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大大的竹簍,石沁兒彎著腰,拖著蹣跚的腳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又是一個讓人熱得受不了的日子,她一手托著竹簍,一手置於額前抵擋刺眼的陽光;不過,這似乎沒什麼用,彷彿要燃燒大地的陽光,依舊令她頭暈目眩。
竹簍裡裝著方才從海邊撿來的海帶以及兩隻小得不能再小的螃蟹,為了得到這些東西她全身濕答答的,酷熱的天氣讓這些海產發出惡臭,混著她身上的汗水味兒,三尺外都能聞到這般怪味道。
喘著氣停下腳步,石沁兒伸手扇了扇風,拉著骯髒的衣袖抹去額前的汗水。
這樣的日子究竟過了多久她已經記不清楚,不過,現在的她再也不會因為這股噁心的味道頭暈乾嘔。
卸下半人高的竹簍,她蹲下身子靠著竹簍,藉著小小的陰影稍作休息。
在遙遠的記憶裡,她曾是個天天穿新衣、頭上綁著兩根俏皮小辮子的千金小姐。有香香的娘、酷酷的弟弟,還有滿屋子陪她玩的丫鬟;除了在朝為官的爹爹偶爾會嚴肅地念她兩句外,日子實在快活得很!
但是,突然闖入府中的一群蒙面人,以及一場來得莫名其妙的大火,毀了她的幸福;只記得爹爹抱著她拚命的跑,為了躲避壞人的追殺,他們不知過了多少個白天躲在小寺廟的神壇下,晚上忍著刺骨寒風摸黑逃命的日子,才輾轉來到這個鳥不生蛋的海邊。
這段顛沛流離的生活,加上連年大旱,令天真的她也不得不趕快長大。
低聲歎了一口氣,石沁兒雙眼迷濛的盯著被海水侵蝕得坑坑洞洞的巖岸。
以前娘親常告訴她,爹爹是一個偉大的人,在朝廷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官拜相國,很受先帝看重;那時候爹爹總是戴著一頂大官帽,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人人見了都得尊稱爹爹一聲「石大人」。
好景不常,先帝駕崩後,爹爹臉上的神氣不見了,低沉的歎氣聲取代了原本意氣風發的表情,家裡的丫鬟也一個個先後離去;後來她才知道,爹爹是因為不想替殘暴的新皇帝效命,才會惹來一家子的殺身之禍。
帶著鹹味的海風令她瞇起了眼,石沁兒閉上眼睛,胸口悶悶的。
已經好久不曾想起這些往事,甚至娘也不再入她的夢了,今兒個準是被曬昏了頭,才會這麼多愁善感。
搖搖頭,石沁兒意圖振作。
自從他們在海邊定居後,爹爹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但是,他還是常告訴她要把眼光放遠,不要老是活在過去,懷想以前的幸福;她一直很聽話,從來不敢在爹爹面前提起過去的一切,但是,昨天夜裡的嗚咽聲,教她聽了著實心酸!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夜裡聽到爹爹壓抑的啜泣聲,不過,想到爹爹白天強打起精神的模樣,她就無法起身安慰他;這是他老人家保護自己的方法,教她怎麼忍心戳破他辛苦偽裝的堅強呢?
「唉!」
又歎了一口氣,石沁兒瞇眼看向天空。
萬里無雲、一片湛藍的晴空煞是迷人,小時候她最喜歡這樣的天氣了,因為娘會答應讓她到河裡戲水;不過,現在她真希望藍藍的天空能多些雲朵,好讓炙人的天氣涼爽些。
生活在人煙稀少的海邊固然可以隱藏他們的行但是,也帶來許多不便。
這兒的海岸不是沙地而是巖岸,別說蔬果,就連雜生的地瓜也種不出來。為了維持生計以及照顧爹爹的身體,她只得挖些海產到鄰近的小鎮上,和別人換些生活必需品;不過,從最近常常換不到東西的情況看來,不難猜想大夥兒的日子是愈來愈難過了。
難道這就是爹爹所說的「暴政下的報應」?
昨天上街聽到一首諷刺當今聖上的打油詩,被飽受天災人禍的老百姓傳唱著,讓人聽了既心酸又難過;但是,如果真有神明,老天爺應該處罰那個昏君才對,怎麼連無辜的老百姓都逃不過此劫?
石沁兒不解地皺起眉頭。
感覺呼吸漸漸平穩,她慢慢站了起來。
罷了!在這樣的亂世中,能獨善其身就不錯她可不是什麼有錢的大老爺,有能力去幫助別人呀!
重新背上竹簍,嬌小的身子不堪負荷的彎下,揚手抹去汗水,石沁兒緩緩的舉步向前。
爹爹還在家裡等著吃中飯,她可沒有時間在這兒悲天憫人啊!
或許正因為土地貧瘠,加上大大小小的石頭遍佈,要耕作也不方便,因此,一望無際的海岸竟只有他們這一戶人家;破舊的房子孤伶伶的立在大石邊,一方面藉著岩石支撐屋子,一方面抵擋強勁的海風。
當初爹爹就是中意這兒的寧靜,雖然距離最近的村落也得走上半個時辰,但是,對於身為朝廷欽犯的他們來說,人煙罕至的這裡是再適當不過的落腳處。
這幾年爹爹的身子日益虛弱,她—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除了撿撿海邊的貝類、螃蟹外,實在想不出什麼法子讓家裡的生活好過些,就連被海風吹翻的屋頂都不曉得怎麼修補,往後的日子實在令她憂心:
兩年前她還可以在有錢人家找些零工做,或是幫人補補衣裳;但是現在除了皇帝還吃得起米飯外,恐怕大家都是苦哈哈的貧民了,少了額外的收入,原本就不好的生活更是陷入窘境。
石沁兒一邊盤算著家裡還有什麼東西能拿到村子裡請些壯丁來整修屋子,一邊抬手拭去汗水。
雖然乾旱已經持續了很久,但是,從來未像這幾天的天氣這般悶熱,令人悶得難受。
悶著頭往前走,石沁兒的腦子也不斷地轉著。
今早出門時爹爹的咳嗽聲不斷,待會兒得到海岸的另一邊找些草藥,另外,還得撿些枯枝回去,今天可以熬一小碗海鮮湯給爹爹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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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及還有這麼多事情要做,石沁兒的腳步忍不住加快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氣喘吁吁地回到家
推開虛掩的木門,她在門口站了一下,才適應屋內的黑暗。
「爹,我回來了。」
把竹簍放在門外,石沁兒細心地拿了枝勺子把兩隻小螃蟹蓋住,避免四處遊蕩的饑民把他們父女倆今天的食物吃掉。
一連串的天災人禍讓向來平靜的鄉下地方也不得安寧:盜賊四起,姦淫擄掠的事件層出不窮,衙門除了收稅外,形同虛設。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們只能祈求老天爺保佑了。
小心翼翼地抬高搖搖欲墜的木門,石沁兒盡量減少門板和地板的摩擦,生怕一個不小心,木門便會倒下。
狹小的屋子裡甚至沒有隔間,一走進去,屋子裡的一切便能一目瞭然。
熟悉地避開貯物用的瓶瓶罐罐,她走向右邊角落,掀開一塊暗灰色的布簾。
「爹,你起來了嗎?」
她在床邊蹲下,溫柔地看著床上黑瘦虛弱的父這兩天爹爹咳得嚴重,老是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讓她擔心極了。
聽見女兒的聲音,石磊緩緩睜開眼睛,泛黃的眼睛說明了他的身體狀況不佳。
「沁……沁兒嗎?」他辛苦的開口說話,氣若游絲。
忍住鼻頭竄起的酸意,石沁兒把耳朵附在爹爹嘴邊,希望能更清楚的聽到他說的話。
「是我!爹爹,你今天覺得怎麼樣?」她勉強自己扯開嘴角,笑著問道。
印象中,爹爹就像個巨人般,能只手為她遮風擋雨;現下看著他因過度操勞、心情鬱悶把自個兒的身子弄壞,只能躺在床上,令她忍不住地心酸。
爹爹的情況她很清楚,也知道若沒有好好醫治,恐怕爹爹是撐不了多久了……
她情願付出一切,只要能把爹爹的病治好!
她清楚的記得七年前失去家人時的心痛,她只剩下爹爹這個親人了,說什麼她也不會讓死神奪走爹爹的生命!
打起精神,石沁兒燦爛地笑著說道:「爹,我今天撿了好多海帶,還捉到兩隻螃蟹喔。待會兒讓你嘗嘗什麼叫做人間美味!」
瞧她邀功的模樣,石磊心中百感交集。
沁兒和她苦命的娘簡直就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除了破舊衣裳也遮掩不了的優雅氣質之外,她還擁有一顆善良的心;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他怎會猜不透她的心思?
要不是奸臣當道,加上他死硬派的作風,也不會害得一家子都死於非命,這些年真是苦了她。
萬分感慨地看著女兒,石磊的嘴角不自覺地輕輕抽搐。
每次看到石沁兒堅強的笑容,他就忍不住鼻酸。
有時候他真懷疑自己當年的堅持到底對不對、值不值得;為了自己的執著,賠上石府數十條人命,就連僥倖逃過一劫的沁兒也沒能好好地過活。
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孩兒,竟然無法擁有一把屬於自己的梳子,他這個當人爹爹的實在慚愧呀!
他欲撐起身子,無奈孱弱的雙臂壓根兒使不出勁兒來,一個用力,非但沒能坐起身,還不小心岔了氣。
「咳、咳、咳……」
「爹,你怎麼了?」
見爹爹突然咳了起來,石沁兒心慌不已,連忙著急卻不敢用力的拍撫他的背,嘴裡亂糟糟地喊著:「慢慢來,別急、別急……」
按著自己的胸口,石磊咳了個昏天暗地,差點兒沒斷了氣,好不容易止住喉間的搔癢,也提不起勁兒來了。
全身虛軟地倚著石沁兒,石磊大口大口地喘氣,意欲緩下急促的心跳。
「沁、沁兒,別忙了,待會兒把螃蟹湯煮好你自個兒多喝點兒,爹不要緊……」
沁兒的孝心他明白,但是他也同樣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熬過這幾年,這身臭皮囊疲了、倦了,再也沒有什麼好堅持的。他惟一的希望,就是看到沁兒找到一個愛她、願意照顧她一輩子的夫婿,那麼,他就可以安心地去找沁兒她娘了。
「沁兒,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她擰了條手巾幫爹爹擦臉。
十七?
才一眨眼,沁兒就這麼大了!
眼角泛著淚光地看著她,石磊暗自歎了一口氣。
滅門慘劇發生後,他一直沉浸在家破人亡的憤慨及悲痛中,與其說他盡力保住了沁兒的生命,倒不如說是沁兒一直默默的陪在他身邊,支撐他、鼓勵他,給他活下去的勇氣。
其實,他一直沒有把心思放在這個女兒身上,悲劇發生前,他把全部的時間花在處理公事及栽培早夭的兒子上,極度重男輕女的他,甚至沒抱過這個女兒。
悲劇發生後,他忙著自顧自憐、忙著哀悼亡者,更是看不見小小的沁兒渴望親情的表情,現在猛一回想,他已慚愧得抬不起頭來。
十七歲了,該是女孩兒生命中最美麗的一段吧!都是他的錯,才讓沁兒到了適婚年齡還找不到好對象!
他第一次拋開國仇家恨,認真的為自己苦命的女兒盤算著。
「沁兒,村子裡的人家你熟嗎?」說到此,他又不免感到慚愧。
七年來,他不曾離開過這裡,自然也就不曾和其他人來往,除了沁兒外,這幾年他沒和其他人說過一句話。
不過,他知道沁兒會定期到鎮上找些雜活兒做,或是換些生活用品,就是不曉得有沒有遇到不錯的小伙子?
聽到爹爹的問話,石沁兒困惑的停下手,不解地看著他。
怪了!
爹爹一向不和陌生人來往,就連她向他說起村子裡發生的事,他也總是興趣缺缺,怎麼今兒個這麼反常?
該不會是……
有人來找麻煩!
心裡一驚,她著急的問道:「爹爹,有人來找麻煩嗎?」
她做事向來認真,沒道理會有人來找碴呀!
「沒、沒有!你別急,爹只是想知道你有些什麼朋友。」石磊知道自己嚇到她了,連忙解釋。
「哦。」
鬆了口氣後,石沁兒不由得為爹爹突如其來的關心紅了眼眶。
七年前那場大災難強迫她在一夕之間長大,早熟的她清楚地明白爹爹心裡的痛;因此,她努力地讓自己成為一個乖巧安靜的孩子,默默的工作、默默的陪在爹爹身邊。
但是,十歲的孩子才多大呀!她偶爾也會希望爹爹抱抱自己,只是她從來不敢說出口罷了;現下聽到渴求已久的關心,她不能不感動呀!
「沁兒,你和哪些人比較熟?」
「很多呀!」打起精神,石沁兒漾出燦爛的笑容,愉快地回答:「像阿芬姐、小莉、譚媽、大寶哥、二寶弟、臭頭兒……大家都很照顧我,一時間說也說不完。」
每聽她說出一個人名,石磊的心就揪痛一下。
他真是太忽略沁兒了,這些人他一個也不認識,也不曉得他們的為人,就這麼讓小沁兒一個人四處闖蕩,是他這個做爹爹的錯呀!
冷汗涔涔冒出,石磊慚愧的閉上眼。
這般忽視娘子最珍愛的心肝寶貝,百年後自己還有臉到九泉之下見沁兒她娘嗎?
「他、他們是怎麼樣的人?」
「唔……該怎麼說呢?」交朋友本來就是靠緣份,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石沁兒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啦!」
揚起眉,石磊揣測著她所謂的「好人」究竟是怎樣定義的。
「哎呀!爹爹,其實有些人你也見過呀。」見他煩惱不已的模樣,石沁兒索性提供進一步數據,讓他自個兒判斷:「上次送雞蛋給我們的就是阿芬姐,她家養了兩隻老母雞,偶爾會下蛋喔;還有,有一回我在路上跌傷腳,送我回來的就是大寶哥,他和二寶弟是譚媽收養的孩子,還幫我們修過爐灶呢;還有!爹,你記不記得前兩天吃了一個小饅頭,那是譚媽做的,她是北方人,很會煮東西吃喔!可惜,最近沒有收成,譚媽老說她的灶要封了;另外……」石沁兒滔滔不絕地說著。
盼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盼到爹爹的注意,石沁兒興奮極了。
其實,離這兒最近的村莊裡不過住了三十幾戶人家,打從小小的石沁兒第一次出現,長相甜美的她便得到了最真摯的友誼。
別說是同年齡的孩子,就連老阿公、老阿嬤都疼她;加上石沁兒每次出現總是孤伶伶的一個人,小小的身子似乎背負著無限沉重的負擔,更讓這些善良的人們心疼。
只是,大夥兒肩上的擔子都不輕,能幫的也不多,石沁兒最大的收穫大概就是交了這幾個好朋友
石沁兒是一個開朗的小孩,加上以前住在京裡的大宅院時,總有許多人陪她玩,所以她時常熱情的邀請大夥兒到海邊撿螃蟹、捉小魚;只是,她的朋友常被她爹嚴肅且不苟言笑的神情嚇住,,一次兩次之後,她漸漸明白爹爹並不喜歡和人群接觸,就不好意思再請朋友到家裡來了。
這會兒爹爹突然問起他們,是不是他願意和那些善良的人們相處?
下一次去村子裡,爹爹會願意陪她去嗎?
記得二寶弟曾經偷偷地告訴自己,她爹爹是影子的化身,所以不能和大夥兒見面。
她雖然不相信,但是仍不免感到一絲悲哀,為什麼爹爹不能一直陪她?她一點兒都不喜歡爹爹是「影子的化身」呀!
稍稍坐正身子,石沁兒雙眼發亮地看著石磊。
「爹爹,晚點兒大寶哥和阿芬姐會拿些醬菜來,可以請他們一起喝碗海鮮湯嗎?」
看著她一臉期盼的模樣,大概沒有人捨得對她說聲不吧?
緩緩的點點頭,石磊顯得有些遲疑地問道:「他們……都是窮人家的小孩嗎?」
雖然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沒有能力供給沁兒最好的生活,但是,在他的想法裡,他的女兒值得最好的一切呀!
她是這麼的聰明伶俐、溫暖貼心,而且,將臉上的髒污擦去後,那一張粉雕玉琢、純淨天真的臉龐更是人間少有。
這樣的女孩兒應該擁有最好的一切,而不是在柴米油鹽中庸庸碌碌的度過一生呀!
聽完爹爹的問話,石沁兒敏感地皺起眉頭,有些訝異她爹竟會這麼在意一個人的家世。
「爹!連年大旱,加上不減反增的賦稅,除了官老爺之外,大家都和我們差不多窮了。」她有些感慨,也有些失望地說道。
她以為爹爹終於願意接觸她的朋友了,想不到爹爹竟在意起他們的家世,石沁兒眼中愉悅的神采倏地消失了。
的確,她很懷念以往富裕、快活的日子,但是,她絕不會看不起現在的朋友,瞧瞧自己,還不1,是和他們一樣又髒又臭。
雖然生活在一起,但是,爹爹的心還是沒和她在一塊兒呀!
「大寶哥和阿芬姐可能不喜歡海鮮湯的味道……」怕爹爹讓他們難堪,石沁兒喃喃地說道:「我想,還是算了吧。」
看到她難過的表情,石磊才驚覺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瞧著石沁兒既傷心又失望的模樣,石磊掙扎著要坐起身解釋,不料卻引起一陣猛烈的咳嗽。
「咳……沁、沁……咳、咳……我……不……
咳……」
「爹!怎麼了?」
她著急地拍著石磊的背,瞧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忙端了杯水小心地餵他喝下。
「爹,好些了嗎?」
都怪她小心眼,說出讓爹爹生氣的話。
懊惱的遞水、拿濕帕子,石沁兒自責地咬住下這一咳幾乎要了他的老命,好不容易止住喉間的搔癢,石磊也說不出話來了;虛弱的躺在床上,
他一臉抱歉地看著自責不已的石沁兒。
他不是有意批評她的朋友,也不是不相信她看人的眼光,而是天下父母心;誰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有最好的歸宿,以及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呀!
雖然很想多和石沁兒說說話,但是,這一番折騰已讓他筋疲力盡;疲憊的眨眨眼,石沁兒立刻善解人意的為他拉平破舊的薄被。
「爹,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去煮螃蟹湯,待會兒讓你補補氣。」
無語地點點頭,石磊默默地看著比同齡的孩子更加瘦小的石沁兒推開門走了出去。
是他這個做爹爹的無能,才會讓她一個女孩兒負擔家計,他得好好計劃、計劃,為惟一的心肝兒打算、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