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柔情 第九章
    “我母親總是對我父親這麼說:如果上帝希望人類喝的是酒而不是水,那麼會把酒藏在雲中,下雨時澆灌到河流和池塘裡。為了證明她所說的話,我母親會帶父親到屋外谷倉。通常他都把酒藏在裡面的干草堆中。母親把酒拿出來,倒在谷倉外的一叢野花上,不久,野花就會枯萎而死,它們的生命力被酒精給吸干了。各位,這就是酒精現在正在對鎮上人們做的事,它使人對生命原有的希望與理想逐漸干涸,把好人,像你們的這些人的善良本質吸噬殆盡。”

    響起的鼓掌聲嚇了洛莉一路,她對這些聚集在銀履前聽她演說的群眾,原本不抱任何期待,但洛莉決竟在今天結束以前,一定要讓郝艾爾感受到她的憤怒,芮查斯不是她唯一的目標。

    每家酒吧、妓院和賭場,都會領教到丹佛市禁酒互助聯盟會的造訪。這一個禮拜來,她們已經獲得二十二位悔改者的簽名,而這只不過是剛開始。不用多久,就會有上百名痛改前非的酗酒者和賭徒,加入她們的行列,每次洛莉看到身上有瘀青或毆痕的婦孺,就更感覺到這個目標的重要性。

    現在洛莉身邊就站著這樣一位女子,梅莉茲前來為反擊酗酒邪魔做見證。洛莉催促這位已有孕在身的女人往台前站,並向群眾介紹她出場。

    “我是梅莉茲,”這位緊張年紀稍長洛莉的女子開始說:“或許你們有些人認識我先生,克力,以前是運送牛奶車的司機,克力本來是一個顧家疼小孩的丈夫,”莉茲摸摸她隆起的肚子:“但那是在他酗酒前。現在我們不再是夫妻了,因為他跟一個花枝招展的妓女跑了,拋下我獨自撫養兩個小孩,還有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

    群眾們喃喃交耳他們的同情和不滿。一個尖銳的聲音在後面大喊:“吊死梅克力!”

    “我很高興他走了,告訴你們實話,我現在感覺真正獲得解脫。在克力酗酒失性的日子裡,我和孩子沒有一天可以逃過他毫無人性的毆打。我祝福禁酒聯盟所有好心的女士們,她們在我飽受磨難時伸出援手。希望你們都能聽馬小姐在這所說的話,酒是毒藥,我親身經歷過這個事實,它毀了我的家庭。”

    洛莉給這位勇氣十足的女性由衷的擁抱,謝謝她。然後轉身面向群眾繼續說:“滴酒不沾的救贖,是唯一得以根除鎮上飲酒,嫖妓衍生罪惡的辦法。我見過太多有家有室的男人,把錢浪擲在喝酒女人和賭博上,這些錢原本是應該拿來付房租,或者填飽孩子的肚子用。”

    查斯隱身在群眾後面,很詫異地聽著洛莉的演說。她平易近人的家庭小故事,能言善道的口才,完全把群眾吸引住,現在查斯才明白,譚禾霞為什麼會聘請洛莉闡述禁酒聯盟的理念,洛莉是天生的演說家。

    每次看著洛莉演講,查斯心中就不由自主地感到驕傲,雖然她每句話都對查斯的生意不利。北極光的客人一晚比一晚少。客人都害怕到這兒享樂,會遭受到公眾的懲罰和譴責。

    一個特別狂熱的女人舉起手大喊:“哈裡路亞!姐妹們!”

    查斯皺眉。其他群眾跟著加入,合聲唱道:“榮耀的上帝,贊美天父!”大家把錢投進傳遞中的竹籃裡。

    這群別著白蝴蝶結的娘子軍,行進前往郝艾爾的店。看起來比以往更加堅定,打算好好改造丹佛市的紅燈區。

    “幸虧是他不是我。”查斯喃喃自語,轉身離去,壓低帽子以防被人認出。查斯當然不希望別人誤認他是這些狂熱分子的一員。

    一跨進北極光,就看到波莎手上拿著擀面棍靠近他,查斯陡然停步。這些天來,查斯已經不確定波莎會不會拿這東西當武器。這個老婦人責難他竟然讓洛莉離去,過去幾個禮拜以來,她幾乎都不和查斯說話,不管是客客氣氣的或者其他任何態度。

    “廚房再也沒幫手了,查斯先生。”波莎冷酷地說,用譴責的目光:“自從洛莉小姐一走了之後,就沒有人幫我打掃、煮飯。洛莉小姐一向手腳俐落,如果她在的話。”

    波莎用手掌拍打著擀面棍,查斯感覺受到威脅,往後退一步。

    “踢他的屁股,小姐!”波西嘎嘎大叫。

    自從發生被扔啤酒罐的意外後,這只聒噪的鸚鵡就更常騷擾查斯。

    “閉嘴!你這只笨鳥!”查斯罵道。

    波莎微笑:“這鳥的主意倒不壞,查斯先生,有些男人懂得惜福,可惜你不懂,你把那個乖巧的孩子趕走,傷我的心。”

    查斯走向波莎,不忍見到她心情紛亂的模樣。波莎對查斯而言,比生母還親,也比撫養他的嬸嬸還親。

    他記得嬸嬸從來沒有真心地擁抱過他,查斯是在沒有人呵護、沒有愛的環境下長大成人,他猜這已顯現在他的性格上。對查斯而言,情感表達,向女人溫柔以待,這都是很困難的事。因為童年時他就早嘗到溫柔只會遭受拒絕,由衷的表露情感只會被譏為懦弱。

    波莎還是責怪地瞪著他。

    “不是我趕她走,波莎,是朗尼說了一些話讓洛莉誤會,如果當時她肯來找我,那一切就可以弄清楚。”

    “哼!她又為什麼要來找你?你告訴過她你的感覺嗎?你向她承認過你已經瘋狂愛上她嗎?”

    “我沒有愛上任何人。”

    波莎揚起擀面棍,仿佛要往查斯頭上砸下,可是後來又放下手,嫌惡地搖搖頭:“如果這根擀面棍敲下去,可以讓你冥頑不靈的腦袋瓜恢復神智的話,我就會打醒你。不過,我現在懷疑這會有啥作用,你完全看不清跟前什麼是對的,洛莉愛上你了……或者說是已經愛上你。你怎麼會如此遲鈍和愚蠢?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固執的男人。”波莎悠然緩步踱出房間。

    留下查斯呆瞪著她的背影。“洛莉……愛上我?”

    “愚蠢,查斯!愚蠢,查斯!”波西重復地嘎嘎亂叫。

    查斯跌進身旁的椅子,感覺好象被揍了一拳,他瞪著那只鸚鵡,只是這次眼中沒有憤怒。第一次,波西終於說對了一件事,他的確有可能是世界上最蠢的笨蛋。不,不是“可能”,他“絕對”是世界上最蠢的笨蛋,竟然讓洛莉走出他的生命。

    自從洛莉離開後,查斯就一直賭輸,生活中所有的事都不對勁,到處都有楣運纏繞著他,現在,甚至連這只該死的鸚鵡都跟他作對。

    洛莉是他的幸運魔法,他需要她,查斯告訴自己,不是為了愛或被愛,而是拾回他的幸運。

    說服自己相信這是他唯一的動機,查斯開始著手進行。

    “喝紅酒的男人,永遠不可能是我的護花使者,浸泡在威士忌裡的男人,永遠沒有機會聽到我胸前的心跳……”珍珠趣味盎然地模仿禁酒聯盟最常唱的短曲,惹得銀履客人哄堂爆笑,還有艾爾一閃即逝的微笑。

    艾爾看著窗外那排女人,仿佛維護正義般地手挽著手,形成一道人牆,他深皺眉頭,“是那個婊子!”艾爾瞪著站在最前排的金發美女,瞇起了眼睛。

    馬洛莉將會為挑上銀履的這一天而後悔,他決不可能讓她再毀了生意一次。

    艾爾至今仍萬分痛心那些損失。當洛莉在查斯酒吧演唱時,造成銀履生意上的虧損,而且痛恨她對可灼的影響。雖然可灼現在已經顯得無足輕重,因為有珍珠可以溫暖艾爾的床,但女孩子們仍舊抱怨日益稀疏的尋芳客。就算現在,艾爾看一看酒吧,幾乎可以說是空的。

    沒幾個客人想忍受這種窘境,成為這些女人舌下鞭苔的受害者。

    “悔吧!罪人!”她們大喊,聲音高如舉起的看版和火炬,“恬不知恥的女人,聽我們所說的話:為了物欲出賣肉身,你們將會被摒於天堂大門外。”

    “她們又來了?甜心?”珍珠站到怒火中燒的老板身旁問道。她看著窗外行進中的隊伍,這已成最近習以為常的景象:“我看到洛莉就在那裡。早告訴你要除掉她。”

    “她會得到教訓的,相信我。”艾爾答應道,珍珠眼中則閃爍著得意。“沒有人能讓我們關門大吉。”

    “我相信一定是查斯唆使她出來搞這種事,查斯一向十分妒忌你,甜心。”珍珠拍拍艾爾的臉頰,很高興看到這個謊言奏效。

    艾爾深思地玩弄著短胡:“我怎麼會沒把這兩件事連在一起?你說的對,有可能是姓芮的教唆他的婊子來擾亂我,看看這個聯盟都高定誰的酒吧為攻擊目標。”

    “我不會就這樣放過她們的,蜜糖,如果她們以我為目標的話。而且,要是這些潑婦害我們關門大吉沒辦法謀生,那可怎麼辦?”珍珠繼續火上加油。

    “下次我們會先准備好,馬洛莉和她的親密戰友將沒法輕易逃過一劫。”艾爾承諾道,目光陰沉。

    珍珠高興的抿抿嘴,報復的滋味就像棉花糖一樣甜,馬洛莉和芮查斯將成為世界上最懊悔的一對。

    洛莉胸前緊抓著妹妹寄來的信不放,盡情讓淚水直流。如果此刻能有羅絲在身邊,她就不會感到如此的絕望寂寞。

    離聖誕節不到幾個禮拜了,毫無疑問的,她又將悲慘地獨自度過,就像感恩節一樣。

    她將無法一嘗羅絲做的南瓜派。在宿捨,她們吃著簡陋悲慘的感恩節餐點,和家人在農莊共享的節日盛宴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那裡的雞肉干扁又多筋,吃起來比柯瑟芬小姐的肉還老——柯瑟芬已經快八十歲了。馬鈴薯泥有鵝卵石般大的硬塊,面包則硬得像是軍隊發的補給品。

    聽起來不可思議可是共餐的伙伴比食物更令人難以消受。洛莉每天早、晚餐都得坐在杜拉對面,看著她那張惹人厭的臉,單單這點就讓她消化不良。這位年輕女士每次一進寢室張嘴說話,洛莉心中就油然而生憎惡之情。

    羅絲的信引起她嚴重的思鄉病,而且有一點點的嫉妒。看起來,海瑟在舊金山和孟家人相處得極為快活,甚至連羅絲都覺得她那痊公爵很有趣,只要他不特別找煩。羅絲也總是喜歡找人麻煩,洛莉擔心羅絲可能剛好跟魏亞歷對上眼。

    洛莉得回信給羅絲,還有,寫信給海瑟。可是她要怎麼寫?除了在禁酒聯盟體驗的小小成就感,目前的她覺得悲慘而不快樂。她想念在北極光的朋友,也想念北極光的主人。

    查斯也會想她嗎?

    可能不會,洛莉猜想。尤其經過上次對查斯酒吧的造訪,眾家姐妹在執行勤務時,激動地有點過了頭,竟拿起啤酒和威士忌酒江,倒在地板和客人頭上。一直等到酒吧找警察來,而且還是用拖的,才把她們拖到街上。洛莉看到查斯在微笑,當然,那時她一直坐在有太平洋那麼大的酒灘中。

    回想整個荒謬的情勢,洛莉笑了。她摺好羅絲的信,收進床頭抽屜裡,發誓今晚以前一定要回信給羅絲。

    敲門聲響起,洛莉繃緊神經,但隨即放松心情,因為敲門聲很輕、而且聽起來很謹慎,不可能會是杜拉,況且她根本也很少會先敲門。

    “誰?”洛莉問。

    畢葛娣站在門外探頭進來,看起來似乎不太甘心執行這個任務:“剛送來一速花,說是要給你的。”她從身後拿出那一大把花:“禾霞叫我送上來。”

    “好漂亮啊!”洛莉看著這一大束康乃馨和玫瑰花,表情全然不解:“會是誰帶來這麼好的驚喜。”

    葛娣抿緊唇,厭惡之情顯露無疑:“我又不會讀人心思,我也沒辦法告訴你,不過,上面附有一張卡片。”她遞給洛莉那束花,旋然轉身關上了門。

    洛莉為這年長婦人的古怪反應歎口氣,隨後思忖一定是因為葛娣特別注重禮教的緣故。難怪,單身女子收到不知名人士的鮮花,看到這種事讓葛娣顯得騷擾不安。

    葛娣對禮節的認知,完全來自她購買的一本書——專門探討禮法的書。畢葛娣也從不放過任何可以從這本書上引經據典的機會:

    有旁人在時,勿喃喃自語,也不要用手指或腳打拍子。

    不要背向他人,特別是在講話的時候:當有人正在訊言、寫字時,不要搖晃或敲打桌子,勿倚靠在別人身上。

    勿使用譴責的字眼批判任何人,以及說出詛咒、辱罵的話……

    洛莉尤其喜歡最後一項,想到葛娣她自己還不是罵可憐的巴爾:“拉皮條的,渾身流著罪惡的血液。”

    洛莉小心翼翼地將花擺在椅子上,拿下小卡片。這輩子她還沒收過像這麼可愛、這麼昂貴的禮物,這些康乃馨和玫瑰花一定是摘自溫室,因為丹佛市的天氣太冷,不可能自然培育出這種花卉。

    我想見你。查斯

    查斯在疾蜂咖啡店前等著洛莉出現,他緊張地來回踱步。幾乎每分鍾就看一次表,至少看了不下十次,目前已經超過十二點十分,查斯幾乎令自己相信洛莉可能不會來了。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看到洛莉的身影從街角轉來。查斯斥責自己,怎麼還像個小男孩初次戀愛似的,他可是個生意人,老天!一個成熟的男人。那他手心干嘛還直冒冷汗?

    “對不起,我遲到了。”好象他們才首次碰面般,洛莉正式的伸出手。接著,想起查斯的手曾經愛撫過自己赤裸的胸部和身體其他地方……意識到這個動作的愚蠢,洛莉倏然縮回手。

    “早上有個會議開過頭了。”都是因為禾霞喜歡談些和禁酒聯盟根本扯不上關系的事。

    “你看起來很好。”查斯開口道。突然覺得下這種評論很笨拙,她當然看起來很好,而且還該死的迷人,想必洛莉自己也一定知道。

    進入餐廳,他們在餐廳後面的角落坐下。洛莉拉開椅子,松了一口氣,這樣應該不會有禁酒聯盟的人看到她和誰在一起。

    讓人發現她和丹佛市生意最好的酒吧老板在公共場所相聚,並沒有好處。禾霞一定不會贊同,而葛杜拉必會借此大肆教訓、渲染一番。

    為了避免她們起疑,省去躲躲藏藏的麻煩,洛莉編了一個爛借口,說是要去印刷廠拿更多的旗幟、標語,不過她不確定禾霞是否相信。

    她一向都不是個擅謊者,洛莉提醒自己。

    “我不敢肯定你會來。”

    洛莉的目光自菜單上移開,發現查斯正奇怪的瞪著她。她雙頰發燙回答道:“謝謝你送的花,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你有因此感到一絲溫暖嗎?”查斯問,他笑道:“我猜你坐在那一大灘酒海中,屁股一定凍得跟冰塊一樣,意外的驚喜應該會帶給你些許溫暖。”而查斯算計好自己就是傳遞溫馨的熱情男子。

    仿佛看穿查斯誘惑的遐思,洛莉不安地挪動身子:“熱水澡同樣可以達到溫暖的效果,謝謝你的關心。”

    “希望那束花代表友好,我們還是朋友?”

    朋友?不是情人?其他什麼都不是!洛莉忍抑淚水:“我們當然是朋友,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我們可不只是朋友,我們幾乎都已經是親密的情侶了,老天!但查斯並沒有出口反駁洛莉的話。

    “北極光每個人都還好嗎?我好想他們。”

    “真的嗎?”你也會想念我嗎?查斯倒十分肯定自己想她想得要命,不過,當然他不會坦承這點。

    “波莎將你的離去歸咎於我,可灼現在也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和我說話。”

    “她們大概是因為太關心我了。”

    “可能吧。”查斯回答道,強抑自己別再說出一些難聽的嘲諷話。

    “你喜歡現在的工作嗎?我覺得不能演唱的工作應該無法讓你樂在其中。”

    聖歌以外的歌唱,皆為天主所惡。洛莉皺眉,因為耳畔憶起杜拉發表的高見。“這工作具有其他意義,我非常樂於幫助那些無助的弱者。”

    “真高尚!”

    “我不是為了什麼高尚才做的,查斯,我是因為……”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去做這種和自己八桿子打不著的工作?她從沒參加過任何社交活動,也沒想過自己是會說教警告世人小心下地獄那一型的人。

    “因為什麼?”查斯揚起好奇的眉毛,催促道。

    因為那時,報仇似乎是最大快人心的事。洛莉很想大叫:因為你傷害了我,沒有人傷害我如此深,因為我希望你愛我,可是你沒有!因為你帶走我白馬王子的美夢,然後像丟煙屁股一樣。

    “酒喝太多對身體有害,而且會毀了家庭,造成很多人的不幸。”她淡道。

    “你現在說起話來就像你們的宣傳小冊子。”

    洛莉防衛性地挺起胸膛,旋又放松:“我本來就是受雇於禁酒聯盟為她們說話,這也是我打算要做的事,而且我相信她們的理念十分有意義。”

    “自從你走後,我的運氣就跑光了。”

    洛莉到現在還是覺得查斯的想法很可笑。“真不敢相信一個堂堂男子漢會這麼迷信,我出現以前,你一直都很幸運,好運會再降臨的,這只不過是一時的手背。”

    查斯搖頭:“我賭了這麼多年,知道這些征兆。運氣一旦像現在這樣慢慢轉弱,手氣就永遠不會恢復了。我需要你,天使,我需要你回到我身邊。”

    洛莉沉下臉:“就為了你的手氣?”

    “還有其他原因。”

    洛莉的心猛烈跳動:“例如?”

    查斯用力拍打桌面,使得水杯往上跳,幸好水杯是空的,但他根本不以為意:“我想你,該死!自從你離開,每件事都變得不對勁。”

    洛莉可以確定,這次她的心終於微笑了。“你不用表現得這麼不悅嘛。”

    “噢!我是很不快樂,我希望你能回到北極光工作。”

    洛莉原本喜悅的心情稍褪:“回去北極光工作?在酒吧演唱?”

    查斯點頭:“這樣所有的事都可以恢復原貌,波莎和可灼就不會再悶悶不樂,朗尼可以繼續他的寫字課,他常常念起你,我們也可以重拾過往。”

    “你是說我就可以成為你的情婦,你養的女人,你專屬的妓女?”洛莉起身推回椅子,打算就此結束他們的談話。

    “等一下!”查斯伸手拉住洛莉的手臂:“你誤會了,我並沒有對你期望那事。”他想,可是不敢奢望。

    聽出他聲音中迫切的渴求,洛莉頓時心生不忍,又坐下:“查斯,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們永遠不可能回到從前。現在事情已經不同了,我已經不一樣了,我希望過得更充實,我本來就不適合當個酒吧歌手。”或是賭徒的妓女。她心裡大喊著。

    他又失去了,該死!而且這次如果再讓她離去,他將永遠看不到她,洛莉會永遠走出他的生命,查斯不允許這事發生,所以他開口:“我的動機絕對十分正大光明。”

    “那是?”

    “我想再有一次機會,洛莉,我說到做到,我希望有機會下注自己所說的話。”

    如果這是感情的表白,那可真是洛莉聽過最畸型的方式:“對不起?”

    查斯執起洛莉的手親吻,雖然說出這些話像是要他的命,但他仍舊說了:“我想正式的追求你,公開當你的護花使者,如果你願意的話?”

    “追我?護花使者?你是指成為正式的男女朋友?”洛莉簡直無法相信,芮查斯說要追她?

    查斯揮汗如雨,只得從後褲袋掏出手帕,拭去汗珠:“嗯……嗯。”他點頭稱是。

    洛莉靠在椅背上,驚訝得無法言語。她回想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以及所有可能的後果。查斯想成為她公開的護花使者,為什麼?他沒有說,而洛莉也提不起勇氣問他,如此交往的結果是否會通往婚姻之路。

    還有,那些禁酒聯盟的女士們會怎麼說?當他們聽到洛莉和酒吧老板在一起交往?

    “這個請求太突然了,查斯,我得想一想,因為這種關系會讓我在禁酒聯盟的處境十分尷尬。”

    “那就辭掉啊!你為什麼還想要替她們工作?”

    這是查斯決定追求她的原因嗎?如此一來她就得辭職?這樣她就無法再公然示威反抗查斯?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查斯可覺醒的太慢了。洛莉毫無意圖辭去禁酒聯盟的工作,不過現在她倒是下定決心,要令芮查斯改變,讓他俯首稱臣,如果有必要的話。

    羅絲說的對,她放棄得太容易了,芮查斯不過是個男人,如果她能改造酒鬼和嫖客,那當然也有辦法向這個賭徒大展身手。會難到哪裡去呢?

    “我不會辭職的,查斯,不過我會接受你到宿捨的探訪。”洛莉的笑容是如此甜美,查斯覺得心髒快跳出胸口。“但是,首先,相信我們之間有一些懸而未決的事尚待討論。”

    珍珠!這個妓女的影子仍橫在他們之間,查斯仿佛還能聞到她令人煩膩的梔子花香水。

    “珍珠對朗尼扯謊,”查斯突然說:“我和她之間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洛莉不信任地問:“從來沒有?”

    查斯長歎一口氣,搔搔頸後說:“只有一次,可是那不代表什麼,那晚我喝醉了,珍珠利用了這個機會,男人總還允許犯一次錯吧?”

    “你的說詞和我聽過所有的酗酒借口一樣動聽。”

    “那你現在相信我了嗎?”

    洛莉點頭:“相信,雖然我不太確定為什麼。”

    “你還是同樣答應讓我當你公開的護花使者。”

    “如果你謹守所有應循的禮節。房東柯小姐非常留意外人的造訪。”

    “我們得在那些老姑婆的監視下會面?”這樣他怎麼跟洛莉親熱?而且,怎麼有機會說服她回北極光?看來,這次的追求行動,比起他做過的任何事都要艱難。

    “我相信譚小姐一定希望全程監控我們的會面,考慮到我的職務和你的身份。這應該不是問題吧?是嗎?”

    查斯搖搖頭,他看起來像剛喝完一整瓶瀉藥,沮喪萬分。

    “還有,當然羅,從現在開始,我們每個禮拜天都得一起上教堂。我母親總說:共同祈禱的情侶才會如膠似漆。”

    查斯無窮的希望燃起,問:“那你母親有沒有說,這樣要多久以後才能真正結全……”他搖搖頭修正:“才能結束整個追求過程?”

    “為什麼這樣問?這完全是操之在你,查斯。”洛莉拍拍查斯的臉:“一旦你的改造完成,我們才會真正開始如膠似漆。”

    查斯臉色發白:“我的改造?”

    洛莉看到他的表情很想大笑、大叫,這是第一次查斯沒有占她上風,她想告訴查斯她也非常愛他,終有一天,查斯會感激她現在安排的一切。

    但洛莉沒有把這些想法表露出來,相反地,她只是點點頭,捏捏查斯的手:“嗯……嗯。”

    白蜜拉躡手躡腳地走到洛莉身後,輕點她的肩膀:“對不起,馬小姐,”呢喃道:“不過,前面有一些人說要見你。”

    洛莉從埋首撰寫的演講稿中抬起頭,覺得很不高興。白蜜拉從來不用走的而是用踮腳尖的,從來不說話,而是用耳語,從來不直言,只會拐彎抹角。

    “所謂的人,你是指女士或先生?蜜拉?”

    這位纖弱的女人緊張地擰手:“嗯,她們看起來不太像淑女,臉上濃妝艷抹,胸部也一覽無遺,大白天的,都還沒中午呢。”

    現在洛莉大概猜得出是誰了,她笑容滿面,拍拍蜜拉的手:“別緊張,蜜拉我想你說的女士們應該是我的朋友,北極光的可灼和蘇芙拉。”白蜜拉厚邊鏡框後的眼珠突出:“朋友?喔!我的天啊!”拍著自己的臉。“她們看起來……”聲音小的要洛莉拉長頸子才聽得到。“不登大雅之堂。”

    “因為我自己也曾陷入困境,蜜拉,所以我從來不批判別人。人永遠不曉得也許哪一天必須……”

    白蜜拉驚恐地喘息,洛莉第一次聽到她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我絕不會!”白蜜拉強調地大加搖頭:“我寧願死,也不和犯淫罪的男人同床。”

    洛莉猜這個未婚小姐大概寧願死,也不會和任何男人共枕,不管有罪無罪。“我相信你一定不會這麼做,蜜拉,真的,我相信。”洛莉說,兀自微笑著走向前門。

    打開門,歡迎的方式讓洛莉吃了一驚。

    “我們的屁股在外面都快凍僵了,”蘇芙拉大聲說,大力跺著腳以保持血液暢通。“那個干扁、討人厭的女人不知道現在是冬天嗎?”

    洛莉眼中閃耀著喜悅,可灼和蘇芙拉無疑成為她現在的荒漠甘泉,天!她真是想念她們!

    “請進……請進,蜜拉不太習慣招呼客人。”

    “從她的外表看來,她可能很多事都不習慣做。”蘇芙拉結論道,走進客廳。

    可灼咯咯笑:“真可恥,蘇芙拉,別忘了歐格說過有關批評別人的事。”

    “不能因為今年冬天有鮑歐格陪你取暖,就表示我不可以向上帝說真話。”

    聽到她們吵嘴,洛莉覺得很好笑,向兩人伸出手:“我好想你們。”

    “我們也很想你,洛莉甜心,沒有你,北極光都不一樣了。表演也爛得要死,施白特表演的校園小鎮競賽,害半徑五裡內的狗狂吠不已。查斯從來沒有認真找過人代替你。”

    洛莉聽了樂不可支。“什麼事讓你們倆在這種惡劣的天氣跑出來?我猜傍晚前應該會下雪。”從早上開始天空就十分陰霾,烏雲滿天,似乎凝聚了不少水氣。

    “波莎也這麼說,”蘇芙拉應道,以詢問的目光:“她還說,你和查斯昨天有個小小聚會,我們就是跑來問看看是否屬實?還有,你會不會像她猜的,要回北極光了?”

    “恐怕是波莎想得太快了。沒錯,我昨天的確和查斯共進過午餐,”洛莉看看四周,確定杜拉沒有在偷聽,那女人是個惡名昭彰的包打聽。“可是我沒有要回去替他工作。”

    可灼垮下臉:“為什麼?都已經快聖誕節了,我還希望大家能聚在一起。歐格准備了一篇很棒的耶誕夜布道詞,波莎也計劃要以絕佳的盛宴,為所有的餐宴畫下完美的句點。喔!拜托,請你說你一定會來。”

    聖誕夜那天,禁酒聯盟將舉行一個盛大集會。屆時,魏法蘭,禁酒聯盟背後的推動者,也就是自一八七九年以來的總裁,將在那天發表一場演說。目前她正和秘書高安娜在西部旅行。魏法蘭被公認為現今最主要的女性演說家。

    這麼重要的場合,洛莉一定會被要求參加,況且她自己對那女人也有極大的好奇心,想看看她是如何激發這些跟隨者做出如此的奉獻。禾霞和葛娣一天到晚把魏法蘭掛在嘴邊,連冷冰冰的杜拉提到她時,都顯露敬畏之情。

    “那天晚上聯盟已經安排了一次活動,不過,如果可能的話,我會溜出去找你們。”

    “你看起來比上次我們來的時候快樂,”蘇芙拉評論道:“你和查斯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嗎?”她傾身,像個密謀者壓低聲音:“身體方面的,我希望?”

    洛莉覺得一股熱氣沖上脖子,她搖搖頭:“沒有,沒有發生那種事。不過查斯表白了。”

    可灼尖叫,隨即捂著嘴巴:“他向你求婚了?”

    “不盡然,但是他提出正式的交往,我想這是個開始。”

    蘇芙拉杏眼圓瞪:“芮查斯向你提出正式交往?我真是難以置信,寶貝娃娃。任何和感情承諾扯上邊的東西,那個男人都怕得要死。查斯跟路特說他永遠不會結婚,還說婚姻對所有男人而言是死刑。”

    可灼對她的同伴投以銳利的一眼:“噓,蘇芙拉!大家都知道男人是會變的。看看路特,誰會猜得出他以前那麼壞,每次你一走進來,這個可憐的男人就真的流口水。”

    蘇芙拉笑得像只貓剛吞下金絲雀,她拍拍頭:“我知道怎麼討我的小路特歡心,小姐們。”

    洛莉笑:“我不介意芙拉說的話。我很清楚查斯不愉快的成長背景,不過,我並不了解他私生活的細節。”

    “沒有人知道多少,寶貝娃娃,查斯對他的過去絕口不提。”

    “還有他的現在,很明顯的,要不是我們剛好偷聽到,波莎嚴加盤問查斯和你午餐的情形,我們也不會知道他去了。”可灼吐露道。

    “在這些正經女人的監控下,你和查斯要怎麼共處?”蘇芙拉想知道,“你們根本沒辦法獨處……”她拍拍洛莉的手,希望避免這位好友的尷尬。洛莉不像蘇芙拉認識的其他女人:洛莉是那種她媽媽會稱之為“高尚”的女人。“呃……你知道的。”

    “除非結婚,否則我不打算做‘你知道的’那件事。如果查斯想和我上床,他得先在我手上套上戒子。”

    “但是你得先為他套上鼻環。”可灼接著說,咯咯輕笑。

    “我媽總是說,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我自己會有辦法應付禾霞和聯盟的其他女士們,”洛莉露出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容:“我也想好了某些具體辦法來對付查斯。”

    從沒聽過這麼奇怪的事情,管它高不高尚,蘇芙拉決定對洛莉坦言無諱:“我不明白,如果你不打算和查斯上床,那能怎麼控制他?你應該知道,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掌握住他的胯下之物。寶貝娃娃,一旦你讓他嘗到甜頭,他就會任你予取予求。”

    洛莉還來不及回答,可灼就先說了:“蘇芙拉講的話有點道理。查斯是個習於追求感官享樂的男人,可以這麼說,要讓這樣的男人定下來,將是十分困難的事。”

    “我了解你們對這類事情的想法,因為你們已經看多了。不過我母親說:守住處子之身,兩人才會更相愛。男人甜頭嘗太多是會膩的。”

    “但如果這是真的,洛莉甜心,為什麼蘇芙拉和我會接到這麼多大為滿意的常客?這完全沒有道理。”

    洛莉愈想愈不解,眉頭也跟著愈皺愈深。終於,她聳聳肩:“母親沒有提到這一點。”

    蘇芙拉笑道:“對,我也敢打賭她沒提過。因為她想盡可能保有你們三姐妹的完璧之身,你母親並不熟於和查斯這種男人相處。查斯的槍已經上膛,蓄勢待發,正瞄准你的兩腿間。”

    解開洛莉內衣的蝴蝶結……

    “歐格真是個了不起的布道家,不是嗎?查斯?真高興你今天願意和我一起上教堂。”

    查斯大咽一口氣,等著讓上帝懲罰他。他人就在這裡,在一間祈禱室中,幻想著和洛莉做愛的情景。他挪挪身子,想減輕兩股間愈來愈不舒服的感覺,還有,現在坐的粗糙木椅上刺到他後背的尖尖木片。

    “天啊!聖母瑪利亞!”

    洛莉心滿意足地微笑,拍拍查斯的手:“你今天真是精神抖擻,歐格一定會很高興。”

    “他難道不打算閉嘴嗎?他已經講了快一小時,我從來都不知道歐格會這麼喋喋不休。”

    “噓!他快要宣布聯盟下次聚會的時間了。”

    查斯傾身在洛莉耳際低語,故意將唇貼在她敏感的部位,很高興看到洛莉因此而急促喘氣:“我認為罪惡比救贖要來得有趣,天使。”

    洛莉兩眼發直,希望自己大腿間興奮激蕩的感覺能夠消逝,恐怕查斯說的對,永世不得翻身的詛咒可能就要實現了。

    “喔,芮先生,我們終於碰面了。我是譚禾霞,不過,相信洛莉早就跟你提過我了。”

    女士宿捨的客廳裡,查斯坐在沙發上,從他所在位置看過去,他對跟前的敵人作出結論:難纏、壯碩,丑得像只牛蛙,譚禾霞看起來好象以鐵當早餐,吐出來的是鐵釘。她坐著的精巧椅子,隨時都有可能垮掉:肥碩的臀部從椅子縫中擠出來,好象從啤酒杯中溢出的泡沫。

    洛莉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看起來緊張萬分,一心希望他不會說出什麼驚人的話。該死!他正在遭受考驗。

    “很高興認識你。”查斯展露出他迷死人的招牌笑容,心裡忖量這位年長的胖女士,不知道能否用甜言蜜語收買。

    “洛莉告訴我說,以後我們會常在這兒看到你,芮先生。聽說你已經正式公開要追求洛莉。”

    雖然譚禾霞試著裝作若無其事,查斯還是聽出她言語間的嫌惡。

    “沒錯,洛莉也很高興接受了我的追求。”查斯向洛莉眨眨眼,不管譚禾霞的震驚。

    “我相信你應該能諒解我這麼說,由於你身分會讓馬小姐受到大家的質疑,原本我們已經盡力為她先前的酒吧歌手身份漂白,不曉得她現在又決定和賭徒在一起,對大家之前的努力會有什麼幫助。”

    洛莉強忍著自己別爆發情緒,她唯一聽到的竟是查斯禮貌性的笑聲。“喔,別這樣,譚小姐,就算是賭徒也有權利改過自新,洛莉是這麼告訴我的,對不對?親愛的。”

    洛莉點點頭納悶著,難道歐格今早的布道,對查斯造成很大的沖擊嗎?他表現得真的很詭異。

    “你是指……會結束酒吧生意嗎?芮先生?”

    查斯差點被難以下咽的茶給嗆到,心想一小杯波旁威士忌會有助於味道的改善。“關掉北極光?”他用力搖頭:“不會的,女士,這是不可能的事,你知道,那是我糊口的生意,而且還有很多人靠著我的酒吧過活。”

    “可……可是,芮先生,如果你不打算歇業,那你要怎麼公開和馬小姐交往?我不容許因為她這樣侮辱了我們的理想,模糊了重點。”

    洛莉注意到查斯臉色漲紅,決定該是她說話的時候了。“芮先生的改變需要時間,禾霞,誠如你最愛說的: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洛莉對著這位年長婦人甜甜微笑:“芮先生需要一點時間,確定我們為他所作的是對的。”

    禾霞迷惑地搖搖頭,雙下巴因而顫抖著:“可是,親愛的洛莉,他是個賭徒,而你是聯盟的工作者,這種不可能的安排,我不知道你們要如何協調共處?”

    “你請我來影響丹佛市民,帶動改造活動,想想看,如果我能影響芮先生,讓他接受我們的理念,別人會怎麼說。”

    除非豬會飛。查斯心想,他看得出這個論點激起禾霞極大的興趣。

    “芮先生樂於接受改造嗎?在我為這段交往祝福之前,這是我想要弄清楚的事。”

    兩個女人同時轉頭,目光銳利地瞪著查斯。查斯正竭盡所能地裝出很認真又帶有悔意的樣子,正如被她們期望的態度。“只要能擁有洛莉,我願意作任何事,譚小姐。”最原始的擁有方式。“而且為此,我也願意洗心革面。”

    洛莉流露出溫柔的眼光,試探性地向禾霞微笑。

    然而,禾霞卻不是這麼容易被打動:“恐怕你得徹底改變,芮先生,然而,豹不可能會欣然接受改變身上的花紋。”

    查斯極力裝出受到冒犯的樣子,雖然現在他心理唯一真正想做的,就是把跟前這頭肥母牛丟進最近的河裡,淹死她。她那麼胖,一定會自然浮起來。

    “我必須說我感到很震驚,譚小姐,你竟然對馬小姐的能力這麼沒信心,我知道她具有某些特質,”柔軟的肌膚,堅挺的胸部,誘人的雙唇……“足以影響控制像我這樣的男人。”

    洛莉翻翻白眼。

    “因為你不像我這麼熟悉洛莉的特質,譚小姐,所以你不了解,對我這樣的男人來說,洛莉具有多大的啟發鼓舞作用。就算是下地獄我也願意。”他已經是在下地獄了,如果你願意歡迎我們的話,“體會馬小姐聖潔的精神,沉浸在她帶來的喜悅中。”他執起洛莉的手親吻一下。

    禾霞則用手撫著胸。“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芮先生。”

    查斯再度展露他迷死人的笑容,使得洛莉差點忘了自己是誰,連禾霞本蒼白的臉上,都飄上幾朵紅暈。

    “我從來都沒有這麼堅定深情過。”他笑道。

    賭廳中央擺飾著一棵壯觀的聖誕樹,洛莉看了歎為觀止。女士宿捨內沒有半棵聖誕樹,聯盟不喜歡把錢花在不需要或者不實用的東西上。

    洛莉上站在北極光門口,凝視著這棵裝飾得充滿節慶歡樂氣氛的常青樹,慶幸查斯的想法和葛娣不同。樹枝上掛的絲緞襪帶和展品珠寶,說明了裝扮這棵聖誕樹的傑作,可灼和蘇芙拉也有一份,她們裝飾得很成功,洛莉真希望自己也有來幫忙。

    眾人的目光都投往洛莉的方向,洛莉才驚覺她已經回到原先工作的地方。他們會不會怪她害得酒吧生意蕭條?查斯告訴她盈余已所剩無幾,她也知道女孩子們得靠小費來補貼微薄的薪水。

    “喔!天啊!你還好嗎?洛莉小姐?”裘特沖向前,露出一口白牙的笑容。“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

    當這位琴師用他瘦長的手臂環抱她時,洛莉知道自己回到家了。

    波西棲息在巴爾肩上,用力拍打著翅膀,興奮地嘎嘎大叫:“懺悔吧,罪人!天使回來了。”讓洛莉更有回到家的感覺。全場大笑,但是查斯笑得最高興,他走向前挽起洛莉的手:“歡迎回家,天使,你看,大家多想念你。”

    “放開那個孩子,查斯先生,”波莎大叫,一邊切著聖誕晚餐的火腿:“洛莉小姐得吃點東西,她瘦得象只鳥公似的。”

    查斯輕輕托起洛莉的下巴,深深看進她的眼眸,看見她歡欣的淚水盈眶。“我知道。我餓壞了,天使你呢?”

    查斯邪惡的笑容告訴洛莉,他所指的不是食物,洛莉下腹部又感到一陣熟悉的騷動。只要是查斯,洛莉的饑渴就無邊無際。

    “大家好高興今天晚上你能來,洛莉。”歐格咬了一口三明治:“不過,我還以為你會因為聯盟的聚會走不開身。”

    “法蘭小姐喉嚨不舒服,所以取消了。我故意裝得很關心失望的樣子,但是其實快樂死了,我想這樣很不對,是不是牧師?”

    “每個人都應該誠實面對自己的心。”他放下盤子,“跟我來,我想讓你看一些東西。”洛莉跟著他穿過房間,不解歐格臉上光彩神秘的笑容所為何來,洛莉還沒看過他這麼快樂輕松過,她猜可灼一定跟歐格最近的改變有很大的關系。“我承認你挑起我很大的好奇心,歐格,是查斯又買了什麼色情畫嗎?”洛莉目光瞥向那幅不堪入目的裸女掛畫,搖搖頭:“難怪那些女人想把他的店關掉。”

    歐格笑出來,指著原本擺放三D立體設備,現在卻空無一物的地方:“他賣掉了,洛莉,查斯後來終於把這套設備賣給范摩特。”

    洛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為什麼?他之前那麼堅決的要保有它?”

    “上帝的安排是很奇妙的,而且很顯然的。上周作禮拜,查斯被木片扎傷了,你也曉得那些木頭桌椅有多粗糙刺人。”

    洛莉點點頭,強忍住笑意。原來,查斯屁股被扎!難怪,他當然不好意思提,而且他還得忍受禾霞不留情面的嚴密質訊……洛莉搖搖頭,可憐的查斯。“沒辦法說我很遺憾它被賣掉了。”

    “查斯把賣掉的錢捐做建築教堂基金的開始,我們希望在春天來時動工。”

    “喔!歐格,這太棒了,”洛莉抓住他的手臂,“我真為你……為你和可灼高興。”

    心滿意足的神情閃過歐格臉上:“我從沒遇過像可灼這樣的女孩,她實在是太好了。”

    “你打算哪時候娶她為妻?”

    “我向她求過婚了,相信我,可是她認為嫁給我會毀了我的名聲,我說若有必要我會辭去神職工作,但是她不肯聽。我承認一提到女人,我就一籌莫展。”

    洛莉輕吻一下歐格的臉,“把可灼交給我,我還勸得動她,可灼應該會聽我的話。”

    “我不確定,親愛的,是不是也該有人勸勸你,”看到洛莉受傷的表情,歐格接著又說:“洛莉,我很欣賞你為幫助鎮上女人所作的努力,但我想提醒你直視自己的心,找出你作這些事真正的動機。並不是說你現在做的不對,只是我懷疑你只是照著理智而非情感行事,想想看,親愛的,我們都愛你,希望你過最快樂的生活。”

    歐格離開洛莉去找可灼。洛莉對他留下的警語深思一番。一開始,洛莉就十分矛盾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她很不願意帶給北極光的伙伴們任何麻煩或不悅,他們就像家人一樣,已經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但卻也是唆使酗酒、賭博的一分子,造成很多人的不幸。

    雖然一開始她加入禁酒聯盟,只是為了要惹惱查斯,但也因此才有機會發現聯盟她們為那麼多人做了那麼多善事,例如,為符巴德小朋友做的事。

    就在上星期,符威爾的小男孩,馬德,手臂斷了被送到醫院,根據他母親指稱,是他父親弄的,符威爾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無緣無故地毆打小孩。禁酒聯盟馬上插手,供給巴德和他母親庇護的地方,甚至還安排照顧符威爾,接受她們的酗酒治療咨詢。

    答案究竟是什麼?到底要如何做出選擇?她不能就這麼放棄現在做的事,這份工作對她而言已經有重要的意義,可是她又怎能棄朋友而去?他們同樣占有重要的地位。

    “這麼歡樂的場合,你看起來卻悲傷得不得了,天使。”查斯走到她面前:“我想我剛好有東西可以讓你高興起來。”

    “不是香檳吧,我希望。要令禾霞相信,我是來這裡提供咨詢和精神引導,就已經夠困難的,如果我還喝醉,回到宿捨對著月亮大吼大叫,我懷疑她是否再信任我。”

    查斯大笑:“你酒量之差帶給我不少樂趣和刺激,不過,這次我說的不是酒。”他從身後拿出一小枝“榭寄生”聖誕節裝飾用,男士可以吻這天站在其枝下的女子,拿到洛莉頭上:“我確定你正站在榭寄生下沒錯,而且我也相信你知道那代表什麼意思。”

    洛莉心中開始小鹿亂撞,心跳聲比裘特正在敲的激昂琴聲還大聲,但眼神卻充滿了不確定:“我覺得我們不應該這麼做,查斯。”

    “這是傳統,可以吧?而且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吻,當然我會很高興可以更進一步。”

    實在很難對傳統以及這個小酒渦的男人爭辯。“只可以有一個小小的吻,否則我會向譚禾霞靠你的狀。”

    查斯故意裝出驚慌的嘲諷表情,一把擁洛莉入懷:“一個小小的吻。”他承諾道,用舌尖親觸洛莉的唇,令她難以喘息。“只是一個小小的吻。”

    可是它不只是一個“小小的”吻,當查斯的舌探伸進入嘴中,洛莉知道自己又再度沉醉於此刻,沉醉在他舌尖的白蘭地,沉醉在九霄雲外,雙腿愈來愈重,生理反應著需要更多。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吻,對洛莉而言卻代表了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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