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禍不單行?不單行就是不只一次的意思,有一就有二,二的後頭便跟著三嘍!
織星忐忑不安地站在經理辦公桌前,牆上的鍾過了十二點又零七分,她被足足訓了一個小時。
“那個……”
“什麼?”一臉刻薄相的財務經理狠狠地瞪著她。
“不是我要插嘴,已經十二點了……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喝--早上遲到兩個鍾頭的人,居然還有臉跟我說休息時間到了?你犯的錯我還沒數落完,竟敢打斷我!你不想混了是不是?”
“我一直很努力……沒有混耶……”
“你敢挑我的語病?!”
“咦……我不是這個意思……”
“看看你!別人的帳目都做得一清二楚,你的偏偏錯誤百出,虧你還是商專畢業的!你是不是念錯科系啊?”
“您怎麼知道?我本來要念家政科的,可是志願填錯了號碼,不小心掉到會計科,到現在還很懊悔呢!”她很認真的解釋,並哀怨地歎口氣。
“這麼說,你進公司也是很無奈的事嘍?”
“是呀--啊不是。”
經理噴火的雙眼瞪得她心驚膽跳,不敢多說話。
霎時經理怒火熊熊,像只獅子般地咆哮道:“你當我這兒是收容所啊!回去給我重新更正,要是再有錯誤就叫你吃下完兜著走!”
啪哩啪啦被趕出經理室,重重關上的門撞得她一屁股,連帶打散手上的文件飄落了一地。
“糟了!”她慌忙地蹲下身去撿,要是少了一張經理絕不會饒她。
但想不到人在倒楣時連風兒也要戲她一戲,一張文件隨著窗口吹進的微風飄向遠處,她三番兩次撲了個空,最後文件停留在一只鞋下,被人准確無誤地踩在上頭。
“哇--別踩呀!”她哀嚎著,等著鞋的主人把腳栘開,但是腳下沒動,上頭卻傳來耳熟的嘲笑聲。織星抬起頭,在看到來人後緊抿著唇,戒慎地盯著對方。
“你真是本性不改呀,老是出錯。”吳次基,拋棄她的第十七任男友,正高傲地睨著她,一旁還跟著其他男同事,他們正要去吃午飯。
“請把腳移開。”趴在地上的她有些狼狽。
“你後頭還有一張。”
“啊、是嗎?”
她轉過頭四下張望,沒見到呀,回過頭卻發現腳底下的文件已在吳次基的手中。
“你怎麼還是那麼好騙啊,隨便說一句就相信了。”
“請還給我……”面對那張不懷好意的笑臉,她有不祥的預感。
“讓我猜猜,肯定是又被經理訓了一頓,是吧?”
“不要你管。”
“喲,凶我?枉費我先前對你那麼好,過河就拆橋了。”
什麼跟什麼!明明是他喜新厭舊甩了她,卻反過來誣賴她!
“我要回去工作了,請還給我。”
他作狀地看了看文件,搖頭取笑著。“連帳都算不好,難怪老被別人算帳。”這話引來其他男同事的笑聲。
“還我!”她羞紅了臉,有些氣急,伸手要搶回,卻怎麼也構不著,就這麼被他耍得東跳西躍。
突然他放開了手,文件不偏不倚地往窗口飛去。
“不--”她驚呼,眼巴巴地望著文件隨風飄搖,宛如一片渺小的葉子落入都市叢林中。
吳次基聳聳肩,沒戲唱了。
“大家看到了,是她推我的,可不關我的事,走吧,真掃興。”
另一名同事推著他道:“喂,好歹也是你的前任馬子,干麼這麼狠啊?”
“我狠?看看我頭上的包,到現在還沒消咧!全是她的傑作!”
“誰教你硬上。”男同事們偷笑著。
“要不是看上她還有點身材,誰會跟她這種土包子在一起啊?竟然自命清高,還沒上壘就被她用電話砸得滿頭包,想到就有氣!”
“少來了,你是盜壘不成被出局,才會惱羞成怒報復她吧!唉,明明想追的是和她同部門的李香艷,摘了牡丹花卻連旁邊的小草也要沾惹,太貪心了吧?”
“誰教她自作多情,一釣就上?跟她交往吃虧的是我哩!那種脫線的女子哪個男人受得了?她該感謝我才是。”
嘲諷間雜著笑聲,一點也不忌諱地傳人她耳中,織星泫然欲泣,促突然想起單馭辰對她說過的話,她不是被甩,只是碰到一個不適合自己的男人罷了,於是思緒轉了個彎,吞下想哭的沖動,心情便稽稍開朗了起來。
然而她隨即再次歎了口氣,飛走的文件得找回來才行,她想,也許她真的不適合從事這一行。
傍晚時分。
織星累得趴在辦公桌上,她花了許多時間找回文件,整個下午都在趕進度,又加了半小時的班才好下容易將帳目表交出去,此時總算可以稍作喘息。
哎……她已累得頭昏腦脹。
“織星呀,聽說你今天又被刮一頓了。”
微高帶些嬌嗲的音調來自同部門的李香艷,她手持干濕兩用粉餅,不停地在臉上補妝,聽似好意的關心,其實幸災樂禍的成分居多。
“是啊,哈哈……”織星敷衍地笑笑,但心裡卻想著,她干麼笑,李香艷搶了她男友,應該給她一個壞臉色看的!
“財務經理的挑剔在公司是出了名的,你老是被他抓到把柄,小心飯碗不保哪!別說我沒提醒你。”
“謝謝。”笨!應該罵她雞婆才對呀!
“這是我新買的口紅,如何?”李香艷做出雙唇微噘的性感模樣。
“哇!好漂亮……”她不假思索又脫口而出。
“是嗎,再看看我昨天買的衣服,瞧。”
李香艷解下外套前扣,只見規炬的外衣下,竟然藏了另一種無邊春色。
織星一臉詫異,臉紅得跟蘋果一樣,忍不住低叫:“好、好暴露。”
“這樣才性感呀,男人最愛了,美不美呀?”
“好美……”她老實點頭,不解地問。“可是,為什麼要穿這樣呢?”
“當然是去電男人呀,花了我三千塊呢!”
經她一提醒,織星的笑容沒了,那男人指的當然是吳次基,她差點忘記李香艷搶走她男友了,而自己竟還跟對方有說有笑。
將她沉下的臉色看在眼底,李香艷呵呵直笑。
“別這樣嘛,又不是我去勾引次基的。”
才怪!
“是他死纏爛打追求我,我也沒辦法嘛!”
哼,狗男女!
“誰教我是美人呢?美人總是容易遭妒,我很可憐的。”
聽不下去了,她決定拿個棉花球塞住耳朵。
“不過話說回來呀,這也要怪你,都二十歲的人了,起碼好好打扮一下嘛,看看你的衣服,這種款式只有菜市場的阿媽會穿,難怪次基會受不了。”
“是呀,他需要你這種“香艷”來“刺激”他,我打扮又不是給他看的,別再提他,那人已經跟我無關。”燦織星難得口齒伶俐的反駁,心中則不禁在想,奇怪,看得出來嗎?這衣服的確是在菜市場買的,她還殺了五百塊呢!
“哎呀,怎麼突然變得有個性起來了,不簡單喲!不會是外表裝模作樣,其實內心在滴血吧?”
“要約會就快去,別打擾我工作。”她負氣地說。
“呵呵,別生氣嘛!不妨告訴你,我今天並不打算和他約會,而是去魔剎俱樂部happy,夠義氣吧?”李香艷再度檢視自己的妝,嫌嘴唇不夠鮮紅,又再次補上幾筆。
“是是,快去吧,省得我耳根……”咦,魔剎?
啊--她猛地站起身。
“干、干什麼叫那麼大聲!”李香艷被織星突來的大叫嚇到,連口紅都“出線”了,原本完美的唇色這會兒多了一道紅線延伸至臉頰,破壞了她引以為傲的妝。
“差點忘了要去打工,糟糕!遲到了!”
語畢,織星飛也似地抓著皮包往外沖,無暇再理會李香艷的叫罵。
天色未暗,街上卻已見零星的路燈點綴,引盼著夜暮低垂,掀開黑夜的序幕——個屬於夜貓子狂歡的時刻。
全年無休的魔剎俱樂部,巔峰時段是從晚間九點開始,平常七點開門後,還有一段准備工作的時間。
單馭辰瞄了下手表,冷哼一聲,繼續擦拭著杯子。
“奇怪,織星怎麼還沒來?”韓斂問。
“誰知道,八成是吃不了苦逃了,我就說現在的年輕女孩誰會願意掃廁所?”
“哼!不知是誰,今早起床被一室的窗明幾淨給嚇得愣住,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呢!”韓斂失笑道,想到馭辰一臉愕然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也難怪,誰教織星整理得太干淨了。
“不過她真是教人出乎意料,把俱樂部打掃得一塵不染,連我都嚇了一跳。”
邵更旌點頭附和。“連廁所的馬桶都亮晶晶,上起廁所來不由得堅挺有力。”
跟那無關好嗎!兩個男人冷冷地瞄了他一眼,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認識這個異類。
門突地被打開,織星氣喘如牛地沖進來。
“對、對、對……”
“不用道歉了,去換衣服,制服放在小房間裡。”截斷她的話,單馭辰冷冷的命令。
“是!”她一溜煙沖進後台,不敢稍有懈怠。
“何必對她那麼嚴肅?”韓斂問。
“我是老板,她是員工,不行嗎?”
韓斂挑高了眉。“第一次看你擺出老板的姿態,稀奇哦!”
“對於新進員工需要嚴厲一點,讓他們一開始就有所警惕。”
可是對張媽和其他員工你就下會這樣。韓斂心想,但沒有說出口。
此時後台傳來織星的尖叫聲,打斷了三個男人的談話。
“這個掃把星又在搞什麼飛機?”放下杯子,單馭辰怒氣沖沖地走向後台,打開房間的門罵道:“你在鬼叫什麼!”
“別、別過來!”織星緊張地遮住身子背對著他。
單馭辰皺眉盯著她羞紅的臉,搞不懂她在緊張什麼。
“干麼遮遮掩掩的?”
“這衣服,前面有個大洞。”
“那又如何?”
“如何?”她一臉不可思議地叫道。“這樣很暴露耶!”
他了悟,原來這掃把星害羞呀!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那T恤的設計就是如此。”
“開、開玩笑,太暴露了,我不敢穿。”
單馭辰一臉不以為然地睨她。原來掃把星是保守純情派,真是的,再怎麼樣頂多露一點肉而已,更何況她是平板飛機場,哪有什麼看頭?
“你想太多了。”伸手要轉過她的身子。
“別過來呀!”她把身子縮得更緊。
“真受不了你!”單馭辰用力拉開她雙手,逼她轉身面對自己,不耐煩地低斥。“只是露一點胸就呼天搶--地……”
他呆愣住!
一副驚為天人的玲瓏曲線呈現在他眼前,緊身T恤將她婀娜多姿的身材展現無遺,豐滿的雙峰勾勒出完美無瑕的乳溝,散發出致命誘人的魅力。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尤物,無法置信怎麼會有如此完美迷人的身材,閱美女無數的他有著無堅可摧的高度審美觀,但卻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懾。
真的是……太美了!美得讓他移不開視線,眸子裡射出火熱的驚艷,但他不敢置信,除非是人工雕琢的,否則世間怎麼可能有如此完美的身材?
“這……不會是假的吧?”
不由自主伸出的左手,仿佛著魔般捧住她右邊的渾圓ㄉㄨㄞ、ㄉㄨㄞ地“拿捏”。
呀--色狼--“啪!”
魔剎俱樂部和往常一樣,不變的人潮、不變的喧鬧,以及不變的帥哥酷男,唯一有點不同的是……英俊不凡的單馭辰左臉頰多了道紅手印。
“來,這是你的薪水。”
“啊?”織星不解地盯著韓斂。
“我們店裡發的是周薪。”
她松了口氣慶幸道:“我還以為自己被解雇了呢!”
“你做得這麼好,我們怎麼會解雇你呢?”
“因為……那個……”她一臉尷尬,不好意思說出口。
“你指的是那件事啊,哈哈!”想到馭辰左臉上的紅手印,韓斂忍不住失笑,號稱情聖的他,這輩子絕不會料到自己會被同一個女孩踹兩次。
“那個……他還在生氣嗎?”
雖然已過了一個禮拜,不過自從那天起單馭辰便不再理她,她不禁好生愧疚,但也不能怪她呀,誰教他突然吃人家豆腐。
至於那件制服,她還是沒勇氣穿,幸好她負責的是後台的工作,韓斂答應讓她先穿自己的便服。
“別放在心上,這也不是你的錯,那小子的確欠扁。”
盡管如此,她仍然過意不去。
此時開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進來的是神情冷酷的馭辰,沒有打招呼,逕自開了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喝著。
他的出現讓織星一時瑟縮不前,這情況瞧在韓斂眼裡,一抹頑皮的笑意浮上嘴角。
他若無其事地繼續和織星聊天,故意提高了音量。
“你的衣服好像都是寬松型的。”
她一臉愧疚。“因為穿這樣比較自在,很抱歉沒有依規定穿制服……”
“沒關系,不過--我倒覺得你應該嘗試一下其他類型的衣服,你才二十歲,穿這樣太老氣了。”
“會嗎?”奇怪,怎麼那麼多人如此認為?織星疑惑著。
“的確哦!”他突地轉頭對馭辰叫道:“馭辰,你覺得呢?”
織星心頭一震,對於韓斂突然問馭辰的行止措手不及,但心中卻也期待他的回應。
然而單馭辰只是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那眼神直教她打了個冷顫,吐出的語氣平板而無情。
“像菜市場的歐巴桑。”
咻!一箭穿心!她受到打擊。
“哈哈,好多人這麼說哪……”她尷尬地自嘲著。
“這樣還笑得出來,真是白癡!”
咻!二箭穿腸!雙重重挫。
韓斂在中間打圓場說道:“其實女孩只要經過打扮,就會很漂亮,織星只是比較保守罷了。”
“她再怎麼打扮都一樣,只會像猴子穿衣娛樂別人。”
咻!三箭穿瘍,肝膽俱裂!
這個人講話就要這麼直嗎?她有些惱了,就算她打了他一巴掌,但也不需要這麼侮辱她呀!何況是他先非禮她的。
“我就算丑,也不關色狼的事。”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織星回頂他。
“誰是色狼?”他的眼神很威脅,語氣很陰沈。
“除了你還有誰?非禮人想不認帳!”
“非禮?”他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惱火道。“別開玩笑了!”
“本來就是,要不是你突然非禮我,我怎麼會打你一巴掌?”
單馭辰一時因為理虧而語塞。
“那不是非禮,只是想確認是真的、假的好嗎!”他吼了出來。
織星無法置信地瞪著他。
“確認?你以為我的……是假的?”
“當然。”他很理直氣壯地睨她。
哎呀呀--這人實在太過分了!
“你根本是變態!”她也吼了出來。
“這是男人正常的反應好嗎?”
“盯著人家的胸部滿腦子思考真假,這叫正常?”
“女人的胸部本來就是給男人看的,不然那麼多女人去隆乳干麼!”
“我的是貨真價實的!”
“哼,誰知道!”
“摸摸看不就曉得了?”旁觀者建議著。
“廢話!”兩人同時吼了出來,也同時呆愣了下。
不知何時,韓斂和邵更旌早坐在一旁喀嗤喀嗤地吃著蝦味先,饒富興味地觀看這出戲碼。
“你們兩個--”顫抖如他,將所有怒氣轉至兩個不知死活的家伙,不說二話撲揍上去。
三人開打,用天崩地裂來形容也不為過,全然忘了魔剎俱樂部還在營業當中!
織星搖著頭,她怎麼會認識這三個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