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情無悔 第三章
    僅僅暗暗祈禱自己好運氣是遠遠不夠的。聖馬丁飯店進人視野的時候,布萊爾真恨不得把自己的祈禱大聲念叨出來。

    因為,馬休剛才已經盛情地邀請她抵達飯店以後到他們的房間來,和他以及鮑爾斯一起喝雞尾酒,使她根本無法回絕。接著他又追問了一句:"今天晚餐時間你有什麼安排嗎,布萊爾?"

    "真抱歉,我已經有安排了。"  她回答說,雖然當晚在自己房間裡進餐原本不在她的計劃之內,現在也容不得她做別的選擇了。

    "那改一天晚上,好不好?如果你能和我們一起進餐,我們會感到很榮幸。"  馬休堅持說。然後轉向鮑爾斯問道,"是不是,兒子?"

    "確實很榮幸。"  鮑爾斯表示贊同,他說的是真心話。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有點喜歡這個布萊爾·莎姍小姐了,所以不反對和她多見幾次面。准確地說,他是希望多聽她說話。醫生不是告訴過他應該松弛下來嗎,她和她的南方口音可以說來得正是時候。

    在汽車拖拖拉拉的行進過程中,他漸漸意識到,她慢悠悠的南方人的說話方式對他產生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使他松弛了許多。在他和布萊爾、馬休閒聊期間,他覺得自己像是從高速檔位降低到了低速檔位。布萊爾那種拉長的、抑揚頓挫的、舒緩的說話方式甚至使他想到了游廊裡的秋千、無憂無慮的午後休閒、花香四溢的野外、星光月影中的木蘭花。他的頭腦裡根本沒有想到過工作,換了平常,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噢,我真想和你們在一起,可我手頭還有業務,各種約會和工作晚餐,多得應付不過來。"  布萊爾說著把兩條腿交疊起來,然後又難為情地重新坐好,重新交疊起雙腿。

    在這一過程中,她的裙子被撩開了,鮑爾斯無意間看到了她的小腿和膝蓋。他幾乎驚呆了,她不僅有一雙無與倫比的腳踝!他是個特別喜歡欣賞美腿的男人,因此他暗自琢磨著,如果她的腳踝和雙腿都這樣無與倫比,那麼她的大腿決不會差到哪裡去。

    這時她整理好了自己的裙子,把大部分小腿隱藏在裙擺裡,使他不禁詫異起來:一個有著如此美麗的小腿的女人,干嗎要把它們藏起來呢?還有,她干嗎要把如此光潤的面龐和面部姣好的輪廓用一副寬邊的超大眼鏡遮擋起來呢?另外,她那不可名狀的發型,如果把它剪短,再做出點花樣——像蜜兒·拉弗朗布瓦茲那樣,她肯定會相當動人。

    又是蜜兒。他總是拿每一個女人和蜜兒相比,每當此時,他的心情只會越來越壞。這已經深入到了他的骨髓,成為他的習慣了,就好象他總是用手指敲打膝蓋一樣,他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立即強迫自己停下了這種有節奏的動作。可是他無法止住剛才的對比。就他所看到的這雙腿來說,布萊爾的一些特征完全可以和蜜兒的相媲美,加上她口音濃重的、圓潤的嗓音,迷人的南方人的氣質,她的玉膚冰肌,她那美輪美奐的雙腿,使他感到惋惜的是,她干嗎僅僅在聖馬丁飯店住四個晚上呢。他甚至想到了要和她交個朋友。

    "終於到了。"  布萊爾說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鮑爾斯抬起頭看了看,他驚訝地發現,他們果然已經來到飯店大門外邊的遮陽篷底下。他也做了一次深呼吸,來得全不費功夫。他頓時意識到,機場的櫥窗誘導他成功地做了當天的第一次深呼吸,接著,布萊爾·莎姍小姐誘導他接近了自由王國。他越是往這方面想,越覺得她看起來順眼了。

    一個穿制服的門衛引導布萊爾、鮑爾斯、馬休穿過玻璃轉門,來到聖馬丁飯店莊嚴的前廳裡。他們往長長的鋪著大理石台面的服務台走去的時候,布萊爾暗自希望,但願往後別再出意外了。

    "布萊爾·莎姍小姐和馬休·奈特先生在這兒定好了房間。"  鮑爾斯對前台服務員說,後者把他們的名字輸進了計算機。布萊爾看不見監視器的屏幕。

    可千萬別,她暗自祈禱著,可別沒有顯示,可別是亂碼,可別弄混了,可是那小伙子皺起了眉頭。她心裡清楚,顯然上天把她所要求的簡單回答弄復雜了。

    鮑爾斯把身子俯到服務台上問道:"有問題啦,傑伊?"

    "是的,只要莎姍小姐不嫌麻煩,在豪華套間裡住一夜,明天早上再倒出來,問題就解決了。"

    布萊爾對飯店管理是熟悉的,因此她一聽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她預定的是中檔客房,也許聖馬丁飯店接受的此類定單超過了房源,要不就是住宿的客人超過了預定期仍然滯留未走。雖然低檔客房會有空房間,像聖馬丁飯店這樣的高檔飯店決不會把她塞到低檔的標准間裡。讓她以中檔客房的價格進住高檔套間,第二天再倒騰出來,客人似乎不會因為由此引起的不便說三道四。

    "住一夜豪華套間滿不錯嘛。"  她對傑伊說,"明天一早我會麻利地騰出套間。"

    "謝謝你的理解和合作,女士。"

    傑伊說著遞過來一份登記表和一支筆。她簽好名字以後,把登記表連同證明自己身份的信用卡遞給了傑伊。

    鮑爾斯問道:"是哪個套間,傑伊?"

    "和你在一層,金門大道那邊的,先生。"

    "四天之內有人預定這房間嗎?"

    傑伊看了看計算機的顯示器,然後說:"下周末之前沒有,先生。"'

    "這樣的話,請輸人一條信息,莎姍小姐在飯店期間就住金門大道那邊的套房了,費用不變。"

    "好的,先生。"  傑伊說著把信用卡還給了布萊爾。

    "可是明天騰出房間來對我真的無所謂。"  布萊爾爭辯了一句。

    鮑爾斯轉過身子,面對她笑著說:"作為來聖馬丁飯店住宿的職業女性,有那麼多業務往來和工作晚餐方面的應酬,飯店本不該給你添亂。"

    "可是——"

    鮑爾斯抬起一只手打斷了她。他說:"就按照你定房的價格享受套間服務,差額由飯店無償提供。"

    "可是——"

    "就接受他的好意吧,布萊爾。"  馬休催促道說著還擠了一下眼睛。"他可不是那種能讓人說服的人,除非你不在乎時間,而你這樣的職業女性哪兒來的時間呢?"

    "可是——"

    "干得好,傑伊。"鮑爾斯沒有理睬布萊爾,伸手接過傑伊遞給他的兩把門鑰匙。"既然我們都在同一層樓上,我自己領我父親和這位女土去他們的房間。請讓下一個閒下來的服務員把行李拿上樓。

    布萊爾心裡清楚,眼下無論再說什麼——無論再祈禱什麼——都沒有用了,所以她只好聽天由命,跟著鮑爾斯走了。接下來的一切都挺順利,然而剛剛走到電梯跟前,馬休突然打了個響指,然後站住了,好象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

    "對不起我得耽擱一會兒,"  他說,"我忘了帶一樣東西。不過我敢肯定大廳的商店裡有賣的。你們倆先走,我馬上就過來。"

    鮑爾斯把鑰匙拋給他父親的時候說:"二十七樓,老爸。出了電梯往左邊拐。"

    在那一瞬間,布萊爾感到,最糟糕不過的恐怕就是和鮑爾斯·奈特單獨待在電梯裡了。要是電梯裡擠滿人就好了,她在心中默默地念叨著,她近乎絕望地想道,蒼天至少應該滿足我的一個願望吧。

    結果仍然像她離開西雅圖以後的每一次祈禱一樣,她的願望落空了。在牆體為真皮貼面的狹小的電梯裡,她緊緊地握住箱子的手柄,眼巴巴地看著兩扇門將她和鮑爾斯關在了裡邊。她低下頭注視著鋪滿地毯的地面。

    她開口說道:"謝謝你讓我搭車,還有套間。不過——"

    "請千萬別客氣,布萊爾。"  鮑爾斯打斷了她。接著又說道,"能夠使顧客——自始至終——都感到滿意,是莫大的榮幸。"

    布萊爾好不容易才忍住了一聲歎息。

    電梯開始上升的時候,鮑爾斯說道:"你這一趟是為生意上的事來的。"

    "毫無疑問,純粹為了生意。"

    "以前來過舊金山嗎?"

    她搖了搖頭。

    "我以前也沒來過,剛到這兒一個月。"  他繼續說了下去,"真不好意思,我自己也沒轉過幾個地方。既然老爸來了,這下我可有個好借口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你是不是也要到處轉一轉?"她趕緊搖了搖頭。

    "太遺憾了。這幾天氣非常好。大部分時候晨霧在中午之前就能散掉。"

    對於他所說的關於天氣的情況,布萊爾點點頭表示感謝,然後把箱子倒進另外一只手裡——挨著鮑爾斯的那只手,以便在自己和他的存在之間建起一道防線。

    他站得離她那樣近,使她足以聞到他刮胡子用的剃須泡的香氣,使她足以感覺到他身上生機勃發的熱量。她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液,因為她想起當年在賈森的床上,她也同樣感到了他身上生機勃發的熱量。這時她抬起頭,想看一眼他的表情,她意外地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

    "你在西雅圖沒什麼親戚吧?"  他沒頭沒腦地問道,因為自己在觀察對方的時候被察覺而感到有些狼狽。

    '喔,沒有。"  她撒謊說,'"我的家人都在南方。"  說著她用舌頭舔了一下嘴唇,然後壯起膽子問道:"你干嗎問這個?"

    "我也不知道。"  他聳了聳肩膀,有點不知所措地說,'"因為你使我想起了一件事……一個人……"

    布萊爾感到,自己的心好象正乘著電梯往樓下的大廳滑落。"也許你去過南方吧,"  她接著說道,"很可能是我的口音使你聯想到了什麼。"'

    他再次聳了聳肩膀,不再看布萊爾。"'也許吧。去年開營銷會的時候我去過那邊一天。那你為什麼離開新奧爾良到西雅圖了呢?"

    "因為工作。"  她回答。這次她說的是實話。她父親工作的那家會計師事務所把他從路易斯安納州調到了西雅圖。電梯緩緩地上升著,她看著控制面板上的樓層指示燈的閃爍,8、9、IO。布萊爾在心中記下了一條,聖馬丁飯店的電梯速度實在是其慢無比。11、12。

    電梯在十四樓停下了。布萊爾心想,可能有其它乘客上電梯了,她終於松了一口氣。可是電梯門並沒有開啟,她向鮑爾斯投去詢問的目光。

    他捅了一下控制面板上的紅色的按鈕,沒有反應。他又在紅按鈕上捅了好幾下,還是沒有反應。

    "他媽的。"  他小聲罵了一句,"怎麼又來了。"

    布萊爾往後退了一步,靠到正對電梯門的牆上。她問道:"我們不會被困在裡面吧,是不是?"

    "但願不會。可是上個星期另外一部電梯就像現在這樣被卡過一次。"  他說話的時候不停地用手指捅著按鈕。"也許像感冒一樣會傳染,要不就是十三樓真的不吉利,不管飯店因為迷信把它改成什麼數字都不管用。"

    布萊爾無望地閉上了眼睛,想起了莉蓮的話:世界上什麼事都會發生。她小聲地問道:"常出這種事嗎?"

    "按照飯店工程師的說法,在上個星期之前,大概半個世紀才會發生一次。"  鮑爾斯回答道,"別擔心,他辦公室的小報警器會響起來,他會立即給修理公司打電話,我們很快會得救的,會比你預想的要快。"  說完他看了看手表。

    布萊爾睜開眼睛問道:"到底會等多長時間?"

    "如果是和上星期一樣的毛病,大概得二十分鍾。"

    二十分鍾,孤身一人,在一部電梯裡,和鮑爾斯·奈特在一起!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開始道歉:"真抱歉給你招來了麻煩。可是飯店常常會在最關鍵的時刻出事。來,"  說著他脫掉了自己的外衣,"你先坐下吧,但願飯店的管理部門反應迅速。"說完他跪到地上,把脫下來的外衣整齊地鋪在地毯上。

    布萊爾注視著鮑爾斯用一雙有力的手將灰色的真絲外衣撫平。她還沒來得及讓開,他已經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輕輕地拉了一把。

    "坐下吧。"  他重復了一次。

    "可是你怎麼……"

    "我湊合著忍一會兒。"  說完他把她手上提的箱子拿過來放到了地上。"聖馬丁飯店超一流的服務泡湯的時候,無論是別的什麼還是困在電梯裡,為了維護飯店的聲譽,至少這是我應該做的。"

    "可是……"

    "可是什麼?我覺得你好象只會說這兩個字,布萊爾,可是什麼?"

    "沒什麼。非常感謝。"  說完之後,她在他的外衣上跪下來。真絲外衣仍然是熱乎乎的,是他身體上的熱量。她把兩條腿包在裙子裡,面對電梯的門,背靠著牆坐下了。

    鮑爾斯在她身邊也坐下來,他的肩膀和她的靠在了一起。他伸直了雙腿,在腳踝處把兩條腿交疊起來。

    "我說,"他問道,"舒服了吧?"

    "還真是。"  這一次他們又靠得太近了,而且他一直沒有松開她的手。

    他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逗著她說:"可是,你的手都給嚇得冰涼了吧,布萊爾?以為沒法活著出去啦?"

    "真沒准。"  她時刻不忘用南方口音說話。其實她所擔心的不是能否活著出去,而是他的手會對自己產生什麼影響。能夠肯定的是,如果繼續這樣等待下去,她會越來越希望重溫他們以前共同經歷的鴛鴦夢。她也越來越希望,如果自己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該有多好,因為在困住的電梯裡,幾乎沒有哪個單身女人能夠拒絕和他這樣的單身男人熱乎起來。他是那種讓女人們一見鍾情的、一次套牢的男人。

    "想開點兒,想點兒熱乎的。"  他打趣地說,說著把自己的手指和她的手指交叉起來,同時他心裡暗自琢磨著,A型性格的人勸慰別人想開點,可真夠諷刺的。"上星期被困在電梯裡的六個人很順利就出去了,所以我們也會。趁著這會兒沒事兒,和我說說你在舊金山的業務。"

    '啊,我是個——是持證會計師。"  她暗自慶幸自己頭腦反應快,這也得感謝她父親,她因此多少還知道一些這一行業的事情。其實她只知道一點點毛皮,不過這點知識足以糊弄對會計行業一竅不通的人了。

    鮑爾斯點了點頭問道:"稅務方面的還是審計方面的?"

    布萊爾心裡想道,既然他連這一行業的分類都知道,自己的反應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快才成。而現在對方正在等待自己的回答呢。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父親以前提到過的大多數人都不清楚的專業分工叫什麼來著?反正是法律方面的什麼來著。對她的猶豫不決,鮑爾斯剛剛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時,她突然想起來了。

    "訴訟抗辯。"

    他臉上疑惑的神情立刻消失了,並且搖了搖頭說:"從來沒聽說過。好象……挺有意思的是吧。"

    "是挺有意思。"  她表示同意,"可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技術性大強,除了我們這些抗辯律師的顧問,局外人都覺得特沒勁。和飯店管理截然相反,在電梯裡被困在十三樓,還有其它類似的事,多有意思。你是怎麼到這裡當經理的?"

    鮑爾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後才回答說:"正如我的醫生所說,因為我一心一意地工作,從不休息,才有了今天這樣的地位。我早就知道我是個工作狂,可我以前不知道我是個A型性格的人。"

    "怎麼回事?"  布萊爾這樣問,主要是希望他繼續說下去。

    "是這樣。我必須盡最大努力想方設法放慢節奏。"  說到這裡他勉強一笑,"如果不是因為你在這裡,不妨設想一下,一個被困在電梯裡的孤獨的工作狂會有什麼反應?"

    "我猜肯定會猛踩油門讓輪子空轉,以便早點到上班的地方。"

    "說得好。幸運的是有你在這裡,讓我有事可做。"

    布萊爾心裡特別想說,她也有同感。然而,實際上她說的是:"你老爸心裡指不定會多為我們擔心呢。"

    "他,不會。"  鮑爾斯說的很肯定。"輪到我父親意識到該為我們擔心的時候,他已經和書報廳的服務員、花店的服務員、行李班的班長、門衛、咖啡廳的女服務員等等混熟了,就像他和你混熟了一樣。"  他頓了頓接著說,"我不是數落他。我只是想說,我真希望自己能夠繼承一半他的這些訣竅,隨時能停下來聞一聞玫瑰花的香味。你們南方人怎麼說來著——聞一聞木蘭花的香味?"

    布萊爾在心中暗自琢磨著,怎樣才能夠把手抽回來呢?鮑爾斯在說話的時候,不停地用他的大拇指背面來回摩挲著她的拇指。

    "木蘭花,好——是的。"  她磕磕巴巴地說,然後她又把球踢回到他的半場,"你父親確實說過你一點耐性都沒有。"

    鮑爾斯翻了個白眼,問道:"他連這個都跟你說了。他還和你說了我的什麼事兒?"

    "他對你所取得的成就無比自豪。"  她回答的時候,心中暗自感到奇怪,怎麼以前從來不知道,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自己的手會被另外一只手捂熱。來舊金山以前,她認為自己決不會碰上鮑爾斯·奈特,現在看來,這想法好象已經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了。而且,他不停地摩浶她的手指,使她感到他撫遍自己身上的每一處細微末節的事情好象就發生在昨夜。

    "如果我能夠結婚、成家,他會更為驕傲。這是真的。"  鮑爾斯調侃地說,"可是這種事兒始終沒有實現,好象不會實現。他是不是把這個也告訴你啦?"

    "他倒真的說過這些,沒錯。"

    鮑爾斯笑了笑接著說:"這已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也可以猜出來,他對你這樣的單身女人說這些,是有特殊原因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哎,你結婚了嗎?老爸介紹你的時候稱你為"小姐'沒錯兒吧,我說?"

    "我嗎?"  布萊爾這才想起來,她確實對馬休說過自己還是單身。"喔——這個,沒錯。他沒把我的身份搞錯。"說完她用另外一只手把滑落到鼻梁上的眼鏡往上推了推,她真恨不得自己這一推能夠把其它一些偏離了方位的東西也推回原位,例如自己的欲望、他的眼睛。他一直盯著她的臉,一忽兒露出茫然的表情,一忽兒又做出想套近乎的樣子。

    "你以前嫁過人嗎,布萊爾?"

    "我嗎?喔——沒有。"

    "定過婚嗎?"

    "很久以前倒是,有過。可是那次幾乎毫無結果。"

    鮑爾斯聽到這裡開心地笑起來。他直視著她的眼睛說道:"知道嗎,聽你用南方口音說話——把我字說成'哦',把幾乎說成'幾候',把結果說成"結狗'——對我有一種特別的親切感。"

    "是……真的?"  布萊爾注視著他的眼睛,幾乎不克自制了。對面真的是他的眼睛,它們比她記憶中的那雙眼睛美多了。在細微之處更是如此,透過成熟的表面往深裡看,是金黃色的睿智和灼灼的欲望。

    "是真的。"  他給了她肯定的答復,不知何故他的嗓音有點沙啞了。"而且你要是樂意的話,我還想多聽你說話。"

    "為了……什麼?"  她這幾個字是斷斷續續地脫口而出的,因此聲音很小。她本應該很自然地發間,然而這時候他的手指已經不再來回摩挲她的手指,而是改為在她的大拇指背面慢慢地轉著圈撫摩她,使她忘卻了擔憂,顫抖的心又萌生了欲望。

    "為了使你多住宿兩天約會一個人,"  他回答道,"就是我。"

    她事先完全沒有預料到,他竟然會提出如此唐突的要求,所以,她慌亂得幾乎不知道如何措詞了。"啊,我會非常……那個非常……可是我很忙連一分鍾都擠不出來還——"

    他豎起一只手指擱在她的雙唇上,不讓她繼續說下去,然後托起她的下巴,深情地注視著她的眼睛說道:"沒有人真的會那麼忙,木蘭寶貝兒,即使A型性格的人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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