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將軍府內,一向豪氣沖天高談闊論的,此時卻個個愁眉不展。因為他們的少將軍陳楓自回府以後,一直悶悶不樂。
「我說,師爺!你倒是問問楓兒怎麼了,老將軍臨走前可將他托付給咱們了,要真出個什麼事,還有什麼臉去見老將軍啊!」
「對啊!對啊!」
四、五個彪形大漢將瘦小的師爺團團圍住,嚇得他好似待宰羔羊,瞪著小眼睛驚恐地看著眾人。
「我……我問了啊……可他只是歎氣,什麼都沒說……」結結巴巴,如實稟報。
「莫非是那皇帝小兒欺負咱們楓兒不成?」
「休得胡言啊……」師爺驚得四下張望,好像周圍佈滿了眼線。
「可惡!咱們在邊關自由暢快!哪像這裡如此憋氣!」
「就是!老子不發威!這裡的人就想欺負到咱們頭上了!」
「媽的!管他什麼皇帝太后的!惹惱了老子照樣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師爺目瞪口呆地看著口無遮掩的眾人,以他多年在京城戰戰兢兢混飯吃的經歷,當然不能理解這些山高皇帝遠的人如此敢大妄為的言行。
「眾位叔伯在吵什麼?」陳楓走進屋內道。
「楓兒!你老實說!是不是皇帝那毛頭小娃欺負你!說出來,咱們給你出這口惡氣!」
「對!一個十二歲的小娃也敢惹咱們楓兒。」
陳楓啼笑皆非的看著眾位與父親馳騁沙場的長輩,也不知道如何跟他們解釋自己鬱鬱寡歡皆因自己喜歡上那未來國母?只怕一說出來,他們當晚就搶人了!而他們更不會明白,那個「毛頭小娃」動動手指頭,閻王府裡就要多幾位貴客了。
若是為那嬌小身影,只怕皇上也不惜怒殺天下人吧?
不由憶起那瑩瑩星眸,如花笑靨,燦入雪梅,嬌若粉荷,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無不兆顯不日之後,那風華絕代,絕世容姿的少女(?)會如何傾倒眾生。
但是那個天仙嫡世,卻是皇上所愛……
心緒被狂瀾席捲,卻不知該去哪裡尋找那根救命稻草……
「師爺!」-
地一聲大叫,驚得師爺渾自一顫,心裡暗暗盼望這位小公子不要也說出什麼驚世駭俗之言。
「皇后……未來皇后的名諱你可知道……?」
「皇后?」師爺一愣:「這……未曾聽聞……不過皇后人選一般都是早已內定,只待皇上親政之時便可完婚。」
果然如此……
心頭仿被重擊一般,一陣眩暈幾乎令陳楓站立不穩。
為什麼……為什麼?為何我這十六年來身處邊關?為何沒有早日發現那蓬萊仙子?為何令我初嘗情擾的人兒竟是你……歎只歎,恨不相逢未嫁時……
「楓兒提及此女……莫非是對她有意?」
陳楓憨厚的臉上泛出羞紅,一目瞭然。眾人動容,他們動容的是陳楓十六年來從未聞有所愛,卻進宮短短一日便意亂情迷。而師爺動容的是,皇后,可是掛著「皇上專享」的牌匾呀……
「管他什麼皇后!楓兒喜歡,咱們就把那小丫頭擄來就是了!」
「啊?」師爺下巴都快脫臼了。
「對!對!她在哪裡?今晚就動手!」
「你們……你們別胡說了,那是……那是殺頭的大罪啊……」
雖然不知道皇后是哪家千金,但肯定是達官顯貴,惹不得啊……
「去去去!鼠膽小輩!咱們當咱們的師爺!大不了連夜逃回邊關!不是有句話,叫什麼……將在外,皇命有所不受?管它呢!山高皇帝遠!楓兒先跟她成了親再說!」
「啊?」
這回是陳楓有點合不攏嘴了,縱是再情難自禁,也隱隱見到就此硬來……有些不妥……
「那……那個……」師爺抱著最後一點希望看著陳楓:「可是那位小姐可對少將軍有意?」
如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豈不是得不償失?同時心裡把觀音菩薩如來佛祖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求了個遍,只求那家小姐不要也對陳楓一見鍾情,來個兩情相悅,那縱使天王老爺臨世也挽不回來了。
「這倒也是……」
不由想起今日那爛漫孩童與皇上真情告白,又何曾有自己插足之餘地?
看著陳楓肝腸寸斷的模樣,師爺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不由對眾仙顯靈感恩戴德。
「好!明日一早我便進宮問個究竟!如果她也對我有情,縱是父親要親自擒我歸案!我也要帶她遠走天涯!」
「好!這才是敢愛敢恨的好漢子!」
「楓兒果不負眾叔伯期望!」
「就算老將軍發火,也有咱們為你頂著!」
眾人同心,師爺倒地。
嗚呼哀哉,吾命休矣。
***
晨曦之光悄悄灑落昌明隆盛之地,靜寂的皇宮內慢慢吐露生機。一粉妝玉琢的乖覺孩童嬉笑著奔跑於空蕩的皇城內。他手中捧著一束梅枝,那是「逐香園」內那片梅林之中今早綻開得最為炫麗的梅花。只是那梅花在那至純的笑容之下,竟也黯然失色。
玄-快速奔跑著,因為他要在早朝之前趕回寢宮,因為這梅枝的主人,將是那當朝真龍。
忽然,一雙有力的大手將玄-穩揪至偏處,玄-甚至來不及驚叫,小嘴便被捂了個嚴重,更被抱了起來,直奔無人之地。手中紅梅不慎掉落,急得玄-拚命掙扎,可惜挾持之人渾然未覺,更是忽視玄-的小小反抗。
在皇城內的極偏之角,有一座廢棄的宮閣,那裡是前朝一位娘娘自刎之地,傳說每逢夜深人靜之時,便聞幽幽哭泣之聲。於是,宮人們漸漸遠離了這裡,至此變為一片廢閣。
其實這個傳說並不可信,畢竟後宮爭寵,明爭暗鬥,使出渾身解術的勝利者只會有一位罷了。而踩在這位勝利者腳下的亡魂,又何止一人?而在那三朝不識君王面的等待中孤獨終老的,又豈止一個?若每縷芳魂均哀怨滯留,活人避躲,這偌大皇城,恐怕已無立足之地了吧…?
陰司之風捲起乾涸裂土上殘留的點點沙塵,令這寒愈顯幽冷。陳楓左顧右盼的確定沒人之後,將玄-放下。玄-這才知道原來綁架之人竟是那位楓哥哥。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白嫩的小臉上滿是戒備之意。
陳楓看著玄-,隱隱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為何想也未想就將她抓來此地?而自己,又想說些什麼呢……?
「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家千金?」
終於想到很重要的一個問題,陳楓急切地問,先尋著根才好展開攻勢!
「我?我不是哪家千金,我是玄。」
「玄-……-兒……好名字……」
初回朝歌的陳楓,自然對「玄-」二字沒有任何概念,更不會想到他就是鼎鼎大名的玄滌之獨子,所以,他依然不知道眼前的乖覺孩童是個男娃……
陳楓笑得癡迷陶醉,忽然,笑容驟斂,陳楓又問:「你……你真是未來皇后?」
「什麼?不是啊……」玄-一臉不解。
「真的?」剛想咧著嘴笑,陳楓又細想了一下,忙道:「你家人可曾提及將你許配人家?」
玄-搖頭。
「也沒有說過一些例如不讓你跟別的男人接近,只能跟皇上親近一類的話?」
再搖頭。
陳楓臉上又露笑意,他喜得手舞足蹈,難以置信自己竟會如此高興,這樣不就證明她並沒有跟皇上有婚約?不然三從四德的教條早已限制她與陌生男子的接觸了!太好了!想必那日是皇上有心戲弄於我,並非實情!太好了!
陳楓已經除了「太好了」三個字以外,找不到其他詞彙來表達現在的感覺……
「楓哥哥,我想回去……」玄-怯生生地看看四周:「我害怕……」
陳楓不由心生愧意,自己竟將-兒帶到這片陰冷之地?身為軍人的他自然不信鬼神之說,可玄-嬌生慣養,又幾時來過這種鬼氣沖天的地方?
「我帶你回去。」
說完,陳楓抱起玄-,而玄-的小手習慣性的纏到了陳楓的脖子上,這個小小的動作令陳楓心頭一蕩。
「你……那日你說喜歡皇上……可是當真?」
「當真!」毫不猶豫,高聲回答。
陳楓頓覺心碎滿地……
「那……那你喜不喜歡……呃……喜不喜歡楓哥哥?」
玄-頭一歪,嘟起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陳楓。陳楓心頭一緊,不由聽下腳步,忐忑不安地等著答案。而他又哪知,玄-此時斟酌的是那因他而掉落的梅枝與他到底哪個重要些……「喜歡。」
玄-燦然一笑,陳楓頓覺天地豁然開朗,如登樂土。陳楓忍不住親親粉色的玉娃娃,後者只是笑了笑,沒有不樂意,更令陳楓喜得不知姓甚名誰。陳楓又哪知,玄-天生惹人憐愛,而舉凡比他年長之人都以親吻來表示對他的寵愛,玄-早已習以為常。
「有朝一日,楓哥哥娶你為妻好不好?」試探地問了一句。
「不好。」
「為什麼。」失聲叫出,原以為最多-兒不知婚娶為何物,不做回答,卻沒想到拒絕的如此乾脆。
「因為我不能嫁給你啊。」-兒雖小,可還知能也不能,二男緣何能成親?
「難道!你要嫁給皇上?」
哎,果然情個醉人,亦可亂人呀……
「我為什麼要嫁皇帝哥哥?」
「你不是喜歡他嗎?」
「喜歡也不嫁。」
心頭高懸的石頭放下一半,只要不是那朝堂天子,我陳楓又豈有輸人之理?想是-兒年幼,芳心未許,正好正好,我定可令-兒心繫於我。一想到此,陳楓幾乎已覺懷中人-兒,正是他終生之侶。
初日高昇,顯然已到早朝之時,玄-洩氣地將頭倚到陳楓肩頭,暗自生氣,可陳楓卻為這一動作而激動不已。
哎,陳楓呀陳楓,你問了諸多疑問,卻單單忘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玄-,你是男是女?
退朝後的李麒,匆匆跑向「凝霽軒」,那是前些時日從寢宮內撥出的一處樓閣,賜與玄-,題名:凝霽軒。而今日,約好了玄-去逐香園賞梅,因朝中老臣嘮嘮叨叨,已誤了約好的時辰。
「-兒!」李麒一進凝霽軒便大呼小叫,全無朝中威嚴儀態。
小安子輕歎一口氣,玄-與皇上毫無隔閡,坦誠相待,情同手足,這到底是幸,亦或不幸……?
「皇帝哥哥。」玄-蹦到李麒面前,卻一直嘟著小嘴。
「怎麼了?誰欺負朕的-兒了?」李麒笑著捏捏幼嫩的粉色臉蛋。
「因為-兒今天早上專門跑去為皇帝哥哥摘的梅枝被碰掉了啦!」
「哦?是誰這麼大膽?朕替你教訓他!」
玄-想了想,便搖搖頭:「沒有,是我碰著他了,本來那梅花開得嬌艷無比,還掛有瑩瑩露珠,不是有句話叫『春風拂檻露華濃』嗎?可見帶有露水的花才格外濃艷呀,可我一撞,露水沒了,豈不美中不足?所以沒能帶回來。」
李麒笑著拍拍玄-的頭:「小呆瓜,現在嚴冬哪來的『春風』?還有,『春風拂檻露華濃』說的是牡丹花!就你還能做朕的御前伴讀?」
玄-吐吐舌頭,調皮的伸出雙臂索抱,李麒笑著抱起玄-,道:「走吧,咱們去賞梅,然後-兒再為朕找一束最漂亮的梅枝,好不好?」
「好。」愉悅的歡呼聲。
萬木凍欲折,孤根暖獨回。百花俘於嚴寒的冷酷之下時,獨有那冷艷的梅花傲立於蒼白天地之間,為無數文人雅士所津津樂道。只是,當它傲視其它纖弱柔嫩,在冬雪下折腰的花-兒時,又會不會為自己身為孤寂天地間唯一一片生機而深感寂寞?而它在得到如此之多的艷羨目光的同時,又有誰能體會那種高處不勝寒的冷意……?
傲梅,冷梅,孤梅,這大概就是李麒愛梅的原因吧……
只因那梅,與他太像……
「建寧二年,劉關張桃園結義,從此患難與共,致死不渝,結成生死之交,被後人奉為美談……皇帝哥哥,那我們來個梅園結義如何?」玄-忽然道。
李麒怔了怔,笑道:「莫非-兒要與朕同心協力、救困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願同年同月同日死不成?」
「有何不可?兄弟本來就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啊!」
玄-說的理所當然,只是李麒不信這小小孩童又怎知這誓言的份量。有福是可同享,可是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與自己有難同當?縱是貴為天子,一旦兵臨城下,軍敗國滅,又會有幾人跟在身邊陪伴著他這個亡國之君呢?有難……實難同當啊……
「就算不與朕結拜,朕還是一樣疼-兒的。」
「可是,-兒好喜歡皇帝哥哥,不想跟皇帝哥哥分開。」
短短一句質樸之言,卻比滿朝慷慨激昂的誓言更令李麒感動。不用懷疑那言詞的虛假,更不用擔心有否心懷不軌、是否居心叵測,不論來日種種,此時此刻的真情真意,便已足矣。
「好吧,-兒想怎麼做?」李麒微微笑著說。
玄-拉著李麒來到一棵梅樹下,白玉寒梅,風遞幽香,二人雙雙跪下。
「皇天厚土在上,我,玄-兒……」
說著,-兒看向李麒,李麒心中暗暗好笑,這一套不正是百劇院戲中的說辭嗎?但還是依足戲碼道:「朕……呃,我,李麒。」
然後看向玄-,玄-也看著他,兩人互視了半晌,玄-才道:「後面還要說什麼?」
李麒好不容易才忍住沒笑出聲,做出一臉迷惘的模樣:「朕也不知道啊。」
「那怎麼辦?」玄-一臉失望。
「啊,對了,好像得找一個證人。」說著,李麒看向小安子,目光中閃出一絲狡黠。
「那讓小安子哥哥做證人吧。」
「好啊,既然你這麼說了,小安子,你來做我們的證人吧。」李麒笑著說。
小安子心中狐疑,不是天地為證嗎?還用找證人嗎?但想歸想,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站在二人正前方,畢竟,皇上跪在自己面前的機會,恐怕此生僅此一回喲……
「那接下來呢?」玄-瑤問。
「朕想想……好像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兄弟對拜,然後禮成。」李麒一本正經地說。
小安子眼都瞪圓了,這、這不明擺胡說嘛!這哪是結義,根本就是拜堂啊!難怪要找證人,原是以自己為媒啊!
完了完了,玄-落套,自己也騎虎難下羅……
「是這樣嗎?」
玄-半信半疑,李麒卻一臉無辜,很認真地回視著他,一副誠不欺汝的表情。
「那好,開始吧!」燦然一笑,梅仙也不由羞澀,令李麒一怔。
「一拜天地……」小安子哭笑不得的充當司儀。
玄-必恭必敬地拜天拜地,李麒卻忽然心生罪惡。
為什麼要戲弄如此認真的孩童呢?他是誠心誠意的呀……
「皇帝哥哥,你怎麼不拜?不想跟我結拜嗎?」言語中閃過一絲失意。
李麒心頭一痛,如果此時對他說,-兒,朕是耍你,只怕更令他失望吧……
何為騎虎難下?哎……
李麒老老實實地拜了拜。
「二拜高堂……」
「高堂怎麼辦?都不在啊。」
李麒苦笑,敢在的話就慘了……
「那就省了吧。」
「哦……」所幸玄-沒有堅持。
「兄弟對拜……」
小安子不由底氣不足了,那日理萬機的皇上也猶豫不決了,只有玄-仍興致高昂。纖纖稚童面向李麒,誠誠懇懇的一拜。李麒一咬牙,拜!
嗚呼哀哉,禮成矣。
「大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玄-嬉笑著學著戲中綠林好漢的口氣,對李麒道。
李麒啼笑皆非,罷了罷了,就當是朕特有的皇室結義吧。
「-兒,以後你稱朕為皇兄即可,那你今後就是皇子了,朕本為ど子,現在有了你,你便是四皇子了!朕賜你爵位為……」
「皇上,不妥……」小安子不得不提醒道。
「有何不妥?」李麒皺眉。
「凡皇子,一旦加官進爵,便要另賜府邸,搬出皇宮……」
其實這並非重點,一則列入皇譜,必經太后點頭,可太后又怎會令玄滌之子這根眼中釘併入皇室?再則,還未成年的皇子,又怎麼能加官進爵?看來皇上心中有愧,拚命想補償一下啊……
小安子心思細密,在宮中數年早已摸清宮中形勢,是以,對於玄-的前途,有著一層模糊的預感……當然,他自然不能說玄-為太后必除之人,只能直接挑最能動搖皇上的話講,讓玄-搬出皇宮,李麒是斷然捨不得。
「那便算了,這樣吧,以後你們不得再喚他為玄-公子,要喚王爺,知道嗎?」
「奴才知道了。」小安子彎腰示意-
王爺,即使你盡承恩澤,獨佔皇寵,但在這靡穢的宮廷,不能親政的皇上,不知你身陷危機的皇上,又該如何保你?那這榮華富貴,又有何用……?
「-王爺,還不謝恩?」李麒笑著打趣道。
忽然,玄-不懷好意的一笑,貼近李麒的耳朵,耳語些什麼,然後,李麒清秀的臉上立刻泛起紅暈,盡露羞憤之意,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玄-,玄-立刻識相的跑開了。
「站住!」
小玄-一邊開懷大笑著跑開,一邊隨手抓起地上的絨雪,迅速揉成雪團,管他什麼萬金之軀,盡數砸去!
「哎呀,反了!朕不教訓你一下,你還得了!」
於是,十二歲的少年與七歲孩童展開了力量懸殊的雪戰,並且很快分出勝負。
「救命呀!」
小安子看著皇上將玄-按倒在地,拚命往他身上擲雪,恨不得將他埋起來才解恨,不由莞爾。可以大體猜出玄-那句令皇上又羞又憤的話,大概就是:皇帝哥哥,我早知道你在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