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四下寂靜,除了街上偶爾的報更聲外,一切似如平常安穩,除了偶爾在屋頂上擦過的輕風,這夜依舊是個普通的夜,可隨著輕風出現的人卻不是普通的人!
站在他手下探知的富翁家前,宇文凌烈看著普通的門戶、松懈的防守,心裡不由一陣疑惑,是手下搞錯地方嗎?怎麼看也是一戶很普通的人家!
躍上圍牆,宇文凌烈環顧了四周,最後把目標鎖定在後院裡,只見那燈火通明,人的倒影在紙窗上晃來晃去,人數大約有六七人,可憑他的耳力竟聽不到有任何交談的聲音,這實在怪異。
小心跳到那間屋的簷前,宇文凌烈探頭下去,只看到有四個黑衣人坐在桌邊不知在等待什麼,兩個身穿華服的中年人不斷踱步,神情是即緊張又興奮,不久就看到一只鴿子飛停在欄上,屋裡人一見,立刻奔出一人把鴿子小心地捧了進去,幾個人立刻圍上,但全然無聲,這讓宇文凌烈更想知道鴿子帶來的是什麼消息。
良久後,終於聽到有人興奮地低叫:「終於找到主子想要的人了,就在江南,而且那不老不死的藥方也在那人身上,看來主子這會應該高興了吧!」
不老不死?宇文凌烈對這幾個字猶為敏感,對以下的談話自是更加留心了。
「二皇子璨冀也查到消息了,藏在楊州城郊的山谷竹屋中,但那是武林盟主龔擎的住所,必須小心查探虛實才成。平王雋霖確定已在回京路上,主子想要先除掉哪個?」
「主子沒有明訓,但主子以前明令要對平王手下留情,我們還是先去對付二皇子吧,雖說有武林盟主保護,但雙拳難敵四手,我們這次所培養的殺手比先前的又更進一層樓了,更重要的是他們只會拼命再沒有了思考,所以不達到目的他們是不會罷手的!」
「已經成功了?也好,就讓這批殺手上去試試,倒是你們幾個,宇文凌烈找你們找得可緊,要再小心一點,宇文凌烈身上還有我們想要的東西,現在無法下手除他,你們的安危就要自己負責了。」
「明白!我們會小心行事的!」
四個黑衣人同時點頭,幾人又就一些細節開始討論起來,探身下來的宇文凌烈只覺血往頭上湧,自那句『宇文凌烈找你們找得可緊』開始,他的腦間便一片空白,平素的精明跟冷靜全然不見,只有滿眼的紅光浮現。
裡面的確有自己的滅門仇人在,他們就是自己的滅門仇人,六年了,六年的時光他找得好苦啊!他恨得好深啊!現在終於看到這些人就在眼前,這叫他怎麼他能忍得住!!
滿身殺氣立現,伴著血劍的嘯鳴宇文凌烈翻身跳下屋簷就要沖進屋去,哪知屋裡幾人也非等閒之輩,一聽到嘯鳴就已經警戒沖出,幾人撞面,手上也立刻抽出兵器向宇文凌烈招呼過去,宇文凌烈敏捷一閃,血劍虛晃一招拉開了兩方距離,這才看真,從屋裡跳出的七人手上全拿著古怪的武器,滿臉猙獰。
「想不到竟在這裡遇上『血嘯狂凌』,宇文凌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投啊!」
他們知道宇文凌烈就是『血嘯狂凌』?宇文凌烈手一頓,看了一眼血劍又抬頭狠盯眼前七人,就算知道又如何,他自出道就少有敵手,難道還打不過這幾個無名之輩?
思及此豪氣頓生,宇文凌烈中氣十足地大罵:「你們這四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既然知道我是宇文凌烈還不敢大言不慚?枉父親對你們親如兄弟,你們卻下此毒手,可對不起天地良心?!」
那被指的四人卻臉上毫無表情,神情帶了些呆板,對宇文凌烈的指責完全無動於衷,兩個錦衣人看此笑道:「他們早已沒有心在,又何用對得起天地良心!宇文凌烈,這個兒是你送上門來找死的,如果你把東西交出來還能留你全屍!!」
宇文凌烈手握血劍,不斷狂飆的嘯聲可見他身上殺意多重:「「我身上多是寶貝,你們念念不忘的是哪個?你們為何要滅我全家?」
「你們家會被滅就是因為擁有了『寒龍玉』這個寶貝,我們遍尋不獲,那必定是在你手上了。不過你放心,你家還有個護身符,當初我們死死逼供,你爹娘仍不願透露神醫月洛的去向,不過卻因此苟延殘喘留得一條活命,如果你能乖乖把『寒龍玉』交出來,我倒是可以讓你們一家三口死前團聚!」
「放屁!」宇文凌烈一聲痛罵,手不由摸了摸脖子上帶著的玉佩,竟是為了此等貪念就毀了他全家,他絕不饒過幕後主使之人,但今天他也不會放過這些幫凶!
「你們這些泯滅良心的混帳,我今天不殺了你們就不叫『血嘯狂凌』!! 」
錦衣人聞言大笑:「你敢殺了我們,你不要你的父母了嗎?我們主子早就想要你手上這把寶劍了,如果你肯乖乖交出血劍跟寒龍玉,今天或許我們可以留你屍,讓你父母能領回去安葬!!」
看他一再強調自己父母的存在,宇文凌烈心裡不由一寬,看來他們所說的應是事實,父母猶在人世,只是身陷圄囹不知會受到何樣折磨,但是他們還活著,這就足夠了!只要知道他們活著他就能救出他們,現在還是把這幾個幫凶除了,先洩一下怒氣!
念及此,宇文凌烈血劍橫掃,心神與劍合為一體,挾著狂嘯就向眾人殺去,今天他要血染此處!!
兩邊迎上,兵器硬硬碰撞過了一招,宇文凌烈心中一愣,這幾人居然功夫不弱,而且兵器也古怪得很,與如此鋒利的血劍硬碰也只缺一個口子,並無折斷。
收起輕視之心,宇文凌烈凝神聚氣,內勁慢慢鼓足全身,血劍讓他催動得嘯聲已近淒厲,尖銳的聲響讓人紛紛掩避,紅光籠罩全身,眼上全是血氣,這夜他要放開理性,殺這裡一個片甲不留!
站在對面看此異象的七人也不由暗暗驚慌,如浪般的殺氣一波波湧至,即使殺人如麻的他們一時也不由膽顫起來,相互打了個眼色,幾人慢慢移動位置,打算來個群攻。
剛一動,就象觸動了機關,宇文凌烈身形一動已經近在眼前,血劍破風而至,如迅雷般讓人防不勝防,眼看就要砍殺三人,可沒想到四把兵器擋住他的攻勢,硬碰了幾招,不管是殺哪個人都總有其余數人出來解圍,宇文凌烈處處受阻更是來氣,憑著直覺左劈右刺,人劍游走在七人包圍圈中,或攻或守,雖是滴水不漏不讓人傷害自己,可是自己居然也無法奪得半條人命!
爭戰百招始終殺不了一人,隱隱覺得焦燥的宇文凌烈這才開始把注意力分散四周,看這七人零散分布,但又有『牽一發而動全身之勢』,攻其一另外六人必定會上前解圍並反擊過來,自己雖然武藝高強,但這樣的磨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眼中精光閃過,宇文凌烈突然身形躍起,升至半空再行撲下,幾人紛紛舉兵器阻擋,把宇文凌烈的雷霆之勢再次攔了下來,宇文凌烈一個收招落在七人中間,眼睛緩緩把七人打量個清楚:「看來你們的武藝雖不是很高強,但是這陣式很厲害!難怪你們敢不把我放在眼裡!」
扯了一下嘴角,先前就已經覺得似有一種無形的能力讓這七人進退得宜,把自己的攻勢全擋下來,方才一躍在半空把七人位置盡收眼底,雖然他們站得零落,但隱約間似是一個陣式,而他們正站在陣眼上。這樣就算再揮舞下去只有耗了自己的內功卻毫無得益!
「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果然發現得快,今天如果你沖得了這個陣,我們的命送你又如何!」錦衣人說完立刻飄遠,宇文凌烈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身邊開始滿布黑衣人,他的四個滅門仇人正領著他們有序地慢慢防守著,一層層地慢慢圍上前來。
群攻?真是太小看『血嘯狂凌』了!宇文凌烈一聲冷笑,持劍硬闖,可不論他從哪個方向沖出都有無數壓力把自己推了回來,就像是撞到一層層的石壁上,用力越大反抗力就越強!!
糟!對陣式不算精通的宇文凌烈暗叫一聲,他早就聽聞有一種陣式能讓所有武林高手束手待弊,但因從沒有見過所以一直以為只是訛傳,哪知現在竟讓自己碰上了,早知以前該勤下苦功研究陣法的!
一次次地沖出,又一次次地被攔回,宇文凌烈掙扎許久,內力幾近耗盡,但也只能阻止黑衣人靠近己身,但看到越來越多的黑衣人圍上前,自己的防衛圈越來越窄,心裡不由暗歎,自己真是太輕敵了,他不該一人逞強探險而陸飛英、雋霖趕上京城!
眼看自己就要失守被擒,宇文凌烈心灰意冷,只想著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讓他們得到寒龍玉!
把脖上的玉佩取下,特地揚了揚手,果然看到錦衣人眼光發亮如燈,宇文凌烈心裡暗笑,手上用力就要捏碎此玉,就在這時,幾聲慘叫破空而至,聽聲音方向是在近處發出,遇此變故,宇文凌烈與錦衣人都同時向聲源望去,只見一片黑沉的人群中一頭銀發分外耀眼,猶如黑暗的一盞明燈看得宇文凌烈混身發顫!
銀發?銀發?這人會是他嗎?
◇◆◇
一陣搔動由黑衣人中心慢慢擴散,誰也不明白為何銅牆鐵壁的陣式會多了一個銀發藍衣人,但在錦衣人的一個響亮手勢下,原本有些松懈的陣式又恢復成井然有序,而且迅速分散,一批黑衣人繼續圍攻宇文凌烈,而另一批則是攻向銀發人。
宇文凌烈見狀不由大叫:「小心,別讓他們圍到你,他們的陣式很奇怪!」
在微弱的燈火下,宇文凌烈似乎看到了寒星隨嘴角微微泛起波瀾,只見他出手快速准而狠,每一次伸出手插中的永遠是黑衣人的心髒部位,黑衣人連想掙扎的機會也沒有就倒下了,雖然其它黑衣人完全沒有怯懦地勇往直前,但不斷撲下的屍體仍是阻礙了他們的前進,連錦衣人也為這無聲的殺戮寒了心,為什麼這男子殺起人來眼也不眨就像切菜一般俐索干脆?
「還愣什麼?左角有破綻!」冷冷的清音打入腦中,宇文凌烈就像被潑了冷水般清醒過來,快速地揮使著血劍,也學著寒星隨專挑黑衣人心髒部位下手,由於大部份人都被寒星隨的殺戮吸引了注意力,宇文凌烈這次的攻擊完全得到了響應,一個個接著倒下的黑衣人連痛吟也沒來得及發出便跟其它人一起共赴黃泉了!
左右突圍著,宇文凌烈在短短時間內用盡最後的內力快速殺出血路來到寒星隨面前,帶著星點血液的嘴動了動,心完全放松了,太好了,寒星隨在這裡,他沒有什麼好怕的!
突然一只手攬住他的腰把他拉近懷中,手中血劍也被接過,宇文凌烈這才發現自己竟有半刻失去了意識,窩在寒星隨懷中看著他手握血劍快速的清除阻礙物,嗅著以前就在寒星隨床上聞慣的青草味道,恍惚間他似乎又回到了以前跟寒星隨共渡的時光中,那銀白的雪山,那綻放著的紅梅,那溫暖的石屋,那舒適的讓他沉入夢鄉的懷抱……現在就在眼前!
「抱緊了!別胡思亂想,現在是什麼狀況!」寒星隨手一緊,把宇文凌烈緊緊地抱在懷中,右手血劍再現猩紅,在紅光大放之下摟著宇文凌烈跳上圍牆轉眼消失在已經死去大半的黑衣人眼中。
「該死的,為什麼會殺出個程咬金,這個人武藝這麼高為什麼從沒有情報提及他?剛才明明差點就能得到血劍跟寒龍玉,現在一切前功盡棄,還損兵折將,這下該怎麼向主子交待!!」錦衣人氣得把手上武器扔向地上,這下子他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話被宇文凌烈偷聽了一大半,差點到手的寶貝丟了,人也沒了……
幾聲哀號由錦衣人嘴裡逸出,幾裡間都可清晰可聞,不清楚事情的人全以為這陳老爺府上發生了什麼喪爹爹死姥姥的事呢!!
◇◆◇
「抱夠了沒有?」似是過了良久,又似是過了半刻,伏在寒星隨懷中一直沒再動過的宇文凌烈在這聲不耐煩的問話後一驚,抬頭望去但見寒星點點月影渺渺,陣陣冷風吹過,不知何時寒星隨已經帶他來到一個山坳間,滿目青樹野花,眼前的一個山洞滲著微弱的燈火,忽明忽暗,襯著周圍的景色隱有一種淒美!
松開了手,有些疑惑地盯著美麗之極的容顏,再次在心中感慨寒星隨的俊美世間少有,宇文凌烈一時間無言以對,只是看著寒星隨轉眼間消失在眼前,但不知為何他知道今夜的寒星隨不會離開他!心裡竟一絲惶恐也沒有……
果真,就在宇文凌烈找了個干淨地方坐下不久,寒星隨又出現在自己面前,拋下兩只野雞跟一些野菜,轉身便進了山洞。
宇文凌烈搖頭一笑,這個人真是的,理所當然放下所有東西卻不出一聲,當真以為所有人都能猜得到他心中的想法嗎?
快手地處理了食物,架起火堆熊熊燒著,不久便有陣陣食物香味飄散四方,宇文凌烈望著如血劍般紅的火,這才想到血劍到哪了?
左顧右盼終於看到依在洞口旁的血劍,宇文凌烈立刻抓起,在這三年間血劍已經跟他形影不離,如同手足不可分開了!
「你太依賴血劍了!!」冷冰冰的聲音與在洞中換過衣服的寒星隨飄出,但宇文凌烈卻奇異地聽出語中的關心與教訓,心裡不禁泛起甜意。
「我只有血劍可依賴!」宇文凌烈頂了回去,但身子卻側了側,讓寒星隨坐在他身旁。
落下的身影穿著一身天藍,襯著銀藍的發美得讓宇文凌烈癡醉,假意撥弄火堆,這才免過對著寒星隨失態。
「你不該去那裡,你的武藝尚有不足,去那裡只有送死的份!」
寒星隨的語氣加重了,宇文凌烈為這不經意透出的情緒而興奮著,但仍假裝絲毫沒有察覺:「那你又怎麼會出現在哪裡?」
「月洛被人跟蹤,我去查查是何人所為!」寒星隨低下頭,倒是有問有答。
又是月洛!!想到她當初用『緣盡』兩字不讓自己跟寒星隨見面,宇文凌烈便出奇憤怒!
「你不是說緣盡嗎?現在我們又碰見了,你倒是怎樣說?」
被宇文凌烈質問著,寒星隨沉默無聲,最後只有一聲輕歎:「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世,何必又苦苦要跟我絆在一起呢!!」
「那又如何!我剛下山時所遭遇的事你做何解釋,與你有了那樣的關系你以為我會忘得了你嗎?我不是當初那年少無知的宇文凌烈了!這些年來我每次回到宇文家高掌櫃總是催促我成婚生子,這是不是你指使的?你以為這樣就能打發我?」宇文凌烈從不是笨蛋,這幾年浪跡江湖,很多蛛絲馬跡他看在眼底只是從不揭穿罷了。
寒星隨又是沉默以對,但宇文凌烈卻笑了:「寒星隨,你有想念過我嗎?你會跟月洛提起我是因為我在你心中重要嗎?」
寒星隨聞言猛地抬頭,冷洌的眼光直瞪著宇文凌烈,宇文凌烈看到寒星隨的表情一愣,最後輕歎:「我想你啊!不知為何總是在心中為你保有一席位置,讓它一天天的壯大,以為會忘卻了,卻總記著……」
一時輕風拂過,樹葉沙沙做響,在這靜寂的曠野中似為宇文凌烈的話附和,兩人一驚,眼神不由對上,只覺那裡面藏著一汪秋水直直把自己淹沒,再也無法浮起了……
◇◆◇
寒星隨看著這個不知何時已跟自己齊高的男孩……不!應該稱為男子了,只覺心裡那隱隱的刺痛又再次明顯,長大了就會長高,慢慢地他會由男孩變成男子,由少年走進中年然後……最後自己看到的會不會又是一坯黃土,半塊青碑,余留自己默默思念呢?
撇開頭,不再與宇文凌烈視線相染,剛有些回暖的心又被自己硬冷凍了起來:「別說這些沒意義的事!別忘了,你還有血海深仇,你還有萬貫家業,你還有好友知己,我只是一個閒人,忘了吧……對誰都好!」
宇文凌烈不明白他真的從寒星隨眼中看到暖暖流動的情意,為什麼轉眼間得到的又是冷冰冰的回答?
用力扳回寒星隨的臉,宇文凌烈只覺心中有一團火在燒,一次又一次的離開,一次又一次的逃避,一次又一次的隔絕,他真的再也無法忍受了,此時不挑明,日後相信再無機會!!
他知道寒星隨在自己的心中有多重,他也知道對寒星隨的感情有多濃,知己好友難得,但寒星隨之於他來說並不是這樣的存在,他給自己的是支柱,心的支柱!看不到他,心有一塊是空的,空虛最是難耐!!
「為什麼你總是選擇逃避?你不是已經歷盡滄海了嗎?你不是已經看透紅塵了嗎?那麼看著我,認真地看著我,一字一句地告訴我,叫我滾,叫我永遠不要出現在你面前,叫我死也不要讓你看見……」
晦氣的話消失在寒星隨的唇間,冷冷的人帶來的卻是溫熱的氣息,滾燙著宇文凌烈的心,雙手回抱著寒星隨,闊別了整整三年的吻讓自己難耐,以前的懵懂……現在的情動!!
原意只想封口的吻變得熱烈激情,寒星隨一直忍耐的情欲全被懷中不斷響應著的宇文凌烈挑起,想推開得到的是更緊更烈的擁抱!想斷絕關系,撕裂的卻不僅是凌烈的心!
掙扎許久的思考終於化為春泥,在這夜半冷風來襲的時分,兩人都是情愫燃火,陪襯在一半的火光把兩人合一的身影染上熱情的紅!
不知何時兩人已移步洞中,倒在了軟草鋪墊的地上,手早不安份滑進了對方的衣襟中,彈性十足的肌膚緊緊吸住了寒星隨想退縮的手,游移著感覺著其中的溫度跟韌性,想得到更多的心情讓他無視腦裡的警鍾,現在的他又變回了幾十年前沖動的少年了……
啃咬著線形優美的鎖骨,舔舐著光滑帶有汗味的肌膚,那莫名的刺激讓人精神亢奮,手順沿而下來到微小的突起,不由貪婪地把玩著,耳邊粗重的喘息更是讓人起勁,分心地略一抬頭看到宇文凌烈漲紅的臉、淚濕的眼,不禁有些遲疑,這一次做了就會永遠也放不開手,拖上這個前途一片光明的青年一起掉下地獄,可以嗎?
感覺到寒星隨的停頓,宇文凌烈稍一抬身,拉下寒星隨吻上紫紅的唇,想得太久了,自從知道那次的解藥是寒星隨所為,他就一直想著,情欲縱流中的寒星會是何等的耀眼呢……
纏綿地吻著,口舌的交纏帶起一陣陣電擊讓人連骨都酥軟了,但濕滑的舌仍不知足地舔過銀絲流下的痕跡,巧手在何時已把衣扣解開全然不知,只在靈蛇纏上果實那一刻宇文凌烈才劇烈地震了一震……
同女子的交歡從未帶起這般由心底燃上的烈焰,就像要把自己跟寒星隨焚燒干淨才肯罷休!
難耐地搖著頭,為著心底一圈圈泛起的空虛,宇文凌烈積極地響應著也探索著眼前雪白的肌膚,自己的是麥色,他的是白色,如此分明又和諧!該是注定他們在一起的……
輕歎出聲,這身肌膚比他曾觸摸過的任何一個都要細致,上天為何如此厚待這個男子呢?
不滿他的思緒分散,輕吻著的嘴突然用力的小咬一口讓宇文凌烈猛地一痛,精神完全集中在一點!
看著埋首在自己胸前努力制造一波波快感的寒星隨,宇文凌烈撫著他的發,全身心地感受他所帶來的感覺……
熱而歡愉!直到大手滑進了自己的私密處,羞怒的心情重又浮上腦中,人也不由掙扎了起來……
「別……」只發出一個單聲,嘴又被密密地印上,配合著手的節奏讓他掉進無底的快感深淵中,越來越急的催促他讓無法自制,在用力的抖動下一傾而洩,身子劇烈地起伏著,看到上方的寒星隨一臉痛苦的樣子,不禁心甜!
「來吧,我也會讓你舒服的……」
對於宇文凌烈的邀請,失去理性的寒星隨早已不懂拒絕,身體燃起的酷熱只有眼前的人可解,那以往一年年前突發的情欲也沒有這次的強這次的烈!這晚他是逃脫不了了……
修長有力的指尖來到秘所,輕輕地叩門而進,努力地讓心鏡保持一點清明才不致於狂沖猛進撕裂宇文凌烈青春的肉體!
迎合的扭動,放松的四肢帶著異樣的艷,本是英俊的臉帶著嫵媚,這一切又一切的誘惑寒星隨真是受夠了!!!
手指不再溫柔而是直穿進緊窒的甬道,強硬地開發著禁地好為迎接早已硬挺的欲望做准備,異樣的痛楚讓青年臉上帶著扭曲的神情,但已無力禁止即將來臨的風暴,本想咬牙硬挺過去的想法溶化在了突然包含住自己私處的濕潤下,不明的睜眼卻見銀發聚集在自己下體間……明了的事實讓宇文凌烈的血液就要炸開般滾燙,夠了!真是夠了!!
「進來……別這樣……」繼續著,無力吐出腦海的話,在體內不斷攪動的手竟停在一處會讓自己瘋狂的點上,連骨頭都要麻酥了,連貫的快感讓宇文凌烈扯開著喉用力地呼吸著,感覺硬物開始撐開窄小的洞穴……
「慢慢地呼,慢慢地吸……放松,我不想傷了你……」原本清亮的嗓音顫著,斗大的汗滴不斷滑落身上牽起另一種快感,宇文凌烈配合著身內漸入的欲望,讓兩人終於能合而為一興奮著,感動著,期望著……
硬物終於貫穿整個身子,劇烈的痛意劈過腦袋,宇文凌烈僵直了身無法動彈,直到自己的欲望被重新挑起,眼中終於映出帶著濃濃情欲的美顏,值得的!這一刻的結合他可以用無盡的痛楚去換!
有規律的律動讓人不由放松了下來,細細的吻讓人心甜得想哭,抱住懷中的頭,承接著上方的重量,此刻的一切都永遠留在心中……
他的重量、他的觸摸、他的親吻、他的欲望……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主動獲得的,捨不得再放開捨不得再失去了啊!
容不得他再細想下去,突快的節奏,猛烈的搖動把他卷進欲望的海嘯之中隨波逐流,身子自動配合著攝取快感,此刻的他們遺忘了自己,遺忘了天地,有的只是互相糾纏在一起的熱度、濕度、氣味跟無止盡的快感……
◇◆◇
躺在濕熱的懷中慢慢地恢復氣息,宇文凌烈對自己剛才失去理性的瘋狂情欲感到一絲羞澀和驚訝,但看著垂落在自己胸前的銀白發絲時卻又是一陣滿足!
「當年我中了迷藥你也是這樣治我的?」卿卿細語著,宇文凌烈伸手圍住勁瘦的腰深深地吸了一口身邊人的氣味,把頭埋向他的頸窩中。
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梳理著宇文凌烈蓬松的發,「你還記得那時的事?我以為你沒有記憶了……」
「原本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最後是在妓院中明了的,想到你的不負責任我就恨不得一口咬了你!」說到這,真在那白晰的肌膚上小咬了一口。
寒星隨眉上一皺,倒也沒有呼痛:「本不該讓你跟我再有瓜葛,那時月洛有事要我幫忙我便順勢下了山,就是想逃開這陣勢,最後還是破了功……」
「如果不是山上那一吻,我恐怕會慢慢地忘了你吧,或許只把你當一個長輩看待!」
宇文凌烈抬起上半身看著仍有些嫣紅的容貌,手癡癡的描著:「你真不該長成這副模樣……太美了,銀發的你比黑發的你還要美!上次見你為什麼換上黑發呢?怕招人注意嗎?」
「不是,有人在查我們的行蹤,找的竟是一個銀發人跟一個姑娘,換了黑發就沒有這等煩心事了,因為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銀發上!」
抱緊了在身上蠢蠢欲動的宇文凌烈:「別動,你想明天起不來嗎?」
「不想,不如……」宇文凌烈手不斷沿著細膩的曲線下滑著,手上所挑起的點點星焰讓寒星隨明了此時宇文凌烈的想法。
「想做?你居然還有這個精力?」
「現在的我跟你可是一樣的高大,別倚老賣老,我不吃這套。其實這本是我原本的想法!無論抱著多美的女人,她們的臉都會自動換成你的,如果不是這樣我也發覺不了心中暗藏的情愫!讓我來一次吧,好嗎?」
雖是在征求意見,但宇文凌烈已握住寒星隨的要害緩緩地運動著,靈活的唇也在找尋他身上的敏感點,「試圖再度引燃火焰!
「今晚不行,你給我好好睡上一覺,你的內力已經空蕩又做了劇烈的事,現在再來一遍你會力竭而衰,三年不能動武的!」寒星隨大手拉開要害上的手,輕輕扣住,另一手也抬起伏在胸前的頭。
「我也知道,只是心有不甘罷了!寒,別離開我好嗎?」宇文凌烈現在一點都不像在江湖上殺人不眨眼的『血嘯狂凌』,倒像個愛撒嬌柔的孩子。
「烈,月洛在京城等著我,我要去接她!!」
又是月洛,她到底在寒星隨的生命中占據多大位置?
「她到底是你什麼人?」宇文凌烈吃醋了,而且不輕,為什麼寒星隨總不能把心全放在他身上,以前是現在仍是!!
「這個以後再告訴你吧,你先幫二皇子做好應盡的事,我不會逃開的!」寒星隨像是看出宇文凌烈心中極度的不安,應許了誓言:「倒是你,以後還是會離開我啊……真的不該跟你坦訴情衷!」
想到寒星隨的特殊身份,宇文凌烈也是一陣默然,先前一直氣憤他的逃避,從未想起他要躲閃自己的原因,現在經這一提起,他也不由沉默了下來,只覺寒星隨的冷淡情有可原,活了這麼多年如果不能保持超然脫俗又如何解得了送別的愁與怨,黃泉路上是永不能相見啊!
「抱歉,但我無法忍耐,即使是負了家聲負了宇文後世我也不想錯過你,那種感覺太濃了,我無法抗拒,我……」
想辯解的話被寒星隨用嘴封住了,纏綿又深情地相吻了許久,宇文凌烈才昏沉沉地被抱入溫暖的懷中,「睡吧,你累了……」
「別走……」
「嗯……」
洞內如連體嬰的兩人終在月落星墜的時分進入了夢境,夢中可有對方?看兩人嘴角邊的笑意便知,熊熊燃著的焰火代表著兩人心中的願——不願熄滅啊!
◇◆◇
清晨總是由靜到吵由暗到光由月到日,被耀眼光芒搔擾的宇文凌烈把頭更埋進底下溫暖的肉塹中,這些年不敢沉睡的他今天終於能安心好眠,即使在意識無中他也知道這時的他無比安全!
寒星隨靜躺著不敢稍有移動,看到懷中的人幸福的笑著睡著,已經空虛了好久的心似乎被這笑容填滿了,他就知道這人是自己的劫啊!
月洛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終還是成了鏡花水月,她努力避免讓自己傷心遺憾,自己還是一頭扎了下去,自願地跳進這泥坑中爬不上來也不願上來了!
知她心疼自己,也怨為何當年的咒反彈落在自己身上,如果當年是父親受了咒是否一切都會有所不同呢?這是他一直在想的問題,卻沒有答案……
月洛找尋了多年父親的轉世,卻在最後放手,原本他毫不明了,可前些天看到雋霖時他懂了。原來一個人死了就什麼都變了,再轉世又是新的一人,當初所愛上的特質全然失蹤,難怪月洛會那麼絕望空落,她真真切切念著愛著的人,她一直為自己堆砌的夢全被無情的現實打碎了打破了……
長生好嗎?
追求的人永遠也不會明了其中的血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