為什麼這麼做?」他陰冷的逼視著她。
「我恨她……」那把刀,直直地射進她的胸口,恭子知道自己不可能活命了。「我恨她……」
到死都恨她!若不是殷書霏,石川徹又怎麼會連一點愛都不留給她。
「你不該傷害她。」石川徹冷冷地道。
「我知道……」在合眼之前,恭子綻開一抹笑意。
她愛他,傾盡生命的愛;如果他不能愛她,那麼就恨她吧,至少他對她仍是有記憶的。
不能得到他的愛,她就算活著,也沒有意義了。她寧願死,也不願日日夜夜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眷寵另一個女人。
她寧願選擇死亡。
緩緩地,恭子的眼終於乏力的合上,然而最後殘存入她眼底的景象,仍是令人心碎……石川徹的溫柔,依然只為殷書霏。
突發的狀況令在場的人全都慌亂了,與石籐深智對打的豐川俊也趁這個時候逃脫,石籐深智沒有空再追。
「書霏,不許閉上眼!」石川徹命令的低吼,抱起人。
嚴流瑩立刻趨向前,才稍微看了一下,她的臉色立刻變得凝重。「傷口很深,必須立刻進手術室。」
沒有時間遲疑,石籐深智立刻將車開來,一行人飛車趕往醫院。
☆ ☆ ☆
急救的手術室外,石川徹、石籐深智、殷慕謙,還有一個跟病人不太相關的方韋昕就守在門外等著。
憑著醫生的身份,嚴流瑩也進了手術室。
從黑夜守到天亮,石川徹與殷慕謙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
在太陽完全照亮了大地時,手術燈終於熄了。
他們幾乎同時趨向前。
不用石川徹開口,那個醫生立刻報告現況。
「血止住了,但是殷小姐的身體相當虛弱,我建議最好留在院裡觀察四十八個小時,以免再有什麼突發狀況發生……」
石川徹與殷慕謙兩人都很專注聆聽,方韋昕和嚴流瑩卻走向一旁。
「怎麼樣?」
「不太樂觀。」嚴流瑩表情凝重。「如剛才那位醫生所說的,她還沒脫離險境。刀刺得很深,加上她的身體本來就虛弱,醫治上變得困難許多;最令我擔心的一點,是她的病情更嚴重了。」
方韋昕想了想。「你認為怎麼做對她最好?」
「等她脫離險境之後,得先想辦法加強她身體的抵抗能力,就算要做骨髓移植手術,也得她的身體受得住才行;但依我所看到的種種情況……很難。昕,我沒有足夠的把握確定她一定能撐得過那段治療期。」在急救的過程中,嚴流塋也看完了殷書霏在日本的就診資料。
她們才講到這裡,另一邊已經吵起來了。
「我一定要帶小霏回台灣,你沒有權利阻止我!」殷慕謙不讓步。等小霏一度過危險期,可以搭飛機時,他就要帶她回去。
「她不想跟你走。」石川徹冷冷地提醒。她選擇了他,那麼他就不會讓她離開。
「要不是你,小霏又怎麼會受傷?」
「呃……兩位……」大略說完病人狀況的醫生站在中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殷慕謙立刻轉向醫生,「醫生,如果確定了病人沒有生命危險,那麼她什麼時候可以離開日本,她的身體狀況可以坐飛機回台灣嗎?」
醫生還沒回答,石川徹已經先開口道:「沒有我的允許,她絕對不可能離開日本。」
「你──」
殷慕謙的怒氣再度被引發,石川徹冷淡而毫不退讓的迎視;幸好在一旁的兩人趕緊過來。
「好了,兩位請冷靜一下。」
方韋昕的聲音切人兩人之間,讓那個驚魂未定、夾在中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醫生先離開。
「不管是不是要回台灣,都得等殷小姐醒過來,等她真正脫離險境。兩位不覺得在此刻討論這件事很沒有意義嗎?」
一句話讓鮮少失控的石川徹立刻恢復了冷靜,也暫時讓殷慕謙不再將心思全部放在這個奪走他妹妹的男人身上。他們各自退到一旁,尋求冷靜的空間,並且繼續的等待。
方韋昕搖搖頭,和嚴流瑩又到一旁討論。
事實證明,當兩個男人同時關愛著一個女人時,那絕對是場災難,除非他們能找到其中的平衡點,否則這場雄性戰爭絕對不可能會平息。
☆ ☆ ☆
可惡,他不會認輸的!
這裡是九州,是他們豐川家歷代以來的家園,在這塊土地上,沒有人可以打倒他!
司原,請給我力量!
在神社的宗祠裡,豐川俊也再度以第三十八代的豐川氏子弟之名立誓。
生在這裡,就算要滅,豐川家的魂魄也只歸這片土地!
他執起曾劃過手指、宣過誓的武士刀。
最後一戰,如果他能回來,那麼必然是勝利之時。
☆ ☆ ☆
四十八小時過去了,殷書霏並沒有清醒。
「醫生,這是怎麼回事?」
連守了兩天兩夜,他們最關心的人並沒有清醒過來,就是有再好的耐性,此刻也全用光了。
「這……」醫生困難的吞嚥著口水,面對一怒一冷的兩極、卻同樣令人害怕的人,他很難維持臉上平和的表情。「我可以確定,殷小姐已經脫離險境,她沒有醒來,可能跟她的病情有關……」事實上,以殷書霏的身體狀況,能夠撐過四十八個小時的觀察期,並且沒有讓傷勢惡化,已經很讓院方驚訝了,但是這種話他們才不敢說。
「冷靜點,你這麼激動,醫生怎麼還敢說其他的話?」方韋昕安撫著殷慕謙的情緒。瑩和主治大夫正在商談,應該快有結果了。
「石川先生……」醫生看向那個最令他們感到惶恐的人。
「我只想知道真正的結果。以你們的專業,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如果她就此醒不過來,你可以直說。」石川徹淡淡地陳述。
望著透明玻璃窗內仍閉著眼的愛人,纖弱的軀體上插著大大小小的管子,每一條管子都足以影響到她的生命。
方韋昕仔細的將石川徹眼裡不容易傾出的情緒全看在眼裹。遇上感情,即使是一方霸主,也得認栽。
在醫生的授意下,一名護士進入加護病房,拿出一瓶新的點滴,準備將快滴完的點滴換掉。
石川徹突然衝了進去,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那個護士在還沒碰到殷書牢時便被石川徹抓住,並且一把狠狠地甩向牆!
「啊!」那名護士慘叫一聲,手中的點滴掉在地上,她的手也因為撞上牆而折斷。
點滴內的藥水在平滑的地面升起白煙,並且發出一陣腐蝕的聲音。
石籐深智反應迅即的立刻擒住那名護士。
而這時點滴正好滴完,殷書霏開始有不尋常的痛苦反應。
方韋昕立刻喊醫生來。「醫生,快換點滴!」
在一陣慌亂後,終於穩定了病人的狀況。
在石川徹的命令下,殷書霏換了間設備齊全的病房;因為這次的突發狀況,醫院的院長也親自趕了來。
「石川先生,非常抱歉,這是我們的疏忽。」看過了現場的殘跡,院長不停的道歉。
石川徹直接走向那名護士,「誰派你來的?」
「哼!啊──」那名護士不回答,受傷的手臂立刻傳來一陣劇痛。「我……我不知道……」她痛得冷汗直流。
石籐深智毫不憐香惜玉的再度用力。
「我真的……不知道,我……我只是……聽……聽命行事……」
「什麼命令?」
「暗……暗殺……她……」
得到答案,石川徹開口道:「把她帶走。」
「嗨。」石籐深智立刻聽命將人帶走。
「石川先生……」沒有得到他說出口的原諒,院長心裡仍然忐忑。
「只要她沒事,貴院就安全。」石川徹冷冷地說道。會讓人輕易的潛人,可見得這裡並不安全了。
「是,我立刻凊查。」
看著院長急慌慌地離開,石川徹心底大致也有了打算。
「小霏已經脫離了危險期,我要帶她回台灣。」對著那張冷峻的臉,殷慕謙第一次這麼冷靜的開口。
有了一次危險經驗、並且就在他們眼前發生,如果不是及時發現,他不敢想像此時此刻他是不是還見得到他的妹妹。
「不可能。」石川徹依然只有這句回答。
「你根本保證不了小霏的安全。」殷慕謙強抑下憤怒,這男人根本不可理喻。「如果不是因為你,小霏又怎麼會三番兩次陷人危險,最後更因為你成為被攻擊的對象!現在她人躺在這裡,能不能清醒都還是個未知數。你到底想怎麼樣?難道非得看到小霏已經斷了氣,為你送命你才甘心嗎?」
他動怒了。
石川徹的眼裡清楚的浮現怒意,不必形諸於外,他渾身上下的怒氣已經明顯的散發出來。
「她的命是我的。」說完他轉身就走,還沒推開病房的門,殷慕謙攔下他。
「你沒有權利為小霏決定什麼。」
「你可以試試看我有沒有這個能力。」
石川徹冷冷地回視,伸出手直接推開他,進了病房後,立刻將門關上,將所有人擋在病房外。
「石川徹!」殷慕謙憤怒的大吼。
☆ ☆ ☆
好不容易將殷慕謙先行勸開,方韋昕就一直在病房外等。
直到入了午夜,看著醫生又替殷書霏做過一次檢查,確定一切穩定沒有惡化後,石川徹才暫時離開病房。
一出病房,石籐深智與方韋昕兩人都在。
「你阻止不了他。」方韋昕道。
「什麼意思?」
儘管所面對的情況雜亂,石川徹沒有忽略這個看似平凡的女子,他沒忘記,恭子發的第二刀是她擋開的。
「如果殷慕謙堅持將殷書霏帶離日本,你沒有任何一個理由與立場可以阻止得了。」
石川徹抿起唇。
「血緣上,他是殷書霏的大哥,而你……恐怕什麼都不是。」
「我沒點頭,她絕對走不了。」
「你會點頭。」方韋昕揚起笑容,語氣無比肯定。
石川徹冷冷地看著她,像在嘲弄她的篤定。
他決定的事向來不會改變,也絕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動搖。就算有再強大的力量,他也會對抗到底。
「你認為我會退讓?」
「你非退讓不可。」
方韋昕的態度成功檄起了石川徹的情緒。
「你是誰?」
「方韋昕,也是讓你派出的人能平安自台灣回到日本的功臣。」不談別的,她直接表明身份。
當然說這個不是為了邀功,只是讓對方徹底明白她的能力與身份而已。要不是她攔著,逮到那些人的李文權早把他們給送回老家了。
「你是黑道聯盟的人?」石川徹皺起眉;石籐深智也進人備戰狀態。
「不必緊張,如果我是為了與你為敵而來,那麼不會等到現在;在你為殷書霏的安危而擔憂時,我有的是機會。」
「直接說出你的目的吧。」
方韋昕依然笑得無害。
「我來,其實只是受托找人而已。石川社長,目前山口組所面臨的分裂與內鬥,不必我多說,你其實也很凊楚。讓殷書霏繼續留在你身邊是很危險的一件事,先別說她隨時有可能倒下的身體,就算她是個健康的人,地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的存在,不但會成為你的弱點,也會成為眾人的唯一目標,只因為你在乎她。」頓了頓,方韋昕將手上的資料袋遞了出去。「我沒有任何特別的意思,你可以看一看這份資料。」
石川徹伸手接過,並迅速看完。
「你……」他驚訝的看著她。
「該怎麼取決,石川社長心裡應該很明白。塋會在這裡繼續注意殷書霏的狀況,你可以放心。」輕輕頷首,方韋昕翩然的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石川徹突然露出了一抹石籐深智暌違已久的笑容。
「社長?」
「通知其他人待命,既然豐川俊也要玩,就玩大一點,一次解決。」面對戰鬥,他絕對會奉陪到底。
☆ ☆ ☆
醫院裡的藥水味並不好聞,然而若沒有這些難聞的藥水味,殷書霏可能早已消失在這個世界。
病床上的人表情平和,不見一絲痛苦,只是蒼白的神色依舊,合閉的眼瞼還是沒有睜開。
石川徹伸出手,撫著她的發、她的臉、她緊閉的眼。
「你是因為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抉擇,才故意不睜開眼、不去面對,把一切都丟給我的嗎?」
看著她,他突然想起了她那夜惡夢驚醒之後的話……
我把我的命,交給你。
如果什麼都來不及了,那麼關於我的一切,就全交給你決定。
如果我能活下去,那麼我才可能屬於你。
他輕輕笑了出來,對著沉睡的臉龐繼續說道:「你知道,暫時的放開,不代表我們之間已經結束。趁著我忙的這段時間,就讓你盡量逃,可能很久,也可能很快,但你終究得回到我身邊。」
他的吻,緩緩地印在她的唇上,然後他緩緩地退開,在眼裡止不住的眷戀即將外傾時,他的目光移開了那張將令他魂牽夢縈的臉龐。
門輕輕地合上。
在關門聲響起的那一剎那,殷書霏緊閉的眼滑落兩行淚。
☆ ☆ ☆
石川徹才走出病房,石籐深智已經將方韋昕請來。
「你已經作了決定?」方韋昕問道。
「如你所願。」
方韋昕一聽,不小心笑了出來。
石川徹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的聰慧,她已經將一切的過程和計謀全掌握了,讓他連一點拒絕的機會都沒有,也沒有說「不」的籌碼。
「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要將人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帶離日本,遠離是非,這點應該難不倒你吧?」他有些挑戰似地丟出難題。
「當然。」她點點頭。
「那麼時間上的安排,就由你決定。」
「我知道了。」
「我可以要求你的保證嗎?」
「你想要什麼樣的保證?」
「將她在台灣治療的所有過程全部記錄下來,仔仟細細地告訴我,並且在我接回她之前,保證她的安全無虞。」
「可以。」這些難不倒她,不過到時候殷書霏是不是還肯跟他回來,或者殷慕謙會不會允許他將人帶走,那就不在她保證的範圍了。「不過在那之後,我想索取一個小小的報酬。」她的眼中閃著精明。
「什麼報酬?」
方韋昕直視著他,靈慧的瞳光自鏡片後迸射而出,令人無法忽視。
「既然我來自黑道聯盟,那麼我要談的事當然跟貴社的行為有關。我不介意你們指教,但如果是惡意的探索,我們當然也不會坐視。中國人有句話說,禮尚往來,我想你應該很凊楚。」
很簡單,如果他正大光明的來,那麼她當然不曾失禮;但要是想耍計謀,她也不會含糊就是。
「可以。」石川徹點頭承諾。
方韋昕伸出手。「歡迎你下回到台灣來玩,旭日保全一定竭誠招待。」
石川徹也伸手回握,遲疑了一下,才開口,「書霏……就交給你了。」
這是他這輩子說過的話裡,最近似於請求的一句了,然而他的破例,這一生也只為了一個女人。
不會太久的,書霏,我一定盡快到台灣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