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見到他時,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是個麻煩!
她早該聽從內心的警告,遠遠閃避到一旁去,別理會他,別管他的閒事,這樣或許她就不會愛上他,也不會把自己弄到這種地步了。
天亮了,天黑了,她仍坐在床上,盯著那扇門。
一整天,他都沒有回來。
就是這樣了,她被甩了。
在想什麼呢?她那樣逼他回答,還能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LUCKY,你就是說話太直了……
不知道為什麼,很久以前某個阿姨對她說的話突然浮現腦海。
自嘲的哼聲笑了笑,她的眼眶卻微微發熱。
她原奉是希望他會說的,如果他信任她的話……
不過,看來那只是妄想。
淚水從眼角滑落,她用力擦去那該死的淚。
算了,反正都被甩了,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她還是離開的好。
主意一定,她下了床,打開衣櫃,穿上自己原先穿來的衣服,等到情緒完全平復之後,才轉身走出去,坐電梯下樓,在牌桌上找到她那不良老爸。
「嘿,小乖!」歐陽文森一見到女兒,開心的回身抱了她一下。「你還好吧?你媽說你早上貧血昏倒了。」
不是早上,是昨天下午。
「我沒事,睡一覺就好了。」寧寧扯了扯嘴角,沒有費心糾正他,這兩人一向沒有什麼時間概念,他們向來三天當兩天過,星期三當星期天。
「沒事就好。」文森嘴裡叼著雪茄,邊和人玩牌,一邊把桌上堆得和山一樣高的籌碼放到盒子裡。「來,小乖,這些給你,你先去咖啡廳等著,我玩完這一局就過去。」
看著手裡成疊的籌碼,聞到老爸身上熟悉的雪茄味,她只覺得眼眶發熱,無力的笑了笑,她啞聲道:「文森,我要走了。」
「OK、OK,我等一下馬上過去。」沒注意聽女兒在說什麼,文森敷衍了兩句,全副精神都回到脾局上去了。
寧寧一扯嘴角,也不再多說,只是捧著那些籌碼去換成現金,卻在那兒遇到娜娜,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娜娜又是一串噓寒問暖,然後自顧自的拉著她說要去看秀。
她想拒絕,卻只覺得一陣無力,瞥見娜娜眼裡淚光閃爍,寧寧歎了口氣,只能任她拉著自己到秀場去。
老媽特別買了很前面的位子,使得台上那些人的五官顯得特別清楚分明。
魔術表演、軟骨功、瑪麗蓮夢露和貓王的模仿秀,舞台上歌舞升乎,她卻只覺得累,對上頭五光十色的表演視而不見,她開始盤算接下來該如何。表演結束後,大概也沒飛機班次了,但她實在不想在這裡多留一天,也許可以去和出租車子的老班租一輛車,直接開回洛杉磯好了……
—旁的驚歎和喧囂聲不斷,,她卻聽若未聞,出神的想著。
不知道白雲和寇的情況如何了?其實想直接坐飛機回台灣,但是她的護照還在巴特家,而且也不能沒和白雲打聲招呼就走,所以還要繞到巴特莊園去。
「LUCKY、LUCKY!」
一陣的搖晃,讓她清醒過來,「什麼?」
娜娜滿臉興奮的道:「嘿,那個機車特技要開始了,這個很精采的,我上回看過,那些騎士會一個一個的騎進去,在那個圓形的大鐵籠裡上上下下的飛車,只要出一點差錯,全部的人都會撞在一起,我本來以為騎進去四個人已經很誇張了,沒想到還有第五個,嚇得我心臟都快停了。」
「喔。」寧寧扯了扯嘴角,不怎麼感興趣的應聲。
藍綠色的雷射光在上頭閃爍,音樂響起,營造出緊張的氣氛,第一個騎士全身穿著黑色皮衣、頭戴黑色安全帽,騎著黑色的越野機車進了鐵籠,他在籠子裡飛馳一陣之後,催足了油門,竟然向上繞了一圈,寧寧嚇了一跳,全副精神都清醒過來。
第二個黑騎士也出來了,他騎進鐵籠,兩人成平行位置,在鐵籠底部前後來回,然後他們突然催油門,順著鐵籠一個上下一個左右,成十字交叉繞了起來,她看得頭皮發麻,生怕兩個人撞在一起。
然後第三個黑騎士、第四個黑騎士也進了鐵籠,她瞪大了眼,緊張的抓住椅背,看著四個人騎著越野機車在圓形的鐵籠子裡面上上下下的快速繞著圈子。
週遭的觀眾發出又驚又怕的讚歎聲,他們停下來時,全場報以熱烈的掌聲。
「看,第五個出來了。」
最後一個白色的騎士騎著白色的越野機車出現在舞台上,聚光燈照在那人身上,他先將車子停在舞台最前面,然後打開白色全罩式安全帽的壓克力面罩,向觀眾比了個手勢。
所有人安靜了下來,寧寧卻倒抽了口氣,血色盡失的瞪著那個重新蓋上壓克力面罩的白色騎士。
才一眼,她就認出那雙藍眸是誰。
她完全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傢伙催油門騎進鐵籠,所有的騎士開始在鐵籠裡飛馳,全場陷入一片寂靜,除了機車的引擎聲,連一聲咳嗽都沒有。
寧寧從頭到尾瞪著白色騎士,只覺心跳加快、血液逆流,頭皮一陣麻過一陣,她無法呼吸,無法動作,只是冷汗涔涔的瞪著眼前恐怖的景象,直到機車引擎聲停了下來。
舞台上,燈光大亮,雷射光重新閃爍,周圍爆出了驚人的口哨和鼓掌聲,所有的觀眾都站了起來用力拍手,只有她還是僵坐著。
機車騎士們一個個騎出鐵籠,停在舞台最前方,接受眾人的歡呼和掌聲,然後他們一一摘下了安全帽,和所有的觀眾敬禮致意。
掌聲如雷,一次比一次的響,然後白色騎士也摘下了安全帽,觀眾席中有人認出了他,驚呼聲四起,掌聲更加響亮了。
他再次向所有人致意,然後這才看見了坐在舞台正前方的她。
他臉上的笑容在瞬間消失,只是看著她。
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他突然從舞台上跳了下來,朝她走來。
聚光燈隨著他移動,他停在她面前,卻一句話也沒說。
寧寧看著眼前這個金髮藍眼的男人,他朝她伸出手,她握住他的手,讓他拉她站了起來。
她費盡所有力氣,還是無法停止顫抖,只能虛弱的開口:「你還好吧?」
他像是鬆了口氣,牽扯出一記笑,「還好。」
「沒受傷?」她拾手輕觸他的臉,啞聲再問。
「沒。」他眼裡的不安逝去,笑意加深。
「很好。」她也扯出一記微笑,然後小手滑到他的衣襟上,將他拉向自己,攥起拳頭,用盡所有的力氣,狠狠的揍了他一拳!
霍克悶哼一聲差點倒地,寧寧放開他,氣沖沖的轉身走了出去。
「該死!」他見情況不對,忙追了過去。
對於突來的轉變無法適應,全場一片寂靜,所有的人都呆了,直到娜娜發出小小的讚歎聲,打破了沉寂。
「哇。」
「嘩——」
人們隨著那聲讚歎騷動起來,一時間,秀也不看了,大隊人馬全跟了出去。
「寧寧!」
她走進電梯,猛按關門鈕。
「寧寧!」霍克跑了過來,電梯門卻在他趕上前關了起來,他抬頭,電梯往下,另外兩座電梯仍在十幾層樓。
為什麼往下?她要去哪裡?
「Shit!」咒罵一聲,他槌了一下牆壁,沒來由的驚慌讓他掉頭衝向樓梯,衝到一樓時,她剛好走出電梯,一見到他,立刻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歐陽寧寧!」他追了上去。
她頭也不回,快步穿過一樓的賭場和桌台。
「嘿!寧寧,嘿!停下來!」他趕了過去,引起賭客們的注意。
寧寧無視旁人的注目,只是匆匆走出大門,最後甚至跑了起來。
然後,樓上秀場的人也陸陸續續跟了下來。
霍克及時在大門外拉住了她,一臉鐵青。「該死,你要去哪裡?」
她抽回手,火冒三丈的道:「去哪裡?你失蹤了一整天,現在還有臉問我去哪裡?我去哪裡你會關心嗎?」
「我很忙。」他一僵,找了一個蹩腳的藉口。
「忙?哈哈……」她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冷笑地開口諷道:「你很忙?忙著找死嗎?喔,不不不,你當然不會有那樣的念頭,是我想太多了,讓我猜猜是怎麼回事。你有受過機車特訓?表演特技的人生病了,所以你臨時上場代替?喔,不對,這種藉口太爛了。」
她越說越火大,一拍手,雙手一攤,表情誇張,幾乎是歇斯底里的說:「OK!我知道了,那是意外,就像你的車禍是意外一樣,你意外跑到了後台,意外被人當成了特技人員,所以只好意外的頂替上場!對不對?不對?我曉得了,這次一定對,你有錢沒處花,覺得人生無趣,想尋找刺激,你只是一時無聊而已!」
霍克臉色難看的想開口,卻又被她譏諷的口氣打斷。「又不對?那很抱歉,我沒轍了,說實在話,我一點也不想知道原因是什麼,你想死就去死,想找刺激就去找刺激!隨便你怎樣假裝天下如何太平無事都行,你想掛著虛假的笑容一輩子也可以!我不在乎,你聽到沒有?我該死的一點也不在乎你這個該死的神經病——」
「你懂什麼?啊?」受不了她的冷嘲熱諷,他怒不可遏的吼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懂個屁!」
「是,我不懂,我是不知道!」她握緊雙拳,氣得吼回去:「你什麼都不說,我怎麼可能知道!」
他僵住,怒瞪著她,咬牙道:「你以為你比我好到哪裡去?」
「至少我什麼事都會說出來,不會把一切都悶在心裡!」
「狗屁!」他嗤笑一聲,伸手指向門口跟來看戲還擠到人群最前面的文森和娜娜,
「你什麼事都說出來,那他們是誰?你敢說你不認識他們?」
寧寧一僵,臉色發白,但她沒有轉頭看他們,只是瞪著他。
霍克冷聲道:「說啊,說你不認識他們。」
「你想知道?好啊,可以,我告訴你!」她白著臉,雙手抱胸,冷笑兩聲,開始一個個挑明了講。「歐陽文森,今年四十八歲,職業賭徒,他是我爸。站在他旁邊的是我媽李娜,外號娜娜,今年四十五歲,超級大老千一個。在你後面看熱鬧的黑人叫約翰,從小看我長大的職業打手,他教我拳擊。正在下車的分局長叫利奇,我爸媽被關到警局時,他會買漢堡給我吃。莎拉阿姨是發牌員,麗莎姊是脫衣舞孃。麥克叔叔是個騙子,里拉叔叔在城外開汽車旅館。現在走過來的老班在三條街外做租車生意。這些是目前在場我認識的,抱歉還有其他人不在,需要我把他們全部叫過來給你瞧瞧嗎?」
乍聽到這些,看著她冒火的雙眼,霍克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我可笑的英文名字?我的生平?」她走到他面前,瞇眼冷聲道:「我那該死的英文名字叫LUCKY!我從小在世界各地的賭場、飯店、汽車旅館和警察局長大。我沒上過學,只能透過函授課程來唸書。我懂七種語言、十三國髒話,還有一切你所知道和賭博任何有關的東西!你知道嗎?你有我所羨慕的一切,你卻該死的不懂得珍惜!你父親或許冷血,但他提供了你一個富裕安定的環境,結果呢?你只曉得對那早八百年前的事情念念不忘,死命的鑽牛角尖,卻又頑固的不肯面對它,只會讓它在那裡長瘡化膿——」
他被罵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抓著她的手腕,惱羞成怒的低咆:「就算如此,那也不關你的事!」
寧寧閉上了嘴,瞪著他。
她費盡一切力氣才沒讓淚水飄出眼眶,她只是瞪著他,眼也不眨一下,臉色死白的啞聲開口:「對,那不關我的事。你的事,的確和我無關。所以,把你的手放開,我會立刻消失,讓你眼不見為淨。」
他緊抿著唇,眼角抽搐。
「放手!」她冷聲喝斥。
他在下一秒火大的甩開了她的手,寧寧握著疼痛發紅的手腕,咬牙忍住就要奪眶的淚,氣怒的轉身招下一輛計程車。
霍克緊握著拳,瞪著她打開計程車的門,一瞬間,有股衝動想將她強行扛回飯店裡,把她先關上一百年再說!
然後她停了下來,回過頭。
他的心跳在瞬間停止。
「對了,還有一件事。」寧寧緊抓著車門,一臉冷然的看著他。「從現在開始,我們分手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轉身,上車關門離去。
她走了?她竟然就這樣走了?她怎麼敢就這樣坐車走掉?
霍克瞪著那輛絕塵而去的計程車,久久無法動彈。
分手?她要和他分手?這女人在說什麼鬼東西?
「真難得,你竟然被甩了。」
一句幸災樂禍的話讓他回過神來,見到路克那張臉,他只覺得火氣上湧,「你在這裡做什麼?」
「查看是什麼人在大門前聚眾生事。」路克面無表情的說,一雙眼卻一副看戲的樣子。
壓住想扁人的衝動,霍克轉身大踏步走向電梯,所有人自動讓開一條路給他。
路克跟在他身後,在進電梯時,挑眉問道:「你不追嗎?」
「追什麼?有什麼好追的!」電梯門緩緩合上,他憤恨的冷聲咬牙道:「世界上的女人多得是,又不是只剩她一個!」
夜空裡不見一絲星光,所有的星辰都被地上絢爛的燈火奪去光彩。
霍克靠坐在窗邊,手裡拎著一瓶威士忌,直接對嘴灌了一口,卻牽動了腹部上的淤青。
「Shit!」那個天殺的、該死的暴力女!
他忍痛又灌了一口,火辣辣的液體流竄入喉,燒灼著胃。
走就走!分手就分手!女人再找就有了,有什麼了不起!
他霍克-巴特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鬼才希罕那個性奇差無比的女人!
又彆扭、又龜毛,脾氣又大得不得了!
說他愛鑽牛角尖?她自己還不是一樣!只不過是個陳年惡夢而已,就算他不想說又怎樣?這幾年他還不是過得好好的!
他早該曉得女人都是這樣,給她點甜頭,她立刻會爬到他頭上來管東管西的,連那些陳年往事都不放過,他就是想在角落裡腐爛到死不行嗎?
Shit!酒沒了。
把酒瓶倒過來用力晃了兩下,連一滴都沒有滴下來。
算了,去睡覺……
丟掉空瓶子,他搖搖晃晃的起身走回床邊,下次他一定要記得找那種溫柔可人、胸大無腦的波霸,才不會為了一點小事就鬧脾氣,不會對他動手動腳的,不會整天想著要挖他的惡夢、戳他的傷口——
他癱倒在床上,卻在枕頭上聞到她的味道。
「該死的女人……」他厭惡的喃喃咒罵,大手抓住枕頭,一把將它丟到地板上,可沒有兩秒,他又忍不住伸手將它給撈了回來,閉眼埋首其中,著惱的再度咒罵出聲。
「該死……」
一個星期過去了,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和他作對,還是只有這個城市?
幾天前,飯店門口的消防栓被一輛車給撞掉了,消防隊姍姍來遲,大水淹進一樓大廳和地下室,他們動員了一半的員工,花了三個小時才把水弄乾。
然後,市府派人在飯店大門口挖了個大洞,說是要做道路維修,結果搞了半天才發現挖錯地方了。
前天晚上,全城的飯店大放光明,他這棟卻停電?連他們飯店自己的發電機也在運轉不到五分鐘後跳機,維修人員修了一個小時,才恢復供電。
跟著,是飯店的賭場,似乎是全城高明的賭徒和老千都來了,他們佔據了所有的桌台,在短短數天內讓飯店損失了幾百萬美元。
他知道是怎麼回事,猜也猜得出來是怎麼回事。這些全都是她的雙親和那些聚集在這城市裡,把她養大的叔叔阿姨哥哥姊姊們搞的鬼。
他曉得應該想辦法解決那些人,可他卻提不起勁去對付他們。
他不想再去想她,所以每天早上起床後,他就下樓工作、開會、解決那些接二連三的麻煩,他微笑,他說話,他扮演那個風流倜儻、人見人愛的霍克-巴特,一直搞到三更半夜、筋疲力盡才回到樓上休息。
可每回躺上床一閉上眼,他卻又會看見她的臉,冷漠的、氣憤的、羞紅的、喜悅的、尷尬的、不安的、傷心的、熟睡的、溫柔的……
她那些旁人未曾見過的柔情和羞赧,總是讓他怦然心動,無法忘懷。
他不想再想她,卻無法控制的一天比一天更想她。
他沒有一天不夢到她,那該死的女人甚至闖到他的惡夢裡,在拍攝的棚裡、車禍的現場、醫院的病房裡出現,尖酸刻薄的對著他指責叫囂。
可每天早上醒來後,當他睜眼不見她,卻讓他更加焦躁惱火。
他曾經試著和一位來表演的女明星約會,那女人胸大無腦、溫柔可人,但是一整個晚上下來,他只覺得她言語無味,實在無趣到了極點,菜還沒上完,他就把她丟給路克,藉機溜了。
時間滴答滴答的走,風捲雲動,日昇日落。
世界似乎再度失去了顏色。
從窗戶看出去,天是灰的,地是灰的,每一棟飯店都是灰色的,每一盞霓虹也都是灰色的。
像是無聲的黑白片——
呆。
第八天,他笑不出來了,連應付的笑容都牽扯不出來。
路克走進來的時候,他只是坐在皮椅裡,看著窗外萬里無雲的天空發愣,直到路克拿起電話塞到他手裡,他才回過神。
「你的電話。」路克伸手在這不負責任的老闆面前彈了下手指,開口道:「洛杉磯打來的。」
他有些茫然的舉起話筒,「喂?」
「霍克嗎?」
他又茫然了兩秒,才聽出白雲的聲音,精神一振,「我是。」
「你在忙嗎?電話剛響了很久,如果你在忙的話,我可以晚點再打。」
「沒有。」他坐直身體,握緊了椅把,迅速回答:「我沒在忙,現在沒了。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你別緊張。」白雲語音帶笑,柔聲道:「只是我再過幾天就要回台灣去了,所以打電話和你說一下,謝謝你之前的幫忙。」
「回去?為什麼?是不是老頭子又為難你?寇哥呢?」
白雲輕笑出聲,一一回答道:「沒有人為難我,寇在我旁邊,我只是懷孕了,所以想回台灣待產。」
白雲要回台灣?那寧寧呢?她也要離開?
「那個……」他張嘴想問,卻拉不下臉來。
「什麼?」
「呃,恭喜。」他瞪著桌上的地球儀,拉斯維加斯和洛杉磯只在隔壁,卻和台灣隔了一整個太平洋,一片指甲和一整個手掌的差距,讓他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慌亂。
「謝謝。」白雲笑著道謝。
緊握著話筒,他莫名害怕她會就這樣收線,情急下,想也沒想,開口就道:「可不可以叫寇哥接一下電話,我有點事情想問他。」
「好,你等一下。」
他聽到白雲回身叫寇哥,然後話筒就換人拿了。
寇天昂一接起電話,直接就是一句:「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寇哥,你們真的要回台灣?」
「對,我想她在熟悉的地方會比較舒服。」
「老頭子沒說什麼嗎?」
「白雲昨天去找他談了一晚上,他就放棄了。」
「那麼厲害?她到底說了什麼?」
「不知道,她不肯和我說。」
「寇哥,你們難道不考慮在這裡生活?」
「霍克。」
「嗯?」
「如果不想寧寧走,最好直接去求她,你和我在這裡蘑菇是沒用的。」
「……」被看穿了意圖,霍克在瞬間漲紅了臉,一陣的啞口無言。
話筒另一方傳來白雲帶笑的責備,然後她拿回了話筒,「霍克?」
他沉默了兩秒,才尷尬的開口:「我在。」
「寧寧從拉斯維加斯回來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的,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不過如果你能回來的話,我會很感激的,她在脾桌上痛宰你那兩個沒有用的父親和大哥,恐怕再這樣下去,這屋子就要改名了。」
他一呆,然後聽到寇哥在一旁再三強調他會贏回來。
白雲對老公的強調半點也不信任,只笑著道:「你別聽他的,要不是寧寧答應你阿姨明天去客串當模特兒,所以這幾天忙著練習走台步,這房子早就輸掉了。」
「我阿姨?模特兒?」他一僵,這才慢半拍的想到席拉那奸詐狡猾的老太婆,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急匆匆的問:「該死,她答應了?簽約了沒有?」
白雲被他的激動嚇了一跳。「呃,我不清楚,我沒問。」
「我馬上回去!」他說完便要掛上電話,突然想到一件事,又迅速拿了起來,幸好白雲被他嚇到,所以還沒掛掉,他忙又補充道:「如果她還沒簽約,叫她別簽任何那老太婆拿給她的文件!」
「呃……」白雲才張嘴要問,他就把電話給掛了,這次她又等了三秒,確定他真的掛了電話,才疑惑的將話筒放回去。
「怎麼回事?他在吼什麼鬼東西?」一旁在看報紙的寇天昂抬起頭,皺眉詢問老婆。
「不曉得。」白雲一聳肩,將兩隻腳縮到沙發上,兩手勾著寇的手臂,靠著他,微微一笑,「不過他說他馬上就回來。」
寇天昂瞥了笑得十分神秘的老婆一眼,挑眉開口問:「你滿意了?」
白雲輕笑,小小聲的說:「還差一點點。」
「客滿?你說客滿是什麼意思?」
看著任性又不負責任到極點的老闆,路克像對小學生說話一樣,很有耐性的道:「客滿的意思就是所有的座位都賣光了,現在是旅遊旺季,今天和明天到洛杉磯的機票已經全部賣光了。」
霍克瞪著他,火大的道:「我知道客滿是什麼意思!我是說我家的私人飛機呢?」
「在紐約,三天前藍斯調去用了。」路克老神在在的開口問:「你要我幫你加入候補名單嗎?」
那場秀明天下午就要開始了,就算等到候補機位,也不一定趕得上,何況等不等得到還是個未知數!
他一咬牙,抓起車鑰匙掉頭就走。「不用!我開車回去!」
路克一挑眉,跟在他身後走進電梯,低聲道:「我還以為世界上不是只剩下她一個女人。」
「路克,我最近覺得阿拉斯加很有開發的潛力,西藏高原好像也不錯。」霍克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好友問:「你覺得呢?」
路克在電梯門關上時,有些僵硬的回道:「很冷。」
「你知道就好。」他哼聲。
看著電梯燈號往下跳,路克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又開口:「老闆。」
「幹嘛?」
「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
「什麼?」
「在出電梯後,告訴那些親衛隊,你是愛她的,OK?」
霍克張嘴,還沒吐出一個字,就愣住了。
他愛她?他愛那個女人?那個彆扭又龜毛、脾氣又臭又硬的歐陽寧寧?
電梯門開了,他仍呆站在原地。
「老闆?」先走出去的路克發現他沒有出來,忙回過身,只見他一臉呆滯的站在原地。
電梯門關了起來,霍克依然無法動彈,張開的嘴依然張著,閃閃發亮的門上反映著他的傻樣。
門又開了,路克站在門外,伸手按著電梯按鈕,擰眉開口:「嘿,你還好吧?」
他艱困的張開口,然後又閉上,然後又張開,然後又閉上,最後才冒出一個字:「我——」
不知道他曉不曉得,他現在看起來實在像是一隻大青蛙?
路克這回聰明的沒將想法說出口,只是歎了口氣。「算了,我曉得,你不用勉強,賭場的虧損我會另外想辦法的。」
他拍拍老闆的肩,帶著他到外頭早準備好的跑車旁,然後幫他開門,把他塞進車子裡,關上門後,趴在窗口道:「在你開車的時候,或許應該想一想,你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女人,開著百萬名車穿越沙漠、翻山越嶺的長途跋涉回去,還有她是不是真的值得,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