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美國·洛杉磯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是加大九所分校中滿有名氣的一間,有非常多的亞洲人在這間學校就讀,但加州以外的學生每年要支出超過兩萬美金的學雜費用,算是滿高昂的。
區鳴海為了省錢當然不會選擇一年近萬美圓的學校住宿,他在加大附近西木區的一個小旮旯裡與人合租了一套蝸居。
聞人傑按照地址找到那間古怪的屋子——乳白色的木門上掛著一張巨幅照片,景色中那幢黃褐色的莊嚴建築一看就知道是UCLA的鮑威爾圖書館,兩旁是一片青翠欲滴的草地。
有趣的是照片中的一男一女,兩人坐在台階上,頭靠著頭。男孩的手攬著女孩的肩,女孩單手托著下巴,五官幾乎不可分辨,似乎這張照片是從很遠的地方拍攝下來的。男孩穿著可愛的青色唐裝,女孩則穿了一身淡粉色的和服,就歐裔人種的身材來說兩人的身形都比較嬌小,看上去活像一對雪白粉嫩的人偶娃娃般可愛。
「Satomi and
Mitch,」聞人傑一頭黑線地念出照片下面的簽名,兩個人名的開頭大寫字母擺在門上赫然是「SM之家」的詭異字樣,「天……難道又是一個美美……」他喃喃自語著舉起手按了幾下門鈴,音樂不出所料果然是奇怪的朋克式。
「HI、HI……」一個清脆的女聲立刻回應了他,「籐原君,你來得真快呀……」一句帶著嬌嗔的日語話音剛落,聞人傑的面前出現了一張帶著機靈與秀氣的女性臉龐。
她看到聞人傑顯然非常意外,「呃,請問您是……」
原來跟洋洋同居的就是這個日本美美呀,聞人傑微笑著開始對她放電,「請問,住在這裡的Mitch現在在家嗎?我是他的朋友。」
「啊啊,您請進來吧……」那女孩聽他是區鳴海的朋友,中日混血兒的她立刻換了一口流利的中文,「你是洋洋的朋友喔!怪不得挺面熟的……」她的眼睛裡閃動著曖昧的光芒,「今天是週末,他晚上不知道回不回來誒,要等等他嗎?或者我幫你打電話聯絡他?」
面熟……聞人傑不知道自己跟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面熟」的,這女孩的個性還真是像洋洋的朋友,「不用了,裡美小姐不介意的話我想去他的房間等他。」不通知任何人直接來這裡就是要搞突然襲擊,如果事先通知那傢伙,還不知道他會耍出什麼花樣來咧。
那個叫裡美的女孩朝他甜甜地一笑,「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就想去搜查,這樣很不禮貌喔,先生。」哼,又是一隻想追求洋洋的狂蜂浪蝶吧,不過他的外表是超有男人味啦,應該是洋洋喜歡的類型——他們倆看男人的眼光出奇的一致,因此經常會有不愉快發生,不過大家憑實力較量,倒也不會傷害感情。
「我以為我們很熟了,裡美。我是聞人傑。」不是他自戀,而是他對洋洋的大嘴巴有信心——他一定不會吝嗇於四處宣傳自己那個超優的前男友。
「什麼!」裡美尖叫一聲,他居然就是傳說中的聞人傑!果然是名不虛傳的極品,「你請坐!要不要喝茶?咖啡?果汁?還是……」她突然簡直比妓院老鴇見了嫖客還熱心——為人為己留下聞人傑都是沒壞處的。
「呃,我不渴……」受寵若驚的聞人傑被她按坐在沙發上,硬塞了一罐啤酒。
「嘿嘿……對不起,原來冰箱裡只有這個了。」裡美尷尬地解釋著,宣佈剛才那一長串可供選擇的飲料單作廢,隨即她又想起什麼似的說:「對了!我去給你拿點心,下午茶的時候隔壁伍茲太太送給我們的,還剩下一些,我去熱一下……」
「謝謝。」聞人傑決定既來之則安之,他索性安靜地坐下來,一隻手拿著啤酒一隻手隨意地放在沙發上——感覺硬硬的,他一摸,像是幾本書冊。
有書看更好,乾脆在這邊等候迷途羔羊也不錯。他隨意地拿起一本,是中文小說,不錯——什麼OOXX?!他不解地定睛仔細瞧了個青春。
《囚心撒旦》、《暴君的玩物》、《拈花邪少》、《狂佞小王爺》、《契約男奴》……聞人傑的眉頭逐漸皺起,但仍舊翻開內頁觀看起來。
看著看著,眉毛漸漸放鬆的聞人傑性感的嘴角開始上挑,口中的啤酒幾乎要噴出來。原來男生A片的時候女生就在看這種小說啊。裡面居然還有男男的,嘖嘖……他忍不住驚歎,津津有味地閱讀著。
「聞人先生,點心好……啊啊!!」耳邊傳來裡美絕望的聲音,下一秒聞人傑手中的書差點被洗劫一空,「拜託,這不是給男生看的好不好!快還給我啦!」
聞人傑捏著其中一本,慢吞吞地說道:「我覺得滿有趣的啊,想像力很豐富。你不覺得有些動作非常——呃,高難度嗎?」不知道她跟洋洋試過沒有?居然有個女主角從山崖上掉下來直接掉到男主角的「擎天一柱」上面,那個作者絕對是頭殼壞去,如果有人相信就是豬頭了。基本常識應該是女主角碎掉、男主角斷掉才對嘛。
「聞、人、傑——」裡美受不了地放下手中的點心朝他撲到沙發上去跟他搶奪那些可笑的言情小說。
兩個人在沙發上廝打起來,突然門被一個人粗魯地打開,「裡美,我告訴你喔,我可能要……啊啊!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是嗎?」輕鬆地將澤口裡美解決了的聞人傑站起身來,「什麼都沒看見啊,真是讓人傷心呢洋洋……」
聞人傑?!
區鳴海一陣頭暈,立刻開始考慮轉學——不不,還是先逃走要緊……咦咦?他為什麼要逃走啊?又沒欠他債!想當初他也是為了斷得乾淨一點才騙聞人說去薩凡那留學的,想不到這狡猾的傢伙竟然都不上當,這次來洛城一定有陰謀——望著眼前看似優雅無害的舊情人,區鳴海神情戒備。
「嗨!洋洋。」聞人傑正式向他打招呼,「我出差路過洛杉磯,順道來看你。」他含笑凝視對面身穿帶有UCLA標誌T恤的區鳴海。
也許是充分享受了加州的陽光,他變黑了一點點,也瘦了一點點,外表仍舊是當初那個天真無邪的美少年,只是比以前更多了幾分朝氣與活力,好像更可愛了……這一年中一定又騙得眾多的癡男怨女心碎吧!聞人傑抑制住立刻上前去緊緊擁抱他的衝動。
而區鳴海聽了他的話臉卻在瞬間垮了下來——對喔,他們都已經分手了誒,聞人怎麼可能還會特意過來找他,他只不過是禮貌性的拜訪而已,一定只是這樣。
覺得有些喪氣,區鳴海當下含含糊糊地敷衍著,「啊……謝謝啦。不過還真是不巧呢,我晚上約了人去PUB狂歡。我們改天再約吧。」西木街以北的幾家PUB到了晚上燈火通明,熱鬧得很,是區鳴海最愛光顧的地方,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個寂寞的夜晚是在那裡度過的了。
「不要緊,我有的是時間。」聞人傑十分「大度」地說道,「我接受了UCLA藝術學院的客座教授邀請,這個學期你的assignment
跟paper大概都要靠我啦,請多指教喔。」
啊啊?區鳴海嚇得屁滾尿流兼臉部抽筋,聞人他……他媽的!這個混蛋就是有本事把自己吃得死死的!他一陣惱怒,「那您就請慢慢呆著吧!」吼完這句話他轉身想打開門走出去,未料想聞人傑一把拉住他的手,「洋洋,等一等。」
四目交投,二人陷入短暫的對視之中。
看著兩人劍拔弩張乾柴烈火的樣子,澤口裡美識相地繞過區鳴海溜出了門——還是留下空間讓他們舊情人天雷勾動地火比較好,自己趕緊找個涼快的地方該幹啥就幹啥算了。
區鳴海掙扎了兩下,發現聞人傑抓得很緊,居然掙不脫,「shit!你他X的到底來幹什麼?!」就因為潘烈跟他媽的那副可憐相,他都已經跑這麼遠了,難道還要他躲到北極去當愛斯基摩人才行嗎?
聞人傑很「邪肆」地笑著,用力將區鳴海按到牆上,慢慢把臉湊近在他耳邊曖昧地說道:「我要用我『狂佞的手指』來『懲罰你的逃離』……你覺得這個建議如何?」
區鳴海忍不住「嗤」地一笑,「他奶奶的!好的不學,去看什麼垃圾小說……」
「我發誓是半小時前才學會的……」說話間聞人傑的手已經向區鳴海的要害部位出擊——這就是書中所謂「探向他慾望的根源」?還是核心……算了,那並不重要。
「喂喂!你住、住手啦……」區鳴海的呼吸紊亂起來,「我們、我們已經分手了!!」
聞人傑含住他的耳垂細細廝磨,「我們好像分過好幾十次手誒……你指的是哪一次?
「哪有什麼好幾十次——哇!你幹什麼……唔唔……死、 死聞人是你勾引我的,我不管了啦!!」
等到區鳴海從激情中醒過來,悲慘地發現自己已經快被聞人傑龐大的身軀給壓扁了,他氣憤地用力一掀,聞人傑差點從區鳴海的單人床上摔下去,幸虧他眼明快手,順便拉了那個罪魁禍首一起滾到了厚厚的地毯上。
「該死!死聞人臭聞人王八聞人!!」臨死也要抓他墊背,實在是邪惡透頂。
聞人傑摟住撒潑的區鳴海就這麼躺在地毯上,溫柔地親了親他的額頭,嗓音瘖啞地說:「洋洋,你退步很多喔。」
一句再簡單不過的話,竟然讓向來臉皮厚得可媲美鋼鐵盾牌的某人臉紅了那麼一下下,他賞了聞人傑一記鐵拐,「什、什麼嘛!明明是你自己寶刀已老好不好!」
「你還是沒有我就不行吧。」騰出一隻手出來緩緩地撫弄著區鳴海柔軟順滑的頭髮,聞人傑滿足極了,「悄悄告訴你喔,我可是積了一年……你慘了。」
「OH,DEAR……」區鳴海瞪大充滿誘惑的桃花眼驚歎地說,「那個癆病鬼真的差勁到不能人道哦……」整整一年過去了,他認為那對姦夫淫夫怎樣也應該分桃斷袖夜夜笙歌一夜七次才對,想不到姓潘的竟然如此不濟,當真是仙福不享壽與蟲齊。
「他能不能人道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再不過來,恐怕有人會憋死……總是自己解決很沒勁吧?」他壞心地咬了一下區鳴海的脖子。哎,洋洋對阿烈的事情始終不能釋懷,這兩個人大概會一輩子看彼此不順眼吧。
「放……屁!」區鳴海咬牙切齒地罵,「你才是『自』我安『慰』的變態老阿伯咧!我不是有跟裡美在同居??」當然,他很明白裡美跟大洋彼岸的美美一樣,根本看不上自己這種毫無安全感的男人。裡美其實只是他的好朋友,他這一生似乎只能結交紅顏知己——真是洩氣。
「嘖嘖,那我只能說你一點也不合格了,竟然讓漂亮的女朋友寂寞得去看那些奇怪的小說……」小羊若是披上狼皮,逗起來還真是夠有趣。
惺惺作態的某人終於啞口無言,他惱羞成怒地揍了聞人傑一拳,「可惡!悶騷鬼!!不說出來你會死啊!」
「只要你乖乖地聽話,我一定會滿足你的慾望……哈哈哈哈!!」說到最後連聞人傑自己都受不了地狂笑起來——那些小說實在是給他很多邪惡的靈感。
從明天開始,他們要一起在綠意盎然的校園中逗弄大樹上可愛的小松鼠,或是躲避在頭頂上聒噪的老烏鴉;也許自己會在UCLA
Store的書局裡耐心地等待沉迷於隔壁電動遊樂區的他玩到盡興;又或是兩人一起去tower唱片店跟T恤店shopping一番;在找不到他的時候自己只得去北街的PUB裡買醉,看看彼此是否能「偶遇」……
總之,他們的將來一定是幸福的。他一點也不介意他的小羊越來越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