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果然還是藍的。
就像是豹子不改其斑點,天不管怎度變也還是藍色的,幾千年前看是這樣,幾千年後看還是這樣。
瞧著這數萬大軍駐紮的軍營,士兵還是士兵,煮飯的、運糧的、守衛的、操練的、建築的、管兵器的,到處都是人。
為什麼她一點也不覺得訝異呢?
當她被他扛在肩上,然後像一袋軍糧似的被丟上馬,強行載回軍營時,她反倒沒了先前的驚慌……或許是因為她早猜到他不會信她的吧,無論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或是——不說話!
幾千年前是這樣,想來幾千年後當然也是這樣。
果然哪。
只不過——被他強拎下馬,她瑟縮了一下,然後打量起四周——這回他的士兵們整齊乾淨多了,披頭散髮的是她。
知道他還沒完整想起前世的記憶,她實在不敢解開水行術自找死路,幸虧太陽大,頭髮已經干了,要不然她頭髮那麼長,濕濕黏黏的看來鐵定更加狼狽。
發現有些士兵趁他不注意時,好奇的看著她,炎兒微笑著,想要勉強維持住尊嚴,可惜效果卻被他強拉著她走的粗魯給破壞了。
他邁開大步快速行進,她則踉踉蹌蹌地跑跑走走,好不容易等他停了下來,她早已氣喘吁吁。
「將軍,她——」拿著羊皮地圖正要到主帳篷去見主子的鐵英,才走到一半就見到霍去病,待他一瞧清將軍身旁的女子,可傻了眼了。
怎麼才教他去找人,他都還沒個方向呃,將軍自個兒就將人給找了回來?
「騎馬遇到的。」霍去病輕描淡寫的帶過,伸出另一手拿過鐵英手上的圖,便又抓著炎兒繼續往前走,邊交代跟上來的鐵英道:「圖我晚點看。傳令下去,今早會議往後延一個時辰。」
他突然又往前走,扯得她手疼得要命,她趕緊跟上,卻一腳踩到小石頭,腳一滑便失去平衡。
「啊!」她驚叫一聲。
「小心。」鐵英見她往前撲跌,趕忙伸手扶她。
炎兒撫著心口,感激地對他微笑,「謝謝。」
「不……」鐵英習慣性的回以微笑,嘴才牽動就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幾乎穿透他扶著她臂膀的大手,他一抬眼,就見到將軍鐵青著臉,一雙眼只差沒噴出火來,嚇得他立刻縮手閉嘴。
明知道這股對鐵英的怒氣來得不可理喻,但他就是無法克制的感到生氣,「還杵著幹嘛?還不快去!」
「是!」鐵英行了個軍禮,十分識相地趕緊轉身離去。
「暴君。」她忍不住小小聲的嘀咕著,卻見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她立時噤聲,他才回首繼續前進。
可這回,他的速度倒是慢下來了。
發現自己不再需要小跑步,炎兒忍不住多瞧了他幾眼,然後看看自已被抓得死緊的手,忍不住想,不知道她要是說手很疼,他會不會放鬆一點?
不過想……當然還是想而已,瞧他一臉陰沉,她可沒膽再開口。
回頭望向防衛森嚴的軍營大門,她輕蹙起眉,現下她只擔心玄明要是發現她不在月牙泉,不知道多久才會發現她被帶來這……看來這次她要靠自己逃跑了,雖然知道不太可能,她還是希望他會因為她是姑娘,不將她給綁起來才好。
……………………她實在無法不盯著他看。
看著眼前的男人走過來又走過去,被強迫跪坐在床榻上的炎兒,視線也跟著他忽左忽右。
即使他眼神兕惡、一臉臭黑,她還是忍不住一直瞧著他。她試過移開視線,但當她一想到今天也許就是她最後一次能如此近距離的看著他時,她還是對自己貪看他的慾望舉白旗投降。
霍去病惱火的在營帳裡踱步,每回經過她前面就瞪她一眼。從進帳篷後到現在快一個時辰了,她不說話就是不說話,只是睜著那雙烏溜溜的大眼,一個勁兒的瞧著他看,無論他問什度,她那張小嘴都像個蚌殼一樣閉得緊緊的。
「你是誰?」
沉默。
「你該死的對我做了什麼?」
還是沉默。
「為什麼我老是夢到、看到一些奇怪的幻影?」
她貶了眨眼,一臉無辜地繼續沉默。
「我在和你說話,你沒聽到嗎?說話啊!」惱怒她的無言,他站在她面前低咆。
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呵欠,她一雙水靈靈的黑眸帶著睏意,卻還是盯著躁怒的他看。
見她一臉百般無聊快睡著的模樣,他氣得趨前抓住她臂膀威嚇,「該死,你不要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辦法!」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她瞪大了眼,就在他以為終於得逞嚇到她要回答時,誰知她顫抖的唇吐出來的不是字句,卻是嗚咽的啜泣,而且她那雙眼,也在瞬間聚集了淚水——結果反而是他嚇得放開了她,還連退三步,一副看到怪物的模樣。
「哭什麼,不准哭,你敢哭出來試試看!」
看著那站在大老遠鬼吼鬼叫的霍去病,炎兒輕咬著下唇,吸吸鼻子,忍住淚。
霍去病瞪著她,火大的發現自己無法對她動粗,甚至連看到她一臉淚眼欲滴的模樣都會感到煩躁,氣她對自己的影響,對於她的沉默以對,他也只能咬牙握拳,一時之間還真的拿她沒辦法。
就在他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名小兵適時出現在帳門外,大聲詢問:「報告!將軍,各級將領已到齊,余副將要小的來問,會議是否要再順延?」
「不用!」看了那可憐兮兮地跪坐在床上的炎兒一眼,他掀開帳幕,匆匆走了出去,點了兩名侍衛,「你們兩個給我守著門口,不准讓那女人踏出帳篷一步,除非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准進去!聽清楚了?」
「是!」兩名侍衛同聲應和,領了命便一左一右的守在帳門外。
霍去病臨走前又看了眼她所在的營帳,想到那女人的頑固不覺抿緊了唇。
該死,他會想到辦法讓她開口的!
在心裡暗暗詛咒著,他滿臉臭黑的轉身開會去。
……………………——開完了軍事會議,見完了敦煌新上任的郡守,又騎馬出營,同幾位將士巡視完築到一半的峰燧,霍去病才回轉軍營。誰知進了營下了馬,才走到一半,他遠遠就見到自個兒帳篷門外空無一人,守門的衛士竟然兩個都不見了。
心一凜,他加快腳步,匆匆趕至,手一掀門簾,只見裡面果然不見她的身影。
雖然心知她不太可能走出營區,他還是覺得十分火大。臉色難看的走出帳篷,他叫住一位士兵詢問,才開口,眼角就瞥見其中一位本來應該在守門的侍衛正吆喝著兩名伙頭兵端著一大桶熱水往南邊營區走去。
搞什麼鬼?
眉一皺,他揮走跟前士兵,轉身跟了過去,結果才拐了個彎過了幾個篷子,卻看到原本該躺在營帳內的千名傷兵,竟然一個個全讓人給抬到了大太陽底下,幾天前搭好的數個帳篷整個攤平在地,一隊小兵忙著刷洗用具,另一隊小兵則忙著做木架曬——他忍不住再看了一眼,沒錯,他們果然是在曬氈子。
「不對,不是這樣,他傷口已經結痂了,你硬扯他傷口上的布,會將他整塊皮都撕下來的。要像這樣,動作輕一點,先將傷處用溫水浸濕再慢慢撕開。」
右方突然傳來她的聲音,他一轉頭,就見到一小隊士兵正圍在她四周,她教完這一個,又轉身去教另一個,處理完下一個,又忙著幫另一個。
她走到哪裡,那十幾名小兵就跟到哪裡,然後三不五時,就有人被她叫去拿藥、提水、拿布,幾個大男人全被她指使得團團轉,其中還有好幾名隊長、校尉。
「用由附子、蜀椒等溫熱散寒藥,組成治傷寒逐風湯,和治療外感傷寒玻用由肉徙蓉、杜仲、續斷、牛膝等補腎藥組成的方劑則可治療七傷所致的虛勞內傷病,把這些藥熬煮給傷兵喝。有抄起來了嗎?」
炎兒交代著藥方,邊走到另一名傷兵旁跪下,見那人腳上患處又髒又臭,傷口早已化膿,忙拜託身旁的小兵,「小林,麻煩你再去提桶熱水來好嗎?」
「是。」小林轉身就跑到場中那才讓人抬來的大木桶旁,拿小桶提了些熱水,又匆匆忙忙的跑回來,半途卻撞上了人差點跌倒,所幸那人拉住了他的肩頭,才沒讓那桶熱水灑了一地。
「謝謝,藹—將……將將……」他點頭道謝,誰知一抬首,卻發現他撞到的人是大將軍,嚇得他血色盡失將了老半天還將不出來。
「這裡是怎麼回事?」霍去病怒目質問。
「這……這這個……因……因因因為……」小林結結巴巴的,看見將軍讓他嚇得魂都沒了,哪還說得出話來。
「陳大夫呢?」他冷聲詢問那應核在場卻不知跑到哪去的隨軍大夫的行蹤。
「陳……陳陳……」
瞧他嚇得兩腿直打顫,話都說不清楚,霍去病眉頭摔得更深,「去把陳大夫給找來。」
「是……」小林一應聲,本欲轉身跑去找人,卻想起手上這桶熱水,他為難的瞧瞧前方那正忙著處理傷口的軒轅大夫,想要先把水拿過去給她,可又不敢當著將軍的面違抗軍令,結果他就這樣尷尬地杵在原地,一張臉一陣紅一陣白的。
見他還站在原地,霍去病臉色更加難看,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對他的士兵做了什麼,讓他們全都對她唯命是從。
「拿來。」他伸出手,要小兵將水桶交出來。
小林駭了一跳,不敢不從,趕緊交出水桶。
「還不快去!」他沉著臉催促。
「是!」不敢再有延誤,小林幾乎是拔腿就跑,怕慢了點小命便將休矣。
提著水桶,他轉身朝那女人所在的位置前進,卻見到她手裡正拿著不知哪個該死的傢伙遞給她的匕首,小心地割開傷兵患處的褲管。「像這種已經化膿的傷口,一定要盡量保持乾淨,早晚都要換一次藥。」
他走近,所有看到他的士兵都嚇了一跳,不敢擋路的自動站到一旁。
「拿塊乾淨的布給我。」她頭也不抬的伸手向旁邊的人要布。
手上抱著一疊白紗、細麻及索布的小兵見到將軍,嚇得臉都白了,動也不敢動一下。
他見狀,看她一手忙著清理傷口,另一手還舉在半空,便走上前從小兵手上拿了塊裁剪好的乾淨素布給她。
她並未察覺週遭異常的安靜,手裡拿到布就縮了回去擦淨傷處,一邊告知傷兵這:「我得將你的傷口劃開,可能會有點痛,你忍一忍。」
見到將軍站在軒轅大夫身後,那傷兵瞪大了眼,根本忘了該回答。
炎兒當他的沉默是聽見了,便拿匕首割開壞死化膿的皮肉,這利刃一劃下去,痛得那傷兵大叫一聲反射性地曲起了腳,差點踢到炎兒。
站在炎兒身後的霍去病見狀,動作迅速地伸手壓下那士兵的腳,這才沒讓她的小臉被踢到。
「對不起,是不是很痛?」炎兒一臉抱歉的看著那傷兵,道:「不好意思,我的針沒帶在身邊,沒辦法幫你止痛。可是你腿上的壞疽一定要去掉,要不然時間久了,整只腿都會報廢的。」
聞言,傷兵臉色慘白、額冒冷汗,不過還是勇敢的點頭,「沒關係,你弄吧,我會忍住的。」
「我會盡量動作快。」炎兒深吸口氣,舉刀就要再切——「等等、等等!」那士兵緊急叫停,咬住了自己的綁手,才點頭示意她動手。
炎兒對他報以鼓勵的微笑,一刀劃了下去,動作乾淨俐落。可雖然她已經極力避免讓他太痛,他還是掙扎得很厲害,幸好幫她壓腿的人力氣挺大的,所以這次過程還滿順利的,而且這位士兵在中途的時候就痛昏了過去,她趁此加快速度邊將壞死的肌肉及皮膚切掉,邊拿布擦去黃膿和血跡。
「熱水。」
「金創藥。」
「再來塊乾淨的布。」
「幫我把他的腿抬高一些。」
「別太高,好,就是這樣。」可——她忙著處理傷腿,壓根沒注意到幫她拿水、送藥、遞布、壓腿、抬腿的都是同一個人,直到她洗好手,重新將傷口包紮好,要口頭道謝時,才發現是他。
然後,幾乎是反射性的,她又想轉身落跑,完全忘了身後還躺著個昏死過去的傷兵,要不是霍去病早料到,先行拉住了她,只怕她就要壓到人家身上。
「想去哪裡?」
見他面無表情,炎兒結巴的道:「沒……呃……我……我只是想看看他還……還有沒有其……其其他刀傷……」
「不用了,就怕讓你看了會越看越嚴重。」他不客氣的冷聲道。
「你——」聽聞他不屑的侮辱,她有些惱,開口想回嘴,卻在看見他凶神惡煞般的銅鈴大眼後,瞬間將到嘴的話話全給吞進肚裡。
算她識相。見她不敢反駁,霍去病看向那兩名原該在守門,現在卻在這兒幫忙的侍衛,」臉鐵青的道:「我剛是怎麼說的?」
兩人一僵,對看了一眼,認命的同聲開口,「守著門口,不准讓軒轅大夫踏出帳篷一步。除非有將軍的命令,誰都不准進去。」
「我說的話是放屁嗎?」
「不是。」他們臉色死白的再同聲回答。
「我還是不是將軍?」他一瞪眼,語音冷冽,直刮得兩人寒到骨子裡。
「是!」兩人大聲回答,不敢稍有遲疑。
「李校尉!身在軍營,不從軍令者請當何罪?」
一旁被點名的李敢僵了一下,雖然同情這兩名侍衛,還是回答道:「輕者鞭刑百下,重者斬立決。」
兩人早知此行是違抗軍令,面對將軍的火氣,只能繃緊了皮肉準備受罰。
「等一下!」炎兒越聽越不對,眼看這兩名無辜士兵就要代她受罪,忙扯著霍去病的手道:「是我說服他們讓我來這兒幫人看病的,不干他們的事——」
他冷眼看她,「軍令如山,豈容你說說就能改!他們放你出來,就是違命抗令!」
「你叫他們守著,主要是守著我,他們是守著了,哪裡違命了?傷兵快死了,因為找不到隨軍大夫,所以才來找我的,他們讓我過來是通權達變,這又是哪裡抗令了?還是說你的命令只是要他們死守著門?」她雙目炯炯,字字鏗鏘的替他們辯解。
「通權達變?」他下顎緊繃,火大的道:「今日可以通權放人出來在營裡到處走,明朝達變就會被人放火下毒!這是軍隊,你以為是市集嗎?來人,把他們給我帶到校場去!」
「慢著——」見一旁士兵欲上前將那兩人帶下去,炎兒急得上前想要阻止,可手腕被他抓著,他一扯就將她給強拉了回來,她掙扎著,氣得口不擇言,「放手!你這個不講理的蠻子!」
他絲毫不理會她的小動作,喝令那些因她的叫喊停頓的士兵,「帶下去!」
「不要!你要打他們就先打我!」她氣得大叫,完全失了理智。
霍去病額冒青筋,怒瞪著她,低咆道:「你以為我不敢嗎?」
她緊抿著唇,一臉挑釁,沒半點畏縮妥協。
她臉上的表情,教他看得青筋陣陣抽搐,這幾天積壓的火氣全在這時爆發,氣得吼道:「來人,拿鞭子來!」
眼底閃過一絲驚駭,她雖然怕他真的打她,還是不肯退卻。
「將軍——」李敢聞言忙想阻止。
「我說——」他兩眼仍一瞬不瞬地瞪著不畏不懼的她,咬牙低咆道:「拿鞭子來!」
這回沒人敢說話,不過所有人卻杵在原地,全場一片靜默。
見沒人動,他火大的掃視全場,「你們想造反嗎?」
那兩個倒楣的侍衛見狀,突地雙雙一腳跪地,道:「將軍,違命抗令的是咱們兩人,軒轅姑娘不是營裡的人不懂規矩,請將軍看在她替弟兄們療傷的份上,原諒她這次。」
李敢也在一旁躬身抱拳再度替她說話,「將軍,請看在弟兄們的份上。」
霍去病眼一瞇,還未來得及反應,所有站著、躺著,只要還清醒的士兵竟也同聲一氣替她求情,「將軍,請看在弟兄們的份上——」
驚訝的看著替她求情的士兵將領,炎兒實在有些受寵若驚。
他僵住,瞪著眾人久久,久到大伙還以為求情無望的時候,他才看著那兩個半跪在地的侍衛,冷著臉道:「李校尉,鞭刑百下,給我好好的打,一下都不能少!」
「是!」李敢聞言精神一振,知道將軍鬆了口,忙點頭領命。
「謝將軍!」見將軍沒再要打軒轅姑娘的意思,兩名侍衛同時鬆了口氣。
「什麼?」炎兒先是察覺他不打算打她了,才暗自慶幸他的怒氣稍平,未料情況一下子急轉直下,他竟然還是要罰他們,她見此情形忙又開口,焦急的想再阻止,「等一下!不可以,住手——」
她這一抗議,可讓才鬆了口氣的大伙的心又提了起來,紛紛在心裡求天求地,只求她不要再把將軍給惹毛了。
幸好這回將軍根本不理她,只是硬施著她離開南邊營區。
「你這個不明事理的傢伙!放手!放開我——」炎兒扳著他的大手,兩腳抵著粗糙的沙地反抗著他,不肯乖乖跟著走。
他回頭見狀,一火,乾脆將她整個人拎起。
「哇藹—」炎兒嚇了一大跳,發現自己又被他像包糧袋似的扛在肩上,她滿臉通紅,「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啊!」
他對她的叫囂充耳不聞,繼續輕鬆快步的往前走,彷彿肩上沒扛著個姑娘一般。
她氣得攥起小拳頭,槌打他的背,想要讓他放她下來。「放我下——啊,好痛……痛痛痛……」
槌他的結果是落得她兩手紅腫,她槌了幾下敲到鐵片,痛得半死才想起他衣裡還穿著護甲。
一旁傳來喧嘩訕笑聲,她抬頭看去,才發現這男人惡劣到竟扛著她招搖的經過營區裡最主要的步道,當她一見到那些夾道圍觀的將士們臉上曖昧的笑時,只想當場挖一個地洞鑽進去躲上一千年,等這些傢伙全都死光了再出來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