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主位上頭的是一名面貌秀麗的年輕男子,他正面無表情的托著腮,揮著筆在白紙上寫下一個又一個墨字,寫畢,男子將信箴放入一個信袋裡,把信件一翻,於信口的地方蓋上青龍紋印,最後把信件折好放入木篋裡頭。
時至晌午,帳外透進的亮眼陽光讓帳裡的男子微瞇著眼,然後,一抹聲齊門帳外傳進。
「皇上,微臣端了午膳來了。」
清亮的嗓音帶著一抹愉悅,進帳來的應天晴一手托著木盤、一下撩開帳子,雙眸在踏進主帳後便立即主動尋找他的王的身影。
望著殿上正傾身坐著的皇上,應天晴不語的僅以雙眸定定瞅著他,走上前去把木盤擱在堆滿文件的桌上,勸道:「您多少吃點吧……」目光在玉羲那透著一絲疲憊的絕麗臉龐上遊走,踏上階梯,彎身在皇上耳旁輕語:「這樣晚上才有體力……」
話都還沒說完,應天晴馬上被玉羲一個以手臂格開傾近的胸膛,不悅,「少來了!誰答應過只要一晚的?」故意忽略應天晴在耳廓邊吹氣的暗示,玉羲才沒有時間應付他的需求。
臉色一黯,應天晴抓住玉羲的腕,把微愕的玉羲門椅子上扯起,攬在懷裡,瞇眼輕語:
「誰說要以成為我的人的這個代價來與我換王位的?」
玉羲望著應天晴湊近的臉,撇過螓首,任對方將熾烈的唇吻上他的頸,霎時,玉羲的眼中因而快速閃過一抹厭惡光點,卻也不掙扎的任應天晴放肆。
「喏!以你自己來換這永遠的王位和我的忠心,值得了吧?」諷笑的揚起唇角,應天晴在玉羲的耳邊輕聲呼道:「多划得來呀……」
玉羲垂眼,「你以前不是這個模樣的。」
「呵呵!不然你以為呢?」應天晴抬首對住玉羲那張思案的美顏半天,笑了,「你真的明白我是哪種人嗎?笑話一樁!」眼眸一轉,無情揚起唇角,動手扯過驚訝的玉羲與之對視,「人只要有慾望,那慾望就會驅使自己變成鬼!而我想要你的這個慾望,正是使我改變的原因……呵呵呵!」
「……你瘋了……」玉羲瞪眼喃喃。
聞言,應天晴陰森的哈哈大笑,「是呀!我親愛的皇上人人,我是因你而瘋……」
玉羲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望向應天晴的眸底帶著同情。
你永遠都得不到你最想要的!
看著眼前人兒不語的瞧著自己好半天,應天晴終於止住大笑,以正常的態度說:
「怎麼了?嚇著你了嗎?可是這才是我真正的面貌啊……以前的我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慾望,不想讓你感到害怕,沒想到……」
玉羲搖頭,「不是怕。」望著應天晴因這句話而露出愕視表情之時,玉羲方才緩緩啟口,「我在想,如果我原來想把一樁很重要的事交給你回王城去向大神官傳達,要是他見到我風國的宰相已經變成了瘋子,不知道他還會不會以為我也瘋了,因而不相信我的話……」
應天晴抿唇望向玉羲,「重要事?什麼重要的事?」
玉羲見應天晴上勾的產生了好奇,一邊聽著他的回問,一邊把木篋交給應天晴。
「是這一樣,但是我已經在封口處下封印,除了大神官之外沒有人可以解,我想托你快馬送回王城去讓入神官公佈。」
應天晴嘴一掀,「不是要退位吧?」
聞言,玉羲便像是聽了什麼好笑的話而捧腹呵呵笑了起來,「我幹嘛多此一舉?」
「……是嗎?」
「老實告訴你吧,這張其實是我要你回去調遣兵馬的緊急書令。」玉羲擺手又回坐在桌前,「光以現在的兵馬是打不過火奴奴國的十五萬兵,所以我要請調整個駐守王城的兵馬來,這種動搖國本的事,當然得要大神官也同意。」
「好吧!」聽畢,應天晴馬上一個旋身,踏步踱出帳外,「我回去帶兵。」
「快去快回!」玉羲不假辭色的吩咐著。
*
皎潔彎月如鉤掛在天邊,軍營裡處處無聲,僅有幾篝火焰靜靜燒於空氣中,一襲便衣的玉羲一手牽著馬兒漫步走出營地,偶爾仰望著今夜穹蒼中那滿滿的星斗,無言。
繞過巖壁,出了青龍巖,玉羲於阿恰子母河的沿岸上騎著那匹自水無痕手中牽來的愛駒,漫步,微沁涼的晚風將玉羲一身月牙白袍吹得四處飛揚,月光半灑於他的半身,讓黑暗蓋住了他半張秀麗的而孔。
為了一抒已怨,我把自己賣給了風國與應天晴,利用他們來報復水無痕對我所做的侮辱,但是……這樣做真的是我的本意嗎?我已經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既然承認水無痕在心底佔據著一小部分的是自己,可焦慮否定他的人也是自己,我真的很矛盾!我到底在想些什麼?
而且,我發覺了,除卻我除了害怕他只是騙騙我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也在其內……身份!他是敵國王爺,而我卻是風國的正統……就算我願意拋棄過往,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於月下伸手輕解羅衫,玉羲緩步涉入冰涼河水中,把身子一彎,泡進涼涼的河水中,接著再把螓首一低,將整張瞼埋進晃動的縷縷水波中,只覺的水由臉上的五竅猛的灌進,一陣的沒氣與嗆咳隨之而來,猛然自水底下抬起頭,一甩髮,神色顯然很痛楚,任臉上殘留的水滴滴緩淌下,伸出雙手把臉埋進雙掌間,發出低微呻吟。
就在此時,一陣刻意放輕的腳步於玉羲與焰的後方慢慢接近,等到玉羲的腰被人一個抱住後,玉羲這才後知後覺的一愕,接著使力掙扎,沉聲怒斥:
「放開我!膽敢襲擊朕的人,報上名來!」
「是我……」聲音的主人令玉羲很是熟悉,但是印象不太鮮明,當玉羲蹙著眉頭想回眸探看時,卻被出言制止,「你以為你這麼做的話我會開心嗎?憑七萬軍的你是贏不了火奴奴十五萬大軍的,火奴奴國主已經派精銳來要取你的項上人頭了!」玉羲本想發聲,卻仍然被對方搶先回話,「你快走,明天晌午以前快離開!」
玉羲震愕的發不出聲,因為他已然猜到聲音的主人是誰,就是那個夜夜擁抱他的男人,水無痕!
忙不迭轉回身,玉羲望著眼前那張熟悉的面孔,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冒險潛入風國軍營裡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話嗎?為什麼?如果是這樣,那麼我還有什麼好理由可以說服自己要恨他?
為難與埋怨在玉羲的小臉上一閃而過,想說什麼,卻在水無痕憂心仲忡的注視下再度止住話頭,並且,好不容易說出口的卻是與他想說的話差個十萬八千里。
「我……不當逃難皇上。」玉羲難堪的撇首,想要自河水底起身。
「不、不是這樣的,玉羲!」水無痕一把拖住玉羲的手,焦急想要說個清楚,「我是怕自己到時候保不了你!」大吼的抱住玉羲,玉羲的胸口被水無痕給震得上下起伏,「如果……如果我是火奴奴的帝,那麼,一切都會很好解決!」
什麼?他竟為了我說要當王?
被緊擁的玉羲只覺得呼吸一窒,「你懂你在說什麼嗎?」造反是謀逆罪名,是連誅九族的王罪。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無法失去你,玉羲,即使要我拿命換你的,我願意!」
玉羲複雜的眼神緩緩閉上,唇角微微揚起,像是解脫般的輕噓一聲,緩慢低語:「是嗎?但是我仍然要領軍作戰,界河的事是一定要解決的,因為我現在還是風國的帝。」
「玉羲!」水無痕爆怒低吼。
怎麼我說了那麼多他還是不懂?
閉眼,玉羲再度打開眼時,眸中的溫暖已經全數撤下,轉而換上冰寒,他推開水無痕的攬抱,眼瞳底儘是無情。
「從明日起,我們就是敵人!」
*
正以快馬加鞭前往風國奔馳的應天晴,在不眠不休趕路下,於第二天到達風國境內,王城。
疲憊不堪的應天晴騎著快馬,神情萎靡不振,一路上一直趕路的他,因為玉羲的囑咐而不得不使盡他所有力氣回到風國;兩軍交戰就在一觸即發,應天晴不得不為玉羲請來援兵,否則玉羲領隊的七萬大軍將全會葬生在與火奴奴國的這場戰役裡頭。
一想至此,應天晴望著馬頸上那包裝著玉羲親筆所寫的求援信件與證明身份的玉璽,微微抿唇。
現在想來,我的皇上夢只做了短短一陣子,雖然我以王位為要挾交換條件,也因此如願得到玉羲,可我卻沒有半點真實感……
以刻不容緩的速度飆回王宮,應天晴馬上召來大神官與各級重要官員們,各個都面色凝重地望著階上應天晴手中正捧著的木篋,等待著公告重要事項。
「首先……」應天晴望了望身邊的大神官,在得到同意之後繼續往下說:「我在邊界的時候派人找到皇上,也已經把王位交還給皇上,皇上要我帶著我手中的這個木篋回國讓大神宮當眾宣佈一件事。」
大神官嚴肅的點一點頭,轉身接手木篋,「我在此刻奉命宣讀皇上密令。」伸子刊開木篋,大神官於眾人瞪大的眸子下取出一卷金絹與一封密件,還有一枚玉璽,逐一攤開後始讀:「奉天承運,皇上召曰:朕欲將皇位禪讓給宰相應天晴,青龍玉璽為證,大神官與眾臣為證……」
「什麼——!」
一時之間,眾人聽得馬上傻眼,討論聲音此起彼落,驚訝與驚歎聲交相迴響在整座殿裡,連大神官也變了臉色,轉身瞪住應天晴,卻沒料到應天晴比他更為吃驚,僵在原地大退幾大步,背脊撞上一旁的宮柱。
「宰相,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大神官與眾人的責備聲音與目光皆直指應天晴,但他彷彿是未聞般的失神、震愕著,「這……怎麼可能?他不要王位……我要這王位幹什麼?他明明說要我回來搬救兵的啊?」
聽著應天晴的喃喃自語,眾人又是一驚,霎時,大神官忽覺大事不妙,彎身搖著已經頹然滑坐於柱下的應天晴的肩,急問:
「你說什麼?皇上有危險?你是回來募兵勤王的嗎?你快點說啊!宰相!」
「……火奴奴國的十五萬軍會踏平風國的……」應天晴喃喃道,眼神已經失焦。
瞬間,眾人人心惶惶的嘩然起來!
*
一陣默然橫亙於兩位年輕男子之間,大位坐著一名身穿一襲戰農的俊美男子,殿下坐著一位頭戴銀盔的軍裝男人。
「皇上,您的意見是很好,但是我軍與對方的數目相差太遠。」
銀盔男人蠕動厚唇,對於皇上提出的大膽策略顯得很是傷腦筋。
殿上端坐的玉羲忍不住撇唇笑了,只手把玩著一綹髮絲,「范將軍,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是你有沒有為七萬兄弟們想過,如果與火奴奴國的十五萬軍隊上面衝突的話,孰勝孰敗啊?」瞇著眼兒的玉羲故意把話尾拖得長長的,以示威脅意味。
「這……」猶豫著的范天,忍不住一陣思量。
玉羲不耐的拍案立起,驚得范天抬頭望向他手執著的一張戰帖。
「還需要猶豫嗎?」語尾高揚,玉羲一個傾身瞪向冒汗的范天將軍,「我們在昨天已經收到對方送來的這張戰帖了,看來對方顯然是想跟我們硬碰硬……」玉羲撇唇,眼瞳閃過一抹細微痛楚,故意揚聲,「難道你想拿弟兄們的命去玩?」
「臣……惶恐,臣不敢!」
眼見收到效果,玉羲輕笑,看著范天終於不再堅持己見,臣服於他的決定。
「那就是了!照我的話令,養精蓄銳,今晚突襲!」
「是!」
玉羲瞪著手中的戰帖直瞧,心底冒上一股厚重酸澀,戰帖上署名是由『水無痕』親筆寫的。
難道……我們只得如此了嗎?我曾經以為他真的是真心實意,沒想到……
低眸斂眉,玉羲為了掩住瞳中流出的酸楚與痛苦而撇首,卻恰好落入帳外那個有心人眼底。
玉羲……這是你真正的選擇嗎?
載滿無言的痛心,那雙瞳眸的主人在下一秒轉身離去。
*
月升日隕,星子全數爬到樹頂閃爍,一群身著黑衣的兵士們拿握著他們的武器,肅冷著臉等待與敵人們互相操戈。
一個木搭天台上燃著戰火,台下七萬軍前立著一名俊秀男子,傲然昂首,身著白銀盔甲與一名將軍站在一起,全軍只聽得一片沉默;環視著全軍壯盛的軍容,玉羲而無表情,在下一秒伸手握住繫於腰間的長軟劍,抽出閃著黑色光芒的劍尖,抬手直指著前方,沉聲道:
「準備!
出發!」
喝令一下,全軍立時拿起劍,往敵方軍營突襲前進。
夜黑風高,望著前方黑水滾滾的阿恰子母河,正在等待攻迎敵軍最佳時機的玉羲,僅以遙目望著對岸動靜。
在一片沉默中,范天連忙趨近玉羲,「皇上,您打算怎麼做?」
「等等……」回眸,玉羲於黑暗中高舉手,示意後方軍士們繼續保持安靜。
沒多久,玉羲終於發現對岸有了一抹動靜,聽著一名兵士正在自己的軍營裡敲鑼打鼓,宣告戰事即將開始的這一刻,玉羲緩緩的笑了,抬手拿起劍,銀芒劍尖直指對岸,一揮而下。
「衝啊——!」眾士聽令的往前直呼。
之後,玉羲再下第二道命令,一揮左臂,後方齊湧上蓄勢待發的弓箭手。
「就緒——射箭——!」
一時之間,光團紛紛往對岸敵營裡飛射而出,親耳聽聞著對岸響起一片哀嚎聲,玉羲和范天終於聯手上陣,喊道:「驍勇的青龍兵將,去吧!」一下完令,他便隨著范天領頭衝出界河,騎著焰,自由穿梭於敵軍與我軍之間,沒發現他的後方竟還跟著一名青衣兵士。
*
大神官眼見殿下百官嘩然一片,忍不住放鬆對應天晴雙肩的箝制,淡然起身,舉手制止百官再度喧鬧;眾人眼見大神官已然板起臉色,也部自動收起聲音,恢復先前的一片安靜,乖乖垂首。
大神官重咳一聲,不一會兒才再度重申,「既然我們新君是前任宰相,那麼就沒有必要與敵國人動干戈……也就是說我們不必派遣援兵前往邊界……」大神官臉色難看的斷續說著這串話。
聽完,百官再度嘩然,當然也包括剛才頹喪坐地的風國新君王應天晴。
不!不行!玉羲還被困在邊界啊!現在只有我能救他!
應天晴轉頭訝視大神官那嚴肅漠然的側臉,自柱下起身,凜然走到百官前方聲音清亮高昂,「不行!不管前因後果如何,畢竟青龍巖還是我方與火奴奴圃的邊防要地,絕對不能失守!」望著百官無一不被他那突如其來的冷肅給怔楞住,應天晴趁勢續道,「既然我是風國的君主,那麼,我此刻將把守城的所有兵馬調離京城,朕要御駕親征!」
聞百,大神官在一旁微笑點頭,而百官見大神官也已經點頭同意,便高呼:
「謹遵聖旨!」
*
穿梭在箭雨之間,玉羲連忙伏低身體,手持軟劍,趁機砍殺眾多敵國將士。沒有一絲懼怕,只是,不間斷的打殺聲與艷麗的血紅花朵卻教玉羲別過臉去,神情看來很是痛苦。
戰爭,本來就是殘忍的!我要為保護風國而戰,直到對方願意和解為止!
踏過燃燒著的敵軍帳篷,眼見風國軍已經踏平火奴奴國軍一半營地的玉羲,精神為之一振,以左掌抹抹臉,振作的揚起劍尖,高喊:
「看呀!敵軍已經潰散!太好了!衝呀——!」
「衝呀——!」眾將官受其鼓舞,於是跟隨著大吼。
片刻,在風國與敵國軍士死傷無數、血流成河之下,敵軍的主力與玉羲面對面,僅有一線之隔,敵軍的主帥戴著一張銀面具,使玉羲無法看清此人究竟是誰,一個瞇眼、高舉起劍尖,示意後方軍士暫時止戈。
「你是誰?」瞇眼的玉羲一臉防備的問。
「無名。」對方道。
不肯說真名嗎?
玉羲將手握緊,他很想知道這個人究竟是不是『那個人』?
只是,看他的身形似乎不太相像……啊,我究竟在想些什麼?我以為他還會遵守與我的約定嗎?別傻了!選擇互相對立的人是我,選擇與水無痕成為敵人的人是我呀!
「你們綁走了我軍的人……風國皇上,把他還來!」
對方的主帥與玉羲的利眸對視了一會兒,這才打破沉默;玉羲呵呵一笑,心底為對方那串話漫上一抹疑問,將計就計。
「行!除非火奴奴國不再與風國爭水權,我即刻放人!」
「該讓水的是你們這些貪心鬼!風國疆域何其大,何必再與我們爭水?」
玉羲微笑,「話是你們說的,但是選擇權仍舊在我們手上!」
「看來是無法阻止了,眾位兄弟們,上——」敵方主帥眸光一掠,揮手致意的同時,背後擁上了幾排弓箭手,「射擊——!」
對此,玉羲也不遑多讓,舉於高喊:
「護盾——!」
望著箭如雨下,玉羲讓弓箭手們逼得一退再退,眾兵掩躲於盾牌後方,只是騎馬的玉羲無法以高度避開,因而大部份的箭矢都朝他襲來,而他只能一一揚刀打掉。
可是,箭的數目實在是太多了,眼見又有幾隻箭朝他奔來的那間……一名青衣兵瞬間飛躍起來,朝著玉羲飛奔而去,擋下了襲向玉羲的三隻箭矢,以背當盾,抱住了被此幕震驚住的玉羲。
「你……你沒事……嘔……!」男子臉色蒼白地朝著玉羲硬是擠出比苦還難看的笑後,隨之吐出一口污血,「玉……」欲抬手撫上玉羲那被驚得刷白的臉色,卻無力一個頓垂,倒在玉羲懷山。
眾人莫名一陣怔愕,只有敵方主帥認出了那聲音分明是火奴奴國臨陣失蹤的王爺水無痕,而滿心的驚詫已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驚嚇。
玉羲被震懾住了,僵硬身軀緊抱住陷入昏迷的男人,感覺時間似乎已經停止了,他忍不住顫聲、抖唇輕喚:
「喂……喂……」沒有聲息,「喂……」搖一搖懷中的身體,「喂……說……話!」顫著聲,「你說話啊……」哭音已現。
還是沒有聲息,不知何時抬首的玉羲,淚水早已奔流滿腮……
*
五天後,遠從風國京城發軍而來的應天晴,終於在五天後到達邊界,眾人一眼望去都是一片荒地與泥塵,還有被血水染紅的河水上漂著仰背覆面的水屍,眾人們眼紅的一撇首,看著四處一片安靜,看來戰爭似乎已經結束了,而他們……似乎是來遲了……
沿岸的沙岸邊也躺臥了許多敵國兵卒們的屍體,使得後方經過的士兵們紛紛閉眼,只有前頭君王轎輿上的應天晴還兀自端坐車上。
「停下來!停!」
終於,忍不住心焦,應天晴對著轎大直吼,逕自從自己的車輿上躍下,惶亂的四處探頭,急切的日光游移於整片像是荒城的邊關。
沒有,什麼都沒有!
放眼望去淨是一片頹圮語敗壞,恍如死城一般,充滿哀戚。
不……不可能變成這樣……
萬分恐懼的眸光中帶著一抹淺淡的希冀,跟著,應天晴像是瘋了般的,一邊奔跑一邊於沿岸人吼:「玉羲——玉羲——!」吼聲迴盪在整座荒頹,卻都沒行任何回音。
不……不要……!
欲哭無淚的應天晴,頹然跪倒在阿恰子母河岸,任憑冷風揚起他一頭發絲與衣裾,為再也喚不回的人傷心掉淚,哀慟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