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烈被送進醫院後一直神志模糊、口唇青紫,經過醫生診斷是慢性肺心病突然轉為急性,這樣的病例很不常見,十分凶險,稍有差池就可能危及生命。
聞人傑跟蔣行健兩人看著急救室裡醫生頻繁來去,氧氣、強心劑、鎮痛藥全都用上了,各自心中都暗暗擔憂。好不容易狀況穩定了一些,醫院建議立刻進行手術取出病人肺動脈中的血栓。
潘烈的父母趕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已經開始,大家陷入了漫長的焦急與等待之中。掛念著生死未卜的兒子,施玉玲蒼白著一張佈滿淚痕的臉,緊緊抓住丈夫的手,彷彿在一瞬間老了十多歲。
眼巴巴地望著「手術中」的燈終於熄滅,醫生打開房門走了出來,向他們點了點頭,然後護士將潘烈推出了手術室。
施玉玲一看到全身插滿了各種管子的潘烈就開始啜泣起來,然後跟在他的旁邊再也不肯離開,直到走進病房。潘烈的父親緊隨妻子左右,不敢稍有疏忽。
「你還是回去吧。」聞人傑對想跟進去的蔣行健說道,「我會隨時通知你他的情況,我們都暫時別刺激他了。」
蔣行健聽了他的話硬生生地停下腳步,呆了半晌歎了口氣點點頭,卻又忍不住朝潘烈的病房看了幾眼,最後不情不願地轉身離開了。
聞人傑朝他的背影一頷首,緩緩地踏進了病房。
「玲姨……」他輕輕開口,想安慰呆坐在潘烈床邊流淚的施玉玲,誰知她忽然跳起來抓住他的手,帶淚的眼睛望著他,神色透著狂亂,「小傑,小傑阿姨求求你,不要再折磨他了好不好……他、他那麼喜歡你啊——雖然那孩子他從來不敢說,可是我們都知道!」
「玲姨,你……」聽她突然說這些,無可推脫的聞人傑一時間尷尬極了,「玲姨,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他……」他也很後悔,自己實在是考慮太不周全了,如果知道潘烈會因此而發病,他會選擇更穩妥的解決方法——要是阿烈出了什麼事,自己死一百次都不夠賠。
「那你答應我,以後好好待他,不要再讓他傷心好嗎?他、他經不起這樣反覆折騰……」看著兒子傷心痛苦,她心如刀絞又無能為力,每天擔驚受怕的日子她受夠了!
聞人傑握住施玉玲的手,半晌才沉聲說道:「玲姨,請你相信我,我會好好待他的。」
聞人傑再見到區鳴海已經是一周後的事情了。
本來他還想等潘烈的精神狀態好一點之後再去解決自己的問題,可是在傅洵美追命連環CALL的通緝下他才發現好像事情滿緊急的。
「聞人,洋洋出了點事……」電話那頭的傅洵美雖然在焦急中,卻似乎不太好啟齒,「你現在在哪裡?能不能立刻到永安醫院來一趟?」
「呃——」基本上剛剛下班的他目的地正是永安醫院,因為潘烈至今仍舊在留院休養觀察中,聞人傑每天都會去醫院看看他,「洋洋怎麼了嗎?」果然,不給聞人傑添亂就不叫區鳴海!
「他……他受了點傷……可能要在醫院住上一段時間。」傅洵美吞吞吐吐的語氣讓聞人傑直覺地知道裡面有文章,不過他聰明地選擇不去揭穿,「我馬上到。」
電話那邊的傅洵美鬆了口氣,「嗯,你快點來吧。」不然洋洋就太慘了……她在心裡說道。
聞人傑輕輕跨進醫院外科住院部的203病房,看見區鳴海在床上靜靜地躺著,傅洵美坐在旁邊,秀氣的眉頭微皺。
聽到門響,她立刻轉過頭,「聞人……」她輕聲打了個招呼,「你來啦。洋洋剛睡著。」
「嗯……麻煩你了美美。」聞人傑也懶得去問傅洵美事情的前因後果,因為她一貫包庇區鳴海,未必會講真話;再者某人胡鬧的本事之大已然眾所周知,不問也罷。
「聞人,我想跟你說幾句話……」反倒是傅洵美猶豫著,終於還是吐出了幾個字,「關於洋洋的。」
聞人傑心中一動,「有什麼問題嗎?」
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區鳴海,傅洵美朝門外一努嘴,「我們出去說吧!」
「你對他很不公平。」剛離病房遠一點傅洵美就不悅地聲討出聲,「說實話我不打算多管閒事,可是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半個親人替他操心……我想你是不是應該體諒一下他的心情。」聞人這件事做得真不夠漂亮,再怎麼說也不該丟下洋洋這麼久不聞不問,更何況還是為了他的情敵。
聞人傑看了傅洵美一眼,輕輕吐了一口氣,「美美,我不想解釋什麼。不過我認為我會處理好的,你必須給我點時間。」
「我是怕你的如意算盤打不響,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洋洋是很好哄,但他可不是傻瓜。」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傅洵美忍不住抱怨,聞人這傢伙的城府還真不是普通的深,所以說心眼多的男人最討厭了。
聞人傑聽了她的威脅居然笑了,「相信我,美美,我比你更瞭解他。」
「但願如此。」其實傅洵美大概清楚聞人傑對區鳴海心思,但是某人過於含蓄的表達方式實在讓她不放心。
這幾天在醫院的外科住院部與內科住院部頻繁來去,聞人傑累得像條狗。
潘烈不聲不響地自己郁卒倒也罷了,區鳴海簡直就是龍精虎猛,不遺餘力地跟他找麻煩,好似要報復聞人傑這些日子以來對他的忽略與冷淡。
剛剛靠著椅子打了個盹,聞人傑醒來時正對著區鳴海熠熠生輝的眸子,裡面盛滿了令人頭皮發麻的笑意,「喂,聞人,我想吃叉燒飯誒。」鼻樑上貼著一張創可貼,他用無辜的眼神向聞人傑說道,神情可愛得讓人無法拒絕。
聞人傑點點頭站起身,忍不住揉了揉他順滑的頭髮,「知道了,我去買。」
「好呀。」區鳴海的眼裡有著壞壞的促狹,彷彿什麼詭計得逞似的,聞人傑一看就知道有問題,但他暫時還沒發現什麼異常狀況。
等到他離開病房,才隱隱聞到一股膏藥味道縈繞在鼻端盤旋不去——剛才雖然也一直有這股氣味在,但他認為是區鳴海身上的藥物味道,也就沒在意;同時他還發現周圍路過的人都用有點驚詫又好笑的眼神望著自己,這才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摸到一塊膏藥貼在自己的鼻樑上。在醫院病房的窗戶上一看,原來有人將膏藥剪成奇怪的形狀貼在他鼻子中央,讓他原本英俊正氣的臉此時看起來像是戲曲中的小丑。
「哈哈哈哈……」惡作劇的笑聲在聞人傑背後響起,區鳴海得意洋洋,「哎喲,這不是《烏龍院》裡面的姦夫張文遠嗎?我的京劇臉譜繪畫課程沒白選修吧!」
聞人傑好氣又好笑地一把揭下那塊膠布——真不知道是哪個黃綠醫生開給他的狗皮膏藥,竟然被他拿來這樣胡鬧,「滾回去躺好,少給我惹麻煩。」
到底誰才是姦夫?聞人傑心中暗暗氣惱——雖然忙碌,但並不代表他對這傢伙的事情一無所知。他當然能夠打聽得到某人之所以會受傷,原因就是跟別人上酒店做到一半時中途變卦,這才引火燒身,結果跟那人惡鬥了一場——這個不安於室的可惡妖精男!
「哼,」區鳴海不悅地一撇嘴,「我當然麻煩了,誰不知道躺在內科307病房的那個才是標準乖乖牌。」美美什麼都跟他說了,真想不到那個癆病鬼連進醫院都要跟他搶,實在是太討厭了。
區鳴海吃醋的樣子竟然讓聞人傑覺得安心,「胡說八道。」他笑罵一句,「快回去吧,我去給你買吃的。」阿烈有媽媽照料,洋洋卻沒有一個親人在身邊,他會心慌也是正常的……看他一臉的妒意,心裡煩惱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聞人傑才有生活重新上了軌道的感覺。
乘人不備,區鳴海偷偷地溜進內科307病房——這個癆病鬼家還真有錢,連住院都住這種超級豪華的套房,呸!
房間裡面沒有半個人,連病人也不見。區鳴海打扮成日式小毛賊鬼鬼祟祟地在屋裡走動,用一塊本該綁在自己身上的白色三角巾束在鼻子下面,樣子活像一個變態者。
他在潘烈的房間裡四處張望,然後又光顧隔壁的房間,他來這裡的邪惡目的,是打算把一條逼真得嚇死人的木製玩具蛇放在某處嚇一嚇那個假裝嬌弱的傢伙。
應該是放在他的被子裡比較好……他盤算著,忽然看見窗戶旁邊立著一個畫架。
哼,什麼玩意兒!明明都有精神畫畫了,還長期賴在醫院浪費床位,明擺著就是想霸佔聞人不放嘛!
區鳴海想也沒想地就走過去揭開蓋在畫板上的白布,一看之下,脊背有些發涼——媽的!好驚悚的恐怖畫面!那個癆病鬼果然不正常,連畫的畫都是些陰森森的東西……
那幅畫整體呈灰黑色,畫的是夜色中的一片蓮花池,但是絲毫也不浪漫不美麗。因為蓮花是灰黑色的,池水也是灰黑色的,一潭死水中唯一的光亮,是畫中央的一盞明角燈——一隻瘦骨嶙峋、細得猶如枯枝的手提著它顫巍巍地從水底伸出,彷彿垂死之人不堪重負的呼號。
區鳴海只看了幾眼就覺得心中煩躁不堪,低聲咒罵了一句趕緊狠狠地一把將白布再度蓋上——為什麼他竟然能夠體會作者那種彷徨、孤獨甚至絕望的心態……
就像媽媽剛剛去世的那段時間,他一度不知道什麼才是自己該做的事。沒有親人,朋友也少得可憐,孑然一身的感覺幾乎要把他逼瘋,就算是結交狐朋狗友荒唐作樂也比每天守著空蕩蕩的家要好上一百萬倍……
一陣不安讓區鳴海想立刻離開這個地方,他走出房間剛想拉開門,已經有人推門而入,正是散步回來的潘烈。
「你……」潘烈明顯一怔,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嘿嘿……」被抓包的區鳴海嬉皮笑臉,「真是不好意思,眼神不好走錯了。再見……」他打定主意趕緊溜,可不想跟這癆病鬼多接觸。
「你很差勁。」潘烈在他掠過自己的時候終於吐出一句,他一向覺得除了外表,區鳴海的人品根本配不上聞人傑,更不要說他在學校惡名昭彰。今天這樣奇怪地闖進自己的病房,一定是心懷不軌吧。
「你說什麼?你這癆病成精……」本來看了潘烈的畫區鳴海還和他有點小小的共鳴,現在已然消失殆盡,睚眥必報的他忍不住沒品地破口大罵。
「住口,洋洋。」一聲低沉的呼喝打斷了區鳴海惱羞成怒的髒話,聞人傑沒好氣走進房內,皺著眉頭打量著扮相古怪的他——這傢伙又想出什麼賤招?要講捉弄人阿烈可不是他的對手,「你幹嗎這副怪樣子?」
區鳴海見聞人傑出現,知道自己是沒什麼機會使壞了,他悻悻地回答:「我這是戴上防毒面具啊,不然萬一有人向我吐口水怎麼辦,我可不想染上肺結核或者什麼奇怪的傳染病……」
「你夠了沒有。」聞人傑瞥見潘烈的臉色一黯,心中歉疚,「給我滾回你的病房去,不然就去申請出院,別在這裡惹麻煩。」
「哼!嫌我麻煩你早說呀!你以為我喜歡待在這個鬼地方喔。」區鳴海一閃身氣勢洶洶地出了潘烈的病房,出門的時候差點撞上來探望兒子的施玉玲。
「小傑,剛剛那是誰啊?」潘烈的媽媽一臉莫名其妙地望著聞人傑——照她看來那麼粗魯的小孩一定不是潘烈的朋友。
「這……」聞人傑略一遲疑,看了僵直地站在旁邊的潘烈一眼,緩緩地說道:「他是我喜歡的人。」
聽了聞人傑篤定的答案,施玉玲望著臉色蒼白的兒子,呆住了。
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原點,出院後區鳴海直接回到聞人傑那裡,生活跟以前幾乎沒什麼差別。
不過細心的聞人傑還是發現了一些不同——潘烈是明顯地更加沉默寡言;而區鳴海雖然仍舊活潑愛玩,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時會一個人呆呆地想些什麼,好像終於不再是當初那個不識愁滋味的張狂少年。
「聞人,我們……分手吧。」
剛剛「劇烈運動」完畢的兩人躺在床上,區鳴海整個人貼住聞人傑光裸的背,沙啞著嗓子意興闌珊地開口。
「洋洋,拜託……」怕他又胡鬧,聞人傑雖然有些倦,但還是禮貌性地懶懶咕噥了一聲,隨即轉身將他圈進懷中,大手輕輕滑過他年輕溫熱的肌膚,像在安撫一隻受盡寵溺卻仍不滿足的貪心小貓。
「我要去美國唸書……那個米田共已經幫我申請到設計學院的獎學金了……」享受著他的愛撫,一邊緩緩吐出一口氣,區鳴海趴在聞人傑結實的胸膛上,閉著眼睛含含糊糊地說著,「好厲害,一年有兩萬美金那麼多誒……我都不知道自己值這麼多錢……」
聞人傑的手僵了幾秒,隨即「嗯」了一聲,「什麼時候的事?」他居然一點也不知道?!這個事實讓他頭一次覺得挫敗,這就是讓洋洋有所改變的原因嗎?難道真的像美美說的那樣,自己的如意算盤打得太早了?可是他怎麼也不相信區鳴海會不明白他的心意——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問題。
「如果順利的話下個月就走,正好趕得上他們秋季入學。」區鳴海興奮地睜開眼睛期待著聞人傑的反應,但令人洩氣的是他不僅該死地鎮定,就連深沉的眼瞳中也完全讀不到任何信息,「反正我在這邊也沒什麼親人,美國那種地方又比較適合我的個性,其實我很早就想去那裡留學了,只是一直沒足夠的錢……我以後可能都不回來了,所以我想我們還是斷了比較好……」一直在煩惱的事情總算有了個結果,以後就可以不用再那麼煩了——雖然很留戀這段時光,但自己大概真的不太適合安穩的生活。
「洋洋。」聞人傑沉聲打斷他的絮絮叨叨,「如果你是真心想去的話,我不會阻撓你。」他翻身將區鳴海壓在身下,幽黑的眸子深深地鎖著他的,「只是你要確定這是你想做的事。」還有離開我也是,聞人傑在心裡暗暗地想。
區鳴海瞪了他好一會兒,兩人目光糾纏。
忽然區鳴海好似很受侮辱地大吼大叫起來,還揍了聞人傑的胸膛一記,「拜託——我是去薩凡那藝術設計學院留學誒!!這是我想都想不來的美差好不好……我確定得不能再確定了!」他的眼睛閃閃發亮望著聞人傑,「雖然是有點捨不得離開你啦……不過要我放棄真的很可惜嘛!」
「是嗎?」聞人傑輕聲問道,眼光灼灼地瞧著區鳴海,彷彿要將他看穿。半晌,他溫柔地說道:「真是遺憾呢,洋洋。既然這樣的話……就分手吧。」
「那……做最後一次愛?」
「沒錯。」
「嘿嘿……聞人你好色喔……」
「什麼!!你們分手了?!」傅洵美崩潰地對著區鳴海尖叫,「洋洋,是不是聞人那個傢伙又……他喜歡的人是你呀!上次你不是說過不計較了嗎?」
「不是啦美美,和上次的事情沒有關係,我知道聞人跟那個癆病鬼的關係是一清二楚的……呀呀呸!我在講什麼有的沒的——是我已經決定去美國留學了。」區鳴海瞪著無辜的桃花眼,「放暑假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不過那時候他們只是給我來信說歡迎我去留學,我回信告訴他們說沒錢去不成,結果那個米田共對我還真不賴,那麼難申請的獎學金都幫我搞定了誒。」
傅洵美看怪物一般地望著洋洋得意的某人,「喂……我說你是不是高興得太早了點?那個米田共,用猜的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人,你該不會是跟他……」淑女說不出口的話傅洵美是不會說的,洋洋這一出去正好落在那米田共的魔掌之下,一定貞操不保——呃,話說回來,這姓區的什麼都有,就是操守缺乏。
「美美你放心,他絕對絕對佔不到我半點便宜的,嘿嘿……」區鳴海笑得超得意,傅洵美看他那麼肯定,這才半信半疑地暫時不去追究了。
「那……你什麼時候走?都準備好了嗎?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喔!」十幾年的好朋友突然說要走,傅洵美當然覺得很捨不得,但是這畢竟是他理想的選擇,「你過去那邊就是徹底的一個人了呢!」她忽然語帶惆悵。
想想洋洋也真是可憐……雖然區鳴海是一副求之不得的樣子想去國外求學,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傅洵美的眼中,總覺得他是被孤獨地放逐了。
「帶膠布、帶膠布——」區鳴海突然比手劃腳、擠眉弄眼地爆出一句似是而非的日語,逗得傅洵美「噗嗤」一聲忍不住大笑了出來,看她開心他接著耍寶道:「我最擅長的事情就是一個人過了啦!有人管我還嫌他煩咧!」
「那倒也是……對了,聞人怎麼說?你倒捨得甩了他。」聞人不可能沒有一點表示吧?他會就這樣讓洋洋一個人離開嗎?
「不然他還能怎樣啊!」區鳴海嗤了一聲,不高興地抱怨著,「那個死人連一點反應都沒有,我一說分手他就答應了,可惡!」雖然他是要離開不錯啦,可是聞人那傢伙未免也太無情了點,竟然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說,只記掛著跟他做所謂的「最後一次愛」,哼!那個大色狼、悶騷鬼!
「怎麼會這樣……」傅洵美喃喃自語著,她這下是徹底被這兩個奇怪的傢伙給打敗了——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任何一對情侶是這樣莫名其妙分手的。
「美美,過幾天你會去機場送我吧?聞人那個混蛋居然告訴我這段時間他很忙,我很火大就告訴他不必去送我……所以我只有你了。」他雙手合十,一臉的渴求狀。
「洋洋,你——」不是吧?真的斷得這麼乾淨?!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