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精彩!這蕭牆失火的戲碼,普天之下,怕是再沒有誰能勝過你們兄弟二人。」我在一旁拍手稱快。
皇上與六王爺都是一驚,齊齊轉過頭來。
「曲微,你如何跑來這裡。」皇帝上前一步,皺眉問道。
六王爺卻是搖了搖頭,神色黯然:「你還是來了。」
「來看這場鬧劇,有何不可?」我冷冷笑道。
皇帝聞言,臉色一沉:「你們認識?他手中的金令是你給的?」
「問我做什麼?皇上心中早有定論了吧。」
我淡淡一笑,心中卻是一陣酸澀,五年的朝夕相處,五年的手足之誼,彼此間的信任卻如此脆弱。
「你!」皇帝臉色愈加陰冷,「你究竟知道多少?」
「不知皇上問得是什麼?是七年前皇上你密令譚太師誅殺莊王爺;是皇上軟禁太后整整半年,致使太后薨卒;或者皇上你問的是五年前皇上收曲微入宮,苦心扶植,為的是利用曲微的滅家之仇,除掉日益恃功放曠,不再受你掌控的譚翊?」
我此話一出,不僅皇帝,連六王爺也瞪大了眼睛,我卻依然淡淡笑著:「皇上,我這顆棋子可還好用?」
皇帝沉默許久,隔了半晌,重重歎了一口氣:「曲微,是我低估了你。」
然而他卻又突然猛抬起頭,語調也激動起來:「你既自負聰明,為何不乾脆裝作一無所知,你我各取所需,有何不好?」
我搖搖頭:「你知我的毛病,從來就不善掩飾什麼。」
皇帝苦笑一聲,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層冰霜,我知他殺意已起。
「皇上,臣還有一事不明,六王爺是庶出,本是無權繼位,皇上當年卻為何要誅殺於他?」
「庶出?」皇帝冷冷一笑,「我倒當真不明白,同是父母所生,為何這庶出卻低了一等,無緣大統?曲微,你可知就此一條,讓我與生母至死也不能相認。」
生母?這個詞從皇帝口中吐出,饒是我,也驚呆了。
六王爺卻是一臉平靜。
皇帝睨了六王爺一眼,淡淡一笑:「你果然也知道了,你我出生相隔不到一個時辰,滿月慶生也是一同進行,是我母親景太妃為了讓我繼承大統,暗自把庶出的我和本該成為太子的你換了過來。」
我震驚地望著皇帝,他輕描淡寫幾句話,卻是當年何等的暗潮洶湧。
再轉向六王爺,但見他緊抿雙唇,一語不發,眼中卻分明閃過一絲痛苦。
「七年前景太妃臨終前,終是忍不住,見了我一面,把事實告訴我之後便過去了。」皇帝說到這也是神色黯然,他頓了頓,又繼續說到,「可是太后是何等精明之人,宮裡哪裡沒有她的眼線,景太妃死前偏要見我,在加上我眉眼本就極似太妃,她如何會不起疑,私底下便找了當年的宮女太監一一拷問。又過了幾日她竟突然說過幾日要你隨行出遊,我又如何能不下殺招?」
說到這,皇帝突然激動起來,他合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在此壓抑下自己的情緒,冷冷道:「不過,沒想到,終是慢了一步。」
「夠了!」六王爺突然大喝一聲,悲憤異常,「我七年前墜崖,大難不死,當時便已猜到是你,之所以沒有下手,只是太后含辛茹苦養你這麼多年,母子之情沒有一絲含糊,以為你不致那般冷血,而我又沒有什麼證據,只得潛回宮中找自小看我長大的德公公,讓他偷偷出宮返鄉,而我便扮作他,留在宮中查探。只是沒想到隱忍七年,卻在太師譚翊身上找到了『冰月飛明』,皇上,他貴為太師,除了你還有誰能指使他,七年啊,卻還是與猜測如出一轍的結果,皇上,你為了這皇權帝位,費盡心機,不擇手段,難道當真是沒有心的嗎?」
皇帝看著六王爺,語調不帶一絲感情:「你我的母親都不是一般角色,太后自我幼時便教我宮廷傾軋之道,一旦知道自己認仇為親,你才是她的親生骨肉,又豈會善罷干休,我當時初登大寶,天下初定,豈能經得起又一次朝權動盪。」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六王爺咬牙切齒道,「那我倒要感謝你的母親,在我面前永遠滿口的仁義道德,手足情誼。」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又何須向你解釋。」皇帝冷笑,「你太感情用事,這江山社稷,朕無論如何也是不能交到你的手上。」
說完,手中長劍一橫:「今日你既來了,我們便在此做個決斷吧。」
「正合我意。」六王爺一聲冷笑,挺劍刺去。
六王爺身手自不用說,皇帝也是時時勤勉,何曾荒廢過防身武藝。兩人鬥在一起,劍光如雪,竟似將二人籠罩起來一般,直看得我眼花繚亂。
怒!我不食不寐,馬不停蹄一路飛奔趕來,直到現在還渾身酸痛,這二人難道真當我是來看熱鬧的不成?一氣之下,再不理會二人,從懷中摸出火折子,鼓氣一吹,當下就著一邊的帷幔放起火來。
皇帝的東西,燒起來果然不同凡響,辟里啪啦,甚為猛烈。
「曲微,你瘋啦!」
那二人總算有點常識,見我燒自家的東西,還會心痛,當下各自分開,扯下帷幔,拚命踩起來。可是待踩滅了,乾華殿早是烏煙瘴氣,煙灰四起。
二人便一臉怨憤,向我瞪來。
「你放火放上癮了,燒了金陵總督府,又來燒乾華殿?定要自己燒死不成?」六王爺黑了一張臉。
皇帝更是勃然大怒:「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連我的寢宮你都敢燒,等等!」皇帝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你不是上奏譚翊縱火金陵總督府麼,怎麼,是你自己燒的?」
我翻個白眼,他們這時候怎麼就知道默契配合,一致對我?
「你們不打了?」我冷笑一聲,「我以為這天塌下來,你們都定要鬧個你死我活呢!」
「曲微,這是我與他的事,你又何必攪進來。」六王爺皺了眉。
皇帝也是歎了一口氣:「曲微,你退下吧,你我的恩怨,以後再做了結。」
「皇上,曲微可不想幹坐著,等著別人來取我這顆腦袋。」
皇帝當下白了一張臉:「曲微,你……你終是要背叛我……」
六王爺縱聲大笑:「好,好!曲微,待我殺了這冷血無心的皇帝,我也不要這皇權帝位,你我遠走天涯,何等逍遙自在。」
我搖搖頭:「六王爺,現下譚翊剛剛被擒,你今日若殺皇上,殘黨必定乘勢作亂,到時政局必然動盪,民不聊生,我不能讓你殺他。」
六王爺聞言,神情極是詫異:「曲微,我不明白,你……你究竟站在哪邊?」
「曲微只做該做的事,有什麼,站在哪邊之說?」我笑道,「曲微只做該做的事,有什麼,站在哪邊之說?」我笑道。
是啊,那些本都是皇家的事,與我何干?我不過是不幸被捲入了這些龐大的漩渦,隨著波濤洶湧,起起落落。
豈知話剛落音,皇帝卻又開了口。
「曲微,當斷則斷,你也該做一個選擇。」
選擇?你們自家的事,我憑什麼選擇?六王爺問我站在哪邊也就罷了,為什麼皇帝也如此問我。
我看向皇帝,他一臉冷靜,眼中冰霜依舊。
我心中一震,苦笑一聲,原來如此,難怪皇帝要逼我選擇。
事到如今,我也當真該做一個選擇。
合上眼,深吸一口氣,在睜開,眼中已沒有一絲波瀾。
「六王爺。」我靜靜地聽著自己說出的每一個字,「曲微今日得知真相,於理於法,我都該站在你這邊。但是,六王爺,情理法,曲微向來情字當先。」
說到這,我抬起頭,直直盯著六王爺的眼睛,冷冷道:「六王爺,曲微是皇上的人,自然站在皇上這邊。」
六王爺聞言渾身猛地一震,臉色鐵青,下一刻卻突然縱聲笑道:「好,好,你我不過一月的交情,我當知你如此選擇。」
我聽著他的笑聲在空蕩蕩的乾華殿裡迴盪,再看向他,只覺得他的笑容竟比哭還難看,心中也彷彿被什麼塞住了一般。
許久,他終於不笑了,絕望的視線,卻緊緊鎖住了我:「你明知他那樣待你,還是要做此選擇?」
我沉默不語,我要如何告訴他,我根本別無選擇。
這裡是禁城,皇帝一聲呼喝,便有千軍萬馬,他至今不肯招人前來,不過不願將事態鬧大,惹來閒言碎語。可是如果將他逼急了,他真會與玄庭單獨了斷嗎?到時他一聲令下,依玄庭性格又豈會丟下我,一人逃命。深宮內院,偏偏唯一可以出入的玄武門,又在方才被我放下石閘死死堵住,逃無可逃。
皇帝佔盡天時地利人和,我如何選擇。
六王爺見我不語,仰天長歎:「曲微,你既然已有定論,我今日若傷了他,豈不空惹你的怨恨,罷了,你好自為之吧!」
他苦苦一笑,轉身向殿外走去。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離去的背影,只怕下一刻自己會不顧一切地追出去。待再抬起頭,他卻早沒了影蹤。
「曲微,你這又何苦?」六王爺去後,皇帝深深歎了一口氣。
「我真的有選擇嗎,皇上?我不這樣,他如何死心?他不死心,你又怎會收手?」我冷冷地看著皇帝,我從來就知道他虛偽殘酷的一面,可是我卻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必須面對這樣的他。
「你是怕他殺了我,還是怕我殺了他?」皇帝又問。
「那你呢?我去江南的緣由,你是不知道還是是不願知道?」我反問。
多少年,我只將人生看成兒戲,任性妄為,從來不曾認真過——起初是不懂,後來是不敢。畢竟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明天又會失去什麼,一旦認真起來,就難免將來痛徹心扉。與其這樣,就不如把心變成一潭死水,沒有生氣卻也波瀾不興。其實我在想常常被皇帝識破這種心思究竟是一種巧合亦或必然。但是無論如何,那一刻,他已成為映在我那死水潭心的月亮,他驕傲卻無奈地掛在的天空,傲視群倫。
苦笑,沉迷於水中之月嗎?那是個從遠古開始的禁忌,任何輕舉妄動都會讓滿心晶瑩破碎成閃瞬即逝的流光——我不敢去撈水中的月亮,所以繼續我的玩世不恭,繼續看著月亮。我以為這樣可以一生一世。
「曲微,我……」皇帝欲言又止。
「皇上,曲微不願再聽推脫之詞。」
他曾問我「同為男子,就不能白首偕老麼?」當時我想也沒想就回答了他,其實世俗哪是那麼容易看破,我在瞬間會有答案,只因為這個問題我早已在心中思付了千遍萬遍。
本待將心托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
其實開始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皇帝會愛上九王爺,然而那天看著宴客台上的皇帝,我卻突然明白了。原來孤獨的月亮並不需要一份同樣寂寞的守候,也只有那個耿直的九王爺能讓皇帝真正開懷大笑或悲痛欲絕。
所以,我去了江南,縱使知道這裡會有血光之災甚至殺身之禍。可是為什麼我回來卻是這樣的結果?
皇帝不再看我,合上雙目,轉過身去:「曲微,你不要逼我。」
我默默看著皇帝,看著昔日我心中一道難捨的光華。案台後那個背影,依舊孤單,只是今昔再不同往日,於是淡淡一笑。
「皇上這又何必,曲微不是癡纏之人,又何曾逼過皇上,今日言明,只是希望皇上明白,曲微不曾忘記曲微欠皇上一條命,更不曾忘記當年曲微答應皇上的話,只請皇上日後不要再迫曲微做什麼選擇?」
一陣沉默,半晌,皇帝沉聲,歎道:「曲微,我虧欠你一份情。」
我搖搖頭:「皇上虧欠曲微的,不再是情。」
皇帝別過臉去,沒有說話,只是無力地擺了擺手。
我心中苦笑,撩起長袍,雙膝跪地,鄭重一拜:「微臣告退。」
「曲微!」行至殿門,忽聽身後皇帝在叫我的名字,我心中一頓,卻加快了步伐。
塵歸塵,土歸土,什麼金蘭之誼,昔日緣份,至此便都一刀兩斷吧!回頭做什麼呢?
然而,身後的呼喚卻愈加焦迫起來。
「曲微!曲微!」皇帝大聲喊我的名字,卻是突然一陣猛咳。
我終是不忍,一回頭,卻是做夢也沒想過的景象。
皇帝,那個至高無上的皇帝,他依著殿前的高大的浮龍石柱,痛苦地躬著身體,兩眼直直看著張開的右手。粘稠的血液,一滴一滴,明黃的龍袍之上殷紅一片,大理石的地板上點點斑駁。
「皇上!」我驚叫一聲,慌忙衝了過去扶住他,「你,我幫你傳御醫。」
我剛要轉身,卻被他一把扯住衣袖:「曲微,你先扶我進去。」
我看著他嘴角的血絲,心中不忍,只得點點頭。
皇帝沉默著,我知道他此刻的沮喪,一國之君,怎能忍受自己如此衰弱的模樣?沉重的軀體,架在我的肩膀上,微一轉頭,竟在那漫長的黑髮中發現幾縷斑白,心中一驚,他尚不及而立之年啊。
我扶著他,小心翼翼地扶著他,一步一步,突然有種錯覺,似乎自己此刻代他背負著萬里河山,沉重得直不起腰來。
「你不問句為什麼?」皇帝躺在塌上,兩眼直直盯著大殿頂上的畫棟雕樑,右手卻兀自緊緊抓住我的右腕,似是怕我跑掉一般。
「皇上若想說,自會告訴我。」我伸手拉了拉他的右臂,想讓他放開我,他卻沒有一點放手的意思,我也只好由著他。
他淡淡一笑:「你這人,凡事看得太透,關心話卻也不肯說一句,別人又如何知道你的心思?」
我一愣,隱約記起六王爺也對我說過這般話語,心頭一酸,卻連淚也差點落了下來。
我別過頭:「皇上,我還是去傳御醫吧!」
「曲微,我活不過三十歲的。」皇上突然說,「我無妃無嗣,我不敢讓玄鈺知道我的心意,為了帝位穩固,我費盡心機,不惜手足相殘……曲微,我活不到三十歲啊。」
大殿裡一片寂靜無聲,我怔怔看著皇帝的雙眼,想弄清楚他剛剛究竟說了些什麼,可是從那雙堅定的眸子裡,我只看認真,讓人心痛的認真。
「這……不可能……怎麼會這樣?」我問他,問自己,也問這乾華殿上的蒼天。
皇帝卻似乎異常平靜。
「天生的毛病,我十二歲時,便知道了,可是太后仍執意隱瞞,她要我奪得這個皇位,這片天下。」皇帝繼續說,「到了登基之後,這個消息更是不能洩露,現下也只有我和太醫院的褚醫官知道而已。」
「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我木然地問,本能地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張蛛網,無力掙扎,任由蛛絲纏繞。
「這片天下,曲微!這片大好河山。」皇帝的目光卻突然矍鑠起來,「朕不能長久地看著她,但是曲微,朕要留下一個輝煌的王朝,朕不要再看到她動盪不安,朕要的是四方歸心,八面來朝,朕百年之後,仍要這片河山盡享尊榮。」
我看著皇帝沉浸在他的宏圖之中,突然感到徹骨的悲哀,為了這片天下,你當真要鬧到自己眾叛親離麼?如果那樣,這已不再是一種犧牲,而是一種殘酷。對親者的殘酷,也是對自己的殘酷。
「曲微。」他轉向我,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是高位者獨有的高傲的請求,「我不能再去找玄鈺,朝野之中,也只有你可以信任,只有你可以幫我了。」
夜霧在大殿上方漂浮,凝重的空氣壓得我喘不過起來,半晌,歎一口氣:「你要我如何幫你?」
「下月十四,是你的弱冠之禮,朕下昭賜你正一品親王王爵,執掌朝政,朕要你三月之內,將譚翊黨羽趕盡殺絕,清除殆盡。」
我合上眼,突然嘴角劃過一個弧度:「這樣你便可安心了嗎?」
「南疆博親王本就才德兼備,貪污群黨一除,我當可放心了。」
一陣沉默,突然我聽見自己的笑聲響徹了整個乾華大殿。
「皇上,我的利用價值不小麼,你要我幫你在餘下的時間粉飾太平,撐起這篇江山,那麼待你去了,新君即位,第一個要除掉的不就是大權在握的我?」我猛地甩開皇帝的手,站起身來,「皇上,自始至終,我為你鞠躬盡瘁,你難道真要我死而後已?」
皇帝的雙眼波瀾不興,語氣更是平靜得可怕:「曲微,你可還記得五年前,你對我的回答麼?」
我渾身一震,五年前的話語猶在耳邊。
「朕許諾於你,但朕在位,即保你功名權勢,榮華富貴,但你這一世必為朕所用。」
一世?一世!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的承諾,卻真要我用一生一世來承擔?
我冷笑一聲:「你萬事考量謹小慎微,如今卻把賭注押在一個十二歲孩子的戲言上?」
「你自可當那是你年幼無知,打下的誑語。不過曲微,你能嗎?」皇帝搖搖頭,「你若能做負義之人,乾華殿前又怎會回頭?」
心中一寒,咬牙切齒:「五年前,你就不肯給我退路?!」
「我能虧欠於你,但我不能虧欠天下。」皇帝將視線從我臉上轉開,默默集中到大殿高處,一個並不存在的地方。
雙手緊握,指甲嵌入肉裡,直要把掌心割出血來。
「好,我答允你。」我一字一頓,滿心決然,「不過,既然當年你有你的條件,我現下也有我的條件。」
皇帝搖頭。
「我不會將皇位傳於玄庭。」他冷然地說,「他現下對外仍是庶出的身份,又失蹤多年,為人也是感情用事,城府手段都不足承繼大業。」
「自以為是!」我冷笑,「莫說是我,便是他又何曾想要這皇權帝位?難道要讓他坐上龍椅,變成你這樣鐵石心腸的人麼?」
「那你要什麼?」皇帝木無表情地問。
「燕北。」我回答,「我替玄庭要下這燕北的封地,你還他一個親王之爵,他現下心如死灰,燕北又是不毛之地,不會對朝廷有多大威脅。」
皇帝微微皺眉,良久,歎了一口氣:「罷了,朕把燕北九州給他,至於他肯不肯收,便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了。」
我點點頭,玄庭,你便去吧,遠離朝中是非,也把過往的悲歡離合拋下吧,燕北是你安身之所。
皇帝看了看我,突然臉上卻突然現出一抹嗤笑:「曲微,縱是通透若你,終究也逃不過一個『情』字。」
「彼此彼此!」我苦苦一笑,「你呢,如何安置九王爺?」
「他?」皇帝的眼中一絲複雜的神情閃瞬即逝:「便讓他去南疆吧。」
再無話語。
肅穆的乾華殿,淡淡的夜霧,冷冷的清風,繞樑浮龍,擺出一副至高無上,傲視群倫的模樣。
誰知寂寞?誰知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