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壞的不去,好的不來。這句話成了織星最新的座右銘。
儘管公司每天上演「香艷次基」的恩愛戲碼,她成了八卦傳聞中悲劇的女主角,不過心思簡單的她,盡量不去在乎別人的眼光。
她打定主意,只要存夠了錢,一找到適合的工作便辭職走人。
午餐時刻,那兩人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不去別的地方恩愛,偏在她辦公桌對面入了座、毫無顧忌地打情罵俏。
「嗨,織星。」李香艷嬌柔地朝她打招呼。
織星勉強擠出了個笑臉。「嗨。」
「自己帶便當呀,怎麼不去外頭吃?」
「我喜歡。」
吃便當可以省很多錢,才不像那兩人一天到晚吃情人大餐,這會兒還叫了外送的日本料理來,真囂張!
「喂,織星,吃便當太寒酸了啦,從你進公司開始,看你每天就是一盒寒酸的便當,怪可憐的,分你一塊沙西米吧!」吳次基故作大方地道。
「謝了,我討厭吃生肉。」免得沾了你們的腥,哼!
只見李香艷偎近吳次基身旁,語氣嬌柔如蜜。
「次基,這是我特地為你叫的茶碗蒸,快趁熱吃嘛!」
「你餵我。」
「討厭,會被別人看笑話呢!」
怕人看卻又故意在人前表演,變態?織星翻了個大白眼。
「沒關係,織星是自己人。」
誰跟你是自己人啊!
「來,張口。」李香艷嗲聲嗲氣地勸著。
「啊--」吳次基一臉陶醉地吃下佳人遞來的菜。
「好不好吃啊?」
「只要是你選的都好吃,不過,我最想吃的是你。」
「討厭啦!」她不依地捶打他。
嘿……織星有點食不下嚥,早知道該買個止吐藥以防萬一。
「啊呀!」李香艷突然輕叫一聲。
「怎麼了?」吳次基關心地問。
「忘了叫木瓜牛奶,剛剛訂便當的時候應該順便叫的,這家日本料理的隔壁開了家木瓜牛奶店,如果叫他們的便當,會有外送木瓜牛奶的服務呢!」
「待會兒在附近買吧!」
「不行,他們的才好喝,別家的我喝不慣。」
「這不都一樣?」
「不一樣,我只要這家的,怎麼辦,人家好想喝呢!」她撒嬌道。
「自己擠不就得了。」織星冷不防地回她一句話,站起身拿著便當離開位子,決定另覓清靜之地,否則再聽下去,她真的會把肚子裡的食物全吐出來。
「你說什麼?」李香艷料想不到向來老實的織星竟會如此嘲諷她。
「樓下的木瓜現在特價,吃了木瓜再擠出現成的人奶,不就是木瓜牛奶了?」
李香艷瞪大眼不敢置信,這個燦織星竟敢公然嘲笑她,她立刻氣憤地向男友抗議。
「次基,她侮辱我。」
「別理她。」
「我不管,你去罵她。」
「我是弱女子,早被男人欺負慣了。」離去前織星故意說了這麼一句,讓吳次基不方便借題發揮,只能好生安撫佳人。
「乖乖,她是嫉妒你,因為你的身材好嘛!」
該死的次基,何時變得這麼沒種,難不成是心裡不捨?思及此,李香艷更加惱火,而聽他說到身材,她立刻敏感地斜睨了吳次基一眼。
「聽說你當初追她就是看上她的身材,是不是?」
「沒的事。」他趕緊否認,暗罵是哪個傢伙多嘴?
「少來,雖然分手了,可是到現在你還對她的身材有憧憬,是吧?」
「誰說的?」
「誰說的你心裡有數!你那群豬朋狗友一喝酒就口沒遮攔,嘴上說甩了人家,其實暗地又想得要死,是不是?」
「別胡說!她哪能跟你比呀?」該死的小趙!肯定又是他。
「說,我和她誰的身材好?」李香艷戳著他的胸膛質問,敢說錯話便要他好看。
「當然是你呀,那還用說!」
「這麼肯定,表示你碰過她嘍,還敢騙我說沒有!」
「冤枉啊,我絕對沒有。」吳次基一身冷汗,忙舉手發誓。
「你這個色狼,別以為只有男人有處女情結,我可是有處男情結的女人,走開!從現在開始不准碰我一根寒毛!」
吳次基這下可慌了,拉著女友忙解釋。「我真的沒有啦!不信你去問小趙!」
「就是小趙說的。」
哎!他急了起來,女友的脾氣大,一旦卯起來會叫他吃不完兜著走。
「小趙的話哪能信,他這個人一喝酒就亂說話!」
「你當我是好騙的女人啊,鬼才信你!」
「那你看看我頭上的傷,那女人凶起來攻擊力超強,我哪有機會呀!」才說著便後悔了,他搗住口暗自叫聲糟,一時情急竟說溜了嘴。
李香艷瞇著火辣辣的眼,沉聲道:「原來那傷不是跌倒撞的,而是你佔便宜不成,反倒被人揍了個包?」
「不,你聽我說。」
「別想我會原諒你,滾!」
踹開吳次基,李香艷氣呼呼地甩頭離去,唉唉痛叫的吳次基,當然是趕忙追上前去,辦公室只留下一些看熱鬧而偷笑的同事。
窩在另一頭茶水區的織星暗自搖著頭。那兩個口沒遮攔的,說話那麼大聲也不看看地方,傳到別人耳朵裡,這樁三角關係又要被畫蛇添足地編成新的故事了。
被別人當成連續劇看笑話也就算了,淒慘的是還被封了個「飛雞在天」的劇名,從吳次基追她、甩了她,最後演變成另結新歡,這出肥皂劇演了上百集了還要繼續拖戲,她遲遲等不到下檔的機會,更別說要遠離這三角習題的是非了。
吵就吵,偏偏拖她下水,真是無奈啊!
不過話說回來,她對自己剛才說的話也挺意外的,得罪了他們自己也不好過,那兩人超級愛記仇,何必給自己找麻煩?
以往許多氣話都是暗地往肚裡吞、不敢說出口,今天不知哪來的勇氣讓她一吐為快,難不成是自殺未遂而讓她有了改變?
不論如何,將想說的話說出口,心裡的確舒暢了許多。
算了!最慘大不了辭職而已!
她邊吃著便當邊思考自己的豁達,絲毫沒注意到此時有一位男子走進休息室裡。
「他們也真是的,要吵不去外頭吵,這兒是辦公室,可不是讓他們吵家務事的地方。」
咦?她好奇地拾了頭,看向說話的男子。
「嗨,我可以坐這裡嗎?」賈仁毅有禮地詢問。
「請。」織星靦腆地點頭,她記得他,是資訊部的,平常公事上沒什麼來往的機會,因此只有點頭之交。
「吳次基那人不是個好傢伙,你別在意他。」
「謝謝,我早看開了。」她被甩的事果然人盡皆知,只是不知道現在究竟上演到第幾集了?
她低頭繼續吃著自己二菜一肉的便當,感到對面射來一道視線,一拾起頭果然對上了賈仁毅的目光。
「請問……有事嗎?」她小聲地問。
賈仁毅笑得憨厚,遲疑了會兒才開口。
「你也是家常便當的愛好一族?」
「我偶爾吃。」
她心一緊,不會連吃便當也被人傳為笑話了吧?
「平日大家忙,喜歡去外頭吃,我看你每天都帶便當,還以為你跟我一樣喜歡清淡點的。」
咦?他的話讓她有些怔仲,難不成他每天都注意她?
在她的直視下,賈仁毅搔著頭笑道:「不好意思,其實我注意你很久了,平時沒講話的機會,所以……好像有些唐突是吧……」
害羞的神情、曖昧的語氣,這氣氛該不會是……
燥熱的紅潮染上她不擅說謊的兩頰,口中的飯菜早不知其味,一顆心怦怦地跳著,愛神的箭該不會又在蠢蠢欲動了?
近幾年來華人導演在世界影壇上表現亮麗,頻頻獲得國際青睞,不但抱走許多知名大獎,也讓各國總算注意到了華人導演的功力和才華;而華人電影工業的龍頭--單氏影業公司,因此在國外也更具影響力。
大導演單則榮旅居國外多年,年輕時被國外廠商相中他的才華,拍了數部叫好又叫座的電影後,漸漸嶄露頭角,不但從國外紅回台灣,娶了台灣當紅的影星浣落霞為妻,更建立起單氏影業公司的規模,在台灣影壇上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單馭辰得天獨厚地遺傳了母親浣落霞的美貌及父親單則榮的才華,對美麗的事物有著敏銳的觀察力,拍一部永世不朽的好電影是他畢生的心願,而父親則是他最好的學習榜樣。
微偏著頭,前額幾撮微亂的劉海增添了幾許不馴,傭懶的神情配上微抿的薄唇,單馭辰一對冷然的眸子俊酷地看著前方,在他身旁則倚著一位美女,玩弄著他掛在胸前的手機。
「卡!」副導演高喊一聲。「0K!沒問題了!」
單馭辰返回鏡頭後,指示攝影師重播畫面,審視這支手機廣告是否有拍出預期的效果。
「導演,這次拍得很棒。」副導演在一旁讚賞。
執導這支手機廣告的單馭辰沒答話,只是重複看著畫面,審視著內容是否合乎他的要求,給人一眼便印象深刻、絕不轉台的效果。
「導演,我覺得你不當影星太可惜了。」
「是啊,連廠商看到了你都立即否決原來的主角人選而指名要你來演,憑你的條件,一定可以紅得發紫。」大夥一人一句地建議著。
他微微笑了下,說道:「我只是玩玩,志不在此,拍一部好片子才是我的目標。」
「可以身兼二職啊,自編自導自演的人多得是。」
「只可惜我沒興趣。好了,可以收工了。」
一聲令下,工作人員開始收拾器材,廣告女主角乘機湊上前來巴著他撒嬌獻媚。
「導演,一起吃頓飯嘛,我今天買了好多菜呢,想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下次吧,我今晚還有事。」
「你每次晚上都有事,到底是什麼事嘛?」
「我得去打工啊!」
女子愛嬌含嗔地道:「騙人,一個導演去打工,你真會開玩笑。」
「是真的,我可不騙女人的哦。」他一語雙關地說著。
「我才不信,你一定是要去赴哪個女人的約,好偏心哦!上次你不是直誇我的菜好吃嗎?人家為了你一句話,特地推了其他的通告空出時間留給你呢,還買了雞鴨魚肉,就等著伺候你的胃。」
「我怎麼捨得讓你這麼辛苦。」其實是怕了她的手藝,人美,只可惜做的菜難以入胃。
「那要看為誰辛苦呀,是別人我才懶得理呢!」
上次沒機會以身相許,這次說什麼也要把他吃了,這個導演不但年輕有為,又是國際大導演單則榮之子,巴上了他,要向國際影壇進軍便不是難事,而且他長得實在亂帥一把的。
單馭辰仍是一貫的冷然。對於女人的投懷送抱他早習以為常,女人是最可愛的動物,他一向喜歡賞心悅目的可人兒,也懂得享受打情罵俏的箇中滋味。
不過僅止於點到為止,儘管女人隨手可得,但他自有一套花心準則,蜻蜓點水式地遊走花間,不深入不亂摘,雖然將她們逗得服服貼貼,但對所有女人絕對保持適當的距離。
因此他的名聲在女人之間始終保持在漲停板的區間,雖然風流卻不亂搞,否則就流於淫亂了。他這麼做,也是為了避免因玩女人而沾了一身腥。
看看電視上報導的緋聞就曉得了,多少花名在外的知名人物,因為女人而弄得一身臭名,他單馭辰可是有品味的情聖。
一輛車駛入拍攝場地,來人是韓斂和邵更旌兩位不速之客,他們下了車走向單馭辰。
「嗨,已經收工了?」韓斂問道。
「剛收工,兩位大忙人怎麼今天有空來這閒晃?」
「中午約了客戶談公事,卻正巧碰到被雙親逼去相親而陷入困境,最後總算脫逃成功的更旌,便順道一塊來找你。」
「謝了,我不需要那麼長的形容詞。」邵更旌冶眼睨了韓斂一眼。
「呵呵,又在王子選妃了。」馭辰笑得戲譫,一臉看熱鬧的神態,與韓斂同一鼻孔出氣。
「可不是,邵伯父、邵伯母管得可嚴哩!」
「誰叫他出身書香世家,有個以禮治家的威嚴父親,以及同樣重視禮教的母親?還記得小學第一次認識他,他是個成天練毛筆字的優等生咧!」
「我還聽說他母親要他勤背詩詞來培養書香氣息。」
單馭辰跟韓斂兩人一搭一唱地說起相聲糗他,玩得不夠,還順便叫他表現一下何謂書香氣息。
「吟一首詩來聽聽吧,邵公子。」
邵更旌當下竟也認真思考,沉吟了會兒開始朗誦。
「老爸嫌無聊,老媽湊熱鬧,逼我去賣笑,他們樂逍遙。」
語畢,單韓兩人先是愣了會兒,隨即捧腹大笑。
「哇哈哈,說得絕!真服了你。」
兩人笑彎了身子,這傢伙竟說嚴肅的將軍父親是嫌無聊、保守嚴謹的母親是愛湊熱鬧,虧他還能一本正經地編打油詩。
三位談笑風生的男子,早忘了一旁瞪著大眼、口水滿地流的路人女。
突然聚集了三位帥男,耀眼得令人目眩神迷,讓這位廣告女模特兒一時之間失了心神,直到韓斂終於發現了她。
「美女,你好。」他有禮地招呼。
「呃、好……」她忙收回心神,姿態比先前更為嬌柔,聲音也嗲了起來。「導演,他們是你朋友呀?」
「是我的損友。」單馭辰簡單地介紹了兩方。
女子睜著大眼,不敢置信。韓斂!不就是那個十七歲接掌財團、被人譽為天才的財團董事長嗎?如果他是韓斂,那麼這位邵更旌,可不就是黨政勢力龐大、連總統都禮遇有加的邵將軍之子嘍?
素來特別留心媒體報導的她,熟知影政經三界的小道消息,為的是有朝一日能攀上權貴,來個地位三級跳,成為鳳中之凰,凰中之鳳哪!
「真想不到能有機會認識商業天才韓董事長和邵將軍的兒子邵公子,實在太榮幸了。」
即使她強自保持著鎮靜,仍掩飾不了因為興奮而微顫的聲音,以及脹紅的雙頰,一對大眼晶亮地閃呀閃的。
韓斂突地沒氣質地仰天大笑,看得她一臉茫然。
「咦……我說錯了什麼嗎?」
「你弄錯了啦,只是同名而已!其實我家是賣豬肉的。」韓斂笑得流里流氣。
「我的綽號叫少根筋,不是那個邵更旌,雖然住他家隔壁,不過我家是賣菜的。」邵更旌也跟著附和。
兩人露出十足的土樣,身形猥鄙,適才的氣質全沒了。
「啊,是嗎……」她半信半疑。
「不過很多女孩子常把我們誤認為是他們,其實要是我們有像他們那麼有錢有勢就好了。」
「沒錯,就不會口袋常空空,老喝西北風。」邵更旌又湧出了靈感。
韓斂接著下聯。「債主找上門,賣傻又裝瘋。」
完成了這首現代五言絕句,兩人沒命地狂笑,紳士忽爾成了痞子,將一開始的翩翩風範全糟蹋了。
路人女看傻了眼,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原本的美夢瞬間裂成了碎片。
「待會兒我們要去士林吃雞屁股,美女要不要一起去呀?我們請客哦。」兩人一同用色迷迷的眼勾著她瞧。
「不,我還有事忙……下次吧!」
路人女退避三舍地保持距離,她要的可不是乞丐王子,這兩人既然不是凱子,何須浪費她大少奶奶的時間,立刻編了個理由匆匆走人也。
騙走了路人女,三個男人同時笑了出來。
「又玩這種遊戲?小心聲名狼藉。」單馭辰笑道。
「我一見到拜金相的女人就忍不住想逗逗她,看到沒?她的臉都歪了。不過說也奇怪,為什麼你身邊的女人老是像孔雀,既艷麗又虛榮。」
「養眼啊!」單馭辰不在乎地道。「看著美麗的女子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一向重視美感的我,是無法容忍不修邊幅的女人的。」
自小生長在影視圈美女環繞的環境下,除了有個雍榮華貴的美麗母親,家中還常有名模巨星出入,因此培養了他高度的審美觀,不論是衣著、化妝或舉止行宜,他都有一套苛刻的標準。
現在他做起了導演,雖然還不成氣候,不過只要沾上導演這兩字,也夠一票女演員和模特兒巴結了。
成天週遭圍繞著美女,平凡女子哪能入他的眼?
「不談這個,說說你這次的相親對像如何?」
「編號十九,美麗大方、嫻淑能幹、百分百的妻子人選。」韓斂湊過頭來幫邵更旌多舌地回答。
「是麼?能讓伯父伯母審核通過的女子都是上上之選。」單馭辰興味盎然地說。
「只可惜到頭來有人還是不解風情,氣羞了對方不打緊,還讓人哭著跑回家去。」韓斂搖搖頭,很誇張地歎了口氣。
「我只是講笑話給對方聽。」邵更旌解釋。
「你那不正常的笑話十個人聽了有九點九的人以為是在侮辱她,難怪每次不是把人嚇跑就是惹哭人家。」
他冷哼道:「老爸老媽老是找那種無聊女子,一點幽默感也沒有。」
「要懂你幽默感的女子在地球上恐怕已經絕種,你死了這條心吧!」單馭辰不客氣地糗他。
「奸了,再不走,連吃飯的時間都不夠。」韓斂催促著兩人。
單馭辰伸了個懶腰說道:「今晚我要好好放鬆,接連幾天拍廣告累死我了。」
「至少這是你自己的興趣。哪像我,成天被老爸老媽安排接客,要賣兒子的貞操也不用這麼猴急。」邵更旌忍不住歎著氣。
「所以了,我才提議成立魔剎俱樂部,讓你們有發洩情緒的管道,該感謝我才是。」韓斂一副道貌岸然地說著。
「少來,你是嫌無聊才提議的。」兩人有志一同地吐槽他。
三人打打鬧鬧地左推右打,看起來活像長不大的孩子,誰會知道這三位帥哥們,其實都各有不得了的背景和事業,白天他們是事業有成的精英份子,到了晚上便成了風流不羈的酒保,專討女人開心。
三人上了車駛向市區,當務之急先餵飽肚子再說。
負責開車的韓斂,在行駛的半路上眼尖地瞄到人行道上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不是織星嗎?」
「在哪?」邵更旌問。
「等著過馬路的那一個。」
「我還以為是某位歐巴桑。」馭辰冷哼。
「要叫住她嗎?」
「有何不可?」韓斂玩味地瞧著馭辰,等著他答話。
「我沒意見。」他冷道。
既然如此,韓斂一轉方向盤,技巧高超地把車子緊急煞在路旁,完美地停在織星面前兩步的距離,嚇得她反射性地往後一彈。
在看清來人後,她才鬆了口氣,原本還以為是有人要搶劫咧!
「織星,下班了呀!」
「嗯,你們怎麼在這裡?」
「在路上看見你便過來了,正好,一起去吃飯,然後再到俱樂部。」韓斂笑著建議。
「不了,我家裡買了菜,自己煮就可以了。」
「你要自己煮?」三人眼睛全亮了起來,原本一臉冷淡的單馭辰,也挑高了眉。
「是呀……有什麼不對嗎?」他們是怎麼了?用那種表情看她,好像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你會煮?」馭辰破天荒對她先開了口,平時他一向懶得理掃把星。
「當然,我從小煮到大。」
奇怪,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嗎?
「能吃嗎?」他狐疑。
她鼓著雙腮抗議。「當然呀!」
韓斂插嘴道:「好好好,不囉唆,別回去了,直接用俱樂部的廚房,快上車。」
「咦?」她一臉呆愣。
「一人吃不如四人同樂,你出力我出菜錢。」邵更旌也饒富興味地贊同。
「警告你,要是難以下嚥,消夜就叫你請。」馭辰瞇著眼威脅。
就這樣,不由分說地,三人半路擄人上車去也。
香味四溢,入口留香!邵更旌點頭讚許。
不油不膩,意猶未盡!韓斂舉起大拇指。
至於單馭辰,內心嘖嘖稱好,臉上仍是死要面子的嚴肅。他有些訝異,看不出這掃把星除了會打掃,連做的菜都好吃得不得了!
五菜一湯,雖然用的食材都是最普通的,但就因為普通,對於吃膩了山珍海味和外食的他們,這家常菜比什麼都美味。
織星張著大眼瞪著三人。有這麼餓嗎?他們的吃相活似三天三夜沒吃飯了。
才幾分鐘光景,桌上的五菜一湯一掃而空,連骨頭都不剩。適才狼吞虎嚥的三人這會兒吃飽了撐著,滿足地剔牙喝茶。
「請問你們多久沒吃飯了?」她不相信這三個老闆連飯都沒得吃。
「抱歉連你的分也吃完了,因為實在太好吃了。」
「是呀,還是粗茶淡飯的好。」
「窮酸的地瓜比鮑魚更入口。」
「謝了。」她苦笑著,這是哪門子的褒獎?
韓斂頻頻點頭稱道:「看下出你年紀輕輕竟然能炒出這麼好吃的菜,真的很能幹。是吧,馭辰?」
「還可以。」他仍是一貫的冷淡。
邵更旌補了一句。「只是還可以?你連骨頭都啃得一丁不剩。」
「囉唆!」他低斥。
織星好開心,看大家如此捧場真是欣慰不已,而且又不是自己出菜錢,那種白吃白喝、既佔便宜又受人景仰的感覺真好。
馭辰默默地重新打量她。這掃把星不賴嘛!時下的女孩少有會做家事的,而且做得好的更是少之又少,他喜歡會做家事的女子。忍下住再度打量她全身,但隨即他不禁歎了口氣。唉!老天是公平的,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
「你為何用那種眼光看我?」她嘟著嘴問,感受到單馭辰眼中的輕鄙。
喲,這掃把星挺機靈的,察覺出他歎氣的理由來自於她。
「你還有點用處嘛!」
「什麼叫「還有點用處」?」
「女人最重要的本錢有三樣--美貌、智慧和廚藝,女人笨沒關係,可以用美貌來彌補缺憾,沒有美貌就要憑智慧吸引男人,再不然至少有一身好手藝來抓住男人的胃,本以為你一無是處,想不到炒的菜還不錯,至少不會沒男人要。」
這人講話就一定要這麼刺激她嗎!
「你的意思是說我又醜又沒智慧嘍?」
「咦,你開竅了。」他做出佩服的表情。
「太過分了!我、我要漂亮也是可以的。」
「難嘍,看你穿衣服的level就知道了,再怎麼打扮也是枉然,老是穿這種老氣的衣服,眉毛也不修,那頭亂髮一看就知道是找巷口小美容院的老阿嬤燙的,既粗糙又難看,還有腳毛也不刮一下,實在有礙觀瞻。」
「要你管……我、我……」字字一針見血,說得她無法招架。
「我是好心提醒,免得你到時又被男人拋棄而想不開自殺,就怕自殺不成反而壓死別人。」
織星睜大眼怒瞪著他!八百年前的事還提它幹啥!說得她慚愧不打緊,但何必戳她的痛處?真不知這單馭辰為何老愛嘲諷她,而她卻又沒用地在每一次過招中輸得屍骨無存。
單馭辰笑得好樂,這掃把星除了用來使喚做事之外,還可供娛樂,挺好的。
她氣得鼓起雙腮,本來不想說的,既然如此--
「哼,不用你操心,本姑娘已經有人追了。」
耶--三人同時叫了出來,定定地看著她。
她很得意地啜了口冰紅茶,頗有頭戴皇冠供人膜拜之感。
「又是哪個不長眼的男人?」
「肯定是被狗屎打到,一時腦袋錯亂了。」
「我看是飢不擇食,沒得選擇。」
三人很認真地討論著。
「你們--太過分了--」
笑聲四起,歡樂充斥著魔剎俱樂部。談笑中,單馭辰不由得暗地瞄了她幾眼,掃把星有人追了,哼,瞧她幸福害羞的樣子,其實挺可愛的。
仔細看,發現她的肌膚其實也挺好的,白白細細的,無需化妝便自然透著健康的粉紅,臉型還不錯,唇型也可以,如果眉毛修一下,頭髮改成俏麗的短髮,再搭配時髦的服裝,應該會很好看。
奇怪,他在想什麼?收回不應該給她的專注目光,單馭辰恢復理智。和其他美女相較,她是再普通不過了。
但是……目光再度瞄向她。他心想,對她開始產生好感,應該是因為她有一手好廚藝又有勤儉持家的特性所使然的吧!
由於他有個不碰家事、惜肉如金的母親,三餐都是名廚做的,平日吃多了山珍海味,因此他自幼羨慕同學有個在家做菜的媽媽,反而對平常人家中的菜色有著憧憬。
盯著忙收拾杯盤的她,有一絲莫名的情愫趁著他不注意,正悄悄滋生著。
晚餐就這麼熱鬧地結束,緊接著開始了魔剎們的狂歡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