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桌上一箱一箱的犯案資料,況文靖愉快的拿起封箱條。總算調查終結,這一次的貪污案件,讓他忙了至少三個月,現在總算鬆了一口氣。
明知案頭還有許多案子等著他,但這次貪污的案件讓他明白了許多事,也讓他懂得了許多生活的黑暗面,雖不知這次的貪污案上法院後是否真會定案判刑,至少他是盡力了。
看看時間,居然已經七點三十八分了,為了整理資料他連晚餐都沒吃。再次瀏覽了下辦公室,重要的帳冊資料,早已鎖進保險櫃中,他放心的拿起公事箱與外套,離開辦公室。
走到停車場,自己專屬的停車位空空如也,文靖著實楞了一下,然後才想起車子今天進廠保養,原想叫出租車回家,想想最後決定先散步解決晚餐再說。
忘了到底走了多久,文靖只知自己現在所站的位置似乎特別熱鬧。望著一排排的招牌林立,終於讓他看到一家快餐店-肯德基炸雞,正想往那走去,卻見到「女人話題」這四個字。
「是這家店嗎?」文靖想起那天從管理員打聽到的消息,「地址是重新路二段,應該就是這裡。」他立刻走進那棟大廈。
看到電梯內的簡介,文靖直接接五樓。
「先生,您是等人,還是……」櫃抬小姐有些詫異地看著文靖。
「抱歉,我找金汶柔小姐,我是她的朋友。」況文靖大言不慚的介紹。
「你是顧問的「朋友」,她正好有客戶在咨詢的,你稍待一會兒。」
況文靖注意到她好奇打量的眼神,而且從她強調「朋友」這兩個宇看來,她似乎是正把簡單的一件事複雜化。
「嘉雯!」晏妮剛去巡視完學妹們替客戶服務的情形,才剛踏進大廳,就看到嘉雯正和另一位英挺的男士說話。
「店長,他是顧問的「朋友」。」嘉雯好像發現新大陸般的宣佈,「顧問現在有客戶在咨詢。」
「那麼你到我辦公室等好了,這邊請!」晏妮手做邀請狀就請他到辦公室。
「謝謝!」
「不客氣,我想汶柔並不知道你要來吧?」晏妮猜測的問。
「應該是不知道。」況文靖老實的回答。
「請坐!」晏妮請他坐在客人咨詢時所坐的位置,「請問貴姓。」
「我姓況,況文靖。」文靖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晏妮。
「這是我的名片,叫我晏妮就可以了。」
兩人交換名片後,文靖注意到晏妮看到他名片上的頭銜時,只是挑挑眉,並不像別人大驚小怪,並開始阿諛奉承。
「況先生是想……」晏妮的話未說完,汶柔已經輕敲辦公室的門逕自走了進來。
「晏妮,聽嘉雯說有人找……是你!」汶柔話未說完,已經看到況文靖。
「你們聊,我去櫃抬看今天的報表。」晏妮主動將辦公室讓給他們,並體貼的把門帶上,讓他們有獨處的空間。
「況檢察官大駕光臨!該不是來突擊抽檢我們的防火設備與建材吧!」汶柔根本沒有心理準備況文靖會出現在她的工作地點。
「防火設備與建材的檢查並不歸我管,我是來接你下班的。」況文靖道。
「謝啦!我自己有車。」汶柔不客氣的拒絕。
「那正好!今天我的車剛好送保養廠,我能搭個便車嗎?」文靖依然微笑有禮的問。
「你——」汶柔對他的態度,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們不能當個朋友嗎?看在鄰居的份上,大家不是都說要敦親睦鄰嗎?」
汶柔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想到他對地伸出援手,並將虎克送回的份上,當下決定說道:「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去換下這身制服。」
汶柔轉身走出辦公室,手才碰到門把要拉開門時,就聽到況文靖說:「妳身上的這套制服很好看!」
「謝謝,我會把你的讚美轉達給總經理。」汶柔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晏妮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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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意陪我吃個飯嗎?」當汶柔轉過來看他時,文靖一臉可憐兮兮的道:「我
到現在還沒吃晚餐。」
「省錢啊!都已經八點多了,還沒吃晚餐。」汶柔駕駛著車子,一邊說,一邊想著這附近的餐館哪一家較好吃。
「忙到忘了。」況文靖老實的說。
「你也太盡責了。」汶柔對他這種因公而廢寢忘食的態度不能苟同。
「難道你不會?」文靖輕鬆地靠坐著,「據我所知,當初你為了要抓回那名毒犯,不也是如此。」
「那可是拜閣下所賜。」汶柔扁著嘴冷傲的說。
「還為了那件事恨我?」文清苦澀的問。
「恨?還不至於吧!」汶柔將車子駛往專用停車場,「這家餐廳的東西很不錯。」
「這餐廳的名宇取得很別緻,「釀愛餐廳」!」文靖看到大門上一塊精緻的小招牌!「連作風都和別人不同,沒有刻意顯現的招牌,卻有這麼精緻吸引人的「告示牌」!」
「告示牌,這種說法倒挺合的,若不是客人堅持,他們原本連這一小塊的「告示牌」,也懶得掛呢!」汶柔鎖好車門,帶著文靖往大門走去。
「客人的堅持?真是奇怪,老闆也是如此奇怪嗎?」文靖好奇的問。
「老闆不奇怪,而且長得正點的很,每天有一大堆慕名而來的女客人,就是為了見他。」汶柔答道,沒注意到文靖的臉色有異。
「妳也是其中之一?」
「啊?」汶柔不解的看著他。
「你也是為他慕名而來..」
看他滿臉嚴肅的樣子,彷彿有重大事故要發生一樣,汶柔霎時頑心一起反問:
「你說,我們可以當朋友是嗎?」
「不錯。」文靖點點頭。
「那好極了,你會幫我吧!」汶柔故作興奮的說。
「幫你什麼忙?」文靖狐疑的問。
「倒追呀!」汶柔理所當然的答道。
「說清楚,倒追誰呀?」
「當然是這家店的老闆嘛!」汶柔指指釀愛餐廳,逕自推開門進去。
「我一定是累昏,忙昏頭了,以至於聽力發生幻覺,她居然叫我幫她倒追,我一定是聽錯了。」文靖哺喃自語,看到汶柔不理他逕自推門進去,趕緊跟上。
一進大門文靖就看到汶柔在吧抬和一名外表相當帥氣的男士正有說有笑。
那男士向汶柔示意他已經走進,汶柔在文靖走到吧抬時適時轉身,向那名男士拋下一句,「下次再聊」,便隨著服務生帶領人座。
「他就是你要倒追的對象?」文靖忍不住立刻問。
「他……」汶柔故意停頓了一下,只聽他道。
「平心而論,他是相當吸引女性的男人,不管是外表或是個人散發出的氣質。」文靖老實的說。
「真的?」汶柔訝異的看著他。
「難不成,你不遠麼想?」文靖反問。
「當然,」汶柔立刻附和,「我只是沒想到你對他的評價會如此之高。」
「雖然只是第一印象,不過我相信我的直覺,也相情你的眼光。」文靖淡然的回答,眼睛則專注的看著服務生送來的菜單。
直到文靖點好餐點,自己點了杯飲料,汶柔才道:「那我就放心啦!」
「你認為我會居中破壞?」
「當然不是,只要我愛的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反對,都想拆散我們,我也不會讓他得逞的。」汶柔充滿自倍的說。
「那妳……」文靖不解的看著她。
「我放心是因為,剛和我說話的是餐廳的經理,這家店的老闆條件比他更好,既然你對他的評價已經如此之高 那老闆就更不用說了。」
「希望妳追求成功!」文靖拿起水杯當酒,「敬你!」
「謝謝。」汶柔也拿起水杯回敬,「不過還有許多事得克服。」
服務生送來況文清點的A餐中的濃湯,其濃郁的牛奶香令人食指大動,當他舀起一匙濃湯,又問:「例如?」
就在他將濃湯送往口中時,汶柔忽然說:「他的新婚妻子!」
文靖「噗」的一聲,差點將口中的濃湯噴出,還好他及時將湯嚥下,但結果是-喝湯噎到,而咳嗽不已。
「你還好吧!」汶柔勉強壓下爆笑的慾望,改為關心的問。
文靖只能擺擺手,表示並無大礙。他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才問:「人家已經有妻子了,你該不會想當破壞人家家庭的第三者吧!」他咳到聲音都啞啞的。
「我剛剛不是說了,只要是我愛的人,縱使是全世界的人都反對,都想拆散我們!我也不會讓他們得逞、如願!」汶柔滿臉倔強的說。
「可是……」見汶柔說得如此信誓旦旦,文靖不免擔心了起來,所有的胃口全被她破壞了。
「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除非……」汶柔故意賣關子的停頓下來。
「除非什麼?」文靖焦急的問。
「除非他不愛我、不要我。」
對於汶柔的由旦*吉,文靖又燃起一線希望,總算事情還有轉圓的餘地,現在他又覺得肚子餓了。
當文靖知道老闆此刻正帶著新婚妻子到歐洲度蜜月,一個月以後才會回來,他的心情就更好了,他發誓要在這一個月讓汶柔改變目標。
他覺得他對汶柔有責任,至於為什麼?就連他自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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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子開往回家的路上,汶柔總覺得車內靜得奇怪,或許是因為身旁坐的是 他,也或許是剛剛在餐廳兩人聊得還相當愉快,一下子默不出聲,令她有些不習慣。
「怎麼這麼安靜?」汶柔首先開口打破彼此的靜默,「累了?還是找不到話題?」
「都不是。」況文靖側過頭看著駕駛車子的她,「我以為你習慣開車時安安靜靜的,更何況,你今天在公司,回答顧客的問題已經夠多了。」
「以前我開車很少有乘客,當然就沒講話的對象了。」汶柔淡然的回答。
「跟我一樣。」文靖想到自己向來習慣獨來獨往,「我開車時最常做的事,就是在車上回想一些案件,想想可能偵察的方向與對象。」
「還是跟以前一樣忙嗎?」汶柔從以前警察的同事口中得知他已經通過法務部 的考試,現在是一名檢察官。
「有過之而無不及。」況文靖苦笑道,「有時還真懷疑哪來那麼多人犯罪?究竟是法律太過嚴苛,還是我們的教育出問題,以至於道德淪落才引發許多人犯 罪。」他有感而發的說。
「法律不會嚴苛,只是有些不公平,尤其是對一些弱勢團體,例如女性。」汶柔輕歎口氣,「我有一位客戶,外表光鮮亮麗,可是你絕對想像不出兩年前她是何 模樣,在一次閒聊時,我發覺她那天心情似乎特別好,一問之下,才知那天是她離婚週年慶。」
「看來她有一樁非常糟糕的婚姻生活!」文靖已能清出是何情形。
「很典型的婚姻暴力事件,結婚五年,每天生活在暴力的脅迫下上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是常有的事,想要訴請離婚卻沒辦法,因為她的先生打的太有技巧,要驗傷頂多只是淤血,既沒斷手斷腳,又沒證人,訴請離婚當然是不准。他先生只要說,她是自己受傷的,在苦無對證之下,倒霉的當然是她。」
「結果呢?」
「她的丈夫看上另一個女人,要她拿出五十萬,才肯離婚。」汶柔冷寞的陳述。
「她可以不給,反正離婚是她丈夫提出來的,沒道理要她付這一筆贍養費。」
「那時,她只求快一點結束那段痛苦的婚姻,其餘的她並不想去計較。如果我是她,別說是五十萬,一百萬我也會給。」汶柔轉過頭來看他一眼,問,「如果,你的姊妹中有人遭遇到這種事,你會如何?」
「還好我既沒姊姊也沒妹妹。」文靖慶幸的道:「不過要是我真有姊妹,而她們不幸嫁到這種丈夫,我想她只要挨打一次,下次挨打的對象可能就換人了。」
「為什麼?就因為你是檢察官……」汶柔不相信他會是那種循私的人。
「那倒不是,我哥哥在公立醫院當醫生,而我弟弟則是國際武術排名前十名的高手,不用他出面,光他那些徒子徒孫排排站,陣式就夠嚇人了。」文靖滿含笑意的說。
「看不出來你的家人們,光是頭銜就一個比一個還嚇人!」汶柔嘖嘖稱奇。
「只可惜清一色全是男生。」文靖惋惜的說,「以前,我們多希望有個小妹妹來讓我們寵,只可惜我媽媽的肚子不爭氣。」才剛說完,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竟然說錯話,果然-
「喂!伯母連生三個男孩,這還叫肚子不爭氣啊!有沒有搞錯。」汶柔眼看前面十字路口剛好變燈號,索性踩個緊急煞車讓文靖知道她有多生氣。
「生氣歸生氣,開車歸開車嘛。」文靖連忙提醒汶柔,臉上還陪著笑容。
「哼!」汶柔瞪他一眼,「再說,生男生女的決定權在於男生,關女性什麼事!」
「語誤!語誤!別生氣,換燈號了。」文靖直到地腳踩油門,才暗中吁了一口氣。
「身為檢察官,講話不經思考,也無怪乎現在的犯罪率高漲。」汶柔冷嘲熱諷的說。
「我已經認錯了嘛!」文靖求饒的看著汶柔。
「你現在一定很後悔,是不是覺得早知道也不要搭我的便車?」汶柔瞄了他一眼後,又問:「說到這讓我想起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我工作的地點。」
「跟管理員詢問呀!既然我是檢察官,想知道某些事是很簡單的。」文靖的語調不卑不亢,否則別人一定以為他是在炫耀他的職業。
「我很好奇,一般人知道你的職業時,會有什麼反應呢?」
「正常一點的反應就是沒反應,反正也只是一份職業嘛;反常的,有些人就會阿諛奉承,而那種人最令人受不了!」文清道。
「你似乎有些煩躁,因為工作?」汶柔察覺到他語氣中有些浮躁。
「你沒繼續當刑警實在太可惜了,你對人的情緒反應很靈敏!」文靖衷心的佩服。
汶柔只是笑一笑,「職業倦怠?」
「乏力,對工作有種無力感。」文靖看著窗外一輛一輛交互穿插而過的車子,「這兩上個月的時間,我在調查一件公務人員貪污的案子,今天總算調查終結,證據也都一應俱全。」
「可是……」汶柔主動提示。
「可是,我對這件案子是否真能定案判罪感到懷疑。」文靖苦惱的說。
「看來這件貪污案涉案的層次相當高,是嗎?」汶柔瞭解的笑一笑。
「果真是內行人。」
「你曾問我,恨不恨你?你始終認為我適合當刑警,對不對?其實不然。」汶柔停頓了一下,歎口氣道:「我當初離職的原因之一是因為你沒錯,但是,我也是 因為看多了讓人傷心喪氣的事情,才會毅然離開警察工作。比方我們冒生命危險抓-來的嫌犯,有時只因民代關說即被釋放,如果不從,下次再審核警局的預算時,只怕又有被刪的可能。」
「看來,就算司法再公正嚴謹,若有人仗著自己的勢力、權力、財勢干涉司法,那司法永遠不可能真正公平。」文靖發洩似的歎口氣。
「今天我們都成了蘇軾。」汶柔笑道。
「可不是嗎?滿腹的牢騷。」文靖說完,兩人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夜似乎更深了,車外的車潮仍然和往常一樣熱絡,而車內的兩人,心似乎更近了,情憶似乎也在默默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