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她總算可以鬆口氣。
不想因為睡在床邊,而讓自己隔天腰酸背痛,她決定睡他隔壁的客房,這樣也算是就「近」照顧。
再說兩間房只隔了一面薄薄的牆壁,她又刻意將房門敞開,萬一他有什麼狀況,她應該聽得到才對。
她自認設想周到,完全忘了自己是那種一入睡就算天塌下來也不管的人,還睡得很理直氣壯,半點不心虛。
結果,她真的一覺睡到天亮。
等刷牙洗臉完畢,她才猛然記起隔壁房睡了一個病人。
糟了!他可別出什麼事才好!
她連忙衝進他房裡察看——
幸好!見他安然地躺在床上,她總算放下心來。
見他的額頭又沁出一層薄汗,她趕緊拿起手巾,幫他擦拭。
忽地——一隻大手突然扣住她並使力一扯,讓她在錯愕之下,毫無防備地栽倒在他的身上:「呀——」
一直昏昏沉沉的佟九震被一陣涼意驚醒,感覺有人接近,他本能地探出手抓住來人,不意引來一陣撞擊,讓他更加昏沉。
努力張開酸澀的眼睛,試圖看清楚來人:「夏艷?」
「不是我還有誰?好痛!」若非看在他是病人的分上,她早一掌劈下去了。
他甩甩沉重的頭,大手撫上她的臉,困惑地問道:「你是真的?」他有些搞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在現實。
「蒸的?我還用煮的咧!你清醒了沒?」瞧他一臉恍惚的模樣,她口氣不悅地道。
不過,他這副模樣煞是好看,眼神迷濛、頭髮微亂,整個人散發出邪魅的危險氣息。莫名地,她的心口猛然一震,全身像被電流竄過似的,升起一股酥麻麻的感覺。
頭一次那麼曖昧地趴在一個大男人身上,讓她十分不自在,雙頰跟著染上一大片暈紅,手足無措的她只能發愣地盯著他。
佟九震首次瞧見她紅著臉的嬌媚模樣,加上她從頭到尾並沒有拍掉他放在她臉上的手,使得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手中極佳的觸感,令他心神為之一動。
他並不準備放過這個好機會,就算是在夢中也一樣,他一定要再嘗一遍她柔嫩的紅唇。二話不說壓下她的頭,深深地封住她的芳唇。
「唔……」夏艷完全沒有防備,被他吻個正著。
他的吻好煽情、好火熱……她的身子像著火般熾熱,陣陣低吟從她口中逸出。
老天!原來,他熱情起來的時候,是如此教人難以招架。
從沒承受這般激情狂吻的她,身子早癱軟在他身上,小手緊揪著他的衣服尋求支柱。
綿密的熱吻和煽情的挑逗讓夏艷無條件地舉起白旗投降,放縱自己沉溺在激情的漩渦中。
突然間,一陣劇烈的痛楚朝他襲來,讓他頭疼得像被撕裂一般,黑暗漸漸籠罩了他:「該死……」他忍不住低咒,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可惡……
夏艷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於是扶著他的雙肩,讓他躺回床上去。
見他神色痛苦地再次陷入昏迷中,她一時間愣住了。
呃……他還好吧?她伸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頭,他似乎很難過。
乍然回想剛才的場景,她的臉掩不住緋紅起來,如果不是他先停手,她恐怕就真的獻身給他了。慾望真是可怕的東西,能輕易讓人失去理智。
她迅速地跳下床,等撫平渾身的燥熱之後,立刻撥電話給醫生,請他再過來一趟。
醫生約莫在半個鐘頭後抵達,診視片刻後,判斷他似乎又著涼了,連帶使病情更加嚴重。聽得夏艷很不好意思;這就是她昨夜偷懶的結果。
醫生臨走前再三叮囑她要細心照料,千萬別再讓他著涼,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天就沒有昨日來得輕鬆,但由於是她害他病得更重,也只能認命。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六點,才接到佟筱綺的電話。
「對不起,我人還沒回來,會議還要一個小時才會結束,我最晚十一點到家,你可以留到那時候再回去嗎?」
「可以。」她除了點頭答應之外,還有其他選擇嗎?
確定晚上無法回家用餐後,她打了一通電話回去,跟母親大人道歉,並保證改天一定回去,這才安撫了雙親的不滿。
掛掉電話,她狠狠地瞪了佟九震一眼:「都是你害的!讓我失約了!」
口頭上雖這麼說,但原本要掐他臉頰的手,卻變質地改為觸碰。
完了!她竟然不小心地眷戀起他來……
瞪著那張好看的俊容,她頓時明白長得帥一點的男人,最大優勢就是會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竟會迷戀起那張她原本認為不可愛的臉,她是不是太善變了?
她失神地呆望著他,連樓下傳來叫喊聲都沒聽見。直到佟筱綺人已經跑上樓,站在她面前,她才猛然回神。
「你在這裡!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先走了呢!他怎麼了?還好吧?」
「重感冒。」她努力收回先前不經意流露出的依戀。
「有沒有請醫生來看過?」佟筱綺探著他的額頭——還在發燒,看來他真的病得不輕。
「醫生來過兩次。」
「那應該快好了吧!」
「應該吧!我先前替他量過體溫,已經從三十九度降到三十八度了。」
「三十九度?!他不會燒成白癡吧?!」
「應該不會吧!」他一早吻她時還算清醒,應該不至於落到那麼悲慘的地步。
「你看起來有些累,乾脆今晚就睡這裡好了!明天再回去。」佟筱綺體貼地說道。
「不用了!我想現在就回家。」一想到今早的畫面,她就覺得不太自在。她不知道當他醒來之後,該如何面對他。
「你確定?」
「嗯,那我先回去了。」夏艷瞄了他一眼,便匆匆離開,留下佟筱綺一臉莫名其妙地杵在原地。
她的反應怎麼那麼奇怪?又不是沒在這裡睡過,幹嗎一副逃命的樣子跑出去?
她的目光突然停在佟九震的臉上,咦?原因該不會是他吧!
不過一個生病又發著高燒的人,能惹出什麼事來呢?真教人好奇耶!
等他醒來,她一定要好好盤問他一番。
隔天,夏艷和往常一樣到公司上班。
佟九震生病、二姐不在、三姐又忙著照料他,她自然也得幫忙處理他手上的一些工作,因此不得不取消原定的休假計劃。
佟筱綺則會不定時地打電話給她,告訴她佟九震的恢復情形。
每回接到佟家姐姐的電話,總令她膽戰心驚,她深怕佟九震向她們提及兩人接吻一事。
還好她們只提到佟九震大病初癒,沒變成白癡,不過他對生病期間發生的事已沒什麼印象。
看來他是忘了。這樣也好,至少她不用再緊張兮兮地怕被她們追問。
可是心口為什麼像被人掏空了似的,酸澀得讓她直想掉淚……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吻竟是那麼微不足道,渺小得進駐不了他的心。
他已經不記得了,而她卻跟以前不同,不再心如止水,甚至不敢再踏入佟家一步,只敢憑借電話得知他的消息。她是不是很可笑?竟對一個不記得吻過她的笨男人動心……
該是忘了這一切的時候了……
過兩天,他就要回公司上班,一切將回到原點。
她和他依舊只是彼此看不順眼的死對頭。
「總裁,恭喜你痊癒。」席秘書代表大家送上一束花。
「歡迎你回來……」大家連忙鼓掌表示歡迎。
佟九震頭一回受到公司同仁熱烈的歡迎。雖然他並不覺得他們有多誠心,畢竟他不在時他們可輕鬆多了,但他還是微笑地收下。
「謝謝。」他的視線巡過眾人一眼,最後停在夏艷身上,「聽說前幾天是你照顧我的,謝謝。」
她聳著肩道:「我是被二姐逼迫的,所以不用太感謝我。不過如果你想以加薪當成實質的鼓勵,我也不反對。」她表明她不是自願幫忙,順便開他一個玩笑,惹得眾人頓時笑開。
佟九震仔細打量她一會兒後,緩緩地道:「好,如果我和大姐有聯絡上的話,我會替你美言幾句。」
「謝了,真是太令人高興了。」夏艷硬是擠出一個笑容,然後不著痕跡地轉身拍手吸引眾人注意,「好了,花也送了,話也說了,都給我回去工作。」
眾人原本還想多混一點時間的想法卻被她戳破,大夥兒只好摸摸鼻子乖乖工作去。
「夏總監,我有事和你談,你跟我來。」佟九震叫住她。
「什麼事?」夏艷身子僵了一下,臉色微白地盯著他。他想談什麼事?
「到我辦公室內再談。」他逕自走向他的辦公室,她只好跟上。
佟九震半靠在桌邊,眼裡閃過一抹得意的光芒,很滿意她在他的注視下露出幾許不安。
「聽二姐說她請你照料了我兩天,這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那兩天我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沒有。」她雖然早有心理準備要面對他,但一顆心還是不受控制地狂跳,兩頰也跟著染上紅暈。
「真的?」佟九震突然傾身向前靠近她。
夏艷被他的舉動嚇得連退了幾步:「你、你……」他在做什麼呀?!幹嗎靠她那麼近?差點把她嚇死!
「你幹嗎那麼激動?我們吻都吻過了,不是嗎?」他別有深意地開口。
「住口!」她迅速地揚起手揮向他,卻被他更快地攫住。
手突然被他扣住,使得她的耳根子都燒紅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他今天特別愛逗她。
「你臉紅了。」握住她手的瞬間,那熟悉的觸感讓他原本有些忐忑的心頓時趨於踏實。
看著她眼神閃爍又故作鎮定的模樣,他的嘴角不禁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表情也不覺柔和了起來。
困擾他好幾天的問題,此刻終於有了答案。他總算能肯定,不時閃現他腦海的那些畫面確實發生過。
她甩掉他的手:「我才沒有!」抵死不承認自己臉紅,雖然連她自己都知道說不過去,但仍嘴硬地反駁。
見她激動地甩門走人,門後的他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其實逗她還挺好玩的!
或許她夠強悍,但在感情上仍太過青澀,可是,他一點兒也不介意。
他該給她什麼樣的驚喜呢?怎麼讓她知道他還記得她躺在他身下時的柔順模樣呢?他很期待再次看到她羞紅臉的嬌媚模樣。
「爸,我回來了。」夏艷走進書房,朝背對著她的夏狂宇叫喚道。
今天是她父親的生日,家裡邀請了親朋好友一道來慶祝。她則是奉父親大人的命令回來的。
聽見夏艷的聲音,夏狂宇愉快地轉過身。「你可回來了!」但當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衣著上時,眸子立刻不悅地瞇了起來。「你穿的是什麼衣服!你是想氣死我嗎?」惟一的女兒,脾氣火爆也就算了,偏偏又特異獨行,好好的漂亮禮服不穿,硬是穿褲裝來氣他,今天可是他的壽宴,難道她就不能配合一下嗎?
「我覺得不錯呀!再說我一向不參加宴會,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我可是賣你面子才來的耶!」她喜歡穿中性一點的衣服,感覺比較輕鬆自在。
「既然是賣我面子,就去換一套正式的禮服。」他不悅地別過臉。
「爸,幹嗎那麼古板!」她也老大不高興地皺起了眉。
「不想惹我生氣就去換掉!」
「什麼事需要這樣大聲地喊?」一道嫻雅的柔細聲音從門口傳來,來人正是夏艷的母親——黃淑嫻,她優雅地移步迎向微慍的丈夫。
「看看你女兒,穿成什麼德行!要她換,她還擺張臭臉給我看!存心想氣死我!」
「不准說不吉利的話。」柔嫩的小手摀住丈夫的嘴,倚在他懷中撫平他的怒氣。
「小艷,今天是你爸爸的壽宴,別把氣氛弄得那麼僵,就順他的意穿一次禮服,好嗎?」她雖然知道女兒討厭穿太女性化的衣服,但她還是替丈夫遊說女兒。
「媽……」夏艷在她溫柔的勸說下,很快臣服,「好嘛!換就換!」
媽最會這一招了,以柔克剛,這套功夫能把爸爸治得服服貼貼,當然也包括她。
「幸好我預先多準備了一套禮服,正好派上用場,快去吧!別耽擱太久,不然你爸爸又要生氣了。」她推著女兒出門,順便把他們隔離一下,好降降雙方火氣。
「喔!」算了!看在老爸生日的面子上就委屈一下。
夏艷才剛換好衣服,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大概是媽派人來催她下去。
「進來。」她看著鏡子,檢視自己穿小禮服的模樣。
「哇!瞧瞧我看到了什麼?你穿禮服耶!」一個飽含笑意的聲音響起。
「二姐、三姐!」夏艷錯愕地回頭,開心地抱著她們。
「妹子,好看喔!」
夏艷對這件太過合身的禮服並不是很滿意,尤其裙子似乎太短了:「是嗎?對了,你們怎麼來了?」
「我的公司和伯父的公司有往來,是他邀請我們來的。」佟筱樺解釋著。
「早知道你們要來,我就約你們一道過來了。」夏艷看到熟人,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沒關係,剛好可以給你一個驚喜。」佟家姐妹交換了一個眼神。
一起來就不好玩了,等一下她們還另有安排呢。
「剛才碰到伯母,她還是一樣漂亮。是她告訴我們你在樓上,還吩咐我們要好好替你打扮一番,才准下樓。」佟筱綺微笑著說道。
「太好了,那我就不用下去了。」夏艷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因為她第一不滿意的就是禮服,請人家再送一件也需要一段時間,她乾脆就不要踏出房間一步。
「不行!」佟家姐妹異口同聲地否決。
「怎麼了?你們幹嗎那麼激動?」
「伯父會很難過的。」佟筱樺找借口解釋。
「對呀!何況禮服那麼漂亮,不出去展示一下怎麼行?」
「你們不覺得太暴露了嗎?」
「一點也不會,而且還很好看。」佟筱樺強調地說道。
「真的嗎?」夏艷不放心地問道。
「真的,你放心!」這回換佟筱綺出聲。
「好吧!」夏艷勉強相信。
「既然你都換好禮服了,就順便打理一下儀容吧!」佟筱樺直盯著她的臉。
要夏艷穿上班套裝以外的裙子根本不可能,如今,逮著這個好機會,自然得好好利用。她和三妹交換一記邪惡的目光後,四隻手同時伸向她。
「抓住她!」佟筱樺下令道。
「喂,幹嗎啦!」夏艷被佟筱綺捉住雙手動彈不得,佟筱樺竟然開始碰著她的臉,這情形頓時讓她回想起前些日子的那場噩夢。
「上妝。」
「住手!我不要啦!」夏艷再次尖叫。
「不——」兩個女人更加堅持,非要替她化妝不可。
「我化起妝來很醜,丑到不行,不要化了。」
「你化過嗎,不然你怎麼知道?」
夏艷沉默了下,沒透露自己已試過一次:「反正丑就是醜,幹嗎還要試?」
「沒看到不算數。」佟二姐很固執,反正她一定要替她化妝就是了。
哀嚎聲響起,但房間裡的另兩人都不理會她,抵死要完成這個任務。
「哇——」佟筱綺驚呼。
「噢!」夏艷雙手掩上臉,不想再看到這張上了妝的可怕面孔。
「放心,你很美,不用擔心。」
「才怪!」
「快點看嘛!」佟家兩姐妹硬是讓她瞧瞧自己上妝後的模樣,結果,她更加悲慘地叫了一聲。
「你有病呀!那麼漂亮還哭?」
「我不喜歡化妝嘛!」夏艷皺著眉,恨恨地道。
「難得一次嘛!」
是第二次了:「不要!我要卸掉!卸妝的東西給我。」夏艷兇惡地朝她們兩人吼道。
「夏艷,你果然是不化妝的人。」佟筱樺歎息著。
「怎麼樣?給不給?」夏艷仍是一臉凶巴巴。
「我們很想給,只是卸妝的用品在家裡,你要跟我回家嗎?」佟筱綺無辜地擺擺手。
「呃?你們的包包裝了那麼多東西,怎麼會沒卸妝用品?」
「夏艷,既然要化,自然就不會去卸掉,又不是想嚇死人。」二姐大笑著。
「噢——」她挫敗地再次摀住臉。
此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小姐,夫人請你現在下去。」
「等等,我要把我的妝卸掉,用水洗都沒關係。」
「怎麼可以!」佟家姐妹才不肯呢。
她們兩人極有默契地把她架走。
「二姐、三姐,你們就饒了我吧!」她痛苦地哀求著,不過沒人理她。
最後,夏艷硬是被佟家姐妹拉下樓去。
三個外貌一樣出色的女人,一出現便理所當然地成了會場的焦點。
夏艷走向雙親,在夏狂宇的臉頰印上一吻:「爸,生日快樂。」
「這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禮物。」夏狂宇差點講不出話來。原來他的女兒那麼漂亮,絲毫不輸給其他在場的名門淑女。
「很好看。」黃淑嫻擁了一下女兒,並且感激地看著佟家姐妹,她知道女兒絕對是拗不過她們才屈服的。
佟家姐妹回她個微笑,其實她們是別有目的的。
夏艷見到眾人均盯著她瞧,不由得緊皺眉頭,渾身不自在極了。
「我要走了。」反正該說的都說了,夏艷自然想走人了。
佟筱樺微笑:「好,我正好讓你見一個人。」
「什麼人?」
「說了就不好玩嘍!」
「幹嗎那麼神秘兮兮?」
「給你一個驚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