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房東太太千葉婆婆就找上門,佝淒的身子帶著門外滿滿的秋意進了道館,向瀛瀛忙放下掃把迎上去,衝著千葉婆婆就是一臉的笑。
「婆婆早啊!」真早,才六點耶!
笑得一臉燦爛,可是向瀛瀛的心在痛,想也知道千葉婆婆是來要房租的,唉!
就不能忘記一下緩個幾天嗎?這麼準時幹什麼?
「早,瀛瀛,今天是星期二,早上沒學生要來吧?」千葉婆婆沒進屋,找了個木階便坐下來。
「是啊,沒有。」不過,她習慣早起,所以每天起床的時間都一樣。是說……
千葉婆婆怎麼給她坐下來了?是不是打定主意今天不收到房租,她就不走人啊?
「那我可以跟你聊聊吧?」
向瀛瀛笑瞇瞇地。「可以啊,婆婆想聊什麼?」
人家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嘛,看在她笑得這麼可愛的分上,婆婆應該不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才是。
「住在你屋裡的那個男人啊!」婆婆壓低了嗓音,鬼頭鬼腦地往後面瞧了瞧,沒見到半個人影,這才又把臉轉回來。
「嗄?」
「你愛上他了喔?」
「嗄?」心被撞了一下,差點翻出它本來的位置。現在是什麼狀況?
「被我猜對了吧,呵呵呵。」千葉婆婆捂著發皺的小嘴,像少女一般笑著。
「要知道,婆婆也年輕過啊,你的那一丁點心思,我怎麼會看不出來?」
瞧個鬼啦!她怎麼不記得這陣子千葉婆婆有上門來瞧過她來著?反倒是隔沒幾天就送東送西的來給魏……啊,不會吧,原來婆婆是來偵察敵情的喔!
假好心!偽「婆」子!
不要理就是了,可是為什麼她覺得既心虛又可怕?好像這老婆婆真的已從她身上瞧出個什麼,至於那個「什麼」究竟是「什麼」,連她自己都還搞不清楚,更遑論外人了。
嘖,差點被她騙了。
想是這樣想啦,可是向瀛瀛的心跳得有點快,舌頭也差點打結。「那個……怎麼可能!婆婆,你不要胡說八道啦!」
「我胡說?」婆婆不悅的板起臉。
「對啊,胡說!我沒有愛上他!我怎麼會愛上他?他是個來路不明的人耶,連自己姓啥名誰都不知道……」搞不好他已經有心愛的人了,有未婚妻了,甚至已經結婚了……
完了完了,她怎麼越想越呼吸困難啊?
呼呼呼,向瀛瀛深呼吸了三下,還是覺得心有點痛。
「你若沒愛上那小子,幹什麼不把他送到警察局去?讓他吃讓他住,你打算養他一輩子啊?」
「你以為我不想啊……」向瀛瀛的小嘴打結得更厲害了,心虛得要死。「可是送到警察局又能怎麼樣,他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啊,總不能讓他像犯人一樣被關在警局裡吧?」
「警察會負責把認識他的人找出來,經過媒體的報導,很快就會找到他的家人了。」
「可是……你怎麼知道來找他的人真的是他的家人,也許是害他落海的仇人呢?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不是嗎?如果當初害他落海失憶的人把他領走了,那怎麼辦?如果他的仇家找上他又怎麼辦?反正……老醫生說他很快就會恢復記憶了,就再等一下,等他恢復記憶再說。」
說著,向瀛瀛拿起掃把又開始掃落葉,一大早的好心情全沒了。
「你為他擔那麼多的心,還說沒愛上人家?」
厚,番仔喔!「我說沒有就沒有啦!」
「那房租給我。」婆婆伸手跟她要錢了。
嗄?向瀛瀛張大嘴。怎麼劇情急轉直下,前一秒才在討論她愛不愛魏,後一秒就變成了跟她要錢?哪有這樣的!
「婆婆……你知道,我現在多養了一個人,他吃得多,我又得幫他買這個買那個,開銷一下子變好大喔,你可不可以行行好……」
「不行!」
「婆婆……」
「你又不愛他,幹什麼要養他?你連自己都養不活了。」千葉婆婆撇開臉,不想看到向瀛瀛祈求的面容。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婆婆——」
「不要跟我講有的沒的!錢拿來,不然就給我搬走!你既然有錢養小白臉,就有錢付我房租,快拿來!除非你承認你愛上他了,因為是愛情,所以婆婆我可以稍稍通融幾天,你承認愛上他了嗎?」千葉婆婆賊兮兮的眼瞄著她,瞄得向瀛瀛毛骨悚然。
咬唇,再咬唇,短髮下的小臉搖啊搖地。「我……沒有。」
說出來讓人家笑嗎?她可是一代宗師向瀛瀛耶,打定這輩子不談戀愛、不結婚的向瀛瀛耶,怎麼會愛上一個連自己姓啥名誰都不知道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魏看起來就是一副出身很好的樣子,光看他修長好看的細白雙手,就知道他有多好命了。再看他的談吐舉止及修養,就會知道他的家世背景及學歷絕對是她這個平凡女孩所望塵莫及的。
還有……像他這樣高貴出色的男人,怎麼可能沒有女人呢?也許他連兒子都有了,她還愛他個屁啊……啊,不要講髒話!再怎麼說她也是個長得人模人樣的女生啊,不能這麼沒氣質。
總之,她不能喜歡他……
雖然這好像也不是她自己可以控制的……
「給錢,不然搬走,否則就把那小子趕出去,三個選一個,我明兒一早再來。」千葉婆婆起身定了。
已經習慣早起的魏冬陽全聽見了她們的對話,望著大樹下發愁的那張美麗小臉,一顆心緩緩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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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滿天楓紅讓金黃色的陽光熨染,一個小小的身影下斷地在大小巷弄間穿梭著,四處尋那下午說要出去走走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的人,直到星光滿天。
「有沒有看見那個帥哥?」向瀛瀛四處問人,找遍了整個村落,有人說早上看見過,有人說午後還瞧見他在山澗邊看書,又有人說他往市區去了。
她毫無頭緒。
腦袋瓜裡滿滿的全是那張他留在房裡的字條——
瀛瀛;
謝謝你救了我,收留我,說了你的恩情來日再報,我不會忘記的。
我走了。
魏
短短兩行字不到,便想打發她一走了之?
該死的傢伙!沒心沒肺沒肝的傢伙!他怎麼可以就這樣走掉,甚至連一句再見也沒說?
他能去哪裡呢?身上一毛錢也沒有,沒證件、沒信用卡!難道他大少爺以為他的傷好了,四肢健全就可以趴趴定了嗎?如果他餓了要吃什麼?如果他困了想睡哪 裡?難道他想學東京街頭的那些乞丐,躺在車站裡的長椅上度日,伸手跟人家要飯吃嗎?
這個笨蛋!傻瓜!
她邊找邊罵,心裡的慌急絲毫沒有因為幾個小時雜亂無章的尋找而減少過一分一毫。
累了、倦了,腳走得都軟了,她卻不敢停下來,怕這一停步,他走遠了,她就再也尋不到他的蹤影。
他不會走太遠的……她深信著。
既然下午都還有人看見他在山裡頭看書,那就表示他並沒有急慌慌地趕路離開,他只是不想住在她家裡麻煩她罷了……也許他人還在仙台,再說,憑他那優雅從容的走路方式,他的腳程搞不好都還沒她快,她會不會找太遠了?
想著,向瀛瀛放慢了腳步,腳痛得再也走不下去,她只能慢慢走、慢慢走,在黑夜裡尋找可能的身影……
她找得到他嗎?
她好怕找不到他,從此就再也見不到他了,看下見他的笑,聽不到他的聲音,
夜裡的屋子裡少了他溫暖的氣息……
冬天快來了,她會好冷、好冷,以前就覺得冷了,今年的冬天鐵定會更冷……
突然,眼睛酸了起來,鼻子也跟著發酸,向瀛瀛眨眨眼,用手摀住臉。不要哭,絕對不要哭,自從爸爸過世之後,她就再也不哭了……更何況,是為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哭?
她才不要這麼沒出息!
想著,硬生生把淚給吞回去,卻在淚眼朦朧間,看見不遠處街燈下的熟悉身影。
是他!是他!
「魏!魏!你給我站住!」她大叫著,往那身影追了上去。
前方的身影頓了一下,卻沒停步,反而快步的往前走。
她氣急了,拚命往前跑,他轉進另一條馬路,她也跟著轉,迎面而來一道巨大的銀白色光束刺得她睜不開眼——
喇叭聲、緊急煞車聲、尖叫聲全在同一時間響起……
魏冬陽停步了,心臟一瞬間暫停了跳動,回眸,只看見停在馬路轉角邊的那輛紅色轎車,卻沒看見那個追上來的身影。
心不住地往下沉再往下沉,彷彿墜落無底深淵,讓他全身的血液都為之凝結。
他猛然拔腿狂奔,衝向那輛停止不動的車,一雙眼、一顆心,專專注注地只為了搜尋一個人、為一個人擔憂地狂跳。
「瀛瀛!」他看見她趴在地上一動也下動,魂魄彷彿在一剎那間也從他體內抽
離,他忙奔到她身邊要察看她的傷勢,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大吼|
「搞什麼,走路不看路啊!幹什麼突然從暗處衝出來,你不知道這樣會死人的
嗎?該死的……」紅色轎車的駕駛人跳下車對著地上的人吼,卻看見不知打哪兒冒
出來的男人目光凌厲至極的掃向他。
那眼神恨得好像要把他給殺了似的,他當場軟下聲音……
「是……是她自己衝出來的,又不是我的錯,更何況……我又沒撞到她!是她自己跌倒的……」
她自己跌倒的?
車子沒撞到她?
「你說什麼?」魏東陽的理智漸漸回籠,魂魄也慢慢回歸原位,不敢相信耳朵所聽到的。
說了半天,那個男人還在瞪他……
「我不罵她就是了。」摸摸鼻子打算走人。算他倒霉,被嚇到還被瞪!快溜快溜,免得待會兒那個男人衝過來打他……
把他嚇得剩下半條命的車子開走了,一個柔軟的人兒卻撲進他懷裡緊緊、緊緊地抱住他——
「我終於找到你了。」淚水開始決堤,唏哩嘩啦地,佔據他胸前一整片衣裳。
「你不要走,你不知道我會擔心你嗎?你什麼都不記得了,身上一毛錢也沒有,你怎麼可以就這樣一走了之?這就是你報答我恩情的方式嗎?讓我提心吊膽過日子,每天翻報紙看是不是有人餓死或凍死在街頭?該死的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你的救命恩人?」
向瀛瀛卯起來猛哭,像是要把這麼多年來忍在肚子裡的淚一併給哭完似的。
她邊吼邊打人,一拳又一拳乒乒乓乓地落在魏冬陽瘦削卻結實寬廣的胸膛上他任她打,低眸卻突然看見她手上的血。
眸子一沉,抓住她妄動發狠的柔荑——
她詫異的抬起頭瞪著他,淚珠在她晶瑩無比的眼裡滾動。「你這沒心沒肺的男人被打也會痛嗎?還是你覺得我沒資格打你?」
「你的手受傷了,要打,等你手傷好了再打。」他凝眉審視著她的手和其它地方。
聞言,她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果真是血跡斑斑,卻沒感覺到痛。
是剛剛被那輛車嚇到跌倒所擦傷的吧?
「你的膝蓋也流血了。」眉,鎖得更緊了。
「這沒什麼啦!我從小就練武,什麼大傷小傷都嘛有過……啊!你幹什麼啦!」突然騰空的向瀛瀛慌張地抓住他。
「你受傷了,我抱你回去。」
什麼?這樣就得抱她啊?只不過是小傷而已,她又不是什麼一碰就會碎的千金大小姐!
「不用啦,魏,你放我下來!你這樣讓我很尷尬,我可以自己走,你真的不必——」
「我堅持。」嗓音淡而溫柔,卻不容反駁。
又堅持?每次他說這話,意思就是她不能再囉嗦了,否則他會直接轉身走人,上回的教訓她可還記得。
可是,她還在生氣耶,哭也還沒哭完,她為什麼要聽他的?
她當然可以不聽他的話繼續鬧,或者直接跳下來自己走,反正他也打不過她,但是……他的臂膀有力而溫暖,被他抱著的感覺竟是非常非常的美好……美好到她根本不想離開這個懷抱。
一點也不想。
「可以嗎?」她怯怯地輕問著,覺得自己好像佔了人家的便宜,有點不好意思。
「什麼?」他不解的挑挑眉。
「老醫生說你的身子骨不好,我很重耶!」她會不會壓扁他?
魏東陽低頭,似笑非笑的睨著她。「我沒那麼不濟事,你也並不重,所以你的擔心可以收起來了。」
「是嗎?」
她問他,淚花還漾在眼裡,讓他竟有股衝動想低頭替她吻去……
這個念頭讓魏冬陽嚇了一跳,忙不迭別開眼,不再看她那惹人心動的淚顏。
「你不該來找我,我不是你的責任。」
「誰說的?在你恢復記憶之前,你就是我的責任,是我把你救回來的,我要看你好好回到你的世界裡去,這樣我才放心。」
「為了我,就算被房東太太趕走也沒關係嗎?」
向瀛瀛一愣,把他的俊臉轉向自己。「你都聽見了?」
該死的!她怎麼會沒想到呢?一定是早上她跟干葉婆婆的談話被他聽見了,他才會突然想離開……
「我很抱歉。」
「你是該抱歉,偷聽人家講話,不道德!」他不會全聽見了吧?包括她說她不愛他?
昏,她頭好痛,臉好紅。
想也不想地便伸手把他的俊臉蓋住,她沒臉見他。
「對不起。」雖然他是無意問聽到的,但還是算偷聽沒錯。
「算了算了,是我無能,從明天開始我努力貼傳單,多招一點學生來練武,不然我就去我師父那裡打工幫他教學生,總之,我不會讓我們兩個淪落到路邊當乞丐餓死的,你放心好了。」她豪氣千雲的對他許下承諾。
聞言,魏東陽失笑,從沒想過自己會淪落到被一個女人養的地步,要找女人養,也該找一個有錢有閒的女人養,而不是像她這樣的窮光蛋。
偏偏,這個窮光蛋還很努力的想養他,教他怎能不感動呢?
這個傻女孩……
他該拿她怎麼辦?
回家的路有點遠,高大的男人抱著一個小女人走在街上,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涼涼的秋風,皎潔的明月,詩情畫意得就連平日聒噪萬分的向瀛瀛都沒說一句話,偎在他懷裡像只溫順的小綿羊。
她以為魏很瘦弱,一直到此刻貼在他懷裡,感受他那衣服底下的健碩胸膛,才發現這個男人比她以為的強壯很多。
所以,她可以讓他抱一下吧!
一下下、再一下不就好……
仰著小臉在月夜中細細瞧他,想把他那深黑的瞳、俊挺的鼻樑、薄而性感的唇一一烙進她眼底……
也許以後再也沒機會這麼近看他了,大帥哥抱著她呢,一輩子只要想到這一夜,就會覺得浪漫到足以滿足地死去了吧?
呵,傻女人,不是老說自己是一代宗師嗎?竟然還會這樣傻呼呼地愛上一個人。笨蛋!笨蛋!笨蛋!
可是,能這樣被他抱著,就算當一輩子的笨蛋,她也心甘情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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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道館,溫熱得像火紅的楓。
魏冬陽替她的手消毒、上完藥後,接著叫她把腿伸出來。寬寬的褲管被她拉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腿,傷口沾著血跡,消毒藥水一上,立即痛痛麻麻的讓她喘,但小腿只是微微一縮,硬是沒吭氣。
「下次不要這樣了。」魏冬陽輕輕說著,眉間微蹙,像是這會兒疼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你不要亂跑,我也不會這樣。」她咕噥一聲,再次咬牙忍住膝上傳來的一陣剌痛。
「不管別人怎麼樣,命是你自己的,身體也是你自己的,要好好愛惜才是。」
「你好像一點都不覺得愧疚。」她嘟起小嘴,把褲管啪一聲粗魯的拉下,背過身去不看他。「如果今天晚上我真的被車子撞到了——」
一隻手臂突然由身後將她抱住,嚇了她一跳,也打斷了她接下來要說的亂七八糟的話。
「不要說了!」溫柔的嗓音難得帶著一絲緊繃。
他到現在都還無法忘記幾個小時前的那場驚險場面,她竟可惡地再次提起,非得這樣嚇他嗎?真是個沒心眼又可惡的丫頭。
「你……你……嚇我一跳!」他抱得她好緊,緊得她都快要沒法子呼吸,心跳亂了,撲通撲通好大聲,被他聽到一定很丟臉……
魏冬陽聞言鬆開手臂,放開了她。
「對不起。」他是抱她抱上癮了嗎?唉。
他是怎麼了?什麼生死交關的大場面、什麼樣的生老病死他沒見過?如今竟然會因為她身上的一點小傷而覺得氣悶自責又不安?這一點都不像他。
他一鬆手,她的心突然變得空空的,身子也涼涼的,好像突然被人從火爐裡丟到冰天雪地中似的。一下子火裡來、冰裡去的,教單純天真又直率的向瀛瀛如何承受得住?
好討厭這樣的感覺……
受下了了……
向瀛瀛陡地回過身來瞪住他。「你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我的話,現在就答應我一件事。」
腦子亂轟轟;心也亂轟轟,可是她不管了……豁出去了……
「什麼?你說。」
「吻我,我要你吻我,現在。」她等著,身子在打顫;心也在打顫。
魏冬陽眉鋒輕佻,望著昏黃燈光下那張認真單純卻又羞紅的小臉龐;心,輕輕地一動,為她大膽的話而激盪出埋藏在體內那不輕易示人的真情。
她,愛他。
這樣明明白白地愛著他,比她虛長多歲的他又豈可說自己不知情?重點是,他要接受嗎?接受他的生命裡多了個女人?
有一個女人所代表的意義,可不只是簡單的「愛情」兩個宇而已,那代表著她會成為他的親人,他兒子的母親,然後,他的世界會從只有他一個人,變成兩個、三個,然後再變成一個家。
家?他能要嗎?他想要嗎?
向瀛瀛等得心好像快要被掏空了。
他不會拒絕她吧?不,他一定會拒絕她的,她是瘋了嗎?竟然會對一個大男人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
救一個人的命了不起嗎?竟還想叫人以身相許……她又不是沒人要的老姑婆,
怎麼可以寡廉鮮恥地要求別人吻她?
「好啦,我開玩笑的……」她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哽咽,笑起來的模樣比哭還醜。「你一定被我嚇壞了吧!誰教你剛剛要嚇我,我……我……收回我的話,你千萬不要當真……唔……」
快要哭出聲的小嘴驀地被他溫熱的唇給密密封住……
她再也說不出話來,眸子睜得大大地……
他真的吻她了……
真的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