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警局離開後,叔平的情緒一直很低落,美惠擔心他一個人會胡思亂想,就要求叔平留在她家住幾天。
其實美惠那天聽到何立堅的推論也非常驚訝,她沒想到當初的車禍竟然是人為造成,而且居然還是那個林俊威。
可以預料叔平的心情肯定比她糟上許多,美惠心想,有他們家人陪著叔平,和他說說話,多少應該能舒緩叔平的心情,讓他不會那麼難過。起碼讓叔平知道他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
在知會過叔平後,美惠替叔平向圖書館請了兩天假,讓他可以在美惠家好好休息,調整情緒。白天美惠會陪叔平,晚上黃紹強和伯毅也會盡量陪在叔平身邊,注意他的心情,開導他的情緒。
對於美惠一家對他的關懷,叔平很感動,他一直知道他們對他的好,而在這幾天,更是深刻的體會。
他真的對當天在警局聽到的話感到驚訝,對於林俊威,更是感到氣憤。他沒想到世界上居然有這麼可惡的人,更沒想到居然會讓他一家碰上,想到那個人,叔平就氣憤得渾身顫抖。
過了幾天,等叔平稍微冷靜下來,他才想到他已經好幾天沒跟浩勳聯絡,怕浩勳找不到他會擔心,叔平想要回到他住的地方。他想要看到浩勳,叔平希望浩勳能抱著他,雖然美惠他們幫了他許多,但浩勳懷抱給他的溫暖是別人比不上的。
聽到叔平提出想要回住處的話,不放心的美惠,還想留叔平多住幾天,叔平卻向她保證一切沒事,請她放心,並堅持要回去。
看到叔平堅決的態度,無奈之下,美惠再三囑咐他要好好注意身體後,也只好答應了。當晚叔平就在伯毅的陪同下,回到他租住的套房。
站在叔平家門口,打算按門鈴的浩勳,卻正好看見門打開,伯毅由房裡走了出來。
認清對面的人是誰後,蹙緊眉,浩勳的臉立刻拉了下來。
「你來這做什麼?」
浩勳現在的心情非常不爽。
這幾天他打電話來,叔平都沒有接,後來甚至還關機。到他住的地方找他,等到深夜,叔平還是沒有回來,連續幾天下來,浩勳發現叔平根本就沒有回到他的住處。
叔平自從跟浩勳交往後,從不會不接他的電話,有事出門不在家,也會通知浩勳,絕不會讓浩勳找上門卻撲了個空。
找不到叔平這還是第一次,浩勳擔心叔平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今天下班之後又到叔平這來,發現叔平室內的燈光開著,正放下一顆心,想不到卻看見伯毅從叔平房內走出。
黃伯毅和叔平在裡面做什麼?
「這應該是我要問的吧?」
發現浩勳,伯毅的臉色也不好看,挑釁地反問,說完,還朝裡頭擔心的叔平問:
「叔平,要讓方浩勳進來嗎?」伯毅雖然這樣問,心裡卻根本不想讓浩勳進到叔平的屋裡。
先不管方浩勳為什麼來找叔平,在伯毅看來,叔平的心情才稍微穩定,誰知道這傢伙這時候來,會對叔平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
聽到浩勳來找他,叔平內心閃過一陣欣喜,急忙看向門口,果然發現浩勳就站在門邊,「浩勳,你來了!」
說完叔平也發現伯毅不好看的臉色,連忙接著對伯毅說。
「伯毅哥你也早點回去,這幾天讓你一直陪我,你也累了吧?我沒事,你快點回去休息吧!」在美惠家的這幾天,伯毅關店之後就一直陪著他,幾乎都沒有休息,叔平心裡很過意不去。
「我沒什麼,你才要好好休息,有什麼事記得找我,我先回去了。對了,早點睡,別讓方浩勳這傢伙在你這裡打擾太久。」最後一句是對著浩勳說的。
伯毅原本就不喜歡叔平跟浩勳交往,他一直認為方浩勳是個自私的傢伙,要不是顧慮叔平,他會把方浩勳一起揪出去。狠狠瞪了浩勳一眼,不情願的看浩勳進門後,伯毅才轉身離開叔平家。
望著伯毅離開,浩勳沉默的看著叔平,一句話也不說。
「浩勳,你別介意伯毅哥的話,你來找我我很高興。」瞧見浩勳不說話,以為他介意伯毅的態度,叔平趕忙開口。
「黃伯毅為什麼會在你家?」看到伯毅與叔平親密的對話,一副浩勳才是陌生人的態度,無疑讓浩勳的心情雪上加霜。
「最近有點事……他陪我一會。」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跟浩勳說明他的情況,叔平含糊地回答。
「有事?有什麼事?這幾天你到哪了?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一連串的問題不留情地從浩勳口中問出來。
「一時很難跟你說清楚,我前幾天心情不太好,惠姨,就是伯毅哥的母親留我在她家住幾天……我沒注意手機沒電了。」
原來浩勳有打電話給他,叔平那時因為情緒還不穩定,沒注意到他的手機電池已經沒電,自然也沒發現浩勳的來電紀錄。看來浩勳因為沒找到他,有些生氣了。
「哼!是嗎?……所以你這幾天都住黃伯毅他家?」聽見叔平說他住在伯毅家,浩勳更火,沒發現叔平回答時有些蒼白的臉色。
「對,因為不放心,伯毅哥和惠姨、伯父這幾天都在家陪我。」
「看來你在他那住得很愉快嘛,連打電話跟我聯絡都忘了,我看你根本就忘了我的存在了吧?」
完全忽略叔平語氣裡的難過,也忽略他話裡的其他人,浩勳只聽見叔平這幾天都跟黃伯毅在一起的事實,蹙緊了眉,感到氣憤的浩勳譏諷著說。
「對不起,我真的忘了,因為……」叔平焦急地想向浩勳解釋。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因為有黃伯毅陪在你身邊,所以你自然就不需要我了吧!」聽見叔平道歉,以為叔平是承認浩勳所說的話,因為黃伯毅的關係忘了他,浩勳氣得朝叔平大吼,沒讓叔平說完。
隨著和叔平交往的時間加長,浩勳對兩人的關係,由原先的滿足自在,漸漸變得煩悶焦躁!
一開始浩勳對叔平不吵不鬧不纏人的態度非常滿意,覺得叔平將兩人的距離拿捏得很好,跟叔平相處只有快樂,沒有負擔。可是隨著時間經過,浩勳漸漸懷疑,叔平是不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
的確,不該過問的事,叔平絕不會問,知道浩勳工作忙,叔平也不會在他工作時打擾他。但就是這樣的態度,讓浩勳覺得自己對叔平根本可有可無!
以往有些情人過份黏人的舉動,確實讓浩勳覺得不耐煩,甚至因此分手。不過浩勳也能很清楚地瞭解,他們是因為在乎他,才會這麼做。
可是叔平完全沒有!
只要浩勳不找他,叔平絕不會主動約他,即使兩個人已經好幾天沒見,叔平也不會表示什麼,頂多在浩勳打電話給他時,問他好不好。
在浩勳看來,他不去找叔平,對叔平似乎沒有任何影響,即使每次他跟叔平見面時,叔平都是笑著迎接他,似乎很高興見到浩勳,浩勳也感覺不到自己在叔平心裡有多重要。
再加上黃伯毅!
叔平不會主動找浩勳,卻會常常主動去找伯毅。對叔平來說,似乎到『幸甚居』和黃伯毅在一起,才是真正重要的事。黃伯毅這個人,才是對叔平最重要的人。
浩勳從沒體會過這種感受,他的情人一向都將他視為重心,曾幾何時會有別人取代他的地位。即使叔平後來答應他少到伯毅店裡,浩勳知道他還是常跟黃伯毅見面,他很介意叔平和黃伯毅的親暱,非常介意!
浩勳的不滿一日一日累積,終於在今天看到黃伯毅出現在叔平房裡,知道叔平不跟他聯絡就為了住在伯毅家時,朝叔平爆發出來。
「黃伯毅真有那麼好?」好到讓叔平因此忽略他?!浩勳不喜歡叔平心裡有別人比他更重要。
「不是這樣,你為什麼一定要針對伯毅哥?」
不理解浩勳突然爆發的脾氣,原本情緒就不佳的叔平,感覺頭隱隱痛了起來。
「不是這樣是哪樣?你明明就一直跟他在一起,現在還想否認嗎?」有事情為什麼不找他,一定要找黃伯毅,浩勳根本不相信叔平的說詞。
「我說過因為發生一些事,心情不好我才到他家,不是只有伯毅哥跟我在一起,還有他的家人。」撫著頭,叔平還是耐心解釋。
「對啊!連他的家人都承認你們在一起了,你們進展得很好嘛!」不停從叔平嘴裡聽到他住在黃伯毅家,浩勳已經無法冷靜聽清叔平究竟在說什麼。
「我現在很累,不想跟你吵,你不要無理取鬧!」不明白浩勳怎麼會得到那樣離譜的結論,頭痛越來越厲害的叔平,已經不想再和他談下去。
浩勳認為叔平是因為心虛,找不出話反駁他,才想結束話題,忍不住說出更難聽的話。
「很累?是因為剛剛跟黃伯毅做了什麼好事嗎?怎樣,他是不是讓你很滿足,所……以現在你不需要我,想趕我走了?」看到叔平蒼白顫抖的瞼,內心產生莫名快意的浩勳,更加口不擇言,「你們發生關係多久了?他的技巧比我好,更讓你舒服嗎?要不要我現在替你服務一下,讓你再比較看看?」
「住口!住口!你住口!」無法忍受浩勳越來越過份的話,叔平大聲地喝止浩勳繼續說下去。
從沒聽過叔平對他大聲說話,浩勳訝異地止住接下來的話,一回神這才發現剛才他都說了什麼。
微窘地看向叔平,浩勳知道他說的太過份,卻不曉得該怎麼開口向叔平道歉。見叔平一時氣得沒法說話,沉默就這麼瀰漫在兩人之間。
過了一會,叔平抬起頭,面帶苦笑地看向浩勳。
「原來你心裡是這麼想我跟伯毅哥,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嗎?呵呵……」
聽見叔平的笑聲,浩勳又再度愣住,叔平雖然在笑,臉上卻佈滿了痛苦的表情。
「如果可以,我寧願我一開始選的人就是伯毅哥,而不是你……」
直直盯著浩勳,叔平又再度笑出聲。
「你不問發生什麼事,就蠻不講理的一味指責我,甚至誣賴我和伯毅哥,呵呵,真像你會做的事……」笑聲越來越低。
「從以前開始,你就不關心我的一切,不管我曾經遭遇過什麼,為什麼一個人住,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心情是不是不好……你只知道你想知道的事,其他你什麼都不在意……」
看到浩勳開口想辯解,叔平阻止他。
「你知道我的腳為什麼會跛嗎?你知道我父母欠人很多錢,這些年來我一直努力工作還債嗎?你知道這幾天發生什麼事,我心情為什麼差到要到伯毅哥家住嗎?」
一如預期看見浩勳無法有任何反應的臉,苦澀的揚起了嘴角,叔平想把一切都說出來。
「你全都不知道吧!也許這些你根本都不在乎?你想知道嗎?」叔平的表情表示,他根本不期待浩勳會有想瞭解他的慾望。
「……你說。」艱難地,浩勳只能吐出這兩個字。
「在我十七歲,我和我的父母一起出去玩時,發生了車禍,我的母親當場死亡,我的父親急救無效,也跟著去世。而我,雖然活了下來,卻跛了一隻腳。」說著,叔平看向他的右腳,一時沒有說話。
「就當我還在醫院治療時,突然有人告訴我,我父母欠了他一大筆錢,要我別想賴帳;所以自從我畢業後,就一直努力還錢直到現在。原本,這件事就這樣了,我慢慢接受我的父母已經死亡,以及我的右腳已經跛了,有一大筆錢等著我一個人去還的事實,直到現在。」
「可是前幾天,我突然知道一件事……」閉了閉眼,叔平努力平復情緒,讓自己繼續。
「我一直以為當年只是一件意外,沒想到前幾天卻有一個警察跟我說,當年的車禍是有人故意要害我的父母,他們會死是因為人為造成的!你知道最絕的是什麼嗎?」
浩勳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叔平接著說,表情痛苦。
「那個害我父母的人我一直認識。不僅認識,這些年來,我一直不停的在匯錢給他,十幾年來從沒有間斷過!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傻瓜,不但沒有替我的父母報仇,還傻傻地每天省吃儉用,就為了匯錢給害死我爸媽的人?!」說到這,叔平還是笑,眼淚卻從眼角流了下來。
「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心情不好了吧?為什麼伯毅哥會因為擔心我,讓我住在他家?這個理由你覺得夠不夠?」
看見叔平明明滿臉痛苦不停流淚,卻仍是帶笑的模樣,浩勳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說不出任何話來。
看著浩勳不知所措的臉,叔平慢慢停住笑,伸手抹抹瞼。
「其實,你也曾經讓我很痛苦。」知道浩勳不瞭解他說的話,叔平只是微揚嘴角。
「你高中的時候,為了自己新奇有趣,把我當作對像戲弄,讓我愛上你之後,卻突然什麼都不說,不解釋,就這樣離開我出國。當時我還一直以為我們的感情是認真的,不停地找方法試著聯絡你,直到李維告訴我,我才知道一切都只是你的遊戲。」
低著頭,叔平沒有發現浩勳微變的臉色。
「當時,我還以為在父母死後,我終於又找到我的幸福,每天腦子裡想的,都是關於你的事。即使知道你過去的紀錄不好,我也刻意不讓自己想太多,我認為你對我是不一樣的。現在想想,我一直都是個笨蛋。你對我怎麼可能是認真的,我的條件根本不能和你比,是我自己被幸福的感覺沖昏了頭,忘了你和我之間的現實差距。」
「你知道一瞬間從天堂掉下來的感覺是什麼嗎?在我知道你對我的一切都是假的以後,我就知道那是什麼滋味了。」
看到浩勳臉上的歉意,叔平對他笑笑,繼續往下說。
「你不用道歉,當時也怪我自己笨,而且事情總會過去,這件事讓我知道我還有伯毅哥他們一家人關心我,我還是有收穫的,你看到我的時候,我不是已經好好的了?」
像想起什麼,叔平又揚起了嘴角。
「隔了幾年再看到你,我已經打算只跟你作普通朋友,我想當時的我應該做得到。可是沒想到,你竟然又再度對我產生興趣……」頓了頓,叔平覺得喉嚨有些乾澀。
「一旦跟你頻繁接觸,我就知道我對你還有感覺,我清楚不應該再跟你有普通朋友以外的關係,卻還是受不住你的強勢。在我自己也堅持不了的情況下,我還是答應跟你交往了。」
給了浩勳一個苦笑,叔平決定把一切通通說出來。
「你一定不知道再和你交往這個決定困擾我多久吧?你曾經說我想太多,可是你知道我之所以會這樣,都是你過去對我的行為造成的嗎?」浩勳的年少輕狂,讓叔平沒辦法輕易相信愛情,尤其是浩勳的愛情。
「即使跟你交往,我也沒辦法再信任你,我一直告訴自己,不可以陷入太深,因為我們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可是我還是太高估我自己,後來我還是陷了下去,越來越在乎你……」甚至超過當年的程度,為了跟浩勳在一起,叔平總是勉強自己配合他。
「既然這樣,為什麼你從來不主動找我,卻總是找黃伯毅?」浩勳忍不住問出心中一直想問的問題。
「因為我太瞭解,你怕別人纏你,做出讓你不開心的事,只要你對對方感到厭煩,你可以毫不留情的甩掉他,完全不管對方會有多傷心。而且,我也不想讓自己習慣依賴你……」
「所以你就去找黃伯毅?」
「對。因為伯毅哥是真的關心我,他在乎我的感受,跟他在一起,我可以放鬆因為你緊繃的情緒,這是你做不到的。可是你甚至還要求我不要到「幸甚居」去……」叔平坦白的說出事實。
「你沒找過我,你怎麼知道不行?」
浩勳不願意承認叔平所說的話是真的,黃伯毅能做到的,他相信他一定也做得到。
「因為你只在乎你的感受,從來不關心我。從我們交往以來,你有在乎過我的心情嗎?你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管我當時是不是願意,是不是有空,只要你決定了,我就必須配合,不是嗎?」
浩勳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卻找不出反駁的話。
「你心情不好,就找我發牢騷,卻從沒想過我也有不愉快的時候。就像你跟女明星的那件事,你明明知道我已經曉得,卻什麼都不對我說。」
「因為你沒問,所以我以為你不在意。」提到這件事,浩勳終於找到反駁的藉口。
「是我不在意嗎?當時你的表現,很明顯就是在告訴我你不希望我問,如果我真的問了,相信你也不會告訴我,不是嗎?」
浩勳沉默了。
「我現在告訴你,我在意那件事,非常在意!可惜你由始至終什麼都沒跟我說。」豁出去般,叔平對浩勳發洩他心中的感受。
「你是不是覺得因為我愛你,就應該忍受你對我的一切?你覺得不管對我做什麼,說什麼,我都不會難過,不會傷心嗎?如果我跟你說,我到現在一直都很後悔六年前曾經跟你在一起,你有什麼想法?」
雖然是問句,叔平卻不想聽浩勳的回答,只是逕自說下去。
「現在我也後悔,為什麼明明知道當年你騙我的事,明明知道你是一個多麼自私的人,還要再跟你一起,讓你再傷我一次……」
歎一口氣,叔平真的覺得累了,即使看到浩勳驚訝受傷的表情,他也顧不得了。
「我最後悔的,是把伯毅哥也拖進這淌渾水裡,讓你將他說的這麼難聽,將我跟他說的這麼不堪入耳。我如果聰明一點,就應該聽伯毅哥的勸,離你遠遠的,不再見面,我想這才是最好的決定。」
想起剛才他還期待浩勳能溫柔地安慰自己,叔平覺得始終不能看清事實的自己,實在太傻。
「對於剛才的話,我道歉,我只是一時失去理智,我不是有心的……」
聽見叔平說要分開的話,看見他死心的表情,浩勳開始急了。
「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別人說的對,勉強不會有快樂。這一切夠了,我真的很累,你還年輕,憑你的條件還有很多機會,我卻已經三十歲,真的夠了,即使我愛你,我也沒有心力再承受你一次一次對我的傷害,雖然我從沒想過這句話會由我提出,我們還是分手吧!」
對於兩人的關係,叔平真的已經感到絕望。
「叔平……」
浩勳還想說什麼,卻被叔平打斷。
「你什麼都別說了,至少最後一次,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見。」打開門,叔平示意浩勳離開。
「以後我們不用聯絡,也沒必要見面,就當我們從來不認識……你走吧!拜託你!」
看著叔平堅決的表情,浩勳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離開了叔平的家。
***
當天晚上浩勳回到家中,卻怎樣都無法入睡,心情煩悶不已的他,半夜硬是將李維從床上叫醒,約到了兩人常去的酒吧見面。
「我的大老爺,到底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你知不知道我好難得才能睡頓好覺,你就這樣活生生把我吵醒……」不眠不休忙了三天,李維好不容易可以好好躺在床上睡個覺,卻被浩勳破壞,心情不佳的他不停的嘀咕。「如果你跟我說你只是無聊,我馬上跟你絕交!」仍舊不停的念,李維覺得他真是交友不慎。
沒有回話,浩勳只是不停的猛喝著酒。
「喂!老兄,到底什麼事啊?你怪怪的喔?」覺得浩勳的行為有些反常,李維認真地觀察浩勳。
還是一樣帥,不過他狂喝酒是怎麼回事?李維心裡非常納悶。
「叔平要跟我分手……」一連灌了好幾杯酒,浩勳才終於幽幽地說。
「喔……等下!你們什麼時候交往的?」李維驚訝地喊,睡神跑了一大半,他為什麼不知道這件事?!
「我跟他見面後沒多久,你這段時間太忙才沒發現。」低下頭,浩勳又喝了一杯。
「等等,你給我把事情說清楚!」
沒想到叔平和浩勳瞞著他交往,李維要浩勳說明事情經過。
因為有事情想問李維,在有求於人的情況下,浩勳還是一五一十地說明一切,包括叔平對他說的話。
「原來是這樣,難怪叔平要求分手。我連他願意再跟你交往一次的事,都有點不敢相信,畢竟他曾經那麼傷心……」聽完浩勳的描述,李維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我當年,真的傷他很深嗎?」浩勳喃喃問李維,神色黯然。
「你還敢問!叔平那時差點精神崩潰。我聽毅哥說,他為了忘記你,每天都沒辦法控制地一直清潔他的房子,弄到手破皮流血還一直洗,別人勸他也停不下來。我記得那時看到他憔悴的樣子,幾乎想槌死自己,怎麼會幫你這樣的人傷害他。」想起當時叔平的樣子,李維還心有餘悸。
「我不知道,我看到他的時候,他看起來沒什麼事,他也沒對我提過。」想起叔平對他說的,從天堂掉落的感覺……浩勳第一次認真地反省自己,過去是不是太過份了。
「那是因為有毅哥在,他想辦法讓叔平轉移注意力,努力讓叔平忘記你的事,可是也花了好幾年。你以為你再看到叔平已經幾年了?六年了!你希望他這六年一直為你痛苦嗎?」提起這件事,李維的氣不打一處來,「你知道我努力多久,才讓叔平願意理我?你知不知道叔平願意再對我微笑是過了多久的事?都是因為你這混蛋!」李維忍不住大聲對浩勳抱怨。
「……我知道我當年不應該那樣對他……」浩勳現在非常後悔。
「豈止是以前?你現在對叔平也太不公平了!你為什麼還要再招惹他?你嫌傷他一次不夠,還要再來一次?」李維已經完全站在叔平那一方了,他氣浩勳這樣對叔平。
「我是真的對他有興趣……」無力的,浩勳只能這樣說。
「只是有興趣嗎?如果只是這樣,我也拜託你跟叔平分手,雖然你是我朋友,我還是要說,你不配跟叔平在一起。」語氣仍聽得出憤怒。
「我不知道,我不想跟他分手……」浩勳現在還想不清他對叔平的感覺,不過他可以肯定一點,他不希望叔平離開他。
「拜託你想清楚,不要因為你一時興起,再害人家……」
「我會的,這幾天我會好好想一想。」浩勳要搞清楚他對叔平抱著什麼心態。
「對了,關於叔平說的害他父母的兇手,麻煩你幫我查清楚,最好連警察有什麼動作都一起查一查。」替叔平打官司這點,起碼是浩勳能替叔平做的,他想補償叔平。
「不用你說我也會查,叔平也是我的朋友,你放心吧!」
見浩勳對叔平的關心是出自真心,李維的態度也不再那麼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