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次,你想到酒廊做小姐,為我累積足夠爭取家主地位的財富?」這世上很少有事情能夠讓龐昱驚訝,但藍嵐的提議卻真真嚇掉了他的下巴。「做小姐能賺多少錢啊?你不如老老實實替我打點生意,獲利更多。」
「做小姐只是打個比方。我的意思是,施展美人計,設法接近其他家主候選人,尋機削弱他們的勢力,一消一長之下,必能烘托你的出色。」這也是藍嵐被龐家父母嘔到差點吐血,偶一來之的靈感。
龐昱扶著酒店客房的沙發坐下,頭痛地按著太陽穴。「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太偏激了?你一向最討厭別人用你的容貌亂作文章,突然想到用美人計去魅惑其他候選人,削弱他們的勢力,你考慮過自己做得來嗎?」
偏激嗎?也許。但她真的恨,恨那些以貌取人的人,如果人人都認定她是傾城禍水,她乾脆豁出去,攪它一個天翻地覆,這才不枉恁多人費大把口水罵她,是不?
況且這樣不只可以出氣,還能幫龐昱。這個男人可以說是她長這麼大,除了父母外,唯一用心看她的人。僅衝著這份相知,她便願意為他傾盡心力,助他登上家主之位。
「這跟我做不做得來無關。主要是……」她斟酌著開口:「我這樣說吧!我與柳翩千比起來,誰更具魅力?」
「你不是吃翩千的醋吧?」今天龐昱去見父母,也意外地看到了柳翩千。她一個小秘書居然也去參加他家的私下聚會,連他都有些佩服柳翩千的馬屁功夫。
但龐昱還是不得不承認,近幾年,柳翩千愈發嬌艷了,像只爛熟的桃子,渾身上下都發散著誘人的香氣,藍嵐與她相較,仍差了半分風情。但論魅力,柳翩千美在外表,終是一具紅粉骷髏,藍嵐才是真正媚入骨子的人。相信他父母也看出來了,才會對藍嵐多加提防。
龐昱吐出一個秘密。「你別擔心,柳翩千雖然掛名我的秘書,其實是我大哥的人,放在我身邊做間諜的。這半年我長留台灣訓練你,不想讓她知道,就把她放在法國打理酒莊,她可能是待悶了,自己跑回來。不過沒關係,她雖然嘴甜會哄人,但卻不太精明,找個時間我介紹你們認識,相信不出兩句話你就可以耍得她團團轉。」當年她一接近他,他就知道她別有目的,還興奮了一陣子,想著若能反過來利用她,對他的爭霸大業必有助益。
結果……別提了,柳翩千根本聽不懂他的暗示加明示,卻纏得他氣悶;最後他受不了了,就三不五時找些麻煩讓她自己玩去;一來,他可以稍喘口氣,二來,那些「麻煩」也給了她錯誤的訊息,正好方便她傳回去誤導他大哥。
只有一點龐昱漏算了,柳翩千在他身邊埋伏五、六年以來,很討他父母的歡心,以至於他越來越難將人趕遠,總像只蒼蠅一樣,趕了又來,煩人啊!
「啊!」藍嵐嚇一跳。「你明知道柳翩千要害你,讓她留下就算了,還擔任這麼重要的職務,你是不是玩過頭了?」
「她要害我也要有本事找出我真正的根據地才行,一些小把戲動搖不了我的根基,我怕她做什麼?」再說趕走一個柳翩千,龐吉就不會派其他人過來嗎?說不定下一個間諜更厲害,反而讓他更受損失。「不如把所有間諜都留下,再放點假情報讓他們拚個你死我活,對我才真正有利。」
「他們?」她有種昏倒的感覺。「你身邊到底有多少個這種間諜?」
他忍不住深深地望她一眼,她總是很快就一針見血的問到重點,為什麼?單純只是因為聰明嗎?但世上聰明人何其多,知他心者卻寥寥無幾。
朋友易得、知音難覓。或許這就是緣分,就是他一眼挑中她做代理人、深深倚重她的原因。
「不多,就八十七個,全部身居『高位』。」高位二字說得有些戲謔。他讓那八十七個人全部做他名義上的親信,看他們彼此爭寵、互扯後腿,不亦快哉啊!
她翻個白眼。「你這是在玩火。」
「放心,我隨時穿著消防衣,那火燒不到我身上。」
她服了他的幽默了。「你也有派間諜跟在其他候選人身邊嗎?」
「沒有。一來,人選難找,找到了也要花時間培養,我手上的人尚未訓練成功;二來,我不喜歡能用錢收買的人,對方能被我收買,他日也會被其他人反收買,我信不過這樣的人。」
「我懂了,原來你早就組織好了屬於自己的情報網,只是還差了些火候,現在他們正在學習分析情報吧?你說過,想在商場上獲利,情報收集是一大要點,但更重要的是,要從大堆情報中分析出真正有用的。前者易學,後者難精……」她帶著笑意看著他。「你老實說吧!其實根本不用我幫忙,你對大局的計劃都已經鋪陳到坐上家主之位後,可見早已勝券在握了,還找我幹什麼呢?」有點想吐血,這個人,愛出謎題考人就算了,全身上下還充滿謎團,真不知他何時是真?何時是假?
跟他在一起,時時接受他的考驗,藍嵐的腦細胞死得特別快,但又……意外地開心。因為他真正看到了她的內在,而非外表。
天知道她期盼這等尊重多久了,如今他願意給,她豈不萬分珍惜?
只是……短期的考驗是重視,永無止盡就……想起他心防設了一層又一層,讓她不停地猜,剝下一層,又有一層,幾時才到頭啊?難道要跟他這樣猜一輩子?兩心相許,除了要相知,也要互信的。
龐昱凝視著她,良久,低歎口氣。「你需要這麼瞭解我嗎?好吧!我承認我覺得家主競賽制度有點無聊,我確信那個位置非我莫屬,我遵循遊戲規則是在扮豬吃老虎,這樣你滿意了沒?」原來有知音是這種感覺,不管隱瞞了什麼,對方都能從些微的蛛絲馬跡中猜到心事。
在她面前,他種種的掩飾都無效,等於不設防。
在這一番談話中,他的心跳時緩時快,完全操縱在她手中,情緒由著她的言語而起伏。
他的預感成真了,她是他最大的弱點。
「唉!」藍嵐無力地坐下。「今天我才知道什麼叫做無用功,半年來的辛苦都白費了。」不甘啊!她要跳出他的掌握,要他真正看到她、信任她,將她放入心坎。
「怎麼說是無用功?」他一寸一寸地移近她身畔。
「你根本不需要我這個代理人,我不過是你的一枚煙幕彈,有沒有都一樣。」她絕不接受自己不被需要,她要扳回一城。
他一隻手拉起她的長髮,沿著那髮梢輕輕地撫摸她白玉般的耳垂,濕熱的吐息朝著那一點粉嫩吹去。「不會是無用功的,龐氏偌大家業單靠我一個人主持大局多累?我也沒興趣事必躬親,找一個信得過、又有能力的助手是最好的選擇。」
那熱氣讓她心一顫,同時也一冷。他嘴裡說相信她,行動上卻是完全相反。終究,他對她還是有疑慮,否則為何要用誘惑的手段牽制她的自由?
「別來這套!」她拍開他的手,心在抽疼。「我不會背叛你的,所以你不需要以這種方式留住我。」她從不用感情談交易。但是買賣感情的人是龐昱,卻令她恨不起來,有的只是悲哀;她當他是知己,可他呢?
龐昱撫著發紅的手,呆了一下,轉瞬間,又以更熱情的態度靠近她,攬住她的腰,嘴唇含住她耳珠。「你的心本來就向著我,我還需要另外耍什麼手段嗎?」
那他正在做什麼?藍嵐若有似無地長歎一聲,歎他的疑心實在太重。
要得到他的信任也許得別出心裁才行。她咬了咬唇,抬頭,軟嫩如綿的唇瓣在他的薄唇上如飛鴻輕羽般掠過,同時揚起一朵燦爛笑花。
「龐昱,你也許可以用最美麗的謊言騙過天下人,但卻騙不了自己的心。你先去照照鏡子,瞧清自己的模樣再來告訴我,你現在的行為是發乎真心,還是別有目的?」
「不必照我也知道,我現在滿心滿眼都是你。」這是實話,她令他心折。
「是啊!你的確心裡全是我,一方面欣賞我的能力,另一方面又憂心我會背叛。那麼該如何做才能讓一個女人永不背叛呢?你得到的結論是,讓這個女人變成那男人的,是不?」
他窒了一下,說道:「我們很合適,你不覺得嗎?」
「合適不是愛。」
「但比單純的愛更歷久彌新,並且有保障。」
「卻很可悲。」她兩手捧住他的臉,細碎的吻落在他眉梢。「肢體交纏中沒有激情,相濡以沫的時候感覺不到甜蜜,這樣的行為有什麼意義?」
「只要我們彼此都快樂,就算有意義了。」話雖如此,為什麼他的呼吸開始沉重起來?他不是情慾生手,各色美女見識多了,早沒了少年時的激情。但現在……他以為早熄滅的情火卻隱隱有復燃的趨勢。
「那種短暫的快樂真的有意義嗎?」她柔媚的眼認真地望著他。「龐昱,其實你完全不需要耍手段勾引我,你知道嗎?當你第一次見到我,沒用異色眼光看我時,我的身心就已屬於你,永不背叛。」再一次吻濕他的臉,她站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他莫名心慌了一下,緊緊拉住她的手。
「對了。」她突然自動轉回頭。「忘了告訴你,遊戲要玩就要玩到底,半途而廢是不好的,所以我決定徹底執行代理人的職責,打明天起就不來公司上課了。」
「你要去哪裡?」他的手不自覺地使出最大力道,更緊地捉住她。「代理人的責任就是替老闆累積更多的財富,而你只須為我整合名下的企業,還要做什麼?」
「整合我不專精,況且現在才整合也晚了,所以我決定幫你去削弱其他候選人的實力。」
「可……你還沒畢業,大學怎麼辦?」他知道她說得有理,但心裡卻不想她走,不想離開她。
「別告訴我那一點小事你都搞不定,不管我有沒有去上課,我相信你都有本事為我弄來一張畢業證書。」她拍拍他握得她有些疼的大掌。「放輕點,我的手快被你扯斷了。」
「對不起。」他真的亂了心,馬上鬆開手。
「還好。」她甩頭,鴉羽似的長髮在半空中旋出惑人的黑幕,裹住了他的心就往外走。
他胸口沉悶悶的,幾大步追上她。「你就這樣走了?」
「不然呢?龐昱……」她在門前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看他。「論陰謀、講爭霸,我是永遠也比不上你的,但有一點我比你強。自幼見慣異色眼光,人性黑暗起來有多可怕,我比你清楚,你現在放任其他候選人擴展勢力,認為當你坐上家主的位置後,那些勢力會照樣為你所用,他們強,也就是你強,大家都是龐家人,不會互扯後腿。但是你沒想過這世上有一種人永遠不服輸,只要有機會就會從背後捅你一刀。為免日後出現尾大不掉的情況,我將從此刻起為你監督那些勢力,阻止他們擴展到無法控制的地步。」
心窩暖暖的,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為了他,她自願捨棄光明正大輔助他的身份,遁入陰影中,成為替他斬斷不利因素的劊子手。那不是她最討厭幹的事嗎?毀人基業,變成真正的禍水。
他應該感動,有她在背後支持,他登上家主的位子將坐得更加安穩、舒適。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手自作主張地捉住她。「要知道,你這一去就坐實了『狐狸精』的稱號,再難改變,你不會後悔嗎?」
後悔?也許有一天她會後悔,但此時此刻,她是真的想對龐昱有所助益。
「其實不管我做不做那些事,旁人見了我,還是會直覺當我是狐狸精的。」這正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悲哀。「既然如此,我就如了他們的願。」
他第一次後悔為什麼沒在父母面前為她辯駁兩句?她明明端莊自持,並非外表那樣的輕浮,他清楚的,偏偏不想浪費時間去向那些心存偏見的人解釋。
就為了他一時的貪懶,她走向了最偏激的道路,是他的錯。
「你不是狐狸精,也做不來那種事,不要糟蹋自己了。」
「三人成虎,這句成語你應該聽過,很多事情不是你我說了算的。」做這決定不是一時意氣,她是認真考慮過的。
一開始她就不認為自己有本事在四年半內為他整合一個龐大的集團,助他登上家主之位。
既然自己能力有限,為了達到同樣的效果,只有另行偏鋒,削弱別人,以突顯己方的實力。
至於削弱他人勢力的工具,就是她的美貌和才智了。
只是那時她始終無法下定決心這樣做,與其成為他背後的支持者,她更渴望光明正大地和他並肩打拚。
不過他父母對她的偏見和他的多疑打碎了這個夢。她看透了,不管她如何努力,哪怕他終於信任她了,她還是不可能與他攜手相伴終生,他父母不會容許她進龐家門。
當然,她也沒興趣做委屈可憐的小媳婦,又不是在演斷掌順娘。
既然所有人都斷定她是狐狸精,她乾脆豁出去了,順了眾人的意,將龐家攪得一團亂。
她不只要利用美貌為龐昱掃平一切擋路石,還要迷得他團團轉,眼裡、心裡只剩她,否則她枉稱「禍水」之名。
至於龐家父母能不能接受?呿,這關她什麼事?他們盡可為他找個大家閨秀當老婆,那虛浮名分她不稀罕,她只要龐昱。
龐昱被她嚇到了,無論如何都捨不得放她走。「我知道你惱別人誤會你,或者,我也是令你不滿的人之一,但沒必要一下子把後路都斷了,你曉得你這一去,就再也不能回頭嗎?」
但是他會記住她,哪怕將來他們沒有結果,他心底都會留著她一抹倩影。而她要的也只是這樣而已。
「你說的我都想過,但是龐昱……」她不再回頭看他,一抹眼神也不給。「我的個性你應該清楚,你找我做代理人,我答應了,就要完成。做不來整合工作,我只有換個方法達到你的要求。」
「但我沒要你犧牲一切去做這件事啊!況且你有沒有想過,名聲一旦搞臭,就再難挽回,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家人想。」
「哪怕我什麼都不做,名聲也早臭啦!你觀察了我四年多,豈會不知道我有多惡名昭彰?再說,我做事從來都是全力以赴的。」
她笑著,他卻感覺背後冒出無數冷汗,直到濕了重重衣衫。
「龐昱,我是不是個值得信任的人,你自己用眼睛去看吧!」猛地一甩手,她掙脫了他的掌握,快步地離開房間,迅速到讓他連一抹殘影都捕捉不到。
她不是會背叛的人,除非別人先背叛了她。
龐昱握緊拳,方纔還在掌握中的柔荑消失了,但他知道,這份失去的痛苦已刻入心坎,恐怕今生今世都永難忘懷了。
兩年後──
「老闆,這文件很重要,你不簽名,光看著自己的手幹什麼呢?」柳翩千嬌嗔地搖著出神的龐昱。
「翩千,你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嗎?」龐昱還是只看手,不看文件。
「那是你們男人的想法。」柳翩千將筆塞進他手裡,撒嬌道:「我的好老闆,你快簽名吧!再不簽,財務部那幫人要跳樓啦!」
「沒關係,我們這棟辦公大樓只有三層,跳下去也不會死,頂多殘廢,公司的團保能給付的。」龐昱抱住她直偎過來的身子,聞到一股濃烈的玫瑰香味,但腦海裡翻騰的是另一股如蘭似麝的體香。
藍嵐,無數個午夜,他想起她,冶艷的眉眼藏不盡的春色,像是禍國殃民的狐狸精,卻在他面前展現了最堅強的韌性與執著,那近乎偏激的固執每每令他又愛又氣。
她是如此決絕,說要為他剷平擋路石,一走兩年,連個消息也不捎來,若非他派人調查,根本不知她行蹤。
這兩年,十三個對家主之位有意的候選人垮了三個,還有四人正在風雨飄搖中,都是她幹的好事。
他看著有關她的調查報告,發覺她沒做什麼挑撥離間、陰謀暗算的壞事;只是獨自綻放她的美麗,便有一堆狂蜂浪蝶為博美人一笑,不惜傾家蕩產。
周幽王烽火戲諸侯的把戲現在就在龐家熱烈上演中。
人人都說龐家得罪了狐仙,誰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許下的一個承諾。
他是否要覺得驕傲,因為那人人欲奪、卻誰也爭不到的美人心裡只向著他?
但此刻,他只感到喉嚨發苦,藍嵐如此盡心,卻完全斬斷了自己的後路……
「藍嵐,你這是在逼我,還是逼你自己呢?」在柳翩千的玉手都伸進他的襯衫裡,撫摸著他厚實的胸膛時,他呢喃著的卻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柳翩千臉色霎時轉青。「我不知道老闆也跟其他男人一樣,迷戀上那隻狐狸精!」
「翩千。」他握住她揉捏他胸膛的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嗎?」
「老闆又想轉移人家的注意了,現在說的是藍嵐,那只近兩年攪得龐家不安寧的狐狸精!」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告訴你你想知道的答案。」他抽出她探進衣服裡的手,不知為何,有些不喜歡她的碰觸。
柳翩千卻不放棄引誘,藕臂攀上他的脖子。「不都說了,女人是水,繞著男人生的。女人的命運自然是掌握在男人手中嘍!」
「如果有個女人只想靠自己爭取一切,你覺得如何?」
「老闆又在想藍嵐啦?」柳翩千嬌笑著。「你們男人咧,為什麼正經女孩不愛,偏要那種狐狸精呢?就算讓你們得到了,也留不住,何苦?」
「男人就愛挑戰,你不知道嗎?我的好翩千。」
「自找苦吃。」
「我卻自得其樂。」輕拍一下她翹挺的臀部,他催促著她。「我渴了,幫我沖懷咖啡,加兩顆糖,一匙牛奶。」
「哼!」她發著嬌嗔,還是聽話地去為他沖咖啡了。
柳翩千前腳一走,龐昱馬上將桌上的文件直接送進碎紙機裡,聽著那切碎紙張的聲音,他冷笑,柳翩千畢竟不是藍嵐,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只懂得施展女人的天賦勾引他,更改投資計劃書中的金額騙他虧錢;如此低能的手法,他怎麼可能上當?
從抽屜裡抽出另一份看似相同,其實中間數字完全改過的文件,他唰唰兩下簽了名,喊來財務經理,讓對方照章行事。
柳翩千自以為聰明的詭計瞬間瓦解,不知道她會不會氣到嘔血?
但也不能怪他戲弄她啊!柳翩千跟著他的時間比藍嵐久,卻一點也摸不透他,連暴露了身份都不知道,被耍能怪誰?
藍嵐……他又不自禁看著右手,想起那一晚,她是如此決絕地甩開他,昂然向前行。
而他卻什麼也沒辦法做,連一抹背影都來不及捕捉,就讓她徹底離開他的生命。
那時的疼痛、那時的心焦、那時的不捨和心頭重重的悸動,事隔兩年,仍如昨日一般鮮明。
「不會有下一回了,不會了。」他握緊拳。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必捉住她,無論如何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