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甲蟲 第一章
    「王上,不好了,不好了……」  

    一個青衣內侍一路大呼小叫地闖進魔君楓璃的寢宮,卻被內侍官玉笙一把抓住。「王上還沒有起身,你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大人,您不知道,王上最喜歡的夜鶯花……王上最喜歡的夜鶯花……一夜之間全都枯死了……」  

    那內侍激動的大叫,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早上起來,準備給王上寢宮外的夜鶯花澆水時才發現,整個夜鶯花叢全部枯敗了。  

    玉笙瞧了一眼窗外,不解道:「夜鶯花不是好好的麼?那火紅的顏色還是那麼嬌艷啊。」  

    內侍道:「大人,那些夜鶯花看起來是好的,可是根莖已經枯敗了啊,用不著三天,就會一朵也不剩了。」  

    「沒有了再種就是了,可能是被蟲蛀了吧,不要打擾王上休息。」玉笙仍然是漫不經心地回答,在他看來,不就是一些花麼,根本不算什麼吧。  

    「可是,大人……」  

    「好了,沒有什麼可是,這點小事根本就不必麻煩王上,不要耍小聰明了,愛慕王上的也不止你一個,什麼樣的手段我沒見過,總而言之,你不過是花園裡的一個小小園丁,隨隨便便闖進王上的寢宮,就是不敬,你不要以為王上性情溫柔就敢放肆,你想見王上是不可能的……」  

    玉笙的話還沒有說完,內室就傳來溫和的聲音:「玉笙,發生了什麼事?」  

    玉笙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個冒失的內侍一眼,連忙高聲回答道:「沒事,王上,一點小事,玉笙會處理好的。」  

    不過,內室的門卻被輕輕拉開了,一個身著淡黃色睡袍、披散著長髮的清秀男子輕輕的倚在門口。  

    這男人不算特別俊美,但身材修長,氣質清雅高貴,雖然顯得有些單薄、有些柔弱,卻絕不嬌氣膽怯。他倚在門口,睡眼惺忪,神態慵懶,因為衣袍不整而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肩頸肌膚,白皙的雙腳赤裸著,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像是有些受不住涼似的不自覺的交相摩擦。

    看到室內的情景,眨了眨眼睛,那雙灰中帶金的眼睛慢慢的彎起,一抹善意而柔和的笑容展現在他唇邊,一瞬間眩花了一眾內侍、侍衛的眼。  

    「啊,王上,您怎麼起來了。」玉笙大驚失色,急忙跑過去,佔有性的伸手扯好男子身上的衣服,取過屏風上的披風把他整個人包得嚴嚴實實,嘴裡繼續叨念著,「您看看您,連衣服也沒多穿一件就隨隨便便跑出來了,要是著涼了可怎麼辦啊,您的身子骨可一向都不怎麼好的。」  

    兩個近身侍衛也急忙跑過去,一個一把抱起那男子,將他放在椅子上;另一個拿來鞋襪,單膝著地,小心地捧起他白玉般的腳裸,放在自己膝上,替他穿上。男人嘴角帶笑,毫不反抗地任憑侍衛服侍,神態自然而溫馴,神秘的灰金色的眼睛裡柔和得似乎要滴出水來。  

    冒失的內侍看得目瞪口呆,這難道就是魔君楓璃嗎?這樣一個有著女子般孱弱氣質的男人,溫柔如秋水,微笑如春風,這就是魔都無數侍官和侍衛眼中的完美情人?  

    抬起頭,看到一臉呆愣的內侍,楓璃一片淡然,聲音柔和,問道:「剛才發生了什麼,能跟我說說嗎?」  

    那種商量而平靜的語氣,沒有稱孤道寡,也沒有擺出君王的架子,把自己放在和一個內侍同等的地位上。但他身為魔君所受到的完美教育和尊貴氣度,卻又讓人不自覺地誠服。

    內侍趴跪在地上,激動得熱淚盈眶,這就是魔界之王,這麼平易近人,這麼溫柔地和他說話,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花匠,儘管離魔君的寢宮只有數步之遙,卻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的和魔君見過面,更別談交談了。  

    「怎麼了,不要害怕,有什麼事和我說,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好嗎?」  

    楓璃的聲音更溫柔了,明亮的眸子直視著那內侍,好像和這個內侍是多年的知交好友一般。

    「王上,你寢宮花園裡的夜鶯花全都枯敗了,都是奴才的錯,沒有照顧好王上最喜歡的花。」不知道為什麼,王上這麼溫柔的和他說話,他反而覺得更加內疚了,心裡難過得受不了,眼淚更是「撲撲」直往下掉。  

    「怎麼會呢?」楓璃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略顯單薄的體態有一有弱不勝禁的感覺,玉笙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  

    「果然都枯敗了呢。」  

    「咦,王上怎麼看出來的。」玉笙奇道,那一片花叢明明從表面上看來根本就沒有受損的樣子。  

    自從楓璃登基以來,由於他不像上任魔君修澤那樣嚴肅,也不像修澤那樣不喜歡寢宮太多人伺候,再加上他的性格似水柔情,又沒有什麼脾氣,所以眾侍官也就沒那麼拘束,敢於發言。  

    「你看,那些花莖的顏色都失去了青翠。咱們花園裡大約是出現了害蟲吧。」楓璃沉吟了一下,道:「不知是什麼害蟲,這麼厲害,一夜之間能夠弄死許多花。」  

    「王上,對不起,奴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奴才明明每天都有好好照料的……」那內侍仍然哭著上氣不接下氣。  

    「唉,這不過是蟲災,哪裡算是你的錯,快別哭了,死幾朵花罷了,不算什麼大事。」楓璃目光低垂,嘴裡雖然這麼說,語氣中卻充滿了惆悵。  

    「弄死了王上的花,還諸多狡辯,你要是照顧得好,花怎麼會死?」玉笙氣這內侍不分輕重,死一些花不算什麼,私下裡移了重新種上,王上也不會看出來,偏偏要跑來大呼小叫。王上那麼善良的人,看到死了花,雖然嘴裡不忍責怪,但心裡仍然是傷心的,所以說,全是這個內侍的錯。  

    「大人,奴才一直有好好照顧的……」看到楓璃失落的眼神,內侍哭得更傷心了,讓這麼溫柔的王上難過,根本非他所願。  

    玉笙冷哼道:「不要欺著王上善良,都一個個犯了錯就跑來哭訴,這還有體統麼?」他目光轉向一邊的二個侍衛,「王上雖然不責怪,但魔宮裡的規矩可不能不守,羅塔、貝蒙把這奴才拖下去打二十個板子,就算是沒有好好的照顧王上的花的懲罰吧。」  

    二個侍衛早就看不慣這個內侍了,膽敢影響王上的休息,又讓王上傷心,只打二十個板簡直是太便宜他了。所以聽到玉笙的命令,立刻惡狠狠地架直了內侍的手臂。  

    「唉,等等,他也不是有心的……」楓璃輕聲阻攔,聲音裡滿是不忍,「不過是幾朵花罷了,用不著……」  

    「王上,您就是太善良了。」玉笙搶白道:「您不能什麼事都縱容著,您看看,這些奴才們都放肆成什麼樣了,連你的寢宮也敢不經通報的隨便亂闖。」  

    「他……他還是個孩子啊……」楓璃有點無奈,望向玉笙似乎在求情。  

    「王上,奴才甘願領罰,王上愛惜奴才,奴才心裡是明白的,這件事的確是奴才的錯。王上也不該為了奴才而壞了魔宮的規矩。」內侍淚流滿面,想到高高在上的王對自己這麼好,就是死了也甘心的。  

    「可是……」楓璃還在猶豫。  

    「王上,您不必說了,這二十個板子奴才是一定要領的。」  

    「唉,你還這麼小,打壞了身子可怎麼辦啊。」楓璃憂愁的上下掃視了一下內侍瘦小的身材。  

    「王上,請放心,奴才身子骨硬得很,二十個板子根本就不算什麼。」內侍挺了挺胸,顯示自己很強壯,「奴才以後一定會好好照看王上的花,保證再也不讓它們遭蟲害了。」說罷,一副氣壯山河、慷慨激昂的模樣,甩開兩個侍衛的手,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楓璃喟歎了一聲,有點悶悶不樂。「玉笙,你說我是不是太軟弱了呢?」  

    玉笙憐惜看了楓璃一眼,道:「王上,您只是太善良了。」  

    「可是,我真的是不忍心看別人難過,也不想懲罰人啊。」楓璃滿臉黯然,幽幽地道:「玉笙,以後不要這樣好嗎?死幾朵花哪裡需要挨板子,那樣做未免有些殘忍了。」  

    「王上,玉笙下次不敢了,玉笙只是看不慣那奴才太放肆。」玉笙見楓璃不悅,心情也沉重起來,「王上,千萬不要生玉笙的氣。」  

    「我不是在怪玉笙。」楓璃安慰地撫了撫玉笙的肩膀,歎了一口氣,「我只是不忍罷了。」  

    「王上不要為這些小事操心了,您身子骨這麼弱,還是多休息吧。」  

    玉笙扶住楓璃,忍不住摸了摸他露在衣袖外的手。他很喜歡王上,從被派來服侍還是王子的楓璃時就喜歡上了,如果說是一見鍾情也沒有什麼不對,反正就是在看到王上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王上是第一個那麼溫柔親切對待他的人,越和王上接觸,就越是沉醉在他的風采裡不能自撥。  

    他知道王上很善良,就算心裡有什麼不滿也不願責怪別人,可是這樣的性格作為魔君是不行的。那些魔界的臣民們最是欺善,王上這麼溫柔善良,只怕那些大臣們一個個都要爬到他頭上作亂了。

    不過,好在王上很依賴他,他相信,在王上的心中,他是與眾不同的。他覺得王上也是喜歡他的,不然寢宮裡那麼多內侍侍衛,為什麼獨獨讓他肆意妄為,隨意發號施令?每當想到這裡,他心裡就甜滋滋的。  

    「快要早朝了吧。」  

    「還早呢,您先坐一會,我給您拿朝服去。」  

    「嗯。」  

    楓璃乖乖的點頭,玉笙寵溺的一笑,奔進內室。  

    望著玉笙進入內室的背影,楓璃嘴角輕扯了一下,溫柔的目光轉向了那窗外雖然枯敗,但仍然嬌艷似火的夜鶯花。  

    「王上,您的朝服拿來了,玉笙給您換上吧。」  

    楓璃張開手,極其自然地等待玉笙的服待。他略略地低下頭,習慣性地看著玉笙在自己胸前忙碌的手,絲毫不在意玉笙藉著為他更換朝服的機會,狀若無意的觸碰著他的身體。他表情柔和而平靜,平靜得似乎什麼也沒有;灰金色的眸子也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柔和得沒有感情的波動。  

    「王上還在為玉笙剛才擅下的命令生氣吧。」玉笙一邊替他更換朝服,一邊有些不安的詢問。他貼近楓璃的身體,嗅著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清香,只要不被王上討厭,一輩子服侍他也心甘情願的。  

    「沒有啊,我知道玉笙是為我好。」楓璃微笑。其實他並不喜歡夜鶯花,他一直都覺得夜鶯花紅得過火,嬌得放肆,充滿了霸道的艷麗,這與他的性格格格不入。但那花是爹最喜歡的,就算種得滿魔界都是也沒有妨礙他什麼,他也就沒必要和花過不去,就讓它在那長著吧。  

    看到楓璃的笑,玉笙一陣發呆,王上雖然長得不算很出色,跟王上的母親秋王后相比,更是天差地別,可是王上笑起來真美,和煦而溫蘊。看到王上的笑容,心裡所有的煩惱和憂愁都立刻消失不見了,真的是如春風一樣的溫柔呢。  

    而楓璃彷彿沒有注意到玉笙的發呆,笑得更加柔和了。他彷彿不知道自己笑容的殺傷力,任意的揮霍著這美麗,哪怕是天、魔、人三界突然毀滅,也阻止不了他唇邊的笑意吧?

    成熟而俊美的男人跪坐在席墊上,全神貫注的看著手裡的奏折,因為光線的投影而明暗交替的臉上散發出極為柔媚嬌妍的美,長髮用一根絲帶簡單束起,淡青色的長袍裹著他窈窕的身體,長長的拖曳在地上,就像是一幅動人的畫卷。  

    他的懷裡躺著一個嬌慵得彷彿連骨頭都沒有的淡黃色人影,那人影把臉埋在他的懷裡,雙手死死的環抱著他的腰,甚至大膽地把手伸進他的衣襟裡。  

    「哲縷,你的皮膚好好摸啊,要不是早就認識你,怎麼樣也不會相信你是個將近三千歲的老男人了,你看,你美得還是那麼驚人,皮膚細嫩若蕊,不如不要做丞相了,來做我的妃子吧,我保證一定會好好疼你的。」  

    「王上,您別告訴我,您最近又轉了性,喜歡起男人來了。」懷哲縷面無表情,一邊說話,一邊繼續看著奏折。  

    懷中的人抬起頭,是一張笑瞇瞇的清秀的臉,彎彎的灰金色的眸子裡閃過作弄的光芒,繼續撒嬌,「哲縷,人家要是喜歡男人,當然是選你啊,你明知道人家對你一片癡心,卻總是冷冰冰的傷人家的心。」不依地拉扯著懷哲縷的衣帶,繼續騷擾道:「哲縷,你究竟愛不愛人家,人家已經這麼愛你了……」  

    「您要是有空在那發花癡,不如好好處理朝政,不要老是推給臣,臣是堂堂魔界的丞相,不是您的奴隸,您要是還繼續隨便的奴役臣,臣遲早有一天會甩手不幹的。」  

    「好啊,那你就不要當丞相了,來做我的情人吧。」他懷中的人影坐起身來,依然沒有正經的依偎在他的懷裡,「我要做你的第一個男人。」  

    「就憑您那幅柔弱的身形,也想做臣的男人?要臣做您的妃子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臣要在上面。」懷哲縷仍然是冷冰冰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  

    「喂,好歹我也是魔君,哪有被人壓的事,怎麼說也該我壓你。」楓璃奸笑著猛力一撲,將懷哲縷壓在身下,「說起來,你當年也是我父親的五位男妃之一,難不成你當初是想將我父親壓在身下啊。」  

    懷哲縷不動如山,雖然被壓在楓璃身下,臉色卻絲毫未變,「說到男妃,王上也該是大婚的時候了吧。您登基時大赦了一大批內侍出宮,也該選一批人充填了,王上喜歡什麼樣的男人或女人,臣也好派人挑選。」  

    「哲縷,你真是個大木頭,做得父親的男妃,就做不得我的啊,我可是魔君啊,你太不尊重我了。」楓璃還在繼續鬧。  

    「王上的完美形象到哪裡去了?要是讓那些侍衛、內侍什麼的看到您不但不處理政務,還在這吃臣的豆腐,您的形象可就毀得一絲不剩了。」懷哲縷伸手推開黏在自己身上如蛇般糾纏不休的人,額上終於滲出一絲絲不自在的冷汗。  

    楓璃輕哼了一聲,順勢坐起身,秀氣的臉上浮現一絲不屑,「他們不過是一群睜眼的瞎子,既愚蠢又可笑。」  

    「您的臣民過於愚蠢,您這個當王的也光榮不到哪裡去。」懷哲縷鎮定的起身,順手掩上被楓璃拉開的衣襟,毫不在意的拿起一本奏折,丟到楓璃懷裡,「這個是剛傳回來的加急奏章,臣認為您有必要看一下。」  

    「愚蠢倒不要緊,只要勇猛就行了,他們個個那麼聰明的話,怎麼顯示出我的聰明呢?」楓璃撇撇嘴,接過奏折,只看了一眼,就面露驚訝,「天桃花失蹤了?」  

    「這是最近才查到的消息,據說已經失蹤了九百多年了。」  

    「失蹤了九百多年才發現,我們魔界的探子個個都吃什麼的?」楓璃面容微怒,「虧他們還有臉回報。」  

    「天桃花可以說是天界的秘密,一直被天帝鎖在桃花神殿,不讓其與外界接觸,若不是月前桃花神殿失火,恐怕還不會有人知道,我們的探子探不到消息也很正常。」  

    楓璃正經起來,面容嚴峻,王者氣勢陡然外露,「素聞天桃花乃是天界惑神,據有顛倒眾生、魅惑之天下能,歷朝人界君王惑於其色,亡國無數,乃是不折不扣的禍水,此次突然失蹤,難道是天界的陰謀嗎?」  

    懷哲縷也跟著沉思道:「不過他已經失蹤九百年了,如果真有什麼陰謀,早就開始了,不會等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但反過來說,如果這真是個陰謀的話,那一定是個非常大的陰謀,不然不需要要用九百年的時間來籌備。」  

    楓璃眉頭微皺,眼睛裡全是凌利的光芒,他纖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面前的案桌,像在思索,又像在探尋,半晌才道:「哲縷,對於天桃花,你知道多少?」  

    懷哲縷也皺起了眉頭,「這個人的傳聞一向很少,據說他出生的時候,因為天、魔、人三界的桃花一夜之間全開,所以取名為天桃花,是天帝唯一的兒子,將來很有可能繼承天界大統,不過自出生後,因為害怕他禍害天下,就一直被關在桃花神殿不見天日,傳說他數次下凡人界,都使得人界戰爭紛起,朝代更替,所以才有『禍水』之稱。」  

    楓璃感興趣地摸了摸下巴,「這個天桃花真的長得那麼美嗎?」  

    「這個倒是沒有人提到。」懷哲縷沉吟了,有絲遲疑,「不過既然被稱為『天界桃花,人間禍水』,應該是很美的吧?真正見過他的人很少,連天界也沒幾個見過他的,根本就打聽不到什麼消息。」  

    「我倒想要會一會他。」楓璃輕輕一笑,眼波柔和,顧盼生輝。  

    懷哲縷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王上,請別在臣面前笑得這麼溫柔好嗎?對於知道您真面目的人來說,您這笑容好假。」  

    楓璃怒瞪,「懷哲縷,你還懂不懂什麼要叫君臣之禮?」  

    懷哲縷一點都不把楓璃的怒容看在眼裡,「人道魔君楓璃神韻天成,絕代風姿,弱如秋水,笑如春風,您天天戴著這虛偽的假面具真的就一點也不累嗎?」  

    「什麼累不累的?」楓璃感到莫名其妙,「我本就是這樣的人,我可沒有戴什麼面具,我表現出來的就是真實的自己,只不過看到那些蠢人心情就很差,當然擺不出什麼高興的面孔來。」  

    懷哲縷輕扯一下嘴角,的確,王上的溫柔是印在骨子裡的,只不過他的心可是比什麼都冷酷的惡魔。  

    「關於天桃花的事……」  

    「讓探子們好好打探,勿必要盡快打聽到他的下落,必須要在知道天界的陰謀前預做準備,統一天、人、魔三界我志在必得,人界對我來說不過是探囊取物,比較麻煩的是天界,在實力上雖然比我們魔界差,但我可不想和他們拼得魚死網破,用武力征服可是下下之策,我楓璃可不屑為之。」  

    說起自己的雄才大略,楓璃那秀美的臉上就熠熠生輝,嘴角那一絲柔和的笑就更加嫵媚,彷彿能化為春水般的柔蜜,即使是懷哲縷這樣冷淡的人也禁不住微微色變。  

    楓璃的美不算出色,但他不自覺所散發出來的善意和溫柔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會令人不能克制的沉淪,這樣高貴得無法觸及的美讓人瘋狂追逐卻又不敢褻瀆。  

    「王上想要兵不血刃,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吧。」  

    楓璃瞇起眼睛,看向懷哲縷,「你認為我沒有那個能力嗎?」  

    「這倒不是,只是計劃起來很難。」  

    「據聞天帝還有一個女兒是吧。」楓璃突然轉變話題,那勾在唇邊的笑容不知為何多了一絲邪惡,「如果我娶了天帝的女兒,天魔兩界聯姻,而天帝又沒有繼承人,天界日後遲早會落在我手中。」  

    「王上,這不可能。」懷哲縷被楓璃的大膽嚇了一跳,天魔兩界聯姻史無前例,怎麼可能,天界絕對不會同意的。更何況,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王上了,王上看似溫柔,事實上卻是絕對的冷酷,就連自己的婚姻大事也能毫不在乎的利用和算計個徹底。  

    「你認為天帝那老頭子不想得到魔界嗎?」楓璃冷哼一聲,表情陰狠,「在他看來,像我這樣的魔君一定也很好掌握吧,如果他還有那麼點小聰明,說不定早就和我一樣打著兵不血刃的吞併魔界的主意呢,只是要看看誰的手段更高明了吧。」  

    懷哲縷定定地看了楓璃半晌,才意會到楓璃的意思。

    以前只覺得王上虛假,直到這一刻才明白王上是可怕的,也許在王上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懂得如何利用本身的溫和柔弱,來達到他想達到目的,更或者在很早之前他就為了能稱霸三界而預設了自己的性格,將那種溫柔善良、含蓄嬌弱刻在了自己的人生裡。  

    楓璃見懷哲縷呆呆起看著他,突然輕佻地一笑,曖昧地眨了眨眼睛,「怎麼,突然之間覺得魔君我魅力無窮,愛上我了?」  

    懷哲縷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王上的花癡病越來越嚴重了,有空還是召太醫來看看吧。」  

    「哲縷……」楓璃嬌呼一聲,撲在他懷裡,像個小媳婦似的假裝抽泣,「你怎麼就不懂人家的心呢,你太無情了……」  

    懷哲縷額上青莖直冒,忍了又忍,才歎了一口氣道:「王上,這魔宮城內任何人都比臣適合讓您捉弄,為什麼您就非得纏著臣呢?」  

    「誰讓你是除了我母親之外,我見過的最美的人呢。」楓璃一副哀怨到不行的模樣,「將來想找個比你美的女人都難了,不知道我未來的魔後天公主美不美,『天界桃花』的妹妹,想來也不會長得太差吧。」  

    「說到天桃花,王上你是不是忘了,他可是天帝的兒子,很有可能繼承天界的大統。」懷哲縷已經受夠了楓璃沒事捉弄他,所以早就有了免疫力,「雖然他現在失蹤,但並不代表死亡。」  

    楓璃彎起眼睛,笑得更加溫柔了。  

    「那我們就讓他永遠失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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