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誰?」
「凱-瓊森-巴特,霍克的母親。」
在市區被潔西操了一整天,寧寧回到大宅,才吃過飯、洗好澡,正要上床時,白雲就來敲門,然後給了她三本相簿,她翻開第一本,一位高挑的金髮美女映入眼簾,金髮美女有一雙湛藍的大眼,那雙深海般的藍眼有著一種冷漠孤絕的氣質。
寧寧開口詢問時,就已知道這女人是誰,白雲的回答只是證實了她的猜測。
她翻開第二頁,還是那個女人,冷冷的美艷,教人移不開視線。
她繼續翻看下面幾頁,看見其中有些是在服裝秀上照的,不禁再問:「她也是模特兒?」
「嗯哼。」白雲坐在寧寧身邊,和她一起看那些照片。「她活著的時候,是國際知名的模特兒。她很年輕就紅了,卻因此遭人嫉恨,加上工作忙碌、感情不順遂,造成壓力過大,所以她就開始酗酒和……」
「吸毒。」寧寧低喃開口,她伸手輕撫著照片中的女人,金髮藍眼的女人背上有著黑色的翅膀,黑羽從空中飄落,那是個墮落天使,右邊的羽翼受了傷,她眼中透著死亡的氣息。
「你怎曉得?」白雲有些訝異。
「霍克一直在作惡夢,他說夢話。」她還一直以為他的惡夢只和他父親有關,沒想到……
白雲輕歎了口氣,柔聲道:「寇說,他剛到這裡時,霍克很陰沉,嘴巴壞又愛欺負人,完全是一個漂亮卻個性蠻橫的小少爺,每次都讓寇一看到他就想把他抓來痛扁一頓。後來霍克出了車禍,在醫院裡住了半年,寇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但是霍克醒來後一直不言不語的,有一天寇去醫院看他,發現霍克竟然被綁在床上,一問之下,才知道那傢伙吞下大量的安眠藥自殺,還跑到屋頂想跳樓,而且那不是他第一次嘗試,把他綁起來是怕他又做出自殘的行為。」
寧寧聽得胃部一陣絞痛,她試了幾次,才有辦法開口:「為什麼?」
「不曉得。」白雲深吸口氣,繼續道:「寇很惱火那些人把他綁起來,所以天天都到醫院去,霍克才慢慢變得比較正常,寇不敢刺激他,所以從來沒問過他當時到底出了什麼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霍克康復之後,性情大變,變得開朗又愛笑,還整天黏著他,把他搞得煩死了。」想起老公講到這裡時一臉嫌惡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笑。
「你怎麼會有這本相簿?」
「相簿是在他父親的書房裡看到的。」白雲一手撐著下巴,微微一笑道:「我一直覺得霍克看起來很面熟,看見凱的照片之後,我立刻想起那個幾年前紅透半邊天的夢幻模特兒。他是幻彩的卡莎麗娜,對吧?」
「嗯。」寧寧牽動嘴角。
得到確定的答案,白雲繼續往下說:「卡莎麗娜消失的那一年,和霍克出車禍是同一年。我好奇去問查德和普歐,他們都假裝不曉得卡莎麗娜就是霍克,而且都對凱的事避而不談,要不然就是隨便敷衍幾句。我覺得奇怪,就去查了一下,你猜我發現什麼?」
「什麼?」
「卡莎麗娜當年的經紀人是席拉。」白雲微微一笑,「席拉以前也是模特兒,她和凱還有潔西是很要好的姊妹淘。」
寧寧一愣,抬首看她,「所以席拉知道。」
「對,她一定知道霍克當年出了什麼事,而且這事十之八九和凱有關。」
心,還是會痛。
沒談過戀愛,所以她一直以為,只要不見到他,那種鬱悶想哭的感覺,總是會過去的,但是每當夜深人靜時,她一個人躺在床上,就會覺得想哭。
暗夜裡,身下又貴又豪華的床,像沒有邊際似的蔓延,不管她怎麼翻,都不會有人擋到她,她痛恨它們的大。
在床上翻了個身,她瞄到白雲拿給她的那三本相簿。
瞪著它們,她輕咬著下唇,忍不住皺眉,然後煩躁的再翻身。
窗外,明月正圓,月光灑落露台,透進窗裡,窗格在地上映出影子。
她看著夜空中的一輪明月,卻無忘懷身後桌上那三本相簿。
回來的那一天清晨,天還未亮,她本來想拿了行李和護照,和白雲打聲招呼就走,沒想到查德卻告訴她,老巴特希望她能留下來多住幾天。
她一開始還以為他在開玩笑,查德卻十分認真,最後查德說服她的理由,是希望她能留下來陪白雲,而且答應幫她搬出霍克的房間,還告訴她,她高興住哪間都行。
所以她留下來了,每天在大床上翻滾,卻夜夜無法成眠。
就在她快受不了的時候,席拉出現了,問她要不要在潔西的服裝秀上客串,因為好奇,也因為不想讓自己成天想著那個該死的笨蛋,她答應了。
生活,變得忙碌起來,但是這個方法卻不太有用,因為在潔西的工作室裡,有好幾張卡莎麗娜的海報,潔西說卡莎麗娜是她最喜愛的模特兒。
卡莎麗娜是個傳奇。
無論是燈光師、化妝師、攝影師,甚至教她走台步的老師,幾乎每個人都會和她提到卡莎麗娜,談論傳奇的卡莎麗娜是多麼敬業、多麼厲害、多麼有魅力、多麼讓人心動……
她沒有在第一天就奪門而出是個奇跡。
第二天會再去是因為席拉有先見之明,一大早就登門來載她,她無法拒絕,只好去了。
然後第三天、第四天,她開始發現自己想多聽一些卡莎麗娜的事,經由那些人的轉述,卡莎麗娜從雜誌封面和照片裡走了出來,變成活生生的人,她彷彿能看見卡莎麗娜的傲慢輿偏見、美麗與哀愁,看見那個美麗的男孩如何變成美麗的女孩,穿梭在這些人之間,工作、歡笑、吵架、搗亂,創造傳說……
卡莎麗娜只出現一年,那是美好的一年,傳奇的一年。
聽著潔西感歎的說出這句話,她忍不住開口問卡莎麗娜為什麼會退出業界?潔西僵了一下,然後自嘲的笑了笑,說她要是知道,她就發了。
寧寧那時就懷疑這位設計師知道內情,現在看來,潔西的確知道,席拉也是。
到底他當時出了什麼事?他又為了什麼扮成卡莎麗娜?因為凱嗎?白雲說這裡的人都對凱的事避而不談,他們又是為了什麼?
可惡!煩死了——
該死的男人!她為什麼要為了他這麼煩啊?
她氣惱的翻身,又看到那三本相簿。
這次她沒再轉回去,三分鐘後,她坐起身來,放棄睡覺,認命的把那三本相簿拿到床上來翻看。
第一本全是凱,第二本是霍克,第三本是卡莎麗娜。
早先乍看到卡莎麗娜那本時,她還真的有點錯愕,特別是白雲說這些照片全是老巴特的收藏。
她原以為那老頭子根本無血無淚,完全不管他兒子的死活,沒想到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在做什麼。
不曉得他當時發現兒子男扮女裝時,有沒有氣到吐血?
這想法令她發笑,卻又想到霍克這麼做或許只是想引起父親的注意。
輕撫著照片中卡莎麗娜叛逆的藍眸,心疼充塞胸口。
同時期的霍克,是個俊帥冷漠的男孩,穿在他身上的衣服永遠一絲不苟,金髮永遠服帖著,嘴角永遠緊抿著,活像所有人欠了他,看起來倒像他那個沒有血緣的二哥藍斯。
她一張張的翻看著那些幾個小時前就已經翻看過好幾次的照片,隨著他的年齡增長,他會笑了,那種假假的笑,他的笑:水遠只停留在他的嘴角,沒到過他的藍眼中。
好假。
曲膝抱著膝頭,她伸手遮住他冷漠的眼,照片中的男人仍在笑,她卻只覺得想哭。
「笨蛋……」用手指戳了他的額頭兩下,她氣惱的批評,淚水卻滑落眼眶,眼前模糊成一片,包括他的臉。
「可惡……」氣自己的不中用,她伸手抹去頰上的淚水,卻無法遏止它們繼續泉湧而出。
她側過身抓來在床頭的面紙,卻不小心踢到凱的那本,它掉到床下,寧寧擦去淚水、擤去鼻涕,才彎身去撿它。
她把它拿起來時,一張照片掉了下來,她撿起那張照片,卻愣了一下,她沒見過這張,如果有見過她一定會記得的,因為那是凱抱著嬰兒的照片,而且凱的表情好溫柔。
寧寧重新翻開凱的相簿,才發現最後兩頁因為潮濕黏在一起,所以她才沒看到夾在中間的那些照片,它們每一張都是凱和那個嬰兒,而且她在笑,雖然她變得比之前那些照片中看起來更加蒼白消瘦,她卻在笑,笑得好美、好溫柔,完全沒有先前那些頹廢死亡的感覺。
眼情的景物再度變得模糊,她知道,那個孩子是霍克。
而且……這個女人愛她的孩子……
捂著嘴,她壓住哽咽,卻無法遏阻淚流滿面。
一瞬間,再也受不了那些謎題和疑惑,她抱著三本相簿,去找那個立刻就可以給她答案的人——
就算要她拿棒子敲那傢伙的頭,她也要知道該死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天亮了。
站在公路上,霍克火大的踢了爆裂的輪胎一腳。
Shit!這爛東西哪個時候不爆胎,偏要這個時候爆!還爆在這種前不巴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
當他想打電話給路克時,才發現沒帶到手機。
他索性下了車,想搭便車,誰知道他困在這裡一個小時了,從天黑等到天亮,這條路上卻連一輛破車都沒經過。
眼見太陽逐漸爬上東方天空,他只覺得萬分焦躁。
就在他被太陽曬得頭昏腦脹,火氣越來越大時,路的遠方出現了一輛冒著黑煙的小貨車,那車又舊又破,左邊的車頭燈沒有燈泡,他卻像看到救生圈一樣,立刻衝到路中央,用力揮手。
小貨車慢慢的開到他面前,然後停了下來。
他二話不說,跑到貨車旁,指著身後的跑車,開口就道:「和你做個交易,我有急事,現在立刻要趕到洛杉磯,但是我車子爆胎了,這是車鑰匙,我和你換車,要不要?一
一但是……」小貨車上是一個穿著吊帶褲的農夫,他看著路邊那輛跑車,瞪大了眼,
「那是法拉利啊。」
一我趕時間。」霍克一扯嘴角。
農夫張大了嘴,然後下一秒,他笑了起來。「你知道,我老頭常說,當機會從天上掉下來的時候,千萬不要和它爭辯,只要抓住它就好。」
霍克聞言也笑了出來,從皮夾抽出一張名片遞給他,「打電話到這裡找一位路克,他會幫你處理車子過戶的問題。一
說完他匆匆上了車,把車子回轉到另一邊的車道,踩下油門飛奔出去。
窗外的景物飛馳而過,原本在東方的驕陽慢慢移到了正上方。
他開到半路時,才發現小貨車後面有一隻黑山羊,它餓了,所以從他椅背後的一個小窗口探頭進來咩咩叫。
他嚇了一跳,差點把車開到水溝裡去。
為了怕它把他的頭髮當稻草,他中途還停下來幫它弄食物。
然後,他發現自己開始和那只黑羊講話。
情況實在荒謬又詭異,他卻覺得事情再正確不過了。
他在下午兩點的時候開著這輛破車回到了大宅,查德告訴他寧寧已經去了服裝秀的會場,他問清了地址,和查德拿了一支手機,又跳上車匆匆趕了過去。
鏡子中的美人看起來很陌生。
她抬手揮了揮,美人也同時抬手揮了揮。
「你在做什麼?」潔西快步走過來,好笑的看著寧寧的動作。
「沒有。」寧寧回過身來,輕扯嘴角,「只是看起來不像我。」
「傻瓜,當然是你。」潔西笑著幫她整裡身上垂落的衣帶,「好了,來,快輪到你了,別緊張,當作是在公園散步就行了。」
這場服裝秀動員了四十位模特兒,展示七十套明年的春裝。
公園散步?她一定是在開玩笑。
看著前方一個個隨著音樂走出去的高挑美女,寧寧其實不是很清楚潔西為什麼要找她客串,因為她就算穿了高跟鞋,還是比這些專業模特兒矮上一截。雖然潔西說她需要一張東方的臉孔來穿這套衣服,她還覺得很怪。
忙亂的後台裡,人們穿衣服、脫衣服,化妝、弄頭髮,到處都是鬧烘烘的。
寧寧瞪著前方做著深呼吸,卻還是無法平息緊張和焦慮。
可惡,她是不是答應了一件會讓自己出糗的事?
她當時到底在想什麼呢?對了,是霍克。
都是那個悶騷的痞子害的!
前方的模特兒走出去了,要換她了,就在這時,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她回頭,然後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
「寧寧,別出去——」
她張大了眼,錯愕的瞪著霍克一路闖了進來。
「霍克,你不能進來。」席拉指揮著警衛上前擋住他。
「到你了,快出去。」潔西推著她的後腰,完全不理會闖進來的霍克。
「我不能進來個鬼!」霍克閃過第一個警衛,一拳揍倒第二個,街上來拉住她。「你簽約了沒有?那個老太婆是不是拿了一張臨時僱員的合約給你?說什麼是公司規定的,你別被她騙了!那合約是正式的,如果你簽了約,一年內都必須聽她的,如果不配合就是違約——」
寧寧看著他,開口說:「我已經簽了。」
「沒關係,我會處理的,我們走!」
「為什麼?」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聽誰的關你什麼事?我做什麼又關你什麼事?」
霍克張嘴,後台所有人瞪著他看,他漲紅了臉。
見他說不出來,寧寧抽回手,轉身走了出去。
他罵出一串髒話,又要拉她,卻被趕上來的兩名警衛給抓住壓在地上,席拉和潔西笑了起來。
拜這個該死的男人之賜,寧寧氣得忘記所有的緊張和焦慮,她冷著臉順利走完,再回到後台時,霍克被席拉要人給綁在一張椅子上。
他緊抿著唇,瞪著她,寧寧看都不看他一眼,潔西的助手在她回來後,立刻過來幫她換下一套衣服。
「你在做什麼?你脫衣服幹嘛?潔西!該死的!席拉!馬丁,你哪根手指敢碰到她,我就把它給砍掉!你給我滾出去!聽到沒有?潔西——」知道無法阻止她,霍克開始鬼吼鬼叫,威脅席拉和潔西,趕在場所有的男人出去。
「你別開玩笑了!」席拉走過來,甜甜一笑。「小子,這是後台,你以為是你家啊?」
眼見寧寧就要脫光了,霍克怒瞪著在場所有的男人,咬牙道:「給我滾出去!不然我讓你們在這行從此混不下去!」
知道內情的馬丁幾乎在他開始吼叫的時候就住了手,現在一聽,曉得財大勢大的巴特家的確有能力做出這種事,眼看事情嚴重了,他忙看向潔西。
潔西揉著太陽穴,歎了口氣道:「算了、算了,男的都出去吧。」反正只剩下最後幾套衣服,她們剩下的人應該可以應付。
想看好戲的男人怕丟了飯碗,只好放下手邊的工作走出去,門在他們身後關上,霍克這才發現寧寧也不見了,他緊張的環顧四周,才在角落的簾幕底下看到一雙裸足。
「你以為我會讓她當場換衣服嗎?就算我想,她也沒大膽到那種程度。她不是專業的模特兒,我們當然不會勉強她。」席拉推著他坐的那張有輪子的椅子,好笑的調侃他道:「她只是必須先脫下外面那件罩衫而已,她裡面還是有穿衣服的。沒想到你這小子那麼會吃醋。」
「你要推我去哪裡?席拉!該死的!我要留在這,席拉——」他用兩隻長腳抵住地板,死不肯離開原位。
「你留在這裡只會搗蛋!露露、凱麗,過來把他的腳給抬起來!莎莎,把門打開!一潔西走過來幫忙席拉,指揮著手底下的模特兒,把他給推進隔壁的房間裡。
「Shit!你們想做什麼?放開我!」霍克面紅耳赤的直吼,卻因為被綁在椅子上,無法反抗這群女人。
兩分鐘後,席拉和潔西從那扇持續傳出低咆抗議聲的門裡走了出來,她們停在門口互看對方一眼,雙雙笑了出來,然後她們察覺到週遭安靜了下來,兩人抬起頭,是那套壓軸的衣服。
不好看嗎?為什麼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
「是不是有哪裡不對?」寧寧輕聲開口,不安的看著席拉和潔西,手心微微汗濕,然後她們綻出微笑,朝她走了過來。
「沒有,沒有不對。」席拉笑著親吻她的臉頰。
「找你來穿這套衣服果然是對的。」潔西微笑牽著寧寧的手,來到鏡子前。「你看。太高挑的人不夠可愛,嬌小的人通常又不夠冷,沒有這種搪瓷娃娃般的感覺,幸好席拉幫我找到你來幫忙。」
寧寧看著鏡中的自己,那是一襲白色的新娘禮服,珍珠白的絲緞和她的黑髮黑瞳形成強烈對比,雖然很難相信自己竟然那麼漂亮,但鏡中的她看起來果然活像那種擺在櫥窗裡的搪瓷娃娃。
「好了,到你了,記住出場時不要有任何表情喔。」潔西笑笑叮囑著,「會破壞效果的。」
最後一個模特兒回來了,寧寧深吸口氣,走了出去。
一到了前面,四周鎂光燈就閃了起來,她極力鎮定,依照之前所學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到長檯最前方。
OK,很好,到目前為止都很順利。
她告訴自己,然後在長檯的最前方轉身,卻在下一秒僵住了,她知道自己該走回去,卻只能看著那個站在長檯底端,穿著白色西裝,俊美絕倫的男人,怎樣也無法動彈。
鎂光燈閃得更勤了,她聽到底下有人騷動起來,然後他朝她走來。
霍克走到她面前,「嫁給我。」
「你瘋了?」寧寧瞪大了眼。
「沒有。」他一臉認真。
「這是秀?」一定是,要不然他怎麼會換上同款式的西裝?
「不是。」他微微一笑。
「那是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
她臉色蒼白的看著他,動也不敢動一下,喘也不敢喘一下,豆大的淚水卻忍不住滑了下來。
見她掉淚,霍克有些慌,加上她又遲遲不開口,怕她拒絕嫁給她,他沒有多想,情急之下,一把抱起了她,就跳下長檯,穿過那些鬧烘烘的記者和觀眾,跑出會場。
「霍克,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好幾個記者對著他們一陣猛拍,寧寧一陣驚慌,淚珠飛濺,她的腳還不小心敲到某個人的頭。
這真是太荒謬了!
「霍克,快放我下來!」她腦袋裡一團混亂,卻仍記得這是潔西的服裝秀,忙揪著他的領帶慌亂的要他放自己下來。
「我有事要和你說,這裡不方便。」他邊說邊抱著她跑向停車場。
「你這個混帳!」寧寧邊掉淚邊槌著他的肩頭,生氣的說:「你搞砸了潔西的服裝秀!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管我做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因為你要嫁給我。」找到了那輛破舊的小貨車,他將她塞進前座。
「我沒有!」她氣惱的哭著說。
他壓下她那蓬鬆的層層白紗裙,捧著她的小臉,微笑宣佈道:「你會的。」
他突然湊那麼近,害寧寧一呆,他趁她發愣的那兩秒,將那些白紗全塞進車裡,然後關上門,到另一頭上了車。
「鬼才會!」她回過神來,又羞又氣的鬼叫,想開門下車,層層的白紗卻擋住了她視線,阻礙她的動作,她還沒找到門把,他已經上車踩下油門,街出停車場。
「霍克,把車停下來——」她話還沒說完,就因為一個急轉彎整個人趴跌到他大腿上,她立刻手忙腳亂的紅著臉爬起來。
「來不及了,除非你想下車面對那些狗仔隊。」見她羞得滿臉通紅,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如果你不想再來一次,最好把安全帶扣上。」
可惡,都是這些礙手礙腳的白紗害的!
寧寧在位子上坐好,羞窘尷尬的把那些白紗壓下,然後從後照鏡中發現他說得沒錯,從會場裡跑出了一堆記者,四處在找他們兩個,不過他們大概怎樣也沒想到他們會在這輛破舊的小貨車上吧?
認命的扣上安全帶後,她發現有東西在扯她的頭髮,她嚇得叫了一聲,一回頭就看見一隻黑山羊從後頭的小窗格鑽了進來,它在吃她的頭髮。
「這是什麼?」她慌亂的把頭髮抽了回來。
「山羊。」瞥了有些驚慌失措的寧寧一眼,霍克露齒一笑,「我的寵物。」
「你什麼時候養了只寵物?這輛破車又是從哪來的?」
「今天早上。」他將車子開上高速公路,又看了她一眼,才道:「昨晚白雲打電話告訴我你被席拉拐去客串——」
「我沒有被拐。」她開口打斷他。「我看完合約後,提醒她,她拿錯合約了,席拉翻找了一陣,才說她找不到臨時僱員的合約,所以直接把那條限制給劃掉了。」
他一愣,轉頭看她。
「看前面開車。」寧寧伸手將他的臉往前扳,才開口問:「你當初就是這樣被騙的?」
霍克一僵,著惱的道:「我去找她問事情,剛好一個模特兒受了傷,她說如果我答應幫忙就告訴我,因為現場很混亂,我匆匆簽了字,然後才發現她要我頂替的模特兒是
女的,她再三保證只有這一次,而且過兩天會找時間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我本來以為事情這樣就可以算了,誰知道……」
「你會紅透半邊天。」她開口幫他說完。
他紅了臉,看著前方,尷尬的說:「我再去找她時,才發現那根本不是臨時僱員的約,是正式的經紀約。」
「所以她一邊用你想知道的事情當餌釣你,一邊又拿合約威脅?」她在車上翻找面紙,卻什麼也沒找到。
「對。」霍克側身伸手從座椅底下拿起整盒給她。「拿去。」
「後來呢?她有告訴你嗎?那件你想問的事情。」寧寧接過手,擦去淚痕,擤鼻涕。
「有才怪!」他臉色難看的抱怨,「那個死老太婆,每次都顧左右而言他,只說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那一整年我都被她耍得團團轉。」
「那是你笨。」她吸吸鼻子,哼聲說。
霍刻苦笑,又偷空瞥了她一眼,卻被她逮到。
「看前面!」寧寧踢了他一腳。「我還不想去見閻王。」
他轉回頭,注意前方車況,卻無法忽視她哭紅的眼和有些沙啞的聲音,見她沉默了下來,他忍不住又偷瞄她,卻見她只是緊抿著唇、紅著眼看著窗外。
下了高速公路之後,沒多久就看到了宅第的大鐵門,他將車開到大屋前,然後下車幫她開門。
她坐在車上沒有動,只是看著前方,眼眶仍然紅紅的,啞聲開口:「我不會嫁給你的。」
他心一抽、喉頭一緊,「為什麼?」
「我不要嫁給一個成天想找死的男人。」
「我沒有。」他說。
她又哭出來了,還是一直看著前方,不肯轉頭看他。
「嘿……」霍克伸手將她抱下車,寧寧將臉埋在他的肩頭上,繼續悶聲啜泣。
他歎了口氣,把她抱進屋,他一轉身,就看見在窗戶裡偷看的僕人們一哄而散,進到玄關,又看見查德和普歐兩個人假裝忙碌的在擦光可監人的樓梯扶手。
他不怪他們,畢竟他第一次抱新娘回來,而且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一隻在啃新娘垂地裙擺的山羊。
看著已經被嚼爛一角的裙擺,他猜潔西發現後,大概會持刀砍殺他。
寧寧從大門口一路哭到他房裡,霍克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能把她抱到床上,笨拙的拿面紙給她,「嘿……別哭了……真的,我沒有成天想找死……我只是……」他知道想得回她,就得和這個女人坦白,但是那卻比想像中困難。
「只是怎樣?」她語音哽咽的抬首看他。
看見她滿臉淚痕,眼睛、鼻子都哭紅了,妝也花了,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只是有時候,我會覺得看什麼都是灰色的,到最後連聲音都聽不見了,我只知道我需要做些什麼,才不會讓自己發瘋……」
「為什麼?」
他用拇指拭著她頰上的淚,嘎聲道:「記得我說過,我不是老頭子親生的吧?」
「嗯。」
「在十五歲之前,我一直不知道這件事,直到我無意中發現我的血型和老頭不同,所以我去問查德和普歐,他們兩個都隨便敷衍過去。我問關於凱的事,他們也不願意多說。我知道她曾是模特兒,所以我自己去查,才找到了席拉。」
「你是去問席拉你母親的事?」
「對。但是席拉瞎扯了一堆無關緊要的事之後,只說凱是懷了我,才嫁給老頭的。」他一扯嘴角,自嘲的笑道:「我出生沒多久,凱就過世了,我小時候對凱沒有很深的印象,只記得她很美、很漂亮,笑起來像天使一樣,我總是幻想她是一個溫柔又甜美的女人。後來我才曉得,家裡的人不敢談她,是因為老頭子禁止人們談論她,那女人是個毒蟲——」
「霍克,你聽我說——」她開口想打斷他,他卻停不下來。
「她根本不想生,因為懷孕後會無法工作賺錢,賺不到錢就沒有辦法買毒品。」他聲音沙啞的邊笑邊說,像是在說一個笑話一樣。「她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但是她還是不能不生,因為她笨到等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孩子已經大到打胎會危害到她自己了,她恨那個孩子——」
「不是那個樣子的!」她大喝一聲,雙手捧住他的臉,要他看著自己,開口道:「她不恨你!你聽到沒有,事情不是那個樣子的!我不曉得你究竟是從哪聽來的,但是我的消息來源絕對比你正確多了。她得知自己懷孕後就戒毒了,她愛你——」
「不可能的,她甚至不曉得是哪個男人讓她懷孕的!那種女人,你要我相信她會愛人?」他的笑容僵在嘴邊,全身繃得死緊。
「真的。」無法想像他這麼多年來,竟然一直認為自己的母親不要他,寧寧心疼的看著他,只覺得好想哭。「你聽我說,凱是有毒癮沒錯,她也的確不知道你親生父親是誰,但她是愛你的。她是個孤兒,當上模特兒之後,她很快就成名了,可是隨著名利而來的,還有壓力、競爭和誘惑,不好的出身,讓她很沒有安全感,加上她太年輕了,無法處理龐大的壓力,所以她只能靠著毒品來逃避,但那卻成了恐怖的惡性循環。」
他說不出話來,只能僵硬震驚的瞪著她。
寧寧撫著他的臉,啞聲繼續道:「席拉和潔西曾試著幫她戒毒,她卻因為毒癮犯了,在半夜裡偷她們的錢跑去買毒品。她們把她帶到戒毒所去,她真的戒了一陣子,可是她所處的環境有太多的誘惑,她非常容易就能取得那些毒品,所以她又開始吸毒,這種事
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生,直到她們兩個都放棄了。凱的生活越來越糜爛,然後,有一天,凱發現自己懷孕了,那個孩子,讓她覺得她的生命第一次有了意義——」
他無法呼吸,他沒有辦法再聽下去,他不相信那個女人會愛孩子,他想起身離開,但是寧寧卻不肯放過他,她伸手抱住他,逼他聽完。
「凱知道席拉和潔西已經對她失望透頂,她也曉得無法靠自己戒除毒癮,但是她很想很想要生下這個孩子,所以她去求唯一一個能夠幫她的男人,那個男人娶了她。」
「她是吸毒死的……」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痛苦的嘎聲開口。
「她不是,也許吸毒讓她弄壞了身體,但是在她活著的最後兩年裡,她再也沒碰過毒品。」她能感覺他胸腔的震動,寧寧鼻頭一酸,柔聲道:「你父親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他的孩子。凱很漂亮,他很喜歡她,所以他幫凱戒掉了毒癮,還娶了她,但是凱的身體太虛弱了,所以生下你之後沒有多久就過世了。
「你想想,如果凱在懷你之後還有吸毒,你會如此健康嗎?我不曉得你是從哪裡聽來關於凱的事,但你也該曉得謠言傳到最後會有多可怕,特別是看在旁人的眼中,像她這種女人,到最後竟然還嫁了一個百萬富翁,人們會寧願相信她最後流落異鄉,死在街頭。」
聽到這裡,霍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慟,無聲哭了出來。
察覺他的淚,寧寧又紅了眼眶,她沒再多說,只是任他抱著。
天黑了,星星爬滿天。
「我是個笨蛋,對吧?」
「對。」
她不客氣的簡潔,讓霍克笑了起來,眼眶卻又無法控制的濕潤起來,躺在床上輕擁著她,他聲音沙啞的開口道:「你是怎麼知道那些事的?」
「我問的。」
「問……誰?」他困惑的皺眉。普歐嗎?還是查德?但當初無論他用什麼方法,這兩人根本就完全不露一點口風,她怎麼有辦法問得到?
「你父親。」
「他……」霍克一愣。
「昨晚白雲拿著三本相簿來找我,我看到凱抱著你,我受不了你們這些該死的頑固和謎題,所以半夜跑去把那死老頭從床上挖起來,要他把事情講清楚。」
「半夜?」他驚訝的坐了起來,看著她。
「我等不到早上。」她說。
「他沒把你轟出來?」他喃喃開口。
「沒有。」寧寧撐起上半身,皮笑肉不笑的說:「我們是牌友。」
霍克無法置信的笑了起來,還笑得倒在床上。
「有什麼好笑的?」看他笑成那樣,寧寧伸手戳他的胸膛。
「沒有……」霍克抓住她的手,笑看著她道:「只是我從來沒想過可以直接去問,更別提是三更半夜了。」
「為什麼?」寧寧跪坐在他身邊,秀眉輕蹙。
「那不合規矩。」他把她的手拉到嘴邊親了一下,苦澀的扯著嘴角,「我不知道他會肯說,我以為他視凱為污點,所以才禁止家裡的人提及。」
「我想他多少是有些愛她的。」她伸手撥弄他額前的金髮,柔聲道:「不准大家談論是想替她維持完美的形象吧,他要你記得她是自信美麗的模特兒,而不是一個毒品上癮者。把照片收起來,多少也是怕觸景傷情……一
「照片?」他不記得家裡有凱的照片。
「你等等,我去拿給你看。」她滑下床,差點踩到那只躺在床邊睡著的山羊。
「我和你一起去。」他跟著她下床。
「小心羊。」她警告他,「別踩到它。」
他都忘了這隻羊的存在了。看見趴在地上的黑羊,他繞過它,「它睡著了?」
「應該是。」寧寧往外走,「你幫它取名字了沒?」
「還沒。」
「你到底是從哪弄來這隻羊的?」想到他之前沒講完,她皺起眉頭。
霍克牽著她的手,笑著道:「說來話長。」
「反正我現在沒事。」她翻了個白眼,走進電梯裡。
他跟在她身後。「我昨晚聽到你要參加潔西的秀,想趕回來,我告訴自己我只是因為不想讓你被騙,但是飛機被藍斯調去用,機票又都賣光了,我決定開車來,路克卻在電梯裡要我告訴樓下賭場裡你的那些叔伯阿姨們,我其實是愛你的,好阻止他們繼續替你出氣——」
所以他才大老遠的跑回來說愛她?
她一僵,冷聲道:「你用不著那麼做,我不曉得他們會這樣,我會打電話聯絡娜娜和文森,要他們住手。」
「我沒有那麼做。」她變臉讓他知道她還是在乎他的,不由得露出微笑。「我嚇呆了。」
嚇呆?說愛她有那麼恐怖嗎?這什麼話!
寧寧一陣的氣惱鬱悶,火大的回頭瞪著他,「那你幹嘛還回來?」
「因為我發現我愛你。」他笑著說。
見他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寧寧一呆,紅霞飛上雙頰。
他微笑道:「在路上的時候,我一直在想路克說的話,他問我值不值得為了一個女人,冒著百萬名車會毀損的危險,穿越沙漠、翻山越嶺的長途跋涉回來?然後車子爆胎了,我站在路邊從天黑等到天亮,太陽出來的那瞬間,我發現自己根本不在乎車,我只想看到你。」
寧寧紅著臉,看著他那張俊臉,腦袋裡亂七八糟的,一顆心跳得飛快。電梯到了一樓,她羞窘的撇開臉,轉身就走。「聽你在瞎扯——」
「嘿,是真的。」霍克追出電梯,拉住她的手,啞聲開口:「在這之前,我一直認為我的存在是不必要的,少了我地球不會輕一點,多了我世界也不會重一點。但是你說,你很高興我活著。」
糟了,她又要開始哭了。
這男人真討人厭……
低垂著頭,寧寧把手擋在臉上,一手抵著他,不讓他靠近。
「嘿……別哭……」他沒有強迫她抬頭,只是伸手抹去她頰上的淚。「你說得對,我被寵壞了。我喜歡你的直來直往,喜歡你會對我說實話,你直接戳破了那個表相,我才曉得我太高估自己。你就像太陽一樣,照亮了一切,讓那個窩囊卑劣又膽小的我無所遁藏,但是卻也同時將我的世界染上了顏色。」
她哽咽出聲,雙肩顫動,他將她攬進懷中。「所以我攔下第一輛經過的車,和他交換,因為車子再漂亮,不會跑就一點用也沒有。雖然那輛貨車很破舊,而且慢得讓我想抓狂,車上還有一隻羊想吃掉我的頭髮,到了中途我甚至開始和那隻羊講話,但是這輩子,我從來沒有覺得那麼正確過。」
寧寧將臉埋在他胸膛上,氣自己變得這麼沒用又愛哭,所以她用力將眼淚和鼻涕都擦在他衣服上。
「我愛你的直爽,我愛你每一種不同的表情,我愛你用和我不同的眼光看事情。」霍克擁著她,隨便她蹂躪他的衣服,輕聲道:「寧寧,嫁給我,好不好?」
她停住動作,默不吭聲,好半晌才說:「有什麼好處?我一個人過得好好的。」
想不出任何自己的優點,霍刻苦笑承認,「雖然我不像寇哥一樣會做菜,也不像路克一樣是猛男,但是……呃……我很帥。」
寧寧在他懷裡悶聲哼道:「帥又不能當飯吃。」
「我旗下的飯店有超過三百個以上的員工是廚師。」他拿出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
寧寧吸吸鼻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好吧。」
「什麼?」沒想到她會答應,霍克呆了一下。
「我說好。」寧寧抬起頭,看著他,「我可以嫁給你。」
「為了三百個廚師?」他實在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你不願意?不願意就算了。」她板著臉,掉頭就走。
「願意!」霍克急忙將她拉了回來,緊緊抱住。「當然願意!我們明天就去公證!」
「笨。」她在他懷裡哼聲罵了一句。
霍克只是抱著她,提醒道:「你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聽著他激動的心跳,寧寧伸手回抱著他,小聲道:「我愛你……」
他一愣,「你說什麼?」
「沒有。」她紅著臉離開他的懷抱,轉身跑開。「我去拿照片給你。」
白色的婚紗在她身後飛揚,她提著裙擺在走廊上奔跑,中途還差點跌倒。
看著她倉皇跑走的背影,霍克愣在原地,然後俊臉上緩緩綻出微笑,他知道他沒聽錯,她說「我愛你」。
他臉上掛著傻笑快步追了過去,只覺得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金碧輝煌、閃亮無比。
原來寇哥說得沒錯,只要還活著,一定會有好事發生的——
晨光室
「你要嫁給他?」
聽到霍克的宣佈,寇天昂挑眉詢問埋頭吃早餐的歐陽寧寧。
「嗯。」寧寧點頭。
「就和你說過了,她愛我。」霍克見她承認,不由得卯起來傻笑,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
「說真的。」寇天昂瞄了笑得和傻瓜一樣的弟弟一眼,忍不住開口問寧寧:「像他這種自閉、龜毛、任性、愚蠢、不負責任又死愛鑽牛角尖的笨蛋,你究竟愛他哪一點?」
「寇哥——」霍克皺眉瞪眼。
「他的身體和臉。」寧寧頭也沒抬,回答得簡潔俐落。
霍克一愣,本來死怕旁邊這女人會答出三百個廚師的答案,誰曉得她會答這個,他再度傻笑起來,洋洋得意的道:「看吧,我說了她愛我。」
「對啊,身體和臉。」白雲喝了一口咖啡,悶笑著;寇天昂卻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
「你們不懂!寧寧——」
霍克沾沾自喜的伸手要去抱寧寧,卻被她一手推開那張俊臉。「走開,別擋住我的食物——」
寇天昂拍桌子狂笑,白雲捂嘴防止咖啡噴出,連送咖啡進來的查德都忍不住用嗆咳掩飾笑意。
見霍克淚光閃閃、一臉哀怨,寧寧才拎了塊蛋糕給他,「喏。」
「你愛我?」他可憐兮兮的問。
「不然嫁你做什麼?」她沒好氣的看著他,嘀咕了一句:「笨。」
霍克一把抱住她,覺得又幸福又可憐,因為他突然發現,他大概一輩子都會被這女人吃得死死的。
唉,實在是,好複雜的感覺……
然後,他發現她伸手回抱住他,依偎在他懷裡。
突然間,一股暖意上湧,他再度傻笑起來,因為世界又變得更美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