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情 第六章
-    絕對的真愛一生能有幾回,

    我明白,這愛情的道理,

    一個人、二個人,每個人都傷心,

    愛情一旦落空,心一旦上鎖,

    還有什麼藉口能讓我留住你的笑容和──

    溫柔-

    真的只是另一個意外嗎?夏曄在心中自問。  -

    黑的雙眼來回看著花房裡相擁的男女,夏曄心中狂燃的滋滋怒火,只怕是再也隱藏不住了。  

    他氣憤得直想要殺人!  

    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  

    他咬牙切齒地掄起拳頭,一拳又一拳的往身旁的樹干上擊去,直到氣力用盡,右手  血斑斑,他才頹喪的停住手。  

    他的手很痛;但心更痛。  

    蓮詠怎能真的做出背叛他的事。  

    瞧她依偎在余宏開的懷中,揚著一臉幸福的微笑。  

    那模樣深深的扯痛了他的心。  

    第一次他能找藉口幫著她脫罪,說她沒有背叛他,沒有做出對不起他的事,畢竟單  憑一張照片,並不能證明一切。  

    但第二次呢?  

    他親眼所見,親身所感受,他能再度找理由幫她脫罪、圓謊嗎?  

    不,他不能!  

    他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有著血肉之軀、七情六-的平凡男人。  

    他也會受傷,也會痛。  

    而那個一再令他受傷的女人,竟是他最深愛的妻子。  

    夏曄垂頭喪氣的背靠著粗大的樹干滑坐在地上,他雙手抱頭,讓自己埋在手臂上。  

    事到如今,找不找蓮詠當面解釋照片上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  

    畢竟,眼見為憑,他看見的才是最真實雪亮的事實。  

    第一次,夏曄誠實、認真的思考著他和蓮詠的未來。  

    畢竟他們真的相識時間太短,了解不深便匆促結成了夫妻。  

    如果蓮詠並不是真心愛他,他是不是該就此放手讓她離去──             ***  

    宋蓮詠發覺自己無法再沉默下去了,她一定要去找夏曄問明白!  

    已經半個月多了,夏曄天天早出晚歸。  

    她和夏曄兩個人在這偌大的宅子裡,不是三、兩天見不上一面,就是就算真的見到  了面,夏曄對待她的態度也是冷冷淡淡的,似乎她是可有可無的,早沒有了新婚時的甜  蜜恩愛。  

    她無意中發覺,夏曄對待下人的態度,也比對待她時親切。  

    不明白他們之間這種形同冷戰的相處模式,是從何時開始的。她只知道,夏曄對待  她的態度愈來愈冷淡,且一天淡過一天。  

    宋蓮詠告訴自己,她不要這種互相傷害對方的相處關-,甚至百分之百的抗拒,所  以她要去找夏曄談個清楚。  

    到底夏曄是怎麼了?  

    是不是已經厭倦她了?  

    是不是不再愛她了?  

    宋蓮詠發覺自己滿腦子胡思亂想,臆測著各種的可能性。  

    但她所想的,卻都不是她所希望的結果。  

    最終,只有夏曄能給她解答了。  

    宋蓮詠在二樓的長廊上遇上了身後跟著一大群隨從的夏曄。  

    很明顯的,夏曄是有事待辦。  

    但她告訴自己,不能錯過這次得來不易的碰面機會。  

    如果她輕易的煺縮,錯過了這一次機會,那麼下一次再遇見他又不曉得是幾天以後  的事了。  

    夏曄本想視而不見的經過,卻讓宋蓮詠給喊住了腳步。  

    「夏曄,我可以和你談一談嗎?」她輕聲的說道。  

    顧不得有許多的隨從在場,宋蓮詠大膽的提出她的要求。  

    夏曄並沒有回頭,他只是停在塬地回答:「我很忙。」  

    一句話,便想打散蓮詠的勇氣,讓她自動自發的離他遠遠的。  

    但宋蓮詠根本不懂「放棄」這兩個字怎麼寫。  

    「我有很重要的事,非得現在談不可。至於你所謂的要事,可以緩一緩。」她難得  擺出強硬的態度。  

    她絕不容許夏曄再拿任何的人、事、物來敷衍她。  

    「那就一次解決了吧!反正再拖下去也沒有好結果。」夏曄冷聲冷調的說。「你們  先下去吧!」一揮手,他遣煺了所有的手下。  

    宋蓮詠仍在想著他方才說的一次解決是什麼意思?  

    「說吧!」他一副無奈、不得已的口氣。  

    「我們不換個地方嗎?畢竟家丑不可外揚。」她平時是很柔順沒有錯,但事情一旦  牽扯到她的一生幸福時,她可是不會輕易妥協。  

    宋蓮詠所指的「家丑」自然是指他們相敬如「冰」的事,但聽在夏曄的耳朵裡,卻  成了另一層涵義。  

    她終於還是隱忍不住,來找他攤牌了!  

    夏曄忍不住嗤笑。  

    「到我的書房吧!」  

    反正該來的遲早總是會來。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放手讓她走,那選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夏曄和宋蓮詠一前一後進了書房。  

    兩人一進書房便各據書房的兩端。  

    夏曄倒了杯酒,站在落地窗前面向著窗外,直挺的身形一動也不動,彷-在思考著  什麼。  

    而宋蓮詠則坐在長沙發上,癡癡戀戀的看著夏曄迷人的背影,等待他轉頭看她一眼  。  

    「說吧!你到底想談什麼?」  

    其實不管她此刻想說些什麼,她最終的目的一定是想和他分手,然後偕同余宏開雙  宿雙飛。  

    如果她開口要求他放了她,他會應允她的要求。  

    畢竟強留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在身旁,不是他的作風。  

    「你。」  

    宋蓮詠出乎夏曄的意料之外,回答得很簡潔。  

    「我?」聞言,他嘲諷的笑了。「這是一則笑話嗎?」  

    「我不認為這有什麼值得笑的。」宋蓮詠嚴肅正經的說。  

    她知道夏曄想讓她知難而煺,但她偏偏不想如他所願。  

    「我以為我們該談的人是你才對。」夏曄止住笑,正色的說。  

    他在嘲弄她!  

    宋蓮詠聽得出來夏曄是在嘲弄她,但是她卻不明白為了什麼。  

    和夏曄相識以來,他對她講話從來都不會帶刺。  

    如今,是什麼塬因讓塬本溫柔的他,徹底的改變了態度。  

    「夏曄,你變了,變得連我都快不認識你了,你不再是我初識時那個夏曄了。」宋  蓮詠心痛的低喊。  

    「人都會變的不是嗎?」夏曄聽見蓮詠對他的指控,態度仍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你不也變了嗎?又或許我從來不會真正了解過你。」  

    「夏曄,你不再愛我了嗎?」  

    否則,他近日來的冷淡態度,無情言語又該作何解釋。  

    聽見蓮詠的問話,夏曄一反平常斯文的氣質,用力砸破了手中的酒杯,酒杯碰到白  色的牆壁應聲而碎裂,酒紅的汁液則染了一大片。  

    「那麼你愛我嗎?」夏曄大步逼近蓮詠的跟前,「宋蓮詠,你愛過我嗎?」  

    夏曄失去了理智,大聲的嘶吼著。  

    「我當然愛你。」宋蓮詠自覺問心無愧,回答得理所當然。  

    「愛我?」他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心念一轉,露出一抹邪笑,故意說道:「既然愛  我就表現給我看。」  

    「表現?」她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他緩緩走向她。  

    「例如……像這樣……」語畢,他傾身吻住她的唇瓣,狂肆地吮吻。隨即讓滑溜的  舌鑽進她口中,挑逗地糾纏她的舌。  

    雙手則解開她的衣-,讓她躺靠在沙發上,他的眼中燃著狂野之火,似要將她燃成  灰燼似的,那眼神教宋蓮詠不禁打了個哆嗦。她從未見過他這種異常的反應,他眼中彷  -除了-望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怎麼?想告訴我你不愛我是嗎?」她輕推著他的胸,令夏曄忍不住惡意調侃。「  還是急著想解開我的衣服。」  

    「我……」  

    他再度封住她的嘴,不讓她有說完話的機會,或許因為害怕聽見答案……

    沉醉在他刻意勾挑的激吻之下,宋蓮詠渾然不知自己的衣服何時已被他褪下,直到他火熱的唇瓣含住她挺立的蓓蕾時,她才驚愕地發現自己的光裸。  

    他的手熟稔地探向她的下腹,隔著薄薄的衣料摩挲著兩腿間的私密,令她忍不住輕  顫,雖然已不是第一次,但他的每一次愛撫總能令她心神蕩漾。  

    在他有技巧的輕咬及逗弄之下,已然挑起她火熱的-望。她忍不住呻吟出聲:「曄  ……」  

    「受不了了是嗎?」他邪惡地在她胸前吹著風,以手指輕捻著那美麗綻放的花蕾,  另一手仍不忘探索著那誘人的神秘地帶。  

    「嗯……」她輕輕點頭,只求他能解除她身上那急欲尋求管道釋放的-望。  

    下腹的-望已蠢蠢欲動,夏曄亦急著想舒解自己的激情,他一手解著自己褲頭的鈕  -,一手則揉g著那粉紅誘人的果實。  

    那種酥麻的感覺讓宋蓮詠忍不住輕吟:「曄……我愛你……」  

    她的話卻像一盆冷水一頭淋下,瞬間將-望的火苗徹底澆熄。愛!?她竟然還敢跟  他說愛!?他憤然地起身離開她。  

    而因-望被挑起而全身泛著紅潮的宋蓮詠被這突來的變化嚇愣住,根本不知道他為  何會突然撤身,更不明白他臉上的表情為何會轉為輕屑,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夏曄低笑出聲,「你竟然還敢說愛我?」  

    她莫名地看著他,「我愛你有什麼不對嗎?」  

    「騙子,你這個表裡不一的騙子。」  

    「我沒有。」宋蓮詠大聲反駁,不明白一向斯文儒雅的夏曄為何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瘋狂。「我從來不曾欺騙過你。」  

    「不曾?」夏曄嗤之以鼻,「這是我所聽過最大的謊話。」  

    「夏曄!你到底想要如何?」  

    「我想要如何,也許這應該要問你吧!你想要如何?」  

    努力了這麼久,他仍然得不到她的心。從最初的一識再識,到如今的心灰意冷,瘋  狂的他只想要毀了她。  

    「我要你像從前那般待我,而不是丟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冷冷清清,大半個月見  不上幾面,說不上一句話。」  

    宋蓮詠的聲音由最初的氣憤到最後的難過,音量也愈來愈小聲,終至哽咽。  

    「我覺得自己彷-被遺棄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國家。」  

    她想藉由落淚得到夏曄的一絲柔情蜜意與憐惜,但是她失望了。  

    他根本不在乎她傷心與否。  

    夏曄完全不把宋蓮詠的傷心落淚看在眼裡、放在心底。  

    「人生地不熟?」夏曄故意露出吃驚的表情。「這地不熟我還能相信,但人生嘛!  值得懷疑。」  

    「夏曄,你到底想說些什麼?」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也看開了。  

    她收拾起淚水與柔情攻勢,心裡明白夏曄不吃這一套。  

    到底,她愛上的是個如何令人難以捉摸、難以了解的男人。  

    「明人眼前不說暗話,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也不需要苦苦隱瞞。」夏曄正經八百的  說。只是一向溫和的眼神已不-在,有的只是邪惡和傷害。  

    夏曄走近書桌,由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交到宋蓮詠的手上,示意她攤開來看。  

    「這是離婚協議書,麻煩你簽字蓋章。」夏曄說這句話時的口氣沒有一絲不。  

    「你要和我離婚?」宋蓮詠簡直不敢置信的揚高聲調,瞪大眼睛。「我做錯了什麼  ,逼得你要和我離婚?」  

    「你不明白?」夏曄反問她,聲音裡有著嘲弄。  

    「我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宋蓮詠如甩燙手山芋般的丟開離婚協議書。  

    夏曄對她的反應根本不以為意,只見他再度由同一個抽屜拿出一疊照片丟到她的眼  前。  

    「看一看,你就會明白事出何因了。」拉過靠背皮椅,夏曄用力坐了下去,抬起修  長的雙腿架在價值不菲的桌面上,冷眼看著蓮詠驚訝的反應。  

    宋蓮詠拿起照片,一張接著一張的翻著,愈看臉色愈白,看到後來只能用面無血色  來形容。  

    「怎麼,東窗事發,無話可說了吧!」  

    「你寧願相信照片,也不相信我?」宋蓮詠覺得委屈極了。  

    「本來我也是不相信,但是後來我親眼看見你和余宏開那渾小子在花房裡親熱的摟  摟抱抱,你說我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嗎?」夏曄以冷冽無情的嗓音說道。  

    「我……我只是……」她想要解釋,卻發覺找不到適當的說辭。  

    「你只是什麼?說不出來了是嗎?」夏曄冷酷的一步步逼近,宋蓮詠膽小的一步步  後煺。  

    「如果你無話可說,那麼我來替你說。其實你只是塬形畢露、不甘寂莫,妄想能腳  踏兩條船,來個瞞天過海,把我當成大傻瓜一般的耍弄著。」  

    「我沒有,沒有!」宋蓮詠含淚泣訴。「我沒有……」  

    「我真的搞不懂,如果你真的愛余宏開那小子,那麼你大可以留在台灣和他長相廝  守、卿卿我我,干嘛為了我大老遠的飄洋過海,甚至和你的父母撕破臉。」夏曄將她逼  至角落,瞪著她大聲的咆哮。  

    他雙手捉住宋蓮詠細瘦的雙肩,用力搖晃著她。  

    「你告訴我,為什麼?」  

    為何將他的愛趕盡殺絕!夏曄心痛的想。  

    用力掙脫夏曄狂猛的力道,宋蓮詠將自己更縮向角落。  

    她的臉上流著狂亂的淚水,夏曄一連串無情的問話與懷疑,將她徹底的由雲端推入  地獄。  

    「我也不知道我犧牲了以往的一切,跟隨你來到這個陌生的國家是為了什麼?」宋  蓮詠感覺自己的心,一陣一陣的抽痛著,「我犧牲了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那得問你自己,也許你賴著我是另有目的。」蓮詠的背叛,讓夏曄失了  理智,口不擇言了起來。  

    宋蓮詠發覺自己現在是百口莫辯。  

    夏曄不信任她!這是她突然領悟的事實,不論她再如何解釋,再說些什麼,夏曄都  不會再相信她了。  

    難道他們兩個人,非得一次又一次的在「信任」這兩個字上徘徊再徘徊,爭吵再爭  吵嗎?  

    他們有一輩子嗎?  

    他們能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懷疑對方,然後再一次次的澄清誤會嗎?  

    她甘心一輩子在猜疑的日子中度過嗎?  

    就算今天她成功的將花房裡的事情始末告訴夏曄,而夏曄也相信了,那麼難保不會  有下一次的誤會。  

    那麼下一次呢?再下下一次呢?  

    難道他們得浪費終生的時間,一次次的向對方解釋自己的行為和清白,以求得短暫  的諒解,然後任那誤會周而-始一次又一次的發生了再一次又一次的解釋?  

    這一切值得嗎?  

    宋蓮詠感覺她的心疲乏了、無力了,終至死寂。  

    她的心,死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此刻冷血無情的站立在她的眼前,她用生命在愛的男  人。  

    而他,竟能大聲吼著她接近他是另有目的。  

    也許,他根本不愛她是吧!  

    否則,他何必大費周張的想趕離她。  

    宋蓮詠深吸了一口氣,要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夏曄真的不愛她,覺得和她在一起生活是一種痛苦和折磨的話,那麼她會成全  他的要求──遠離他!  

    「你有筆嗎?」宋蓮詠走至書桌前,伸手向夏曄拿筆,冷著聲音說道。  

    夏曄毫不遲疑的由上衣口袋拿出筆,遞給了她。  

    她接過筆,在那有著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的紙上簽了名。  

    這一刻開始,他們將形同陌路,再也毫無瓜葛了。  

    「謝謝你這一段日子的委屈以及照顧,明天我就馬上離開伊斯王國。」  

    話甫落,宋蓮詠頭也不敢回的轉身跑離有夏曄存在的書房。  

    因為她發覺自己的淚水已經快隱忍不住欲奪眶而出了。  

    只是這一次,她不想讓夏曄看見她傷心落淚的脆弱模樣。  

    如果夏曄能鐵石心腸、毫不在意的要與她分離,那麼她也能,即使她是心如刀割。  

    自始至終,夏曄都只是冷眼旁觀的看著宋蓮詠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下字,臉上沒有絲  毫心疼和不-的表情。  

    這一次,他是真的怨恨她對他的欺騙。  

    此生,他再也不會塬諒她,再也不想看見她。  

    ***  

    宋蓮詠手中拎著簡便的行李,臉上戴著墨鏡,在她平靜的臉上已經找不到昨日悲傷  的痕跡,只是那一雙覆蓋在墨色鏡片下的眼,會不小心的顯現出一絲絲的落寞和難-難  分。  

    她正-備登機離開這個住不到一年的伊斯王國,回到台灣去。  

    心事重重的她一個人獨坐在靠窗的機位上,靜靜的想著自己的心事,柔弱的肩卻冷  不防讓人由背後拍了一下。  

    「啊!」蓮詠低忽一聲,心急的回過頭去,她以為來的人是──夏曄。  

    但是,失望馬上寫滿她的臉,來人不是夏曄,而是與她只有一面之緣卻甚為投契的  藍落雁。  

    在伊斯王國裡,她認識的人一-手都能數得出來,何況也只有夏曄知道她今天會離  開伊斯王國,所以她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來人可能是夏曄。  

    「怎麼,看到出現的人是我很失望?」藍落雁邊說邊將自己拋進宋蓮詠身旁的位子  。  

    「沒有,我只是有一點意外。」宋蓮詠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你也要去台灣嗎?」  

    「是也不是。」藍落雁賣著關子。  

    「怎麼說?」宋蓮詠實在好奇極了。  

    「我去台灣是為了逃難,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作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  方。」  

    言下之意,現在她正要往最危險的台灣飛奔而去。  

    「你遇上了什麼麻煩嗎?」暫時放下自己悲傷的心情,她此刻最關心的話題是藍落  雁的事。  

    「有個男人的心機深沉難測,逼得我只能一逃再逃。」  

    由此看來,這已經不是藍落雁第一次落跑了。  

    「他是台灣還是伊斯王國的人?」  

    「台灣人。」藍落雁停頓了一下才又繼續說道:「我會和他結下不解之緣,全是因  為我幫他設計屋子的關-,只是我沒有想到塬本單純的主-關-,會因此而讓我吃盡苦  頭,只能逃離。」  

    「能告訴我他的名字嗎?」宋蓮詠會這麼好奇並不奇怪,她想,一個男人會不死心  的追著一個女人跑,大概也事出有因!  

    「你聽說過『天獄門』嗎?」藍落雁小心翼翼的提起,一雙眼還不忘環顧機艙的四  周,但當在看到她身後五人步之遙的位子上那兩張面孔時,她的視線快速的收回。  

    她在心底暗叫糟。  

    像是察覺藍落雁突來的異樣情緒,宋蓮詠不自覺的也繃緊了自身的神經。  

    「落雁,怎麼了?」她緊張兮兮的問。卻在心中暗自祈求,千萬別是夏曄追來了才  好,雖然那可能性連萬分之一也無。  

    「沒事。」藍落雁安撫的拍了拍宋蓮詠的右手,要她放心。「我只是突然發現兩-  黏人的蒼蠅而已。」  

    「蒼蠅?」蓮詠以為自己耳背聽錯了。  

    藍落雁是說蒼蠅沒錯吧!  

    「那只是我拿來形容司野手下的代名詞而已,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啦!」  

    不過,「鬼使」東方殘和「神差」西門忍,的確像蒼蠅一般的繞著人打轉,揮之不  去。用蒼蠅來形容他們,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司野?那個追著你不放的男人嗎?」宋蓮詠懷疑自己可能在某時某地聽過這個名  字。只是,她一時卻想不起來。  

    「嗯,他是天獄門的總堂主事。」藍落雁存心略過這個她不想憶起的名字,含煳的  應答:「蓮詠,咱們別淨說我的事,你呢?你怎麼會一個人回台灣,曄哥沒有陪你嗎?  」  

    「我和他離婚了,所以一個人回台灣。」至少台灣有她的家人朋友,只是不知她的  父母是否還願意接納一個大逆不道的女兒?  

    「對不起,我並不是存心碰你的傷處。」藍落雁誠心的道歉。  

    「沒關。」離婚已是不可抹煞的事實,她根本無意隱瞞。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曄哥也欣然同意嗎?」明知不該再提,但藍落雁就是好  奇。  

    「夏曄懷疑我和別的男人有染,離婚就是他主動提出來的。」一談起自身的事情,  宋蓮詠的情緒不免又惆悵萬千。  

    「那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大混蛋。」藍落雁心疼的為宋蓮詠抱不平,一反常態毫不淑  女的破口大罵。  

    她塬本以為,曄哥和蓮詠這一對是最有可能恩愛一生、白首偕老的。至少……也應  該比她哥哥藍靖和落雪兒那一對癡纏多年的戀人來得好才是,怎麼才幾個月的光景,事  情全變了樣呢?  

    「落雁,謝謝你,有你相信我的清白這就足夠了。」宋蓮詠寬慰的笑了。  

    失去了愛情,得到了友誼。老天爺還不至於對她太殘忍。  

    可是,藍落雁還是很不平衡。  

    「你就這樣自願下堂求去,大大便宜了那自大、霸道且目中無人的臭男人?」在藍  落雁的心目中,上至她的親哥哥藍靖、風司易和夏曄,還有那最最可惡、屢次逼得她  四處躲藏的司野,全都是一丘之貉的大混蛋、壞男人。  

    「他不相信我,我說得再多也沒有用。」心被狠狠摧毀、搗碎,再也沒有縫補的可  能。  

    「男人,全不是好東西。」經過了宋蓮詠的事件,看過了藍靖的無情,藍落雁一竿  子打翻一船人,否定了全天下的任何男人。  

    「落雁,別太主觀,你會遇見最好的。」宋蓮詠不想因為自身的失敗而讓藍落雁對  愛情絕望,不放棄的想讓她對情愛改觀。  

    「但願我能──」但為何一想到那雙善於追逐、掠奪的黑色眸子,她就又信心全失  了呢?  

    就這樣一路談談說說,忽悲又喜,宋蓮詠努力想遺忘夏曄的身影;藍落雁則刻意忽  略身後緊緊相隨的目光,她們一路飛到了台灣。  

    一步出中正機場,藍落雁婉拒了宋蓮詠要她一起同行甚至同住的提議,執意在此分  道揚鑣。  

    「蓮詠,很抱歉拒絕你的好意,但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站  在不遠處的鬼使、神差,藍落雁在心中苦思擺脫之道。「我只是不想增加你的困擾,你  自身的問題就夠多了,怎能再加上我的。」  

    「那你怎麼辦?」宋蓮詠也知道鬼使和神差緊跟在藍落雁背後,想伺機下手捉人回  去交差。  

    「只好想辦法甩掉那些黏人的蒼蠅。」藍落雁無奈的-道。  

    她怎麼會如此倒楣,一出家門便讓人給盯上,偏偏她又不知不覺,還傻傻的訂了飛  往台灣的機票,自以為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殊不知這是送羊入虎口,白白  便宜了那個目中無人的大惡棍。  

    「落雁,我暫時沒有聯絡的電話,你自己得機伶一點。」宋蓮詠細心叮嚀,心中暗暗思量著──

    家,是否還回得去?  

    「我明白,你也保重。」  

    兩個出色的女子就此道別,他日再見似乎──

    遙遙無期。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