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被愛 第七章
    「今天我要去打工,會晚點回來,要是餓了,先吃些點心,我放在冰箱裡,我一下班馬上就會回來。」何留一邊穿鞋一邊叮嚀身後的許木揚。

    「知道。」許木揚庸懶地依靠在牆上淡淡響應。

    「那……」何留停頓了一下,重新燃起笑臉,「我先走了。」

    許木揚回身准備進房,何留出聲叫住他:「等一下,木揚。」

    他微微轉頭並未側身.

    「啊,沒什麼。」忍下後半截的話,只是輕輕地搖頭。

    輕輕地關上門,何留在門前停留的幾分鍾後,豎高衣領走進冰冷的風中。

    木揚這兩天很奇怪,打從二個星期前因為打工的事情大發脾氣,最終以做愛的方式結束

    這場爭端後,他就變得很奇怪。

    向來不合群的他變本加厲的討厭人群,人前很少開口的他沉默不再說話,從不在乎他人看法,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尖酸刻薄的叫人難以忍受,唯一不變的只有按時回家這一點,一日一回來就不再出門。

    何留出門,他會一言不發地跟著,何留打工不方便帶他的時候,他一定要求何留每隔半個小時一通電話報備。如果何留下班晚了或者加班,回去面對的便是更加沉默的他。只有在做愛的時候,他才會不顧一切地放縱,仿佛待在繭裡幾欲沖破約束的蟬蛾,在最後時分使盡全力的掙扎,如果何留體貼的稍微放慢速度,他一定叫喊著要求何留繼續,那種瘋狂做愛的方式每每弄到鮮血淋漓,在他暈過去的同時才會停罷.在床上永遠處於主導地位的許木揚,極度排斥被插入的他為何會變得如此激狂?

    五天前性愛的場景歷歷在目,回想起血淋淋的床單,何留依然心有余悸。許木揚越是要求激烈的性愛,他越發的排斥,他越發的排斥,許木揚越是要求,幾次拉鋸戰下來,疲憊不堪,許木揚在家幾乎不再開口說話。相較於他的沉默,何留更希望他像幾天前一樣大鬧一場,至少他知道他要什麼,像這種冷戰似的沉默,他受不了。

    人類很脆弱的,不說,就算是再親密無間的人都不會知道?心有靈犀一點通也只有在幻想的天堂裡才可能出現吧?我不相信。不然人類為什麼要創造名為語言的玩意?為什麼非要交流才可?

    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還是說我根本不了解木揚?單純地認為彼此相愛就能在一起,一昧的將此強加在他的身上,才導致今天難堪的局面?非要通過性愛才能確定愛情嗎?之前的那些又算什麼呢?

    愛原來比想象的更艱辛,更加殘酷。

    越來越不懂他了……

    難道真的不行了?用力甩甩頭,拋開腦子裡的胡思亂想。

    不!不可以!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就這樣將他拱手讓人,絕對不是我最初的願望,除了我沒有人可以擁有他,除了我不會再有人如此愛他。即便存在隔閡,至少他現在依然愛著我。

    但是……

    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期望我的愛了,到那時我該何去何從?

    站在廚房裡准備晚餐的何留心不在焉有一下沒一下的切著手中的蘿卜,完全沒有覺察許木揚站在身後凝視他許久。

    就在他第四次歎息的時候,背後響起許木揚的聲音:「再切下去,到明天都吃不了晚飯。」

    「啊!好痛!」

    突然闖入思緒的聲音,令何留有點不知所措,慌忙中切到了手指,鮮紅的血液迅速的滲出皮膚。

    刺眼的紅色讓何留想起許木揚染滿床單的液 體,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這樣一個小小的傷口都會產生刺痛,木揚他……

    拿了急救箱回來的許木揚,見何留傻楞楞地看著受傷的手指,上前直接拉起他的手腕往外走。

    「啊!」被打斷思緒的何留,一回神便發現被許木揚牽扯著向外,慌忙中踉蹌著幾乎摔倒,趕忙跑了兩步跟上許木揚的步伐。

    許木揚不算溫柔的推了一把何留,令他跌坐進沙發裡,許木揚默默地坐在他的左側,打開身旁的急救箱,拿出消毒的酒精和紗布,談不上溫柔地包扎他手指上的傷口。

    何留沉默地看著他,幾次張口,話到嘴邊,卻又生生的卡在嘴邊,不知從何開始。

    許木揚珍珠色的頸項上青紫的痕跡是他五天前留下的,到今天依然鮮明的如同剛剛印上去的一般。

    老天,是在怎樣的激情下留下這樣就算過了五天依舊清晰可見的痕跡?瘋了吧?

    放在膝蓋上的右手慢慢地握成拳,咬著下唇,何留決定開口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寂,抬起微翹的睫毛,許木揚輪俊逸的五官躍入眼簾,濕潤的眼睛凝視著他一動不動,何留心悸了一下。

    白晰的臉頰有種透明的質感,比透明的水晶更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潤澤的唇辦是雨後的玫瑰色,芳香甜美。微微敞開的領口下,突出的喉結上下滑動,鎖骨中的圓圓凹槽清晰可見。

    每天面對的容貌本應習慣才對,不知為何,突然闖入視線的許木揚完全呈現與之前禁欲的美感截然不同的嫵媚,他就像純度一流的麻藥,吸過一回再也戒不掉。

    「木揚……」

    「你……」

    兩人同時開口。

    何留不好意思的笑笑,見許木揚沒有開口的意思,他定定心神說:「你先說。」

    「你明天晚上什麼時候回來.」

    好久沒有聽見許木揚說上完整的句子,何留有點感動,趕忙回答:「原本下了課就可以回來的,可是家教的學生後天考試,所以臨時加了一節課,可能會晚點。」

    得到何留的回答,許木揚淡淡地說了聲「是嗎?」垂首收拾手邊的急救箱。

    「有事嗎?」剛剛有些起色,怎能放過大好的機會,何留接著問。

    「隨便問問。」

    關上急救箱的蓋子,許木揚轉身面對何留,怔怔地看了他好一會後,送上甜美的雙唇,在他干燥的嘴唇上印上一吻,挺直上半身,整個胸膛貼上他的,何留的耳際立刻響起他蠱惑的聲音:「來做吧。」

    低沉沙啞的聲音透過耳膜到達心髒,在心海裡掀起不小的波浪,五天沒碰過許木揚的身體,當熟悉的氣息迎面湧來的時候禁不住顫栗,全身臊熱不已。

    敏感的耳垂被咬了一下,何留縮了縮脖子,感覺到脖子上濕滑柔軟的東西是許木揚的舌頭,他下意識的呻 吟。一只長腿悄悄地爬上沙發,擠進何留的大腿和沙發之間,剛想吻上那片想念已久的雙唇時,何留輕聲呼痛:「好痛。」

    「又怎麼了?」許木揚不快的皺眉,放開他。

    「沒什麼。」抽出被壓住的受傷的手指,何留溫柔地笑笑。

    「那就繼續。」

    重新吻上那片被唾液潮濕的皮膚。

    「木揚。」

    雖然渴望,可是你的身體受的了嗎?帶著疑惑,想要阻止。

    「……」

    「木揚?」何留挪動身體,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煩不煩呀,你一個勁的叫什麼叫,有時間喊我的名字,不會留著一會兒在床上叫個痛快。」許木揚不滿地呵斥。

    「你會受不了的。」何留面露難色。

    「怎麼,這回又是哪個漂亮的男人令你筋疲力盡,沒精力應付我了?」許木揚尖酸地挖苦。

    「不要瞎想。」心頭一顫。

    「裝什麼蒜?」許木揚狠狠地甩給他一句。

    「我沒……」幾乎脫口的解釋在許木揚懷疑的目光下,風吹雲散。

    「怎麼?找不出解釋的台詞了?還是說謊爛了舌尖,舌頭不聽使喚了?繼續說呀,你引以自豪的專情呢?你自以為是的唯一呢?是不是被你廉價販賣到不知名的男人的床上了?」

    無言。

    除了沉默還能怎樣?

    「騙子。」

    風輕雲淡地丟下這兩個字,許木揚走回臥室。

    痛,痛,痛,除了痛還是痛,全世界只剩下一個『痛』字。

    頹廢地倒進柔軟的沙發裡,明亮的燈光刺痛了眼睛,何留抬起手臂遮住眼睛,隔絕刺眼的燈光。

    可惡,眼睛好痛,視線模糊,看不清楚,是什麼飛進眼睛裡?為什麼燈光如此耀眼?真的好痛。混帳!

    關上門扉的時候,關上了心。許木揚仿佛用盡了所有力量一般虛脫地靠在門上,沿著門板滑向地面。

    黑暗裡伸手不見五指,就只有死一般的沉寂,連黑暗裡的影子都跑的無影無蹤,最後只剩下自己,寂寞的空寂,靜的連血液流動的聲音都聽的見,沒有戀人陪伴的夜晚是真的很可怕……

    即孤單,又恐懼。

    黑暗中,許木揚在口袋裡摸索了一陣,掏出兩張紙狀的東西,『咯達』一聲,手中的打火機燃起小小的青色火苗,湊進手裡的紙張,火苗自一頭慢慢的燃燒,火焰的光亮裡,隱約可見紙上的三個小字『首映場』。

    「木揚,看電影去吧?」

    「兩個人男人逛什麼電影院?」

    「可是,這個真的是非常棒的電影,下個月有首映場。」

    「叫什麼?」

    「動情。」

    「奇怪的名字.」

    「我覺得很貼切呀。」

    「什麼意思?」

    「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就坐在樹干上,藍藍的晴空下清風中的你,美的令人心醉,那問心跳得厲害,當時的心悸人類稱之為『動情』,世上唯一的一次動情。」

    「笨蛋.」

    很快的,又只剩下一片黑暗,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只有刺鼻的輕煙繚繞上升。

    混蛋……

    「何留。何留?」

    原本是來討論下個月的論文該如何進行的,可從坐下來的那一刻起,何留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早已將對面的葉劍飛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凝視何留良久,葉劍飛決定出聲喚醒不知游神何方的好友。

    「啊!你說什麼。」何留茫然地看著他。

    「在想什麼?」他問。

    「沒什麼,只是在想一個月後要交的論文該如何下筆。」

    何留攏攏額前的頭發,躲避好友的視線,隨便找個借口試圖避開他的詢問,在對上他了然於心的目光後,只能尷尬地苦笑。

    「你跟木揚又發生什麼事情了吧?」葉劍飛一語道出原由。

    「有這麼明顯嗎?」看了好友一眼,垂下扇型的睫毛,幽幽地問。

    「上次都說了,吃苦的人是你。」

    「也許真的不行了.」插進金色短發的手指好象要拉斷發根似的用力地揪著頭發,愁容寫滿整張俊臉。

    「想不想喝杯咖啡?」葉劍飛凝視著好友苦悶不堪的神情,提議道。

    「劍飛,你!我哪有什麼心情喝咖啡。」不明好友的意圖,何留埋怨他在此時竟然還有喝咖啡的閒情逸致。

    「冬天裡喝點熱飲有助於思考,與其在這哀哀怨怨的,不如喝點東西放松一下情緒,也許所有的問題都迎刀而解。」好友揚揚眉。

    「毫無根據的定論。」

    「我的經驗考證過。」

    說話空擋,葉劍飛走進廚房。

    不用何留說,來過這間狹窄的老式公寓多次的葉劍飛從熟悉的地方拿出咖啡和壺,沒幾分鍾一杯廚房裡傳來香濃的咖啡味。

    葉劍飛端了兩杯咖啡走回客廳。

    「謝謝。」何留接過葉劍飛遞過來的咖啡道謝。

    葉劍飛環顧了一下四周,沿著牆壁擺放的台櫃上,一張合照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定到近前,輕輕拿起折疊式的像框仔細端詳起來。

    照片中的許木揚笑的好像大男孩般的天真,撒嬌似的依偎在身後的何留的臂彎裡,穿過何留手臂的手占有欲極強的緊緊抓住他的袖子。何留低垂眼簾靠近許木揚的鬢角,眼光柔和的凝視著懷裡的他,仿佛低聲輕喃情人間的情話一般,照片中許木揚的雙頰紅潤,卸下所有偽裝的他競有股孩子氣的可愛,純真爛漫。

    右邊的鏡框裡夾著一張天藍色書簽紙,清雅的色澤中間,黑色的手寫字體強勁有力,一看筆跡,葉劍飛立刻認出那是何留的字跡。

    「你是我的唯一。」小聲念著那行字,葉劍飛的視線跳回照片中的身影。

    注視了照片許久,手指滑過鏡框中的許木揚來到何留的身上,喃喃低語:「為什麼一定得是他?」

    「劍飛,你說什麼?」何留沒聽清。

    「沒什麼。」

    悄悄地將折疊鏡框闔上倒放在台櫃上,葉劍飛笑著轉身,溫和的臉依舊一片平和,慢步走回何留的身邊坐下。

    「有想到解決的辦法嗎?」葉劍飛抿了一口咖啡,咖啡香濃的味道立刻在口腔裡散開,葉劍飛卻不滿的皺眉。好苦!

    「沒有頭緒,無從下手,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何留據實回答。

    「不知道?」喃喃地重復著何留的話,葉劍飛淡淡地笑笑,「人類知道的東西真的很少。」

    「是呀,所以才會害怕,才有恐懼。」苦澀隨著咖啡在口中泛濫,「木揚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看著你們的我何嘗不是呢?

    「非要他不可嗎?沒有他就不行嗎?是誰規定你一輩子的伴侶是許木揚,而許木揚又注定和你在一起?」抑揚頓挫的聲音不快也不慢,卻有看破紅塵似的嘲弄。

    「這……我沒想過,我以為……」何留一片茫然。

    「你以為,他愛你,你愛他,你們就能在一起?」葉劍飛打斷他的話:「我該贊賞你的天真呢,還是笑你弱智?就算你們兩情相悅愛慕彼此又能如何?全世界只剩你們二個人嗎?許木揚不會遇見比愛你更愛的人,你也不可能為其它人付出了嗎?現在說這些言過於早了吧……」

    葉劍飛看著他,眼睛裡透出不同以往的信息,何留不明白那是什麼。

    無力反駁,何留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你不是最愛許木揚的人。」

    「胡說。」聞言,何留幾乎跳起來大聲反駁,「你說別的我無話可說。可是,只有這一點我無法苟同,我絕對比任何人都愛他,這是不爭的事實,別人不知道,看著我們一路走過來的你還不知道嗎?」

    何留藍色的眼底閃現憤怒的火花。

    「愛不是用說的。」

    「難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海市蜃樓的幻景?劍飛,你怎麼忍心一句話就否定我所有的努力?」

    「我承認你愛的很深。木揚是個很怕寂寞的人,當他發現自己被愛恰巧也愛著你的時候,從未被真正愛過的他就不願再放手,他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塊朽木,短時間內那塊朽木支撐得住他全身的重量,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旦時間長了,朽木會斷的。到時候木揚會沒命的,而你就是那塊朽木。」

    「你是說我的愛會害死木揚?」何留無法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同樣害死你自己。」

    「這不可能。」

    「當事者迷,旁觀者清。」

    「我不相信。」何留痛苦地泣訴。

    「現在還為時不晚,你有選擇的權利。」

    「選擇離開?這我辦不到。」

    「可以選擇讓他離開。」

    葉劍飛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廉價的木制的桌面撞擊咖啡杯的底部時,發出『嘟』的一聲悶響.

    「這我更辦不到。」何留握緊了拳頭。「就算我死,也決對不放手。」

    「哎——何留,你為什麼執迷不悟呢?」葉劍飛歎息著。

    「我不是執迷不悟,只有他我絕對不放手,說什麼都沒有用。」清澈的眼睛流露出決不放手的決心。

    好耀眼的目光,一旦發怒,天空色的藍就會比陽光下的大海更迷人更深邃,木揚就是被你這雙眼睛給迷住的吧。

    葉劍飛慢鏡頭似的起身,長腿跨過低矮的桌面,立在何留的跟前俯視他,緩緩開口:「那——就只有借助外力了。」

    桌上的咖啡杯在他跨越桌子的時候被踢翻在地,杯子裡殘余的咖啡浸濕了地板,何留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咖啡杯,再抬頭仰視逆光站在眼前的葉劍飛,他蹙起眉心。

    原本就比何留健壯的葉劍飛,站在的何留面前越發顯得高大,他俯身單膝跪在沙發上,雙手撐在何留的雙側,將他鎖在結實的雙臂中,湊進跟前,在嘴唇幾乎相貼的距離停下:「何留,放棄他吧。」

    危險!何留清楚地意識到危險,不同於以往和風般的葉劍飛,現在的他有種玉石俱焚的氣息,即頹廢又危險,像在懸崖邊緣徘徊的失魂落魄的失意者,幽深的眼睛一望到底只有絕望。

    「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手。」

    「放棄他,我們在一起吧,這樣一定會比現在幸福,是最完美的結局。」聲音輕輕的沒有一絲波瀾。

    「什麼?」比晴天霹靂更強烈的沖擊令何留頭暈目眩好一會沒回過神來,神經質地不斷重復:「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事?全世界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喜歡男人。你喜歡男人我同樣也喜歡男人而已。」葉劍飛自嘲地苦笑。

    炙熱的胸膛貼上何留的,即使隔著衣服,何留依舊清楚地感覺到心髒激烈鼓動的聲音,一下接著一下,像鐵錘錘在他的心上,像錐子錐進神經裡。

    「劍飛別……別開玩笑了,你……你放開我。」不能適應好友天翻地覆的改變,屬於男人的陽剛氣息壓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誰說我開玩笑了?我從來沒有比此刻認真過。」

    「你只是一時鬼迷心竅。」看著過分平靜的葉劍飛,何留覺得有什麼地方漏掉了,被壓在下方的他,思緒混亂的如同打了幾千個結的繩索,理不清剪還亂。

    「被鬼迷心竅的人是你,許木揚有什麼好?高傲、自負,個性別扭、脾氣古怪,除了一張臉勉強可以看看,我搞不懂,他哪裡把你迷的死心塌地?」

    胸膛又近前了幾分,同他貼的沒有一絲縫隙。

    「你閉嘴,閉嘴,閉嘴!他好也罷不好也罷,用不著你來評價。」心愛的人被人批評的一無是處,何留忍無可忍地大叫,伸出雙手試圖推開葉劍飛,擺脫他的牽制。

    恩?怎麼回事?

    雙手好像不是自己的,軟弱無力地癱在身體的兩側,連動一下都不可能。

    試著抬一下腿,沉重的像灌了鉛。

    想要挪動身體,更是癡心妄想。

    發現身體的異樣,寒意從腳底貫穿透過頭頂侵襲全身的血液,何留憤怒地吼著面前的葉劍飛:「你給我吃了什麼?」

    「想要徒手制服你,就算是我也沒這個自信,所以我特意為你准備了Fliriting,它在時下追求刺激的青年中十分流行。能使人意志清醒,身體卻不受控制,在被束縛的情況下保持清醒的意志,令你假想強暴的場景,全身神經高度敏感……何留,我會讓你置身天堂的。」

    說話的同時,葉劍飛的大手隔著褲子,抓住何留的灼熱,狠狠地搓揉了幾下。

    「你想干什麼混帳事情?」分身被抓得很疼,何留心下慌張起來.

    「如你所說的混帳事情。」這是我唯一可以想到分開你和他的方法,雖然愚蠢,連帶的自己都給毀了,但卻是最有效的,尤其對他而言。

    「嗚嗚……混蛋,放開我,不然連朋友都沒得做。」何留瞪著他,冰藍色的眸子閃動著熊熊怒火。

    「你放棄許木揚,我就放了你.」葉劍飛提出價碼。

    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何留不可置信瞪大眼睛,迎上對方看不出任何玩笑成分的神情,他知道葉劍飛是真的想要分開他們。

    藍色的瞳孔猛的緊縮,何留想也不想地從牙齒裡蹦出四個字:「除、非、我、死。」

    「除非你死?哈哈……好個除非你死。」葉劍飛干澀地大笑,比死海更平靜的雙眸突現張狂的神色,如同受傷的猛獸發瘋似的撕扯何留的外套,幾經凶猛的拉扯,盡管冬天的外套比任何季節的都要嚴實,可在瘋狂的葉劍飛的面前,薄弱的像張紙,三兩下便七零八落的散在四周。

    托起何留的下巴,將他的後腦勺死死抵在沙發的靠背上,葉劍飛重重地吻下去。

    天殺的,被吻了引除了許木揚沒有吻過也沒有被吻過的雙唇,被他人強吻了,只屬於戀人的特權。

    「該死的,你放開……嗚嗚……」張開雙唇欲出言阻止,卻被乘機探進了舌頭。

    該死的,放開!放開‥全身受到約束的何留,從未像現在一樣痛恨著自己,在腦海裡咒罵著。

    混蛋,我叫你放開,聽見沒有。

    狠狠地咬下去。

    「痛。」葉劍飛吃痛地松開何留的雙唇。

    拇指扶過下唇,猩紅的點點沾在指間,葉劍飛毫無生氣的臉陰霾的駭人,往日那個比六月的晚風更為柔和的青年已不復存在,他狂暴地質問:「為什麼一定要是他?為什麼?為什麼?」

    「葉劍飛,你住手,不然你會後悔的。」連名帶姓地吼他,嘗試最後的游說。

    「我不在乎,要散都散吧,魚死網破。」拉著他的金發,逼著他望向他。

    那是比絕望更深的痛。

    皮帶被用力地扯掉,皮質的邊緣擦過腰上的皮膚,一陣火辣辣的疼。

    可惡,這個該死的身體,偏偏這個時候不能移動半毫。不行,我要動,我要動……

    敞開的拉練下,露出貼身的底褲,強勁有力的手指插進底褲的邊緣,葉劍飛用力的同時,何留使出全身力量,揮動右手努力握成的拳頭,狠狠地揍下去。

    葉劍飛健碩的身體搖晃了一下,踉嗆的向後倒去。

    及時的抓住沙發的靠背才算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形,雙目短暫的失去焦距之後,是一陣頭暈眼花的空白,半邊的臉頰麻木到幾乎失去感覺,濕潤的液 體滲出嘴角,沿著下顎一滴一滴落在沙發的表面,滲進去,留下紫紅的痕跡。

    何留怒目圓睜,瞪著那個居高臨下看著自己曾經是朋友的人,胸膛劇烈的起伏,細蒙蒙的汗珠布滿額頭,藍色的眸子裡蹦射出憤怒的火焰,仿佛要將葉劍飛燒毀,直直的刺入他的胸口。

    「想不到,愛情真是偉大呀。到了現在你還有力氣做垂死掙扎,連我都不得不感歎一番了。」葉劍飛的嘴角浮現冰冷的笑意。

    冰冷,不寒而栗,眼睛像冬天裡的薄冰沒有生命的存在感,透明、脆弱,不堪一擊,被何留這束金色的火焰灼傷,產生了清晰的龜裂,隨時崩裂。

    為什麼,劍飛?連朋友都做不上的結局是你想要的嗎?為什麼?

    可笑呀,何留,到了這個地步,你還為我擔心嗎?不明白是吧?其實一切都非常的簡單,你有你拚死要守護決不讓於任何人的東西,我也有一直想要的東西,說到底也只是氣愛情乙這兩個字。

    葉劍飛像只嗜血的困獸,突然睜大半闔的充血雙目,嘶吼著撲向躺在沙發上狼狽喘氣的何留。

    幸福離我太遙遠,太遙遠,不要說看,就連它的氣息都聞不到……

    我跟你不同,你只需稍加努力;心愛的人就會披著白色的禮服站在神聖的教堂前等著你前去迎娶。可是,我呢?就算努力個十年一百年,那個令我魂牽夢繞的人不會回頭,更別奢望看我一眼。

    「你放開,放開!放開!放開!」撕聲吼叫的何留仿佛要看穿葉劍飛找到解救的答案般,堅毅的眼睛直直射向他的臉.

    狹窄的沙發容不下兩個高大男人的扭打,何留順著傾斜的沙發滾到沙發和矮桌之間的地板上,葉劍飛飛快地從沙發上下來,跨坐在他的背脊上,毫不理會手肘撞擊桌角的痛楚,單手用力卡在他的脖子上,手背上青色的靜脈暴跳著。

    何留被夾在矮桌和沙發問有限的空間動彈不能,狼狽不堪在趴爬在地面,憤怒燒燙的臉  頰貼上冰冷地板,寒意透過全張的毛孔傳來,他不由自主地打個冷顫。

    逐漸靠近的熱度,地面上越來越黑的影子,何留立刻覺察到葉劍飛再次向他壓來,全身甭緊,像張待發的弓。

    「放手吧。」葉劍飛無機制的聲調在何留的耳邊響起。

    「不!!」即便被壓在身下,何留干脆的音質裡有著不容更改的堅定。

    「放手吧……」

    「不!!」

    「放手!」

    「不、不、不、不、不,說一千遍,一萬遍,都只有一個『不』字。」大喊,聲嘶力竭的大喊,向全世界的人宣布,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不會放手,這一生都不會放手。

    希望全滅……灰飛煙滅……

    這是不是懲罰?是老天對我背叛朋友,借機拆散他們的懲罰?如果是,為何不早點?為何不早在我愛上他之前?

    帶上面具虛偽的活著很累,可跟無法得到心愛的人的垂青相比,這種切膚之痛如同千萬只螞蟻日夜啃噬著我的心,受到老天垂憐的你是萬萬體會不到的。如果你一定要選擇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結果,那就讓我來做主,成為這場愛情游戲中唯一的一次主宰,選擇我所期盼的玉石俱焚的結果吧,時間應該到了……

    葉劍飛的眼光掃過手腕上的手表,定在被壓在地面徒勞掙扎的何留身上,「咯達」一聲,耳膜裡傳來門外開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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