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斧 第六章
    童紛若跟著楚荏走進一間房間內,四下瞟了瞟,發現這棟鬼裡鬼氣的屋子除了一、  二樓較為破舊外,三樓的情形好多了。  

    「呃……」  

    她不知道該怎麼叫她。  

    楚荏將行李擱置在地上,「叫我荏就行了。」  

    「荏,這裡真的是徵信社嗎?」  

    她很懷疑,什麼樣的人會那麼有冒險犯難的精神走進這棟鬼屋。  

    「如假包換。」  

    當初她第一次看見時也有相同的疑問,楚荏沒有忽略她臉上偶爾會出現的疲憊神情  ,「你一定累了,我就不打擾了,先休息一下,晚一點用餐的時候我再來叫你,有事的  話就大聲叫,鬼斧的房間在你的隔壁,我們在你的斜對面。」  

    她現在的確是想爬上床去躺……呃!她的背部還隱隱作痛,恐怕只能趴著,「嗯,  謝謝你。」  

    楚荏離開後,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原本想要趴上床休息的動作微微一頓。  這個時候詩柔應該回去了,也發現她不在的事實。  

    她又坐直了身體,開始找尋電話想要打個電話回去報平安,卻怎麼也沒有瞧見電話  的蹤跡,她不死心地拖著滿身的傷痕下床,找遍了整個房間才不得不認清事實。  

    但是怎麼可能?現在這個年代,電話已經是每個家庭裡最普遍的家電用品,這家神  出鬼沒徵信社看起來雖然快倒了,應該不至於沒有電話吧,一個念頭摹地躍進她的腦海  中——也許是在外頭客廳裡。  

    他們應該不至於連通電話也吝於讓她打吧!要不然她也可以付電話費給他們。  

    打定主意之後,童紛若立即又拖著傷痕纍纍的身體走向門口,還未握到門把,彷彿  有心電感應似地門就自動打開來,她嚇了一跳。  

    門當然不會自動打開,鬼斧隨著打開的門跨進房間內,迎面就是童紛若已來到門口  的身形。  

    「你要去哪裡?」他不悅地擰起眉頭瞪著她。身上有傷不在床上休息還想到哪兒去  ?她這人一點都不知道要好好愛護自己嗎?  

    「我想要打一通電話。」  

    他這麼凶幹嘛!她又沒做錯什麼,就算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沒有權利無緣無故凶她  。  

    他簡潔地決定,「不必去了。」  

    她很不服氣地杵在門口不動如山,「媽的,只是打一通電話而已,又花不了多少錢  ,你沒必要這麼吝嗇吧!頂多我把電話費算給你就是了。」  

    他揪著她走回床邊,「上床趴好。」  

    「我要打電話。」  

    她仍舊堅持。  

    「這裡沒有電話,你不是已經在房間裡找過了?」他指出顯而易見的事實。  

    她是找過了沒錯,「我以為電話應該在客廳……」  

    「沒有電話。」他再度重申。「現在可以乖乖上床趴好了?」  

    「怎麼可能沒有電話!」  

    她不信他的說詞,認定他是在騙她,「那你們要怎麼跟客戶聯絡?」她都說了會把  電話費算給他,他是怕她會賴帳不成?  

    「沒有客戶。」徵信社又沒有客戶要跟鬼聯絡啊!  

    她一點也不意外,「那……如果客戶要委託工作給你們呢?」  

    「想委託工作的人就要親自上門來談,我們再考慮接不接案子。」她總該死心了吧  !  

    童紛若還是第一次見到架子這麼大的徵信社!就算真的有客人找上門好了,還未見  到他們的面,這棟鬼屋似的房子就足以嚇跑所有人了。  

    「那我出去找公共電話好了。」這附近總有公共電話吧!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  。  

    「這附近沒什麼住家,剛剛來的路上你也看見了,不是嗎?」沒有說出來的是,這  附近的土地都屬於神出鬼沒徵信社所有,當然不會有他們以外的人來這兒築屋居住了,  而他們是故意讓這附近荒廢的,好讓閒雜人等不敢輕易靠近。鬼斧故意思忖了一下,「  最近的公共電話大概在一公里外。」  

    「我要是不打電話回去,詩柔會以為我失蹤了。」  

    但是一公里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走起來也得花一些時間,更何況她現在全身上  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痛,走起來會更費力。  

    「失蹤要滿二十四小時警方才會受理,明天再打也一樣。」鬼斧的態度擺明了話題  就此打住。他實在不喜歡看到她再繼續凌虐自己的身體。  

    「如果你不肯載我出去打電話,我可以自己用走的去。」語畢,她拖著傷痕纍纍的  身軀就要往門口走去。  

    她固執得讓人咬牙切齒,他探手抓回她,「好,我來想辦法。」  

    童紛若莫名其妙地看著鬼斧繃著臉、踩著重重的步伐離開,但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身後還跟了套著圍裙、滿臉曖昧笑容的鬼魅。  

    她是要打電話耶!他找鬼魅來做什麼?  

    鬼斧逕自將耳朵上的耳環式耳機和襯衫上的第一個扣子取下,交到童紛若手上,示  意她將耳機湊近耳朵,「待會兒電話接通之後,對著扣子說話就行了。」  

    鬼魅笑盈盈地打開筆記型計算機,十指如飛地在鍵盤上輸入複雜的密碼,下達一個又  一個的程序指令之後,「電話號碼幾號?」  

    她感到納悶不已,卻還是念了組號碼給他,隨即就聽見耳機內傳來電話撥通的聲音  ,幾秒之後立即有人接起。  

    「喂喂!阿童是你嗎?」  

    沉詩柔焦急的聲音裡浮現哭音。  

    「是我……」  

    「你跑到哪裡去了嘛,你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都不見了,垃圾桶裡有染血的紗布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又要去哪裡?」她吸了吸鼻子,一古腦兒地將心中所有的疑問都  丟出來。  

    童紛若露出苦笑,「我遇到一點麻煩,為了安全起見,我暫時不回去了……」  

    沉詩柔很擔心,「什麼麻煩?不管有什麼麻煩,我們都可以一起想辦法解決啊!你  不回來要住哪裡?」雖然一向都是阿童替她解決麻煩的時候居多,也許她能幫得上忙的  地方很少,但是她真的想要幫忙。  

    她故作輕鬆道:「你不用擔心,那個好心的婦產科醫生願意暫時收留我,等事情結  束後,我就搬回去。對了,這件事別讓神父知道,我不想讓他又為我擔心。」  

    好心的婦產科醫生?  

    鬼魅不給面子地爆出一陣大笑。這真是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鬼斧陰沉地投去充滿警告意味的一瞥,鬼魅明智地舉起手在嘴巴前打了個叉。  

    童紛若聞聲瞟了他一眼,隨即又將注意力投注在耳機裡的聲音上,「我知道,可是  ……」耳機裡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有些困惑地抬眼,看見鬼斧的手指正按在筆記型計算機  的鍵盤上。  

    鬼魅無辜地聳聳肩,表示事情與他無關。  

    很顯然的,切斷她們通話的人是鬼斧。  

    鬼斧淡淡地說:「報過平安了。」  

    就因為這樣,所以毫無預警地切斷她和詩柔的通話?童紛若有股想摔東西的衝動,  「媽的,你讓我多說幾句話會死啊?」  

    鬼魅挖了挖耳朵,他沒聽錯吧!童紛若剛剛說髒話了?  

    「要閒話家常明天在學校有得是時間。」鬼斧朝她伸出手。  

    她火大地把耳機和麥克風重重地放進他的大手裡,以示她的不悅。  

    「現在上床趴好。」  

    這是最後一次,她要是再不上床趴好,他會親自動手揪她上床。  

    「哼。」她重重地哼了一聲,極不情願地旋過身,動作既緩又慢地爬上床,小心翼  翼地趴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媽的,又不是我媽,管得還真多。」童紛若忍  不住嘀咕。  

    鬼魅聽見了,控制不住橫向發展的嘴。真是難為了一向不擅長表露關心的鬼斧了。  

    「走了。」鬼斧揪起嘴巴幾乎要咧到耳後的鬼魅,走向門口。  

    但是一趴上床,柔軟的床鋪立刻承接了她全身的重量,讓她原本硬撐的身體卸去所  有的沉重負荷,神經不再緊繃,身上的痛楚似乎也減輕不少。  

    她好像錯怪他了……童紛若轉過頭去,只瞧見慢慢關上的門。  

    童紛若來到餐廳的時候,只瞧見鬼斧一個人在用餐。  

    鬼斧聞聲抬頭,滿意地看到她臉上的青紫紅腫消退不少,「怎麼這麼早起?」  

    他沒記錯的話,她上課的時間是晚上。  

    「我早上有一份工作,能不能……」  

    「坐。」他逕自起身走向另一端的歐式廚具,從冰箱內取出蛋、火腿和肉鬆,拿了  四片吐司放進烤麵包機,旋即動作熟練地煎起蛋和火腿,不一會兒,烤麵包的香味就飄  散開來,瀰漫了整個餐廳。  

    聞到香味,童紛若的肚子立即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鬼斧動作利落地取出烤成金黃色的吐司抹上沙拉,一層層地夾上荷包蛋、火腿、肉  松,覆蓋上最後一片吐司,然後去邊將之對角切成兩半,兩個現做的三明治就完成了。  

    他將盛著三明治的盤於擱置在她面前,「想喝什麼?果汁還是牛奶?」這個星期輪  到他掌廚。  

    「果汁就好,謝謝。」她愣愣地回答。  

    職業是婦產科醫生,一副練家子的好身手,然後還會做三明治,她很懷疑究竟有什  麼事是他搞不定的?  

    鬼斧倒了杯果汁給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用餐,「請幾天假,等傷勢好一點再  回去上班。」他像漫不經心地提起。  

    童紛若咬了一口三明治,聞言急急忙忙地隨便咀嚼了兩三下,就將口中的食物吞嚥  下去,差點被噎著。  

    「不行,我得去上班。」這一陣子她已經請了好幾次假了,再這樣下去,她很快就  要回家吃自己。  

    拜託,現在景氣這麼不好,工作很難找耶!而且她很需要這份收入。  

    他的眼中急速閃過一抹不認同,撇了撇嘴角,「你這個樣子去工作有礙觀瞻吧!」  要賺錢也得有一副健康的身體啊。  

    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吼道:「媽的,又不是我自己喜歡被打成豬頭啊,這個樣  子丑斃了耶!」而且全身都還在痛,她也想要好好休息啊,只是現實環境不允許,她必  須賺取自己的學費、生活費,還有積欠他的那一筆醫療費,所以不得不去工作,她又沒  那麼好命。  

    「知道就好,你最好別出去嚇人。」他優雅地以餐巾拭了拭嘴角。  

    「我也不想啊,不過,錢可不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我要是不去工作,房租、生活  費沒有著落,你養我啊!」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鐘,童紛若狼吞虎嚥地把三明治解決掉,  然後是果汁。  

    鬼斧及時停口,硬生生地抑下就在舌尖的「好」字,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只能拜託他了,雖然她一點把握也沒有,畢競他已經幫過她很多回了。「我快來不  及了,你送我去上班,好不好?」  

    他瞥了她的背包一眼,率先走出餐廳,「東西拿著。」意即是答應。  

    「謝謝。」她吃力地提起背包,動作遲緩地跟了上去。這些重量在平時根本就不成  問題,但是對她此刻的身體狀況而言,卻是極沉重的負荷,讓她原本就緩慢的步伐更加  龜速。  

    當她慢慢「爬行」到客廳的時候,早已不見鬼斧的蹤影了。  

    她只好繼續朝樓梯移動,走了兩三步突然有抹高大的黑影罩了下來,她滿頭大汗地  抬眼一看究竟,是去而復返的鬼斧。  

    他都已經走出大門了,卻發現她還在樓上磨蹭,「用滾的會比較快。」  

    「謝謝你的建議。」媽的,他是特地回來說風涼話的嗎?怎麼這麼變……她還沒咒  罵完,手上的重量忽然一輕,沉重的背包已被鬼斧接收。  

    童紛若有些反應不過來,咦……他還特地走回來幫她提沉重的背包耶!雖然他說出  來的話不怎麼中聽,不過人還不壞,剛剛她好像錯罵他了,幸好她只罵在心裡,可以神  下知鬼不覺的收回。她一直盯著他寬闊的背,腳下一個不留神踩了個空。  

    「啊——」她發出一聲尖叫,身體失去平衡地往前跌了出去,無可避免地撞上走在  她前頭的鬼斧。  

    鬼斧聞聲回頭,映人眼簾的就是童紛若揮舞著雙手、雙腳失去著力點地朝他撲了過  來,他其實還來得及翻身自樓梯扶手上方躍出,平安地落在二樓的辦公室內,只是他卻  選擇了當童紛若的墊背。  

    童紛若驚魂未定,一顆心差點從嘴巴跳出來,才喘了一口氣,便又發現身下替她除  去所有撞擊力的肉墊毫無反應,不會是撞到頭昏過去了吧?她正要抬起頭查看鬼斧的情  形,卻聽聞一抹嘲諷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響起——「我只是隨口說說,你沒必要真的從  樓梯上滾下來吧!」  

    「我沒那麼笨,我只是……我只是一個不小心才會跌下來。」她怎麼能說她是因為  看他的背影看傻了眼,一時忘了注意腳下的階梯。「謝謝你救我,你有沒有怎麼樣?」  還好有他,不然這一摔勢必又要頭破血流了。  

    她沒那麼笨?「是嗎?」他相當懷疑,「我怎麼覺得你儘是做一些蠢事。」  

    「我才沒有!」  

    「嘖嘖嘖……」鬼魅出現在樓梯頂端,頂著一頭亂髮,興味盎然地俯視還躺在地上  的鬼斧和童紛若,「我真的可以理解那種感覺,真的,雖然兩情相悅的結合會讓人興奮  得失去理智,急切地想要將對方揉入自己體內,不過,還是不宜這麼激烈,太傷身了。  」  

    他是聽到「砰」的一聲巨響,才匆匆忙忙地出來一探究竟,看到的便是這個景象,  不乘機揶揄一下,怎麼對得起好夢正酣卻被吵起來的自己呢!  

    鬼斧殺人似的目光直直地刺了過去,「睡死你算了。」  

    童紛若想到兩人此刻還重疊在一起的曖昧姿勢,頓時漲紅了臉,臉上青青紫紫的再  加上紅色,幾乎可以媲美調色盤了。  

    鬼魅痞痞地回刺了一槍,「我很想,真的很想,可是卻有兩個飢渴的人兒一大早就  擾人清夢。」  

    「滾回你的床上去。」  

    「樂於從命。」鬼魅行了個舉手禮,走了幾步後又折回,「咳咳……我衷心的建議  ,做愛做的事還是在床上比較舒服。」再轉身離開,徒留一陣猖狂的笑聲繞樑久久不退  。  

    童紛若的臉幾乎要燒起來了。  

    感受到她一點也不惹火的身體曲線,他竟然有了反應,「你打算這樣壓著我多久?  」鬼斧的聲音有些粗嘎。  

    她也察覺到了,手忙腳亂地從他的身上爬了起來,困窘裡還摻雜了幾許驚訝。  

    「對、對不起!」如果他對她沒有感覺的話,又怎麼會有……反應?  

    鬼斧自地上一躍而起,俊臉上破天荒地爬上一抹燥熱,「這是正常反應。」  

    她拿懷疑的眼神瞅著他,擺明了不信。  

    「要是有個女人在身上磨蹭而沒有反應,那就要看醫生了。」未了,他又補上一句  話,不著痕跡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縱使那個女人身材不怎麼樣。」  

    縱使那個女人身材不怎麼樣?童紛若的身體一僵,漲紅著臉憤憤不平地叫道:「媽  的,你看見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明知故問,「看見什麼?」  

    「看見……看見……」她吞吞吐吐地語不成句。  

    「嗯?」他挑起一道眉毛脫向她。  

    童紛若的話鋒倏地一轉,「不然你怎麼知道我的身材不怎麼樣?」就算她不是波霸  好了,好歹女人該有的「配備」她一樣也沒少啊。  

    「不必用眼睛看,剛剛那一撞就讓我有深切的體認了。」他無聲地補上:還有切身  之痛。她身上恐怕沒幾兩肉,所以撞到才會那麼痛。  

    「你——」她為之氣結,卻無從反駁起,誰叫她的身材的確是……不怎麼樣,童紛  若頹喪地垂下頭。  

    鬼斧一副事不關己的調調,「你還要不要去上班?」  

    「啊——」她發出一聲哀嚎。  

    結果當然是遲到了。  

    &&早上九點到晚上五點這段時間,是大多數人上班的時間,想當然耳,KTV的  生意當然冷清了,久久才有一「番」,所以早班人員的工作以清潔為主。  

    兩個小時過去,鬼斧仍大刺刺地坐在KTV大廳裡的沙發上,極為悠閒地翻看著其  他女服務生貢獻過來讓他解悶的八卦雜誌。  

    童紛若做完清潔工作,偷了個空檔來到他的身邊,壓低聲音詢問:「你不會是打算  在這裡待上一整天吧?」  

    他不答反問:「怎麼了?」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他的身邊沒有其它女服務生,「這樣不好吧!KTV是做生意的  地方,你又不唱歌,留在這裡很奇怪耶!」  

    「會嗎?」鬼斧端起面前的咖啡輕啜了一口,「我怎麼一點也不覺得,你的同事們  都很好,怕我無聊、口渴,又是雜誌又是咖啡的送。」對他來說,這裡與咖啡廳無異。  

    她們平時都對她不錯,只不過她們都以為她是男生,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們一個  個這麼地慇勤、溫柔可人、體貼入微,那是因為對象是鬼斧才有的特別待遇。  

    「會。」她不是不喜歡鬼斧留在這兒,只是看到所有的女同事老是藉故在他身邊打  轉,乘機接近他,她的心中就很不是滋味,有股衝動想要將煩人的蒼蠅驅離他的身邊。  

    「她們很歡迎我繼續待在這裡啊,記得替我謝謝她們,改天她們去及時婦產科診所  的時候,我會叫護士給你們KTV的員工打個折扣的。」他帶笑的娃娃臉散發出凡人無  法擋的致命吸引力。  

    童紛若並不想讓其它女人有機會使出渾身解數來勾引他,她……喜歡他。  

    「你難道不用去診所看診?」及時婦產科診所說大不大,說小倒也不小,連同鬼斧  算上一共聘請了四個醫生,可算是最大的小診所了,既然是小有規模的診所,應該不會  放任診所裡聘請的醫生愛來不來吧?  

    「不用。」他回答可乾脆了。  

    「你這麼隨便,難道不怕被炒魷魚嗎?」屆時可別怪到她頭上來。  

    就算他是學有專精的醫生好了,不怕找不到工作,但是也應該具備最基本的職業道  德吧。  

    鬼斧似笑非笑地揚起嘴角,「只有我能炒他們魷魚。」  

    只有他能炒別人魷魚、只有他能炒別人魷魚……她在心中反反覆覆地念了幾次,這  個員工還真不是普通的大牌耶!而後她才幡然頓悟出——「你、你是及時婦產科診所的  老闆!」  

    「反應有點遲鈍。」他淡淡地評論。  

    童紛若一愕,很意外他竟然還是及時婦產科診所的老闆!對她而言,他全身上下都  是謎團,性情有點冷血、有點古怪又多變,甚至她還弄不清楚他到底是姓封還是姓鬼,  就這樣喜歡上他了!  

    「媽的,那是因為我受了傷,反應當然會比較遲鈍。」就是不想被他看扁,只是在  他幾乎看遍她所有醜態之後,才想要讓他有一點好印象會不會太遲了一點?她的招牌口  頭禪又出現,恐怕是改不掉了。  

    「原來是這樣啊!」嘴上附和,他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忽地有人喊,「阿童,你女朋友來探班了。」  

    女朋友?鬼斧挑了挑眉,她還真唬了不少人呢!  

    「嗚嗚……哇……」沉詩柔一見童紛若那張媲美調色盤的臉,便忍不住淚眼汪汪地  低泣起來,在童紛若走向她的時候索性放聲大哭。  

    「唉唉唉……媽的,你別哭啊!」她手忙腳亂地安慰她,一會兒替她擦眼淚、一會  兒替她拍背順氣,還差點在她的淚水裡溺斃。「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現在是我的  上班時間,你再哭下去會害我被Fire的,到時候你得負責養我哦。」  

    一旁同事打趣地說:「阿童,你要好好愛護自己,不然你女朋友會心疼的。」  

    沉詩柔這才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抽抽噎噎道:「對不……起,害你被……同事  取……笑,可……是我忍……不住嘛……」  

    童紛若歎了口氣,「沒關係,只要你別再哭就好。」  

    她抬頭審視童紛若臉上的傷,懊惱得無以復加,「又是因為我?」  

    又……是因為她?這就表示之前童紛若也曾因為她的緣故被接。鬼斧沉吟了一下,  有些好奇其中的原由。  

    其它的女服務生把握機會,全都湊到娃娃臉帥哥的身邊去東問西問,就差沒把人家  的祖宗十八代揪出來調查一番。  

    暫時他還要待在這裡,所以他只好捺住性子。僵著笑臉回答一個又一個無聊透頂的  問題。  

    「不關你的事。」經詩柔這麼一提醒,她才記起自己一直都忘了問清楚到底是怎麼  一回事,她不自覺地朝鬼斧所在的位置投去一瞥,這一看讓她的心情更為低落,胸臆間  盈滿難解的鬱悶。  

    媽的,男人都是一個樣,只對頗具姿色、身材姣好的女人和顏悅色,瞧鬼斧對著她  們笑得一副「癡呆」的模樣,怎麼就沒見他對自己和顏悅色地笑過?可惡!他也是那種  只注重女人外表的膚淺男人。  

    但是,她卻喜歡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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