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滾滾,一群人正快速地穿過林子。
魏武出門在外已有一陣時日了,以前他很喜歡因公事而四處遊走,但自從魏家生意越做越大後,現在的他已無閒再去遊玩。而這趟的行程,說實話他是高興的,尤其在經過那麼久的時間後,在他幾乎不抱希望的情況下,老天爺竟然讓他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胞妹。
她長得非常嬌小,像極了他剛娶的妻子,不過個性可能差了十萬八千里。
「還要多久才會到呢?」轎子內傳來一個嬌嫩的嗓音,打斷了魏武的沉思。
以魏武對她的短暫認識,他猜著她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就快到了。」
「琪小姐!」另一個低沉的中年女聲從轎內傳出,輕斥著。
「好啦!」她幾乎是咕噥地回答著,坐了這麼久的馬車誰不累嘛,偏偏這個自小就照顧著自己的姚嬤,老愛提醒她什麼大家閨秀的氣質,真是討厭死了!
聞言,魏武不難猜得出她們主僕兩人的神情,在他們相處的這段日子以來,她們常不時地上演這種戲碼。
嬌嫩的聲音經不起太久的沉默又開口了:「聽說你娶妻了?」
魏武皺著眉,回頭看著自己的手下一眼,暗忖:他們向來惜字如金,沒想到才經過幾天的相處之下,全成了長舌公了。看來她的魅力還真大。
大家全一臉尷尬地低下頭來,躲避主子的責難眼光。
魏武吁了口氣,心想,反正她終有一天也會知道,也就不追究了,淡然地道:
「沒錯。」
「還剛新婚嘛!你為了我把自己新婚的妻子拋下,她不會生氣嗎?」她將滿肚的疑問問出口,要是她早就氣得巴不得把他捏死。
「琪小姐,那是的主人的私事,你插什麼手?」在她身旁的婦人一臉不悅地盯著她瞧.
粉嫩的女娃撇小嘴道:「問一下又不會怎麼樣嘛,再說我終究會認識她的不是嗎?」
「沒有哪個大家閨秀會這麼沒教養的。」姚嬤再度開口,幾乎不抱希望地道,自小小姐就是那副俏皮的習慣,全然沒有大家閨秀的溫柔模樣,對此,她感到相當沮喪.
「反正我本來就不想當大家閨秀的。」她翻了翻白眼。難道姚嬤還不瞭解自己嗎?真討厭!
「你」姚嬤瞇起眼道。
「呃,姚嬤,別數落她了。」魏武怕她們兩個人在轎裡頭鬥嘴起來,趕緊插手。「我會先帶你們到魏府附近的別苑住下,待回到府中後,我會再找人好好教導小姐,好彌補她以前未學的禮儀,姚嬤你就不用擔心了。」
「這個好意不用了!」小琪立即咕噥了幾句抗議,不過沒人理她。
魏武安置好妹妹的住處後,此時正往大宅的方向趕路,只是不知為何,愈靠近大宅,心中愈覺得不舒坦。照理說來,找到了小妹,他多年來提吊的心應是終於可以放下了,而且也總算是無愧父親的遺托。但是心中那股悶氣卻緊緊纏繞著他,讓他放心不下。
不知為什麼,腦中閃過唐棻的模糊影像──他那不久前才娶的女人,一個不應該會閃過的記憶,讓他面無表情的臉色沉了些。記不起她的面孔,因為他沒費心去記,也不想去記,畢竟當初會娶她,原本就沒打算善待她;娶她也不過是一個幌子,他可以輕易要了唐玉青的命,可是他實在沒辦法去殺了一名弱女子,也因為他一向不和女子動手的原則,所以他留了唐棻的小命,但並不打算讓她好過。而娶了妻,更不代表他要對她忠心不貳,在他迎娶唐棻進門時,排場只是以迎小妾的方式,另外,他更沒費心去通知其他商行的人他娶妻的事。
找到了琪兒,他多年鬱悶的心結解開了;莫名的,他突然有些好奇唐棻的長相……真是奇怪呀!明明是仇人之女呀……或許是他眷戀著她的身子吧!
風沙凜凜地拂過臉龐,他冷血地想,同時,任由座下的愛馬放縱的前進。
「主人快到了!」一名僕人匆匆地跑進「玉書閣」裡秉告,江雲平立即從帳本中抬起頭,挑著眉笑道:「進城了,嗯!也該是時候了。」他轉而吩咐著僕人,道:「等他進了大門再來通知我一聲!」江雲平腦中條地轉過好幾道念頭,似乎有什麼計謀正在形成似的。
「是!」
「等等──」江雲平叫住正要走的僕役,突然決定地說:「等會兒,我要和嫂子在大廳替大哥洗塵。」僕役點點頭,退了出去。
半晌,江雲平丟下帳本,決定去他那個嬌弱有餘的大嫂那邊晃一下,畢竟老大回家了,身為妻子的唐棻怎麼可以不在呢?而且他們分開了這麼久的時日,會有不少話要互訴吧!呵、呵!他突露出促狹的目光。
日夜交替之前,蒼穹染了一片橘紅,像是被染料灑了一片,精彩極了。
園中一隅的涼亭之中,石桌上擺放著一張紙卷,一條纖細的背影,正忙和著沾著染料,為桌上的紙卷添上色彩。
綠兒站在一旁一邊看著桌上的圖,一邊學著夫人頻看著遠方的天際,看了多時,不僅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還看得她頭昏眼花。她真不懂,不過就是畫一片太空嘛,幹麼一定要塗來塗去,左加一點,右加一點,加了半天,雖覺得好看,可卻相當費事呢!要是她,早就畫好了,在白紙上全塗上橘色的彩料就好了。
「夫人,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呢?你畫了好幾個時辰了呢!」
唐棻抬起頭,微瞥了她一眼。「好了,好了!別老催我!我就快畫成了!你累了,就去別的地方打發時間吧!」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夫人這麼塗來塗去,不累嗎?」
「不會呀,我覺得挺好的!又可以消磨時間。」唐棻嘴巴說著,手上卻沒閒著。從進魏府後,江雲平交代過她除了不能出門外,一律可以自由活動。她心想既出不了門,於是她平時除了研究藥草經典外,就是畫畫圖、看看書……等,來打發時間。
「是嗎?」綠兒不以為然。她很少聽到一個姑娘家會讀書又會畫圖的,偏偏她這個夫人就是。反倒對於刺繡、女紅……等,雖不至於不會,卻看得出來她並不精湛,且她也沒有多大的興致去做。
「你去幫其他人的忙好了,省得一直煩我。」地想乘日落之前把圖畫完,忙揮揮手,支開綠兒。今兒個她的心情特別好,而且此際的景色宜人,地想畫下這個剎那,留住那份心情。
「是,知道了!」綠兒點點頭,逕自先行離去。反正她對畫呀、書呀是完全沒緣的,夫人教了她半天仍是學不來,她早放棄了。還是去幫王管家的忙,好過在這兒看一些她不懂的東西。
沒有綠兒不時的問話,唐棻把剩下的圖一點一滴地畫完,兀自欣賞了老半天,她感到非常滿意。突然遠方引起了一陣騷動,引起唐棻循聲而望。她所在的位置是在後庭院的偏角,此處很少有人會來,也因為這裡較安靜,所以她才喜歡待在這裡。當她在這裡時,她會吩咐下人別來打擾她,日子久了,不用說,他們也會避開此地,讓她自由地畫圖或讀書。
「夫人!你果然在這裡!」一名丫頭急得滿身汗地跑了來,一見到她,即大喊道。
「有事嗎?」她用方才就備妥的清水,洗了洗手後,才問。
「嗯……是……江少爺在找夫人……」她急喘地道。
「他有說找我什麼事嗎?」唐棻望著桌上的圖畫,心想著要是江雲平沒什麼大事的話,地想等畫干了再去找他。
「嗯,他請夫人在大廳和他碰面。」
「我知道了!」看來是晚膳時間快至,他餓了,也想找人順便聊聊天吧!那看來,她可以等畫全干了再去……
「江少爺說主人回來了!要夫人盡快打扮好,和他一起去迎主人回府。」
「什麼!」唐棻從思緒中回神,在聽到主人回府時,眼睛瞪得好大,手一個不小心打翻了一旁的小碟子,使得裡頭殘餘的染料噴沾染上了畫好的圖。她懊惱地瞪著畫,糟糕!一幅滿意的畫就這樣毀了。
「夫人,你沒事吧!」丫頭慌張地說,趕緊幫忙她把染料擦掉,卻已來不及。
「哎!沒事了,你回去告訴雲爺,我知道了!」唐棻努力壓下恐慌的思緒,打發她走。
等那名丫頭走後,唐棻才皺起了眉頭。「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要好一陣子才會回來呢!」魏武,她的夫婿,就在新婚夜後一走了之音訊,如今卻突然回府,實在是嚇到她了,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呢!
怎麼辦!她怎麼能面對他呢!手不自覺得發起抖,是的!她怕她的夫婿,沒來由的怕他。在她的印象中,他高大威猛,力氣很大,粗暴得很。
新婚夜的恐懼從第一晚就開始延續,前一陣子,她比較安心,因為據王嬤說魏武會離開一陣子才會返家,所以後來她睡得比較安穩,但如今看來她又要難眠了.
懷著志忑的心,她朝著臥房的方向走著,腳下的步伐是沉重又緩慢的,彷彿走得慢些,她就可以避開那個洗塵宴。唐棻微微的心不在焉,不自覺得咬著唇,腦中一片混亂,理不出一個頭緒來。驀地,她撞上一個堅硬東西,她驚嚇地叫出了聲;
下一刻,她感到兩隻手正摟著她,並穩住了她微傾的身子。唐棻這時才知道她撞到人了,還是一個男人,微紅了臉低聲地道:「對不起,我沒有注意……」
「不會!」來的這名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魏武,他一身風塵僕僕,卻掩不住的威嚴。他看著眼前低垂的臉龐,突然覺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謝謝……」唐棻微退了一步,讓他放開自己,才抬頭一看,兩人都愣住了。
「是你!」魏武先反應過來,急急地抓著她,怕一放開她就消失了。「真的是你!」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唐棻又驚又喜。
「我本來就住這裡。」他說得理所當然,眼中儘是見到她的驚訝。
「可是我從來沒看過你……」
「我和一群人出外辦事才剛回來。你呢?又怎麼會在這?」他急切地問。
「我……」唐棻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雖才一陣子不見,但人事已非,而她已嫁為商人婦。他剛才才回來,那他便是魏府的人了,為何偏偏這麼巧的讓自己遇見他,若不是她已嫁人,她會很希望看到他的……
「你怎麼不說話了?」他察覺得到她情緒的變化,關心地詢問。
「我在這裡沒什麼原因,只是……只是和之前迎親的人一起過來的……」唐棻掩飾身份地道,此時她並不想告訴他她已嫁人了……
「迎親的人!那你是……」魏武直覺就以為她是陪新娘嫁過來的人,根本沒想過她有可能就是自己剛過門的妻子。
一陣窸窣聲傳來,魏武本能地拉著她閃進樹林的後頭,等僕人的聲音消逝,他才看著她,卻看到她臉上有抹嬌羞,頓時他看癡了。
唐棻被他急切地摟進懷中,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更羞的是害怕地聽到自己狂烈的心跳聲。
魏武差點不想鬆開她,可一想到僕人都在找他,也不得不快點吧話說完,斂了心神,稍退了一步後,才低啞地開口:「我沒什麼時間待在這裡了,你、你會在這府中待上多久的時間呢?」
「我……我不曉得。」唐棻搖搖頭。她還沒等到師兄和徐嬤,也還沒習慣把這兒當成她的家。
「那我們……我們可以再見面嗎?」是的!他想見她,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瞥也好。
「我……我不知道……」她絞著手,不知所措,她嫁人了,怎麼可以再和丈夫以外的男子見面呢?那是不對的!
他急切地看著她。「答應我,每天這個時辰避開其他人和我見上一面好嗎?」
「我……不行……」唐棻拒絕著,一臉為難。
魏武把她的拒絕看在眼底,以為她害羞,故不死心地開口道:「明天這個時辰,我會來這裡等你。」
「你……」唐棻想阻止他的念頭,卻被他的手撫上唇而噤口了。
「不管你會不會來,我都會來這裡的。」對她點個頭,他如一陣風般地走了。
當下,唐棻內心雜亂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拂著發疼的胸口。「就算我們見了面又如何?不是只徒傷心而已,那也不能改變我已婚的事實呀!」世間唯有情字最傷人呀。
江雲平看著魏武一臉狂喜的表情,又看看大嫂位置空著,愈想愈不對。
就算是魏武真的找到琪兒,也不是這種高興法,大哥笑得太古怪了,一整晚心情好得不得了,連大嫂突然的身體不適而缺席了洗塵宴,也不能破壞他的好心情,真是邪門。
「大哥!琪兒還好吧!」
他笑意連連地說:「嗯,她人很好,連我的手下都收服了!」
「是嗎?她有這麼大的魔力?」唷,看來哪天得去會會她。
「目前她住在別苑,有空你也去看看她吧!」魏武心情好得不得了,只因為「她」在這裡。曾經他後悔沒去找「她」。現在,「她」卻出現在這,他怎麼能不驚訝呢!
「嗯,我會去的!」江雲平拂著扇子,忍不住地開口問道:「我說大哥呀!你今日挺古怪的,心情怎會這麼愉悅呢?」
「你多心了!」魏武瞥了他一眼,一語帶過。
江雲平睨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道:「是嗎?希望是我多心了。對了!不知道大嫂怎麼了,怎麼突然病了?不知道是發生什麼事?」
聽到江雲平提起她,他不怎麼感興趣的接口道:「應該沒什麼事吧!噢,對了!她這些日子來,沒惹什麼麻煩吧?」
江雲平一笑。「沒有呀!我和大嫂處得還不錯!」
「你!我有沒有聽錯?」魏武像是看怪物般的看著他,恍若江雲平頭上長了角似的。
「沒有!她跟我預期見到的人,差得十萬八千里。現在我已能接受她成為我的大嫂了。」江雲平斯文地淡笑著。這陣子以來,他和唐棻處得不錯,直想湊合大嫂和大哥,才要大嫂打扮得美美的替大哥接風,好扭轉大哥對她的壞印象,想不到大嫂卻先病了,真是運氣不佳!
「你能接受?」魏武瞪著他良久,三言不發,最後聳個肩,不予置評;他現在心情很好,不想談唐棻的事情。「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一步了。」他想遠離一切,一個人靜靜地想。
「好吧!」江雲平從大哥的態度中就知道,他還是一點都不喜歡唐棻,看來,要改變他的想法,還得花很長的時間,這事是急不得呀!
廂房裡,唐棻借口身體不適,沒有參與丈夫的洗塵宴,遣退了一旁關心的綠兒後,坐起身。
頭疼是假的,只為躲過洗塵宴。在和「他」見面後,她實在是沒心情去面對丈夫。再見到「他」真的很意外,但心中卻帶著一絲絲的喜悅,只是她已沒有資格去見他,他還不知道自己結婚了吧!若是知道了,他會有怎樣的反應呢?
生氣!憤怒!還是氣她的隱瞞呢!
而他呢?可娶妻了嗎?她很想知道,卻又開不了口。
想見他,卻又怯步。
上天,真是捉弄人!為何不讓她結婚前再遇到他一次,那或許他們會有緣分在一起,或許……哎!有太多的可能會發生,至少她會釋懷些,不會像現在處在這種悵然若失又遺憾的感覺之中。
是不該再見面的人呀!黑夜更深了──
清晨陽光入內,唐棻一夜輾轉難眠,看著四周和昨晚最後她入睡時一模一樣。
睡不著的起因是因為「他」的事,讓她失眠了;而另一件事是為了她的丈夫,她害怕他的接觸,所以遲遲不敢睡,只是更讓她意外的是,他竟然沒有回房……那他是睡哪兒呢?
心中突然有些不舒服,她自嘲著:「他睡哪裡又不關我的事呀!」不過讓她覺得奇怪的是,雖然他們兩人的身材相差不多,但對於「他」的接觸,她一點都不懼怕,反倒是她的丈夫讓她光是想到就怕得要死,真是奇怪!綠兒敲著門就進來了,唐棻把一切拋在腦後,起身梳洗;而後又開始了她沉靜的一天。
上午和王嬤商量了一些瑣碎的事後,看著王嬤忙來忙去,她也不打擾她,便自行離去。下午照慣例讀了些詩書都是江雲平從書閣中拿來借她看的,她曾去過一次,書合中的書籍種類相當多,讓她可以好好地打發時間。
「夫人,你的書……」綠兒沏了茶,站在一旁良久,看著唐棻心不在焉地翻著書頁,忍不住開口。
「呃?怎麼了?」唐棻回過神來,望著她道。
「你的書……拿反了!」綠兒怪異地看著夫人,雖然自己大字不識得幾個,但先前夫人曾教過她一些,所以她才知道;而且夫人的臉色惶惶然的,竟連書拿反了這麼久,都沒發現。
「呀!真的耶!」唐棻微蹙眉,把書籍倒了過來,輕歎了口氣。傷腦筋呀!她到底該不該見他呢?
「夫人,你不舒服,不如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別要逞強了呢!」綠兒擔憂地看著她。
「我……還好啦!我本身就是個現成的大夫,我沒事的。」她的痛乃是心病,而非一般藥石可愈的病症。
「可是……」「別擔心!我真的沒事,只是昨晚想了一夜事情,沒睡好而已。」「夫人有心事?」「嗯……沒事了!你別擔心我了!」她打起精神來,硬將滿腹心事壓下。
「懊!」見夫人不肯多說,綠兒也就不開口了,畢竟她只是一名貼身女僕.
唐棻突然聽到窸窣聲,心中一驚,以為是「他」,抬起頭看著遠方在乍見丫頭到來時,是鬆一口氣,也是失落:
那名丫頭欠個身道:「夫人,王管家剛讓廚娘做了一道新菜色,想讓夫人嘗嘗,不知現在端過來,好不好?」
「是嗎?喔!別端來了,我自己過去廚娘那兒吧!」說完,她要兒綠把書收起來,隨著丫頭離去;離去前,不自禁地看向後院的另一隅,才離去。
在王媲那邊忙了好久才脫身,打從第一回見過王嬤後,王嬤習慣和她商量一些府內的事情,所以今天王嬤也才會找她試新菜色。看看日落西山,已過了和「他」相約的時辰,原本是要直接回房,但在走過中庭時,她愈想愈放不下心,怕「他」仍在等著自己,匆匆打發了綠兒,她急切地往另個方向走去。「他」不會那麼傻,還在等她吧!
哪知,一撥開樹枝,她望進一雙深遂的黑睜。
他低語著。「你可來了。」「我以為你已經走了……」她仍然沒辦法捨下他呀!「你還是來了……」魏武仲出雙臂擁她入懷,急急地汲取她身上的馨香。
「我不該來的呀!」唐棻手抵住他溫熱的胸口,眼眶條地一紅。她怎麼能在「他」的懷中呢,這樣她不是背叛了她的丈夫嗎?
「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魏武大手輕拂著她的面頰,一臉心急地問。
「沒有!沒有人敢欺負我的!」她硬是從他的懷中退出來,背對著他。
「那你為什麼哭了?」「我們……我們不該見面的……」「為什麼?」魏武不甘她的迴避,轉過她的身子逼問。
「因為……」唐棻想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他,但抬起頭看到他炙熱的眼神,她就是說不出口,是後悔也是無奈的心情,不禁讓她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你別哭了……」魏武第一次覺得不知所措,他可以負盡天下人,卻不忍見她落淚。不顧她的反抗,他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讓她盡情的哭泣。
而在他的輕聲細語中,她淚落得更凶,如果時光可以回轉到從前的話,她不會允婚的!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唐棻的情緒漸漸的平息。
魏武捧著她的臉,吻去她臉上的淚,最後,忍不住地吻上她的芳唇。
有別於丈夫粗魯的吻,「他」的唇是溫熱、柔軟的,像是珍惜愛護著她呀!
魏武拉開了兩人的溫存,輕聲地道了歉,唐棻突然又想哭了,她是個不貞的女子呀!嫁了人,心裡卻想著另一個男人。強烈的貞操感,讓她的內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煎熬。
她把頭埋在他的懷中,悶著聲說:「我們不該再見面的……」「你不想見我?還是因為我剛才的侵犯?」他不讓她離開他身旁,眼眸緊緊瞅著她。
唐棻搖搖頭。「不關你的事,而是我自己、我自己……」她就是無法對他說出真話。
「你在意什麼事呢?怕我欺負你?」「不是!」「那究竟是什麼事情困擾著你呢?」他好困惑,好心急。
唐棻抬起頭,嬌憐委屈的模樣,更令人心疼。「你不要再追問我,我……我們可以當知己,當朋友,就是不可以有……剛才那樣的關係……」他低啞地開口:「如果我不只想你當我的知己、當我的朋友呢?」「不要逼我!」唐棻心碎地道。
「為什麼?」他不死心地追問。
她笑得很苦澀。「為什麼?因為我……我已沒有資格了!」「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沒有資格?」她在這一陣子中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資格就是沒有資格,你別再等我了,我以後都不會再來了。」她剛說完話,就聽到遠方江雲平和僕人的聲音傳來,怕被他們發現,她頭也不回地匆匆跑走了。
聞言,魏武征愣了半晌,待回過神來,意識到江雲平八成是來找自己的,才稍斂了斂神色,他走到一旁的亭子,等著江雲平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