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身避開了三樣向自己招呼過來的武器,璨冀滿頭是汗,姿勢已是用盡再也無法閃過另六樣出現在眼前的兵刃了。眼看自己就要命喪黃泉,璨冀下意識望向宇文凌烈想看他最後一眼,哪知面前一把血劍橫過,堅硬鋒利的血劍硬把其中三樣兵器砍斷,一隻手從空隙中拉過璨冀,只一剎那,璨冀又死裡逃生了。
「凌烈……」
看著救他的人還來不及多說,人就被推在一旁,宇文凌烈一挽劍花,已然出鞘的血劍發出強烈的嘯聲,血光大漲,黑衣人只覺眼睛一紅,身體隨著危險預感急退,但已太遲,感覺寒氣逼過,手中仍有武器的六名黑衣人直覺舉手擋住,但手中兵器已毀的其餘三人便沒有這等運氣了,慘叫聲仍在喉邊,頭已被劈飛出去,殘留血花四濺,人早已無聲無息。
好霸氣的劍法!
看者不由心中暗叫,六名黑衣人退至安全地帶才看到最早撲向宇文凌烈阻擋他的另一黑衣人雙眼圓瞪,心房血湧不斷,斜躺一旁無力地看著這邊,眼中一片死光,看來早已斷氣。
這就是傳說中殺人成狂的『血嘯狂凌』!!
眾人雖心驚,但如果不能覆命回去也是死路一條,既然左右都是一個『死』字,六人不由橫起心腸又再次提氣衝了上來……宇文凌烈血劍指地,利目看著衝過來的六人雙眼紅光大盛,嘯聲越來越響,劍身已在強烈的抖動中,就在六人與宇文凌烈之間距離不到三尺時,血劍再次橫擋,劍鋒斜刺,黑衣人只覺血劍像飛一般來到自己跟前,想要擋已太遲,轉眼間三人又倒下了,噴出的血液染得宇文凌烈一身是紅,連黑墨的頭髮也不例外,持著仍在持續發光狂嘯的血劍,感覺是那樣攝人心魂,不但璨冀為之窒息,連黑衣人也為之卻步,現在的宇文凌烈像是死神般引導著他們走向黃泉,在組織裡他們已經是一等一的高手,為什麼面對著『血嘯狂凌』卻只有送死的份呢?
心裡的恐懼開始大過組織的命令,三人對望一眼轉身就逃,可惜已經殺紅了眼完全與血劍合一的宇文凌烈根本不給他們逃跑的機會,血光再次大盛,輕盈急速的輕功夾著火般的紅焰向著三人衝去……
只一步!他們才剛踏出一步就掉進了黃泉道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頭飛離了身體向外飛去,然後一片死寂!!
剛脫身的陸飛英跟雋霖還沒來得及跑到璨冀身邊,就被三個飛過來的頭顱嚇了一跳,閃身避過後兩人急速來到璨冀面前,只見璨冀一臉震驚地看著前方不遠的血紅身軀,滴落的點點鮮血把那人染得像被火燃燒一般,殺氣、劍氣溶為一體,讓人分不出他是劍還是人!
好可怕的『血嘯狂凌』!
陸飛英終於明白就算自己的武功是跟宇文凌烈在伯仲之間,但輪到殺人,宇文凌烈永遠是贏家!因為他手中拿的是嗜血的『血嘯狂鈴』,武林中的第一邪劍!
「小爺,你怎麼了,這裡發生什麼事?」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陸飛英跟雋霖立刻把璨冀圍住,然後平劍向聲音處望去。
只見一個高大青年擔憂地直向滿身是血仍舊一身殺氣的宇文凌烈跑去,雋霖認得他就是宇文家的二管家,不由大叫一聲:「小心!他還沒有回神!」
高航盤不理會平王的叫喊,直奔向宇文凌烈,他一定要喚醒宇文凌烈才行,現在的他很容易走火入魔,他的精神已經跟血劍同步了!
「小爺,還記得主人嗎?寒星隨叫我帶口信給你……」小心地在宇文凌烈三尺外停下,高航盤扯開喉嚨用內勁狂叫出聲,聲響震得璨冀他們掩耳,卻也叫醒了滿身殺意的宇文凌烈……
「寒星隨!航盤,你見到他了?」
「沒有……不過我見到月主人了,她給了一封信我說是主人給你的!」雖然看不清臉上帶血的宇文凌烈的表情,但身上的失望騙不了人,高航盤立刻掏出信讓宇文凌烈過目。
信還是簡單異常,紙上只寫了三個大字:入川境!
宇文凌烈不明白地看了又看,最後輕歎一聲:「還是那副冷漠,連個字也不多寫……」
看到宇文凌烈在聽到寒星隨這個名字後恢復正常,就算傻子也明白此人對宇文凌烈是何等的重要,璨冀跟陸飛英心中不由一酸,但此情此境由不得人胡亂意氣,陸飛英領著璨冀向假山走去。
「我們還是快逃吧,一會前廳的黑衣人追上來就麻煩了……雖然剛剛南宮伯父帶人來支持讓我們脫了身,可是依他們的人手還是擋不了多久,我們先去我義父龔擎那裡,他是劍門門主,有他在我們也安全些!」
「也好,我很久沒有看到師父了,璨冀,宇文凌烈我們走吧……」扶著璨冀,雋霖跟隨陸飛英身後走入了假山的地道,宇文凌烈跟高航盤對望一眼,也跟著走了進去,今晚的一切就像是惡夢一場,但會有終止的一天嗎?
恐怕連結束還很遠吧……
◇◆◇
逃出滿是血腥的劍門,五人互換扶持,轉眼便來到城郊的一座小廟前。
「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剛剛我留意過了,並無追兵追來,我們可以暫時在這裡躲躲,也好把這身血衣換了。」陸飛英指了指廟內,示意眾人進去,宇文凌烈點點頭,扶著璨冀進去裡面,殿後的雋霖指使高航盤去買些衣服跟必需品回來,現在幾人的模樣根本不能出現在人前。
進了廟裡,大家收拾一下地方便坐下休息,浪費太多精力的宇文凌烈這時也顧不得其它,盤膝坐下就吞納養神,以免一會還有敵人來襲他無力還手,,雋霖跟陸飛英則提起精神暗暗依在門邊防護,一邊也趁機休養生息,璨冀默默看著三人行徑,自己不發一言席地而坐,對著閉目養神的宇文凌烈癡呆了良久,心思還是繞在了先前的血腥惡夢中,遲遲不能回神。
今夜的一切是他這個在宮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高貴王子從沒有遇到過的惡難,看著遍地的屍體,殺戮的眾人,紅這個顏色在他眼前晃個不停,耳朵充斥著無數人死亡前的慘叫聲,以前的暗殺從沒有如此規模,能讓他明白人間地獄究竟是怎樣的!!
為了他,無數人犧牲了生命;為了他,無數人手上染滿了鮮血;為了他,好友們出生入死換來一身煞氣!!自己是否值得這些人去拚命?自己是否能背著這麼多人的性命讓他們死得其所?無數的疑問徘徊在心間,一向充滿自信的他驕傲的面具崩潰了,抱膝坐著,璨冀只覺身上好冷,心房好冷……
一隻手伸了過來緊緊握住他的,溫暖的觸感讓他一動,璨冀抬頭望去看到的是滿溢關心的黑眸。
「相信自己!也相信我們!你有你的價值,你的存在就是我們拚命的理由,不需要多想,走你該走的路!別忘了,你身負著的重任,就是我們追求的目標!保了你,老百姓才會幸福……」
是宇文凌烈,是宇文凌烈用著鏗鏘有力的語調把話一句一句地重重打在璨冀心頭……
璨冀笑了,對!為什麼要動搖信心,他該做的都是正確的,他該干的只有前進而不是退縮!!
回握著宇文凌烈的手,看到手上的紅艷卻再也不覺噁心,那是為了保護他而留下的痕跡,為什麼要怕呢?
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第三隻手突然加了進來:「我也會保著你走完這條路的……」
平王雋霖俊麗的臉上泛著微笑,手上也染滿了血,但握住他們的手卻是那麼的有力那麼的堅定。
雖然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但陸飛英也加上一手:「別想拋下我,我們已經是同生共死的夥伴了……」
四人緊緊握住彼此的手,在這一天,他們失去了一些!也得到了一些!今後,這條路上走著的將會是四個人一條心了!!
◇◆◇
在廟裡休息了一天,換過由高航盤買回來的乾淨衣服,幾人一整先前的狼狽模樣,又變得神采奕奕起來,商量著事情的發展,在聽到高航盤帶回來的劍門損失慘重的情報後,沉默又再次籠罩眾人,而一向活躍氣氛的陸飛英此時更是失去了往日的嘻笑,只一臉沉重地坐在一旁。
「別太擔心,航盤已經打探過了,陸前輩跟南宮父子的傷勢只要靜心休養便可康復,劍門已經急調平日分散在外的弟子迅速回門防衛,相信那些賊人無法再輕舉妄動的!」
璨冀看不過陸飛英的沉默,可是當出言安慰後,他才知道沒有把握的語言只會讓人更加空虛,何時,何時才能讓自己的言語具有一定能實現的魔力,讓所有人都安心於自己的承諾中!
「我沒事,走吧!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我們要走的路還很長,不能想休息就休息!」拍拍衣上塵埃,陸飛英第一個跳了起來,他看著璨冀有些落寞的眼神,不由一笑:「二皇子心地太好了,有時候做人心腸要硬些才成!」
「是嗎?」
「是的!」宇文凌烈回應著璨冀的疑問,他也露出一笑,拉起璨冀向外走去,緊跟著雋霖跟高航盤也笑著踏出廟門。
望著前方遙遙延伸的大路,他們要走的路的確很長啊!
「我們要去哪?」站在三叉路上高航盤左顧右盼,條條大路都是一模一樣,根本讓人無從選擇。
「走這邊,我們先到義父那好好休養休養,請義父好好教二皇子一些武藝,不然下次黑衣人再來襲,我們的人手不夠會倒大楣的……」陸飛英倒也深慮了一下,實在是那時的黑衣人武藝很高,而且人數眾多,就算血嘯狂凌能擺平十個人,卻擺不平二十個三十個,如果不把二皇子訓練得強一點,他們會為了救他而疲於奔命,最後大家只能抱在一塊等死了!
看了看陸飛英,宇文凌烈倒也清楚陸飛英的想法。的確,璨冀實在太弱,在他們這些人當中恐怕連高航盤也比他強得多,要想能立於不敗之地,首先就是要讓自己變而強有力!
「說的好,我們就先去劍門主那裡,璨冀你可要好好跟門主學劍!」
「你不能教我嗎?我們一起上路不是更好?」璨冀雖然知道自己是弱了點,但需要在這麼緊張的時候去學藝嗎?把時間拿來找神醫跟兵符不是更好?
「你應該知道你自己的實力有多少,在現在處處是危機的情況下,保住自己就是首要的,沒有命所有都是空想!不用急著一時,你是要花時間去加強鍛煉,可我們是吃素的不成?想找神醫並不是亂竄就可以找得到的,兵符更是需要多方查找才能探得究竟,現在你還是先去門主那修練修練,增強我們的實力吧!別急功近利了!」
宇文凌烈的一通教訓說得璨冀是汗留浹背,知道自身的缺點,但從沒有人敢直面指責教訓,連父皇都是婉轉相告深怕傷了他的自尊心,就只有這個青梅竹馬字字是刺針針入骨,疼得真是痛快!!
「好,就聽你的!我們走吧……」大步向前,璨冀決定一洗以前的養尊處優,現在的他需要更多的磨練!
雋霖看著宇文凌烈,笑得燦爛:「還是你有辦法,打小璨冀就只聽得見你的指責,只為你改變,想不到大了,你們的相處方式依然沒變!璨冀我是托付給你了,『血嘯狂凌』! 」
「是嗎?」宇文凌烈冷冷答著話,看向與寒星隨有三分相似的臉,臉上的笑容尤其刺眼,那個冷漠的他可從沒有這樣笑過,只要淡淡的掀起嘴角就能讓景物失色了!
「雋霖你呢?你的武藝似乎進步了許多,先前看你招數時有些奇招那是本門劍法中沒有的,是不是有了什麼奇遇?」邊走邊問,陸飛英從不是沉默的人,沉重的路上該有些輕鬆才行!
「那是我妻子碧郡主留給我的遺物,她把一本武功秘籍交給了我,為了這本秘籍她連命都送了……」
想起那個從沒有被他重視疼愛,有的只是輕蔑與敵視的妻子,雋霖只覺一陣心疼,為什麼當初不好好對她呢?她一心一意為自己,最後得到的卻是一把刺入她心的寶劍,值得嗎?
「這是怎麼回事?從沒有聽你提過?」
走在前頭的璨冀回過身來,幾年前多方探查仍不知雋霖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以至父皇下命封鎖碧郡主葬身處的一切消息,如今聽來,竟又是一宗血案!
「先趕路吧,回頭再細說與你們聽,提到碧,我突然想起前晚的黑衣人似乎與當年殺死碧的那群人有些相似的感覺……」
「真的?」
眾人一聽立刻加快腳步,好不容易有了線索,是應當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理個頭緒。
◇◆◇
白天拚命趕路,好不容易晚上找到一間小客棧停止了奔波的步伐,五人用過飯洗了個澡都不覺得精神一振,似乎一天累積下來的疲勞被熱水的蒸騰洗去不少。
璨冀、雋霖、宇文凌烈、陸飛英一身清爽相繼回房,可勞累一天的他們並沒有躺臥床上,而是團團圍在桌前,只等著雋霖的開講,至於苦命的高航盤,自是在房間外面守著門,做起了守門將來。
「……初次見碧我只有十三歲,那年的我雖然已經修習內功心法,可身體依舊體弱多病常常臥床不起,病情還一度加重到被御醫診治為病危的地步,我爹老平王為了救我,就幫我娶了一門童養媳做沖喜之用!碧就是當年被娶進門的女孩。
自她進門後我的病就莫名的一天比一天好,精神奕奕舒服極了,爹把這歸納於碧的強運對她是寵愛有加,簡直比我這個兒子還要疼上三分!當時的我太小了,我心裡一直認為碧是為了奪走我爹娘的寵愛而出現的惡人,對她的感覺只有厭惡……」
宇文凌烈跟璨冀相互對了一眼,當年他們只有十歲,根本無從知道這些事情。
「及後我被師父看中帶回劍門修練,在學藝中身體大有好轉,無病無疼,心裡更是認為碧是個騙子,我的身體好是因為調養的關係,並不是因為她的沖喜……師成下山,我一鳴驚人,武狀元、御林軍統領稱號戴在頭上,人也飄飄然的,在旁人的帶領下出入煙花之地認識了一位美貌女子。璨冀你也知道,碧是何等的相貌,平凡無奇在我心中就等於是醜的代表,我痛恨有她的存在,我怕別人知道京城第一美男子的我身邊的妻子竟是無鹽女一個。所以我從不承認碧的地位,把她當作一般的女僕看待。」
雋霖握緊了拳頭繼續說道:「爹娘為此事跟我吵過多遍,最後竟抬出萬歲爺強迫我行了禮,讓碧當上了小王妃!你可知我當時的心情,氣憤,羞恥,噁心糾雜在一起,對碧我只有一個恨字可言……」
看著一臉懺悔的雋霖,眾人只是沉默,讓他靜靜地舒發出自己的感情。
「為了逃避她,我開始去找那個花樓女子,她善解人意溫柔體貼,我對她眷戀日深,不願看到她對其它人也是這般便硬是把她迎到了府上,哪知,就竟是一切悲劇的開始!
我爹娘在她來後幾個月間越見消瘦,府裡的雜事早已全交給碧來管了,我爹娘卻仍不見好轉,最後臥病在床不能言語,御醫查過多次仍查不出病因,只道天命已盡,叫我早做準備。將要失去雙親的痛把我更推向寧兒,一次又一次無視著碧對我的小心關懷,心想著整座平王府已經歸她管了,她應該心滿意足才對!直到雙親離逝的頭七里,我才知道誰才是真正關心我值得我去疼惜的人……」
喝了一口陸飛英遞上的冷茶,雋霖苦笑著:「那天晚上,我守在雙親的靈前本想陪雙親渡過這漫漫的七天,可是後院突然起火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全部僕人都衝到了後院準備救火,連我也不例外。來到院裡時,我真的僵住了,看著那個我一直疼愛的寧兒與五個黑衣人攜手放火殺人,那兇惡的臉孔我至今無法忘卻。而理不可原諒的是,那時的我,擁有武功的我居然呆住了,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眾多僕人保護著的碧抓在手上,看著圍住我不斷求我救碧的僕人,我才知道碧在這個府上是多麼的受人尊重,相反美人的寧兒卻是眾人的惡夢!那天第一次我懂了什麼是美人蛇蠍,寧兒所有的一切都是裝的,她用重金請人把我誘到她面前,在我身邊布下一個又一個陷阱,為的就是求我家的家傳之寶,那傳說中的寶物……」
聽到這裡,宇文凌烈手一震,杯子幾乎拿不穩,他的滅門之禍也是來源於『傳說中的寶物』!
「可笑的是,我連那什麼家傳之寶都不曾見過!寧兒這毒婦竟笑著說她進府之後每天晚上都會潛入雙親房裡強餵他們吃毒藥要他們吐出家傳之寶的下落,雙親不願屈服,她便使出種種手段讓雙親受盡了折磨,可她又假扮孝心替我侍候兩位老人家,讓雙親根本沒有機會向我訴說她的罪行,不過以當時的我來說,恐怕也不相信吧……」
眾人無語,英雄難過美人關,特別是一個精心策劃的局更是讓初入世道的雋霖防不勝防!
「直到雙親死後,寧兒知道自己無法從我口中挖出寶藏的下落便把主意打在了碧的身上,寧兒是聽命行事的人,她主人給的期限已經差不多,兵行險著,她可能想到大家都處在一片悲痛中比較沒有防備,便挑了我雙親頭七的那天動手,但讓她料想不到的是眾僕人竟如此的護著碧所以才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一天的痛狠狠地烙在我心,喪親、背叛、痛恨、後悔全糾在了一起,看著碧因為脖子上深陷的劍而流出的血,看到她為了讓我安心而蕩起的微笑,生平第一次我為了她而痛而憐,可是那毒婦竟不放過她,在我面前她凌虐著碧,讓看到的僕人都為之悲鳴……這是我第一次動了殺念卻無能為力,看著碧為了讓我安心而勉強掛著的笑容,我真恨自己,全都是我的錯!」
看到淚流滿面的雋霖,眾人也深感慼慼,莫道男人不留淚只是未到傷心時……
「最終救了我的竟還是碧,原來她也是會武的只是不高,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她用力掙脫了寧兒的禁錮不顧頸上的傷痕跑到我身邊,但為什麼我的反應這麼慢,在我心甘情願保護她時一把劍毀了我的自信,眼睜睜地看著寧兒手上的劍穿過碧的身體出現在我面前,你們不明白那是怎樣一種感覺,那是空白!我的頭根本動不了,看著碧倒在了我的懷裡我也伸不了手抱住她……」
從沒有想過雋霖身上竟是發生了這種事,璨冀突然發現自己真是太過幸福了,有知心好友,有慈愛父皇,有擁戴他的臣子們,有誓死保護他的義士們,他從不知道也想像不出眼睜睜看著自己無能為力地讓一個人為自己深受傷害時會是怎樣一種感覺……
「看著家僕們勇猛抗敵,我終於緊緊地摟住了她,響應的是一本染了半邊鮮血的秘籍跟碧拼盡全力的遺言,『全家之寶』竟是一幅我祖先的畫跟這本秘籍!這種東西竟用了最愛我的三人性命去換,這值得嗎?值得嗎?」
瘋狂地叫喊著,手死死捶著木桌,泣不成聲,雋霖的一番傾訴也讓長年積壓心頭的悲痛怨氣全部發洩出來……
「那父皇卻是做錯了……」
看到雋霖如此痛苦,璨冀不由想起每次雋霖苦苦哀求父皇把碧的靈位還給他時的情景,遭到父皇如此絕情的拒絕,心裡又沉贅著這樣深的愧疚,雋霖在每天還要強打精神做好本份,在夜欄人靜時,獨嘗苦澀的他又要如何渡過……
「那五個黑衣人可曾蒙面?」宇文凌烈突然冒出一句,讓璨冀跟陸飛英訝異地望向他,怎麼他一點也不為雋霖感覺難過?
「有,他們一直都蒙著面,讓我無法看清他們的面目。不過我殺死了一個,看到了他的長相!」察覺宇文凌烈話中有深意,雋霖一斂傷悲認真回答。
「長得何樣?」宇文凌烈只覺心口狂跳,手心冒汗,多年來找尋的人似乎有了痕跡,這次會是真有線索嗎?
「長得一臉慈樣,如果不是我親手殺的他,真不敢相信他會是敵人,不過他臉上半邊有道紅疤,橫過額頭直到眼下,十分明顯!」
聞語一聽,宇文凌烈只覺眼前一片紅艷,當年那殺戮聲、慘叫聲,爹爹被凌虐,家僕被殘殺的畫面竟近在眼前,那五個黑衣人笑得猖狂,笑得囂張,而其中一人臉上的紅疤在火把的紅光下更為艷色,讓他的眼深深記下了這痕跡……
緊緊地握住手中血劍,全身的氣焰控制不了,殺氣遊走在身上,回應他的是突放紅光放出尖嘯的『血嘯狂鈴』,他終於找到仇人了……
被狂猛的嘯聲所攝,眾人掩耳閃避,高航盤緊張地衝進來,一眼看到宇文凌烈準備發狂的樣子。他不由失聲叫出:「小爺,你不能這樣,快點恢復神智啊,不然你會被血劍所操縱的……小爺你想想主人啊!寒星隨啊!!」
平日對此名字有著高度敏感的宇文凌烈這次卻是紋絲未動,看來情況非常嚴重……
「你剛說什麼?」一聽高航盤的叫喊,璨冀伸手抓住了高航盤的衣領:「你說凌烈會怎樣?」
「我也曾經聽說過武林排行第二的『血嘯狂鈴』是一把邪劍,雖然它所向無敵但是相當邪惡,會讓持劍的人與之同步而瘋狂殺戮,變成一個殺人狂魔……」
陸飛英也是一臉著急,現在的宇文凌烈已經一腳踏進殺人狂魔的門坎裡,還不撥劍濫殺只是他僅有的理智在支撐,該怎麼辦?
「我看過那本秘籍有提到了『血嘯狂鈴』這把劍,他似乎說只有龍血才能讓血劍變冷讓持劍人恢復平靜而不用殺人,但到哪找龍血啊?」雋霖努力地想著,卻也是焦急萬分腦裡一片混亂。
眼看宇文凌烈慢慢地抽出寶劍,眾人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那時宇文凌烈持劍殺敵的狠樣還殘留在各人的記憶裡,而這次,宇文凌烈的目標就是他們。不過看他動作如此緩慢,相信現在還在拚命想掙脫血劍操縱……
「龍血?我的血行不行,好歹也是真命天子的血脈!我曾經聽說過我先祖曾經深入龍潭取得立朝的力量……」
「對,我怎麼忘了這件事,璨冀殿下的確有龍血存在,快,現在只能請殿下犧牲一下了……」高航盤猛拍一掌,眼光急切地注視著璨冀。
璨冀也不遲疑,隨手抽出身旁陸飛英的劍向手臂一揮,深深的血痕立即出現跟著湧出大量血液,看到宇文凌烈被催眠似地提著血劍向他們走來,璨冀搶前用力抱住宇文凌烈掙扎的身子,手臂上的血源源不斷地由宇文凌烈的手流向血劍,紅光更是耀眼得讓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在狂然提高的嘯聲中所有人都被震得耳朵發痛,神智恍惚,胸口暗悶得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等到終於能看清眼前事物時,他們才發現宇文凌烈已經把劍還鞘,懷中緊緊抱住不知何時昏迷的璨冀,一臉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