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愛情 十二
    王小蒙這句話,迴響在謝永強定親儀式的整個過程中。謝永強的情緒很低落,他細細品味了一下,竟然沒有一種幸福的感覺,不由得為未來擔憂起來。

    謝廣坤為香秀置辦了好多電器和衣服,請劉一水和李大國用汽車拉著去了長貴家。一個嗩吶班子在前面開著道,把個村子吹得一顫一顫的。謝廣坤還擺了一桌流水席,有關係的沒有關係的,只要願意都可以去吃幾口,圖的是熱鬧。劉一水卸了聘禮,自然要坐下喝幾杯,見謝永強在一邊悶悶不樂地站著,就端著一杯酒走了過去,說:永強,祝賀你啊。

    謝永強有些自嘲地說:更應該祝賀的是你啊。

    劉一水不明白永強的意思。謝永強說:裝什麼?我跟香秀定下來,你不更有機會了?

    劉一水明白過來,一下想到了王小蒙。他並沒想到更多的機會,只是想王小蒙今天一定很難過,應該去看看她。他把酒喝下去,站起來就往外面走。

    李大國喊他:場長,去哪兒?

    劉一水說:我去找王小蒙。

    謝永強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一氣之下把手裡的酒杯摔到了地上。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起向這裡看。

    劉一水站住了,他看了看地上的酒杯,酒杯已經碎成了幾瓣。劉一水說:永強,你什麼意思?你都跟香秀定下了,為什麼還不讓我去找王小蒙?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謝永強無話可說,怔了一會兒,走回房了。

    眾人一陣竊竊私語,說什麼的都有,李大國還打了一聲呼哨。香秀有一種受侮辱的感覺,她追到屋裡,問謝永強到底怎麼回事。謝永強心裡正不好受呢,聽見香秀這麼一問,更煩了,說:你別跟著添亂了好不好?

    今天是香秀大喜的日子,她實在忍無可忍了,臉色很難看,說:好,我不給你添亂了,我走!

    香秀大步走到院子裡,已經是一臉淚水。

    謝廣坤早就看出事情大大不好了,跑上前問香秀怎麼回事。香秀沒理他,跑了出去。謝廣坤讓人攔著她,但是沒有攔住。謝大腳說:香秀這一回家,長貴非惱火不可,廣坤,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啊。

    謝廣坤便求謝大腳去跟長貴說一說,謝大腳感覺這事謝永強鬧得有點過,她去了也不好收場,就不想去。謝廣坤兩腿一彎,就給謝大腳磕了一個頭,謝大腳沒法推辭,只好去了。

    長貴正要往外衝呢,一下子與前來調和的謝大腳撞了個滿懷,謝大腳倒在地上,又趕忙爬起來說:村長,你幹什麼去?

    長貴說:我去找謝永強算賬!

    謝大腳說:謝永強正在家裡挨罵呢,你這一去,兩面夾擊,這孩子還能活?等等吧,一會兒讓他來給你道個歉就行了。

    長貴說:大腳,你說錯了,他是大學生,在這村裡是天下第一,比我長貴都厲害,我不要他道歉,我去給他道歉!

    長貴氣勢洶洶地說著向外走。謝大腳連忙叉開雙手和雙腿把住了大門說:長貴,你不能去啊,你要一去,這好好的事情不是整大了嗎?咱得為香秀多考慮一下是不是?

    謝大腳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有點感情色彩地向長貴看了一眼,說:你就給我一個面子,好不好?

    長貴在謝大腳的注視下了低了一下頭,說: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實在是嚥不下這口氣,你讓開!

    謝大腳也上了脾氣,說:我就是不讓!

    長貴說: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就上前推謝大腳,謝大腳被他推倒了,他一腳跨出了門。

    忽然間長貴家的電話響了,他停了下來。香秀接了電話,告訴他是齊三太。長貴連忙跑回來。

    齊三太打電話來是想瞭解一下長貴的基本情況,他說,就要研究呢,要他耐心等待。然後又問起香秀跟永強的事情,說:怎麼樣?一定是隆重而又熱烈吧?

    長貴哭喪著臉說:隆重而又熱烈……

    齊三太說好,又說:本來我要去的,太忙了,脫不開身,總之你們要搞好團結啊。

    長貴答應著,到永強家大鬧一番的勇氣,已經跑到天邊去了。

    謝大腳臉色很難看地說:拉倒吧!長貴啊,想不到我跟你的交情,竟然趕不上人家的一個電話!

    謝大腳搖了一下頭,走了。

    長貴覺得有點對不住謝大腳,說:大腳,你別走,你聽我說!

    謝大腳站住了,說:你都不想聽我一句,我幹嗎聽你的!

    謝大腳說完走了。

    長貴顯得很無奈,在門口蹲下了。

    謝廣坤看見謝大腳從長貴家出來,連忙跑上去瞭解情況。謝大腳告訴他平安無事了。謝廣坤不太相信,說:不會吧?謝大腳沒好氣地說:不信,你自己去看啊!

    謝廣坤真的去長貴家看了,不過他沒敢進家,只在門外偷看。

    長貴正在院子裡感歎,說:真是世事難料啊,我一個村長竟然治不了一個謝永強!

    香秀也歎著氣,她忽然問起謝永強工作的事情。

    長貴說:這個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齊三太親自說的,不會有錯。香秀說:我看永強心裡始終還是想著王小蒙,我對他再好,他也不會忘了她,我琢磨著,他的工作如果一時半會兒定不下來,倒不如算了。

    長貴對香秀的想法有些吃驚,說:你現在可別動這個念頭,他說不定今天明天就上班呢,那樣你真是可惜了。

    香秀沒有說話。

    長貴說:再說這媒是齊三太保的,鬧來鬧去的總有些不好。

    香秀說:那你說這親事應該怎麼辦?

    長貴說:只要謝永強不說退,咱就不說退。

    香秀歎息一聲回房了。長貴抬眼向大門外看了一眼,發現謝廣坤的一隻腳露在外面,很生氣。他端起腳邊的一隻洗臉盆,連水帶盆一起向門口那面牆上扔了過去。

    洗臉盆撞到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這聲巨響來得太突然,謝廣坤的耳朵被震壞了。

    謝廣坤為這事去了一趟村衛生室。老王醫生看了看謝廣坤的耳朵,沒有流血,也沒有什麼異常,就是聽不見。謝廣坤擔心地問:是不是聾了?

    老王醫生對著謝廣坤的耳朵大喊了幾聲,謝廣坤能聽見一些。老王醫生說:聾倒是不聾,聾了你就一點也聽不到了,裡面可能受到了震動。

    謝廣坤說:那為什麼裡面疼呢?

    老王大聲說:我也看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弄的?

    謝廣坤開始編瞎話:我走著走著,迎面忽然來了一頭驢,我只顧走路,沒有太在意,誰知道它走到我面前,忽然張開大嘴巴向我吼了一聲,接著我的耳朵就疼了,還嗡嗡響。

    老王說:怎麼這麼巧?我先給你開點藥吧,吃完了看看有什麼效果,要沒有,你就要去大醫院看看了。

    謝廣坤說: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老王醫生大聲說:如果沒有效果,就去大醫院看看。

    謝廣坤問:有這麼嚴重嗎?

    老王醫生大聲說:耳朵的事可是大事,不是鬧著玩的。

    老王醫生給謝廣坤開單子拿藥,大聲說:九塊三毛錢。

    謝廣坤笑了笑說:我兒媳婦就是醫生,還收我的錢。

    老王醫生有點不高興,大聲說:我吃藥也要交錢的,這是規定!

    謝廣坤說: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老王醫生繼續大聲說:誰吃藥都要交錢!

    謝廣坤說:我還是沒聽見。

    老王醫生有點生氣,用很大的聲音只說了一個字:錢!

    他說完又用手指比畫了一下。謝廣坤好像才明白過來的樣子,說:還怪嚴呢!

    謝廣坤不情願地把錢掏出來。

    回到家,謝蘭看看謝廣坤從村衛生室拿來的那些藥片,很懷疑,說:這東西管用嗎?謝廣坤說先吃著看看,沒有效果再說。

    謝蘭擔心這麼治不是個辦法,想回家跟皮校長商量一下,帶謝廣坤到城裡的大醫院檢查一下。回到家見皮校長還沒有回來,謝蘭就做了一桌好菜等著他,還擺上了酒。

    皮校長這時候早已放了學,正在路邊的一個小飯館裡跟嚴鼕鼕吃飯呢。嚴鼕鼕好像對他很有意見,眼神不太友好地看著他,說:我都聽到外面有人在議論我們兩個的事情了,你說我怎麼辦?

    皮校長批評嚴鼕鼕說:你呀,就是不聽我的話,我不止一次地說過,你要跟我少見面少見面,你就是不聽,一定是我們見面的時候被別人看見了。

    嚴鼕鼕很不服氣,說:你這倒怪起我來了?當初要不是你找我,哪來這麼多事?別說沒用的,你說你什麼時候離婚?

    皮校長把頭低下來,不說話了。嚴鼕鼕推了他一把,皮校長小聲說:你說得簡單,這婚說離就離了?

    嚴鼕鼕憂愁地說:那你說我以後怎麼辦?

    皮校長也很著急的樣子,說:你還問我?我要有好辦法,今天還坐在這裡!

    皮校長的手機響了。電話是謝蘭打來的,問他在哪裡。皮校長含糊地說學校裡有事。謝蘭問他是不是還回家吃飯,皮校長說回,接著就把電話掛了。

    嚴鼕鼕「哼」了一聲。皮校長很痛苦地歎著氣,說:鼕鼕,你別以為我多輕鬆多快活,我也煩惱著呢,沒有辦法啊。

    嚴鼕鼕不高興地說:都是你自找的……我這兩天有點不舒服,明天你陪我到醫院去看看。

    皮校長緊張起來,說:你自己去就是,我明天有個會,再說……

    嚴鼕鼕生氣了,說:再說什麼?你別給我耍滑頭,你要不去,我就找到你家門上去!

    皮校長的眼睛睜大了。

    謝蘭在家裡等得飯菜都涼了。她看了一會兒電視,又看不下去了,就給皮校長打電話,這一回她沒打他的手機,而是打辦公室。辦公室當然沒有人接。謝蘭想了一下,頭就漲了起來。她想了一下,呼地站起來,去了學校。

    謝蘭先去了皮校長的辦公室。辦公室漆黑一團,用謝蘭後來的話說,黑得跟骨灰盒一樣。謝蘭先趴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然後又使勁地砸了幾下。一個校工聽見響聲跑了過來,看見謝蘭,怔了一下,有點驚奇地說:是校長夫人啊……

    謝蘭急於知道皮校長的去向,就問:皮校長呢?

    校工說:放學的時候我就看見他出去了。他……他沒有回家啊?

    謝蘭沒有回答,她想到了另外一個她更關心的問題,問:你們學校有一個叫嚴鼕鼕的老師吧?

    校工告訴謝蘭,不光有,而且長得還十分漂亮,他有點抒情地將嚴鼕鼕描述了一下,最後說:那可是我們學校裡的美人啊。

    在他的描述過程中,謝蘭已經怒火中燒了,她下意識地問:不是說她長得很醜嗎?

    校工很不滿意的樣子,說:誰說的?誰說這話是誰瞎了眼!

    謝蘭忽然想馬上見到嚴鼕鼕,就問校工她現在在哪裡。謝蘭的語氣惡狠狠的,校工忽然意識到他說得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十分危險,連忙打住,說:你隨便看看,我還有事。

    說罷轉身跑了。

    謝蘭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在學校裡找了一圈,也沒發現皮校長的蹤跡,只得轉了回去。到家也不再等了,桌子上什麼好吃吃什麼,盤子和碗都亂了起來。

    皮校長回來時,謝蘭已經吃完,坐在沙發上等著跟他吵架。皮校長進門就看到形勢不好,腦子就多轉了幾圈,問:生氣了?

    謝蘭冷著臉說:你說你到哪裡去了?

    皮校長猶豫了一下,他預感到謝蘭可能去了學校,就說:有個頑皮的學生,我去走訪了一下。

    謝蘭輕蔑地說:你工作還怪認真呢!你看都什麼時候了,可憐我還等著你吃飯,你早已吃完了吧?

    皮校長吃完了,並且吃得很飽,但為了不讓謝蘭懷疑,他說:誰說我吃了?還沒呢。

    謝蘭看了他一眼說:你是真沒吃,還是假沒吃?

    皮校長堅定地說:沒吃!

    謝蘭站起來,去了廚房,等到出來的時候端著滿滿一碗飯:沒吃,你吃吧!

    皮校長看看滿滿一碗飯,心裡很發愁,表面卻裝出很餓的樣子,說:還真有點餓了。

    皮校長艱難地吃了起來。謝蘭在一邊觀察著他。皮校長裝得很像,甚至有點滴水不漏。他終於吃完了,很滿足地擦了一下嘴。謝蘭繼續剛才的話題,說:好了,你跟我說,你今天晚上到底去哪裡了?

    皮校長沒想到謝蘭還會繼續,早知道這樣,飯就不吃了。他說:不是說完了嗎?我去學生家家訪去了。

    謝蘭說:真去了?

    皮校長說:我騙你幹什麼?

    謝蘭說:你去了誰家?

    皮校長連眼睛都沒眨就說了一個謊,他說:就是……就是李本分家。

    謝蘭說:哪個李本分?

    皮校長說:村東頭的老李家。怎麼,你不信啊?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啊,真是!

    皮校長說著拿出一個電話號碼本,查出一個號碼,讓謝蘭打,謝蘭看看皮校長的表情,沒打。不過她忽然問起了嚴鼕鼕,她說:那個嚴鼕鼕到底漂亮不漂亮?

    皮校長說:一點不漂亮,怎麼了?

    謝蘭說:你們學校的校工為什麼說她漂亮得像仙女似的?

    皮校長笑了,說:校工,哪個校工?情人眼裡出西施,再醜的人也許會有人說是俊的,這個就不好說了。

    謝蘭無可奈何地說:皮長山,你就騙我吧,我看你能騙我到什麼時候!

    皮校長說:天地良心,我真的沒騙你,我要騙你我就不得好死。

    謝蘭說:世界上所有的誓言都能應驗有多好。皮校長卻想,真應驗了,世界上一天還不得死他一百萬。上帝大慈大悲,怎麼忍心。想到這裡,皮校長笑了。謝蘭一下子失去了跟他討論謝廣坤耳朵的事情的興致,睡覺去了。

    這幾天晚上,謝大腳都緊張地注視著門外,可是卻沒看到李福的影子。謝大腳就對劉能的話有些懷疑。她想,這老小子說不定是故意嚇我呢。所以,等劉能來買煙的時候,她又問了一遍。劉能說外面黑燈瞎火的,他就來你們也不一定看到,說完就走。謝大腳說:你怎麼不跟長貴比賽了?劉能倒很直接,他說,劉英娘怕你勾引我。謝大腳笑道:看你的熊樣,連個話都說不順溜,我就是勾引也不勾引你這樣的。

    劉能走後,謝大腳琢磨了一下他的話,感覺有些道理,就從櫃檯底下扯出一根電線,扯到門外,掛上了一個燈泡。門市部外面被照得白天一般。

    長貴以為又要唱二人轉,跑出來看看,不知道謝大腳要搞什麼名堂。謝大腳因為那天謝永強家的事,對長貴還有意見呢,看見他就說:我這裡的事不用你管,以後我這裡你也不要來了。長貴很傷感地說:你怎麼不理解我呢?謝永強那麼做,不是打我的臉嗎?我要無動於衷,以後這村裡誰還聽我的?謝大腳提起齊三太那個電話,說:人家一個電話,你還不是一樣。長貴被堵了嘴,灰著心走了。

    天黑透以後,李福又來了。由於燈光太亮,李福一下子沒有適應過來,竟然找不到藏身的地方了。他想了想,就撿起塊石頭把燈泡給砸碎了。謝大腳很奇怪,拿著手電筒到外面一照,看到塊石頭,猜出來是誰幹的,就對著暗處大罵起來:是哪個不吃人糧食的干的?我的電燈紮了你的眼睛了?有本事你出來,別在暗處做牛做鬼做畜生,你要不出來,你不得好死!李福躲在草垛後面偷笑。謝大腳站在門口又罵了一會兒,忽然轉回去,給長貴打了個電話,要他抓緊過來。長貴欣喜了一下,說:我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謝大腳說:你快點來吧,我遇上壞人了。

    長貴說:什麼壞人?

    謝大腳說:有人用石頭砸我的店。

    長貴說:還有這種事,反了天了,我這就去保護你。他丟下電話,就跑了出去。到了店裡,謝大腳小聲說:李福來了。長貴嚇了一跳,問:真的?

    謝大腳向門外努了一下嘴說:就在外面呢。

    長貴說:那你還讓我過來?你這不是故意讓我往槍口上撞嗎?

    謝大腳說:看你嚇的,我就是想故意氣一氣他,反正我們在屋裡暖暖和和的,他在外面,凍死他個小子,看看他到底能在外面堅持多大時候。

    長貴有點膽怯地向門外看了看說:他不會誣賴我們吧?

    謝大腳不高興了,說:看把你嚇的,你要是不想配合,就走吧。

    長貴妥協說:好,我配合,我配合。說著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他坐得離謝大腳很遠。

    謝大腳說:離我近一點,要不李福不緊張。

    長貴向前拉了一下椅子,但還是不夠近。

    謝大腳還有點不滿意,說:再近一點。

    長貴又往前拉了一下。

    謝大腳說:你看你,太小心了吧?再往前!

    長貴說:再往前都到你身上了!就這樣吧。

    長貴與謝大腳一個櫃檯裡、一個櫃檯外地坐著,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

    謝大腳說:你今天怎麼不說話呢?

    長貴小聲說:言多必失,我怕被李福聽了去。

    謝大腳忽然想起什麼,笑了,說:我還真想說幾句話讓他聽到呢。

    長貴不太明白,問:說什麼?

    謝大腳忽然大聲說:你問李福最近來了沒有?沒有,連個電話也沒打,也不知道這個王八蛋最近都忙些什麼!長貴啊,你說怪不怪,整天不見他,你說我怎麼一點也不想他呢!

    長貴小聲說:你這麼罵有點不好吧?

    謝大腳大聲說:罵他又怎麼了?反正他在城裡,聽不見。

    長貴笑了,明白了謝大腳的意思,就說:那你就多罵幾句吧。

    謝大腳:罵他個王八蛋又能怎的?

    李福自然是聽得一句不漏的,他咬牙切齒地說:你等著,我抓住你的把柄再說。忽然有一個噴嚏衝了上來,李福害怕聲音傳出去,把頭趴在草垛上,終於把聲音掩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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