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簫簫,夜漫漫,殷殷燭光伴玉輪。
龍榻空置,只因聖上秉燭夜讀,手不釋卷,眼見已過亥時。
「皇上,該歇息了,已快到子時了,明兒個還要早朝呢……」
小安子輕聲道。
「已經這麼晚了嗎?」
李麒放下手卷,伸出中指揉揉太陽穴,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兒呢?」
「回皇上,皇上看書那會兒,-王爺便睡著了,奴才便命人將他送回凝霽軒歇著了。」
「哦,朕倒是把他給忘了。」
李麒笑了笑,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笑意。
「皇上,歇歇吧,今天夠累了……」
能不累嗎?
跟-王爺瘋了一下午,又看了數個時辰的書,還是保重龍體吧。
李麒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有意無意地問:「小安子,你覺得以-兒之材,將來有沒有可能成為朕的左膀右臂?」
小安子一時難明聖意,只能如實做答:「-王爺天資聰穎,其材可用,但其人……卻未必能適應宮廷……」
原以為皇上會反問為什麼不能適應宮廷,誰知皇上卻道:「材?什麼材?你以為朕疼愛他,就看不出他資質平庸?不知四書五經,不識孔孟韓莊,連『春風拂檻露華濃』的出處都搞不清,縱是再活潑可愛,天真爛漫,朕又能容得他任性胡鬧到幾時?」
小安子愕然的看向皇上,後者也正用一種摸不透的目光看著他。
「可是……皇上……」
皇上,你難道看不出玄-是在故意逗你開心嗎?第一天上書菀,曲解論語真義,將太傅氣得吹鬍子瞪眼,只有你一直開懷大笑。
中秋以月為題,他倚小賣小,只吃月餅不做題,狼吞虎嚥,也是你一直暗暗好笑。
皇上啊皇上,你難道真沒發現他屢屢極盡搞笑之意,都是你心情不暢快之時?
「皇上,您冤枉王爺了。」
「哦?此話怎講?」
「皇上若看不出,就不是皇上了!」
小安子一針見血地說。
以玄-七歲幼齡,可倒背四書,默寫五經,他曲解的是涵義,顯露的是他過目不忘的驚人之智!
皇上看不出來的話,就真辜負了眾人對你的期望了。
看到小安子不再吭聲,只是一味地低著頭,李麒一揚劍眉,笑了起來。
「其實,-兒今日是故意說錯的,他料定朕會因此將視線轉移開,不會追查那撞他之人,所以故意如此,朕若非細想,還真忽略了呢。」
小安子微微笑起,皇上果然也注意到了。
「雖有點欲蓋彌彰,但以他七歲之智便有此心智,朕又怎會小看了他?說不定將來,朕都得防他呢……」
說著,李麒臉上顯出一份苦楚,那璞玉在權勢的熏染下,又能將無暇保留幾分呢?
「皇上……」
小安子何嘗不知道李麒在擔心什麼,歷朝已有無數個類似的故事,類似的情節,以及類似的結局。
如果玄-就此死去,與李麒的情誼就此停留,那至少對皇上來進,還有一份完美的情誼存在……
不忍看玄-生命之燭就此燃盡卻又更不忍有朝一日,二人行同陌路。
「啊,只是不知,-兒想護著的是誰呢?朕真是好奇……」
忽然,燭影搖曳,三條黑影無聲無息,倏落於屋內,明晃晃的鋼刀在燭光下映反寒光!
「何人!」
小安子一驚,正欲回頭,一把鋼刀已架於脖上。深宮禁地,巡兵重重,他們三人居然如臨無人之境?這份功力,又豈可覷?
「狗皇帝!拿命來!」
李麒一個急旋,由腰間龍帶之中抽出一把軟劍!火花迸裂!就在刀劍相撞的一瞬間!小安子倏然抬肘攻於身旁之人腹下,頭微微一偏,刀刀生生劃過脖頸,卻毫髮無傷!反手奪過鋼刀,寒光閃動,黑衣人無聲倒下。
猝然事變,與李麒僵持的黑衣人一驚,短短一瞬,手腕忽被強而有力的大手箝住,難以抑制的扭轉方向!卡嚓一聲!一聲慘叫,刺入另一個撲面而來的黑衣人體內!揮刀之人當即反手回擊!
刀刀滑過龍頸,劃出一道血痕,李麒順勢禁錮住黑衣人的手腕,奪下他的鋼刀,反手抹去,血水四濺,一個迴旋,直直刺入!
兩個黑衣人雙雙倒下。
一氣呵成,乾淨漂亮!
「派如此不濟之人,太小看朕了。」
「他們確實小看皇上了。」
並非派遣之人小看聖上,而是這三名刺客看聖上年幼,而有所鬆懈,不然,此刻倒在這裡的,絕然不會是他們。
李麒逕自摸了摸脖子,看看小安子,皺眉歎道:「還是你厲害,同樣刀架於脖,卻毫髮無傷。」
「不,還是皇上厲害,一下解決二人,小安子亦不敢保證可以做到。」
並非吹捧,而是實心實意由心底歎服。皇上,若再過幾年,只怕都用不著自己保護了……
夜深人靜,那聲慘叫格外刺耳,於是,熄滅的燈火迅速點燃,人聲漸漸嘈雜,打著燈籠的禁軍遠遠奔來。陳楓率一干人衝入內殿,看到地上躺著的三人,心中一驚,隨即跪倒在地:「臣等救駕來遲!請皇上責罰!」
「罷了!你們收拾一下這裡。」
哼,等你們來救朕,朕都不知得死幾回了!
「皇上,是否宣召太醫?」
「這點小傷,不妨事,擦點藥便是了。」
小安子忙向宮娥示意,後者立刻取來藥箱。
漸漸平靜下來,卻隱隱中聽到不遠處似乎傳來哭鬧之聲。李麒仔細辨認聲音來源,直驚得近乎窒息!
「凝霽軒內可曾有事?」
小安子一怔,李麒慌忙起身,直奔凝霽軒。一踏入凝霽軒便聽到玄-的哭聲,李麒慌得心亂如麻,是何事令-兒哭得如此傷心:「-兒!」
宮女緊圍正中的,正是身著睡袍,哭得正凶的-兒,而他一見李麒的身影,立即撲了過去。
「-兒出什麼事了!可是被賊人驚嚇了?」
白絲睡袍下包裹的孩童搖搖頭,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通紅的雙眼覆滿晶瑩水珠,用嗚咽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他們……他們說皇帝哥哥……有刺客……我……我好怕……想去找皇帝哥哥……可他們不讓……嗚嗚嗚……」
緊懸的心驟然放下,緊繃的神經也倏然放鬆,李麒笑著抱起玄-:「若他們讓了,朕可不會饒了他們,-兒怎麼可以去危險的地方呢?萬一傷著了可怎麼辦?」
「可……可是……我擔心皇帝哥哥……」小手緊緊地抓住錦黃龍袍,生怕一鬆手,皇帝哥哥又會陷回危險之中。
「好了,朕不是沒事嗎?乖,很晚了,睡吧,明天朕陪你去騎馬好不好?」
懷中的人兒卻搖著頭,第一次拒絕了遊玩,只因這一切比不過此時抱著他的人來得重要。
「萬一他們回來怎麼辦?我要跟皇帝哥哥一起睡!我要保護皇帝哥哥!」
李麒的眼神中閃過淺淺溫柔笑意。明知危險,卻執意留在自己身邊,這份關切之意,由那單純之心中溢出,竟是如此令人刻骨銘心。
「皇上,崇光殿此時仍在拾道當中,不如皇上就在凝霽軒歇著吧,明個還要早起。」小安子也勸道。
玄-立刻將頭點得像啄木鳥,被那雙含滿淚水的眸子如此期盼的盯著,誰又能忍下心說個不字?
「好好好,朕今晚就陪-兒睡,好不好?」
「嗯!」掛滿淚水的臉上露出殷殷淺笑,看上去令人心疼不已。
將-兒抱到牙床之上,李麒卻有點不知所措……
從小到大,一直獨自睡覺的李麒,自有記憶起,無論徹心寒秋,亦或瑟夢嚴冬,縱是惡夢纏身,哪怕無數人圍在身畔,卻也從未有過
誰與自己同榻而眠。記憶中沒有母后溫暖的懷抱與低吟的歌謠,更沒有父皇寬廣的胸膛與有力的雙臂將自己環繞……沒有兄姐嬉笑著與自己打鬧,更沒有弟妹向自己撒嬌……不知親情為何物,更不知那毫無肉慾的相擁而眠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於是,這個白玉精琢的纖纖稚童竟令自己無從下手。
呃……應該摟住他?還是抱在懷中唱童謠?或是各睡各的?到底應該如何啊……?
求助性的看向宮娥們,可惜她們只是幫皇上褪去龍袍,放下錦鸞帳,便悄悄退下了。
哎……
小心翼翼地躺下,注意自己不會碰到-兒,直到頭挨玉枕才鬆了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眼……忽然!一隻小手輕輕拽拽龍耳,李麒幾乎是反射性的騰然坐起,驚得旁邊的孩子也坐起身來。
「怎麼了?皇帝哥哥?」
「沒事!」慌忙答道。
還能怎麼回答?總不能說朕一時忘了床上還躺著其他活物?更沒想到他會拽朕的龍耳,於是嚇得坐起身來?
而此時一臉慌亂的李麒,又哪有那片刻弒殺二人的沉穩與冷靜?
「哦。」
玄-一臉迷惘的再度躺下,小小的身子蜷做一團,好似一隻白玉雛貓。李麟不經意的笑了一下,再度躺下。過了一會兒,小手又輕輕拽拽李麒的耳朵。這回李麒沒有嚇到,只是好笑地回過頭,看著玄。
「到底怎麼了?」
「你側過來好不好?」底氣不足地試探著問了問。
李麒並未覺得有何不妥,便轉過身來,面向玄。忽然,一襲清香侵了個滿懷,泛著溫熱的小小身體倚到了自己懷中,小手輕輕抓住睡袍前襟。那淺淺芳香的髮絲,瀰散著一股淡甜的清透,由下顎游竄至鼻口,連心都慢了半拍……
「怎麼了?-兒?」
沒有回答,只有均勻的呼吸,與撲向自己胸口的那股暖意……
「好暖,真像個小火爐……」
不由得抱緊了那溫暖的身體,縱是隆冬,竟連心都暖了起來。
一絲淺笑,揚起在天子的臉龐。
***
早朝結束,滿朝文武都不難看出皇上今日龍顏大悅:心情極好。怪哉,聽說昨晚有刺客意圖不軌,本以為今日龍心不爽而戰戰兢兢,生恐自己變成炮灰,怎想皇上只是下令追查此事,卻沒見再有其他表示。只是皇上臉上一直掛著的淺淺笑意卻令滿朝文武想破了頭,這笑容代表什麼意思呢?是真喜亦或怒極反笑呢?哎,就怕自己難明聖意,從此烏紗不保啊……
眾人忐忑不安,退下朝堂。
「玄大人。」
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從玄滌背後傳來,玄滌微微皺眉,但轉回頭時卻滿臉笑意:「王公公。」
太后的隨身近侍王公公一臉媚笑的走近玄滌,玄滌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王公公可是有事?」
王公公悻悻的停住腳步,有些怨意的看著玄滌雖然歷經風霜、卻依然俊朗無比的臉龐:「傳太后懿旨,宣刑部尚書玄大人後日午時慈寧宮一敘。」
玄滌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彩,沉思了一下:「臣,遵旨……」
原本勢同水火,卻忽然宣見……莫非……太后要有所動?
玄滌的劍眉不由深斂,若真是如此,自己又該如何?
***
「-兒!」
「皇帝哥哥!」放下手中的畫筆,玄-三步並做兩步蹦到李麒懷中。
撲入懷中,抱起,噓寒問暖。
這似乎已經成為玄-與李麒獨有的親熱方式。
「皇帝哥哥!我要吃桃!」
「吃桃?」正值嚴冬,-兒又怎會一時興起,想要吃桃?
「吃桃!」不容置疑。
寵溺的笑意揚起在李麒的臉上,他親親玄-的小臉:「好,吃桃,不過晚點吃好不好?朕先帶你去玩雪,好不好?」
「好!」
李麒暗暗對小安子使了一個眼色,小安子會意,只是心下苦笑。
哎……-王爺有意,皇上有命,就算變,也得變出桃子來呀……
不管小安子有多不情願做這等勞民傷財之事,還是得盡量完成皇命,於是,三日後,一盤令人垂涎的粉桃放到了玄-面前。
「桃?」玄-穩張著小嘴,指著紫檀桌上水晶皿內的桃子,不太確定的問。
「桃!」李麒忍住笑意,故作嚴肅地點頭應道。
笑意燦然,好似百花齊綻,閣內豁然明朗,仿若瑞光普照,在場的人都不由得因玄-一笑而心情愉悅。小玄-抓起一個粉桃,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皮薄肉厚,汁多甘甜。
「好好吃哦!皇帝哥哥,你嘗嘗!」
說著,玄-將手中的桃送到李麒嘴邊,李麒笑著咬了一口,「嗯,確實很甜。」
玄-忽然賊賊地一笑,大叫了兩個字,直驚得李麒差點被口中的桃子噎著。
「余桃!」
「咳咳咳——」結果還是嗆到……
「咳咳……你……你說什麼?」
「那日看書時看到的,衛靈公非常寵愛一個叫彌子瑕的人,有一次,彌子瑕摘了一個桃子吃,因美味異常,便把吃剩的一半留著,拿去獻給靈公,衛靈公很高興,可多年後,靈公不再喜愛他,忽然想起那半個桃子,大怒,說彌子瑕竟將吃剩的桃子給他。可見當喜歡的時候,可以對那個人百般容忍,但一旦不喜歡了,就變得諸多不足……」
李麒當下明白為什麼那日-兒突然想要吃桃,可是……
「-兒讓朕吃,就是想看看朕會不會有一日也像衛靈公待彌子瑕那般待你?」
「嗯……」玄-嘟起小嘴,用惹人憐愛的目光看著李麒:「皇帝哥哥,有一天,你會不會也不再喜歡穩-兒了?」
李麒好笑的拍拍玄-的頭,道:「當然不會,你永遠是朕的-兒。而且,朕跟你……不像衛靈公跟彌子瑕那種……」
一瞬間有些失神,自己對-兒的寵愛……是哪種?兄弟?朋友?還是別的什麼……
「皇帝哥哥不是很寵愛-兒嗎?」
「是寵愛……但不是那種……」
本能的想否定,但心裡好像總有什麼東西在悸動,彷彿可以輕易脫口而出,但又很本能的想壓抑住……
「那種?哪種?有什麼不同?」
這可難為了李麒,饒是他再怎麼機敏過人,也不知道該如何跟眼前孩童解釋衛靈公的那種「寵愛」……十分認真的想了一下,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但腦中卻有個無比清晰的想法:一定要查出是誰讓-兒看那種故事的!
抱起-兒,輕輕在他耳邊說道:「以後,不要考驗朕,知不知道?你只要相信朕就好……」
「考驗什麼?」
「比如,朕的耐性,朕的善心等等……」
這句話的含義太深太深,所以,-兒只會想到最淺的一層吧。
「那……如果我想要皇帝哥哥最寶貝的東西呢?」毫無心機,口快的問了一句。
一絲陰雲悄悄覆蓋了那雙滿含憐愛的眸子,李麒第一次用一種虛假的笑容看著玄-:「哦?-兒想要什麼?朕的江山嗎?」
聽不出言語中隱隱的深義,看不出那絲笑容已然變質,玄-笑著說:「我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了再說。」
「呵呵,是嗎?好啊,朕也很想看看,你到底想要什麼……」
一道微乎其微的裂縫,悄悄出現在二人之間,只是玄-還沒意識到。
***
陳楓眉頭緊鎖,說不盡的煩悶。一則為皇上對自己說不出的厭惡,二則為玄-與自己剪不斷理還亂的莫名情愫。
何謂憂人自擾?此為是!
穿過「瀉五峰」,但見奇花爛漫,佳木蓊蔥,一縷清泉,由花木深處傾瀉峰下,白石為欄,環抱池沼,水霧揚散,虹繞碧漣。
「不愧是皇家手筆,一草一木盡顯奢華靡費。」
陳楓感歎道,繞過翠葉芭蕉,忽見一抹雅白,在碧池畔轉來轉去,焦急之情盡入眼中。
「-兒?」陳楓不由喜上眉梢,竟會有此巧遇?
「楓哥哥!」
只見玄-身著五龍騰雲白蟒袍,將纖小的身段襯露無遺,額上勒著雙龍捧珠抹額,那中間的明珠,燦若明霞,瑩潤如酥,一看即知是粒罕有的寶珠。一身奢華,卻無半點俗腐之態,反而飄逸淡雅。
陳楓的腦中,只有兩個字:好美……
「楓哥哥,你幫我把那個拿回來好不好?」玄-拉起陳楓的手,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纖纖柔荑握在手中,柔若無骨,如溫澤潤玉,令人不忍釋手。
「什麼東西?」心曠神怡的陳楓傻笑著問,只怕此時玄-要滿天繁星,他也會一口應下。
「我的暖玉鸞佩,剛才一不小心脫落,我本想沖洗一下,誰知道掉到那個水池裡了。」
陳楓順著玄-所指,看到潺潺溪水匯一池,只是那池水雖然清透的一目瞭然,但也確實不淺,若玄-這等小童下水,恐怕會輕易沒頂。不過那暖玉,身處水中,竟變得微綠,發出彩彩異光,在深水之中倒也極為顯眼。
「呵呵,難怪楓哥哥我今天突起遊園雅興,緣是-兒在此有難,上蒼有意,英雄救美,天意天意。」
玄-才不管他說得什麼亂七八糟的胡話,只一心想著那塊玉珮。陳楓下水,撿起觸手可得的鸞佩,心下竊笑,如此輕巧易事,還可贏得美人一笑,真是便宜自己了。手中握著那塊暖玉,陳楓連連稱奇,由那冰水之中拿出,不但未有一絲寒意,反倒是那周圍的冷水也被暖熱似的。
好個罕物!
「這可是你的家傳之寶?」
「對!好像是皇帝哥哥的先祖賜給我的祖先的,然後父親傳給了我。」
興高采烈的從陳楓手中接過玉珮,小心翼翼地擦拭乾淨,有點笨手笨腳地想戴上,卻總也戴不好。
陳楓看著玄-憨實可愛的動作,不禁笑出聲來。兩道目光射來,玄-不高興的嘟起了小嘴。陳楓忙強忍住笑意,從玄-手中拿過玉珮,一邊心底暗暗發笑,一邊幫他戴上。
「謝謝楓哥哥!」
立刻揚起滿臉燦笑,某人心頭一蕩,頓時不知身在何方。
「-兒可還住在崇光殿?」帶有那麼點醋意,快快問道。
「不,我在凝霽軒住。」
「凝霽軒?王爺不是在那住嗎?」
哎,罷了罷了,有人笨到如此,真是無話可說……
玄-用食指指向自己,笑了起來。意為:我就是王爺啊!
可陳楓只道他鼻上有什麼異物,很認真的端詳了一通。
「沒有東西……你還未說你為什麼住在凝霽軒?」
玄-蹙起黛眉,繼續指著自己的鼻子:「-王爺!」
「-王爺怎麼了?
依然不解……
哎,此子又豈是一個「笨「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