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鍾情 第三章
    這一星期來的星期會報都提早半個小時結束,韓震拿起桌上的資料準備離開會議室,卻被孟子明攔下。

    「阿震,你最近是怎麼搞的,每天的會報都提早結束,一大早的有什麼事要忙?還有,我辦公室的那些花是怎麼回事?」孟子明剛從高雄的分公司回來,立即逮到機會好好質問韓震。

    韓震索性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說道:「那些花是幫你追葛芷苓的,免得你這只呆頭鵝傻呼呼,幫人家照顧五年的兒子,人家還只叫你一句『孟叔叔好』,你該檢討一下啦!」

    「我的事我自己拿定奪,倒是你要好好找個女孩啦!昨天你老爸還要我幫你物色,如果有好的女孩叫我一定要安排你們認識。」孟子明也不甘示弱的回話,接著又開口,「話說回來,那些花你到底是要送誰?」

    「一個女孩。」他香煙點上,靜靜地吐個煙圈。

    孟子明定定的看著韓震的眼神,他覺得很不尋常,因為這種眼神應該是沐浴在戀愛中的男子才會有的。

    「你愛上她了?她接受還是拒你千里之外?」他也拿出一根煙點上,彷彿被韓震感染郁憂的心情。

    韓震略為思忖一會,考慮該說與否,但是最後還是決定開口,多一個人瞭解也不壞,他自美國學成歸國,子明是他第一個認識的朋友,也是他最信賴的助理。

    他們有截然不同的個性,但卻可以截長補短的在商場上無往不利,締造出許多佳績。

    「前幾天認識的,我不知道對我的印象如何,但是她卻是個背負著回憶生活的女孩,把自己埋藏在回憶裡,一起幻想著自己從前的男友還存在於這個世界。」說到這裡,韓震輕吐一個煙圈,眼神充滿無奈,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開若瑜心中的謎扉。

    「你很喜歡她?」孟子明看到他頹喪的點頭表示,才又開口,「跟我從前的一個朋友很像,一直在責怪自己,不肯面對現實,可是我又不曉得該怎麼幫助她。」

    「或許只要遇上令自己怦然心動的男人,就可能忘懷過去的傷心回憶。」他隨口說說。

    「或許你就是那個女孩心儀的人。」孟子明學著他的口吻安慰的說。

    韓震自嘲的說:「連怎麼接近她我都不曉得,怎麼成為她心儀的男人?再說,我覺得這次的戀愛我可能會談得很辛苦。」

    孟子明聽了這些話輕笑幾聲,「誰談戀愛不辛苦?既然你知道她是個很難纏的女孩,你幹麼去-那淌渾水?」

    「對,我愛-渾水,那葛孟子明那淌渾水不是你也愛嗎?我們別再嘲笑彼此了,五十步笑百步,滑什麼意思。」韓震也不甘示弱的糗回去,但這可就說到孟子明的心痛之處,他看到孟子明蹙緊雙眉一臉懊惱,便關心的說:「你跟她吵架啦?還是那個小毛頭不想要你這個新老爸?」

    他歎了一口氣,捻熄香煙,「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歡她,而那小毛頭是好說話,我是怕芷苓還在惦記著孩子的父親。」

    「我看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全都碰上棘手的女人,但是愛上了也沒有別的辦法。」韓震聳聳肩,一副很無奈的神情,他是該無奈,一連站了好幾天的崗都碰不上若瑜,這怎能不叫他洩氣?

    「你真的相信一見鍾情這回事?你真的愛上那個和你素昧平生的女孩?還是這只是你一時興起,想玩玩才發生的?」孟子明有些疑惑,他從來就不相信一見鍾情這回事,光憑幾面之緣就愛上一個女孩,這對他而言是不可能的事。

    「你認為我是在和你開玩嗎?你認為我是花花大少嗎?你認為我會把女人當成獵物嗎?」他站起身踱步,思索一會才又開口,「我是很認真的喜歡上她,並不是在和你開玩笑,而且我也不玩愛情遊戲,把女人當成獵物。我每一次的戀愛都很用心。」

    「可惜,每個戀情談到最後都沒有結果。」孟子明看他急欲澄清的模樣,就感到非常好笑,忍俊不住的輕笑起來。

    「因為那些女人都愛上我的錢,然後又按捺不住寂寞直嚷我沒時間陪,最後,一張張的紅色炸彈全都丟到公司,我都快被這種感覺給嘔死了,愈是用心的談戀愛,愈是辛苦。」他俊逸的臉龐有著很無奈的神情,彷彿世界已經沒有色彩。

    「你是不是也想回報一下那種感覺,用紅色炸彈丟人?或許,這一次你再站幾天崗,那女孩就會對你服服帖帖。」孟子明調侃的說,但是他的內心快按捺不住那份好奇,到底是哪位女孩有這麼大的魅力,讓韓震對她一見鍾情、傾心相許。

    「說得簡單做得倒是很難,我是要有那麼大的魅力就不會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以前,我也認為只要有錢就可以買到所有的一切,但是唯一就是買不到愛情,那這樣我有那麼多錢有用嗎?」韓震連續吃了幾天的閉門羹,非常洩氣,他沒想到自己也會為情所困。

    「那你準備怎麼面臨這一次的挑戰?」孟子明挑著眉問。

    「我還能有什麼天大的本領,只希望我的一顆心能打動她冰封已久的心靈,誰叫我一廂情願的愛上她呢?」他無可奈何的回答,面對這樣的愛情誰都沒有辦法,或許這就是愛情的魔力和可愛之處。

    「我倒是很羨慕這位女孩,能夠得到你這位大情聖的青睞,這種幸福不是唾手可得,真不曉得你那位最佳女主角有什麼特色。」孟子明以試探的口吻問,他並不是一位好奇寶寶,只是韓震會愛上的女孩可是少之又少,以前,他是曾和幾位女星、模特兒傳過緋聞,但也不見他有任何傾心之舉,但是這回又是鮮花、又是站崗,好像一個熱情有勁的十七、八少年,這是他不曾有過的舉動。

    韓震思索的回答,「她有一雙很美、很迷傅難垌,一顆歎息的心靈,但是卻有著很悲、很痛的過去,我從第一眼看到就想照顧、保護她。」

    孟子明聽到他那深情款款的敘述,不禁拍手讚許他,「好美的告白,我相信最佳女主角一定逃不過你這位超級大情聖的魔掌。」

    他站起身望著窗外的景象,高樓林立的都市全都是鋼筋水泥的建築物,像一顆成人世界中寂寥的心靈。

    他稍微歎口氣道:「如果我和她真的像你所說的那般,我想這一切便容易的多了,但若是這樣,那這段膚淺的感情禁得起外界種種坎坷、困難的歷練嗎?這一次,我想認真的去愛那個女孩。」

    「唉。」孟子明第一次聽到韓震會有這樣纏綿悱惻、感人肺腑的心動告白,讓他佩服那位神秘女子的魅力,居然能輕而易舉的奪走一個多情男子的心。

    韓震沒有再說話,此時他的腦海中正盤旋著若瑜羸弱的身影與憂淒的眼眸,和他們從認識的那一刻到酒吧的偶然相逢,及兩人在深夜時分所擁有的甜美回憶。

    但是此刻牽扯他的心緒的是,她口中喃喃念著的那位「建軍」。

    想到這點他不禁十分的懊惱,如果他的情敵是個具體且實質的男人,他可能不會如此氣餒,但是,偏偏他的情敵卻是深植若瑜心中那不存在的假象以及殘留的記憶。???

    寒流來襲的早晨,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一絲疲倦和怠情。若瑜勉強自己必須打起精神,離開暖暖的被窩,她梳洗過後收拾一下東西上班去。

    但是卻在出門時找不到平日常穿的深灰色大衣以及工作證。她不禁蹙起眉頭,連續休了將近一星期的假,她慵懶得連大門都不邁一步,實在搞不懂自己把大衣和工作證塞到哪兒去。

    愈是心急,心愈慌亂,她把衣櫃的每件衣服全都扔在床上,翻遍所有的角落,就是想不出大衣在哪。最糟糕的是工作證也不見了,她一向習慣把它別在口袋,預防自己弄丟或者忘記帶。

    可是今天所有的生活步調彷彿全都亂了,她從來沒有這麼慌亂過,她一向是沉著、冷靜,把事情規劃得相當完整。

    若瑜挫敗的跌坐在床上,仔細屏心靜氣的回想她最後一次穿大衣是在什麼時候,追溯到和韓震認識的那一天,就這樣所有的回憶全都清晰。她只好自認倒霉的拿另一件大衣,而工作證的事免不了一頓責罵,但是又何奈,她也只能抱持悻悻然的態度去上班。???

    彷彿有一世紀那麼漫長,若瑜被眼前景象愣住,不知道是誰送這一大束玫瑰花給她,而拿花的司機正等著她簽收。

    「小姐,麻煩請你快一點簽收,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司機看著手錶,一下催促她,顯得十分急躁。

    「可是我不知道這花是誰送的,怎麼簽收啊?」她覺得莫名其妙。

    「我來你這送花已經有一星期的時間,每次都碰不到你,這次麻煩請你快一點,好嗎?」司機非常的不耐煩,他掏出一根香煙點上。

    「好吧!」她簽了一下名,拿起花裡的卡片,看到署名「韓震」時不禁皺起眉頭。

    「楚若瑜,服務台有人找你,你今天可以休假一天,不用回來上班。」徐經理皮笑肉不笑的諂媚說道。

    這倒是令若瑜大感驚訝,她疑惑的說:「可是珠寶專櫃怎麼辦?」

    「這個你放心,我會派晚班的雅琴來代班,今天早上的事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那麼凶,你也知道要培訓人員不容易,當經理的總要裝模作樣,早上的事就別放在心上吧!」徐經理拍拍她的肩膀說道,口吻突然變得十分和藹可親,這和平日作風冷峻嚴肅的他,有著十萬八千里的差距。

    若瑜沒有思考太多,和徐經理寒暄幾句後,便馬上趕到服務台。

    當她走到服務台,看到西裝筆挺的韓震時,立即寒著一張臉,經過一星期的時間,她已經很努力的想把他的身影從腦海中遺忘,無奈每當午夜夢迴時,她不禁想起他溫柔的笑靨,這讓她感到非常不安,什麼時候建軍的臉龐已經漸漸的模糊了?

    兩人保持沉默走出服務台,往社區公園的方向走去。

    許久後,若瑜打破沉默的開口,「你這究竟是什麼意思?一大束的玫瑰花,還有把我們經理教得對我卑恭屈膝、禮讓三分?」她輕哼一聲,在椅上坐下來。

    韓震蹲在她面前,執起她的手說:「難道你感覺不到我是真心的嗎?這一星期我等了你好苦。」

    她釕這他熾熱的眼眸,突然有心悸的感覺,這感覺離她好遙遠,為什麼又回來了?她有些膽怯的別過臉,甩開他的手,「惡不噁心?你以為你是玉樹臨風的大情聖啊?你以為自己是秦漢在演瓊瑤連續劇嗎?我可不是你的女主角,想要纏綿悱惻的愛情,去找別人吧!」

    他坐到她身邊,「我知道你還為那天晚上的事生氣,但是我深深為你著迷,才會情不自禁……」他有些靦腆的說著自己的內心感受,他自認自己不是肉麻兮兮的男人,但是為了讓若瑜瞭解他內心的感覺,扮演一下情聖又何妨?

    「夠了!」她怒斥一聲,不許他再說下去。「你以為我是那種放蕩不羈的女人嗎?可以任你為所欲為?如果你是真的這麼想,那很抱歉,恐怕要讓你失望,我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女人,你到底要把我羞辱多深才願意放手?」

    見她的情緒激動,淚水已決堤的潸潸流下,韓震不捨的緊緊擁她入懷,他的心瑟縮一下,她的淚正揪緊他的心扉。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成為他魂牽夢縈的人。

    「給我一次機會好嗎?給我一次愛你的機會,我從來就沒有這樣低聲下聲的求過人,為了你,我真的什麼都願意付出。」他緊擁住她,彷彿怕一鬆手她就會立即消失。

    打從第一眼見到她時,他便發誓要好好的保護她,不讓她傷心、落淚,但這一次她哭倒在他的懷中,他卻是不明就裡,究竟她的心中還存在著多少苦楚?

    靠在他懷裡是這般的寧靜、安詳,她不自覺貪婪起這份安全,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緩緩的抬起頭,胡亂擦拭臉上的淚痕。

    「難道你不懂嗎?我們是不可能有結果的,你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和感情?」

    「什麼叫沒有結果?你連一次機會都不肯給我,就這樣斷言這份感情會是個悲劇,你不覺得這樣對我不公平嗎?」他握她的肩膀大聲的說,這次他是真的付出所有的情感,彷彿滔滔大浪泉湧而至。

    她別過臉不想正視他,因那會更教她難過,「我本身是個悲劇,跟我在一起的男人沒有好下場,我是一個受過詛咒的女人,只可以跟回憶共存亡。」

    聽到她這段自怨自艾的話,他不禁蹙緊雙眉,低聲怒罵,「鬼扯淡,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會有什麼詛咒?好,若說詛咒,那我一定是那個被你詛咒的人,下了蠱和降頭才會瘋狂的愛上你!」

    「夠了、夠了!就算你愛上我又如何?我是一個失了心的人,我的心早就埋葬在五年前那場葬禮中,跟我這樣的人生在一起會有幸福可言嗎?」

    聽到她這一段赤裸的告白,他終於明白她的心有多麼痛苦,一場場不幸串成悲劇和夢魘,壓得她透不過氣,她便將自己封鎖在回憶中。

    「好!那我倒要聽聽看你那些悲劇是多麼可憐,那些詛咒的人是多麼駭人,那些過去的回憶,是否可以澆熄我滿腔愛火,讓我知難而退。」

    她站起身嚴肅的對他說:「你不覺得自己很殘忍嗎?大費周章的來挖掘別人的隱私,你憑什麼這麼做,你有什麼資格?」

    他搖晃著她的肩膀,臉上儘是疲憊和痛苦,他並不是故意把自己弄得這麼討人大方,可是他倔強、固執的脾氣卻叫人吃不消,他很想搖醒她的理智,「難道你對我就不殘忍嗎?我大費周章的挖掘你的隱私,難道你就不能說我是在關心你,在幫你解開心結嗎?你為什麼非得扭曲我的意思,為什麼非得我於千里之外,難道你不知道我會有多傷心、難過。」

    她用力的揮開他的這些問題太尖銳,句句都叫人撞擊心肺,他的愛來得太突然、太熱情,像一隻燃燒的火鳥,用盡一生的精力只想尋得最浪漫的真情。這種愛讓她害怕,她害怕自己愛過會再度失去,她寧願選擇一輩子孤單,都不願意再有第二次的生離死別,那種肝腸寸斷、痛徹心肺的感受一次就夠了。

    「回答我的問題,你別過臉漠視我算什麼答案?」他直視著她道。

    「你年輕、帥氣、瀟灑、多金、專情,綜合現代女人徵婚的要求,憑你的條件要什麼女人沒有呢?何苦愛著一個充滿不幸與悲劇的女人?」

    她的眼淚一直在眼眶中打轉,她害怕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她怕自己會背叛建軍而愛上他。這會違背他們所立下的海誓山盟,她的肉體已經背叛過一次,她不准自己的感情再出軌。

    「如果愛與不愛真的可以選擇,那我何苦拿石頭砸自己的腳?何苦要拿我的熱情貼別人的冷屁股?這是上天的安排,我沒了選擇,如果不是遇上了你,誰會相信我會對一位陌生女子一見鍾情?」他的臉因為過度痛苦而顯得有幾分的疲憊,他聲嘶力竭的說出內心最真的感受。

    此時的若瑜愣在原地,彷彿空氣中僅存著他蕩氣迴腸的告白,她的淚再度流下。

    「你會後悔愛上我這種女孩。」她的語氣哽咽,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落淚,她討厭自己這般軟弱,她不想利用淚水博得別人的同情,就算愛情也是如此。

    「不!愛上了我就絕不後悔,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證明自己對你的承諾,別還沒有開始就否決掉我的一切,好嗎?」他緩緩的走近她,托起她的臉輕輕拭著她的淚,他可以由她的眼眸中瞭解她有多痛苦。

    這樣善良且純潔的女孩是不該讓上帝遺忘在角落,是該有個人去關心、呵護她。

    曾有人比喻男人是軀體,女人則是靈魂,而這個孤寂、沉默許久的靈魂,終於盼到適合他的軀體,可她卻有近情情怯的痛苦和不安。

    她曾在多年前想把自己依附在不適合的軀體上,但一路上跌跌撞撞走過來,傷害卻大於幸福,她最後還是失去一切,失去得莫名其妙。

    或許是當局者迷吧!她還沒從那場夢魘中甦醒,可他卻決心要盼到她的割然開朗。???

    下著雨的街道顯得特別的冷清,再加上冷風颼颼、寒流來襲,華燈初上的景色格外有著一股悲哀。

    若瑜和雪芹一起走進消毒水味十分嗆鼻的醫院,她們直接走上二樓的病房,這一切的情形全和上次一樣,說來有幾分的悲哀,事隔多月,她們居然又為同一個原因,探視同一位病人。

    若瑜一聞到消毒水的味道就感到十分的不舒服,她用力的咳了幾聲將保溫袋擱在桌上,走向前打開窗戶讓空氣流通,而雪芹則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打開袋子從保溫鍋裡盛了一碗雞湯給坐在床上的敏敏。

    「敏敏,多吃一點吧!雞湯可以補身體。」雪芹將盛雞湯的碗遞給敏敏。

    敏敏低頭頓時紅了眼眶,她從來沒有這麼失落過,一直守在這份愛情卻換來再一次的犧牲和痛苦,她不知道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只知道自己失去葛智平就失去所有。

    「為什麼你們要對我這麼好?我一再的讓你們失望,我真的很抱歉。」說到這裡,敏敏已被她們溫馨的友情給團團包圍,她感到得熱淚盈眶,也倍感歉然。

    雪芹拿了一張面紙擦拭她的淚水,安慰她,「別說了,別放在心上,快點喝雞湯。」

    「智平呢?他該不會不想來探望你吧?」若瑜沉默許久後開口道。她一向不喜歡葛智平和敏敏來往,只是她沒有立場反對。

    說到葛智平,敏敏淚眼潸潸的臉龐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早上是他送我來醫院的,不過他得到香港談生意,一星期才會回來。」

    若瑜和雪芹不約而同的對望著,她們心裡有共同的想法,但是誰都不知該如何啟口,感謝這條路敏敏走得太辛苦、投入太徹底,竟分辨不出真偽。

    「這麼快他的生意就發展到香港啦?難道他不能假手於他人,叫其他的業務經理去洽商嗎?」雪芹暗示性的問,她有所保留不敢說得太直接,怕傷害到敏敏。

    敏敏輕咬一下唇,略是思忖一會才說:「智平的個性你們也知道,他最不放心把重要的事情托給下屬,總覺得放不下心,這次香港的生意是上個月就敲定日期,所以我並不怨以來看我。」

    雪芹見她一副沉溺在幸福中的感覺,就感到萬般的心痛,難道歷經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還不能大徹大悟嗎?看她這麼容易哄騙,難怪對葛智平死心塌地。

    「他那麼忙於公事、忙於出差,怎麼還有時間忙於『做人』?」若瑜有些氣悶的說,但是話一出口,她便立即後悔,她並不是故意傷害敏敏,她是太氣葛智平的行為。

    此時的氣氛弄得十分的尷尬,三人都低下頭,各懷心事,雪芹偷瞄了敏敏一下,繼而又飄向若瑜,恰好若瑜也正好在看她,兩人心照不宣的找了借口離開。

    一踏出病房,雪芹便立即開口數落若瑜,「你幹麼那樣說話?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會傷害到敏敏嗎?」

    「我已經知道我錯了,難道你沒看到我自責的表情,我就是看不慣葛智平的所做所為。」若瑜氣急敗壞的說,她每一次都把別人的事視為自己的事,有著同仇敵愾的氣憤。

    「你管這麼多做什麼?反正能幫的忙我們都幫了,就是盡了朋友的義務。」雪芹一副無可奈何,她一向不想多問敏敏和葛智平之間的戀曲,因為他們早就被同事們喻為最失敗的組合,只是敏敏不知情罷了。

    若瑜反駁,「難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葛智平那傢伙根本就是作賊心虛,他害怕看到別人苛責的眼神。」

    「或許人家真的有要事在身,何況吃虧的人又不是你,你何苦替別人操這顆心?管管你自己吧!」雪芹也是為了敏敏的事十分憂心,但是觀局者清、當局者迷,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只能勸若瑜別再那樣雞婆。

    「可是敏敏是我們的同事,難道你忍心看她就這樣受傷到最後嗎?也許尋伙是帶著美女暢遊香港,享受齊人之福。」若瑜還是在一旁嘮叨,這和平時沉默的她,有些判若兩人。

    雪芹回過頭注視她,「別說了,他們的故事我們並不瞭解;就如同我們不懂你的故事一樣,他們的悲、他們的喜、他們的最後結局都不是我們這些局外人可以預測的。」

    若瑜沉默的吞下原本要說的話,她好像過度關心敏敏了,或許她並不需要這般熱心,她還有自己的難題該解。

    「算我沒說,反正我只是憑我的直覺在猜測,既然這些假設只是不存在的假象,我也不會去跟敏敏說什麼。朋友偶爾只能出力,不能動口。」她語畢便悻悻然先行離去,留下雪芹佇立在走廊上。

    她思忖許久,若瑜的話還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裡,突然覺得有一股莫名的無力感襲向她,這樣一古腦的幫助敏敏到底是對或是錯?生命的意義和價值究竟是用什麼來衡量?為何我們一點自主的能力都沒有。???

    午後的陽光顯得特別耀眼,前幾日還是陰雨綿綿的天氣,這天卻露出晴朗無雲的晴天,讓上街的人群倍感活躍。

    若瑜望著手錶還有十分鐘就是休息時間,她趁著沒有客人時思忖她和韓震那日的談話。

    然而愈來愈多的煩惱讓她有些窒息的感覺,她從來沒想過自己二十四歲時會遇上一位陌生男子,改變她平淡的日子,但是,她卻沒有勇氣去拒絕或接受這份突來的深情告白。

    若瑜覺得韓震的出現給她製造新的困擾,這些年她盡量讓自己的生活過得單純,結果卻單純到把自己深鎖在象牙塔中,用舊日的回憶來舔舐、平復自己一度在內心深處泛起的漣漪。

    一陣腳步聲使她抬起頭,定睛一看發現孟子明正朝她的方向走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輕咬著下唇,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該說是尷尬嗎?

    「嗨!」若瑜首先打破沉默。

    這種打招呼的方式雖有些奇怪,但她沒有更好的方式。

    孟子明也在思忖該怎麼搭腔,「我恰好經過這裡所以就進來看看。」

    「哦!」她立刻站起身,習慣性的詢問,「要不要買個禮物送給你老婆,我們剛進了幾款樣式很新的祖母綠寶石。」

    他有些羞澀的笑著說:「我還沒有結婚。」

    「這樣啊!那我就不曉得該跟你說些什麼了。」

    「我那天來沒造成你的困擾吧?」他試探性的問。

    其實,他是專程來探望若瑜,他想對她做些事希望可以減輕罪惡感。

    「沒有。」她搖頭。

    「以後要是寂寞或孤單時想找個伴看電影、吃飯,可以打電話給我。」他拿出一張名片,遞給若瑜。

    「這算是什麼?你想要彌補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會讓我覺得很可笑。」

    「我只想替建軍照顧你。」他趕忙補充。

    「夠了!別再說這些,我只想照著自己的方式去生活,我有一群朋友、有一份正當的職業,別再說那麼可笑的事。」她抬起頭,卻發現韓震拿了一大束的玫瑰花朝她的方向走過來。

    孟子明發現若瑜的眼神有些奇怪,順著她眼神正視的方向轉過頭去,卻看到韓震意氣風發的走來,這時三個人同時都有些傻眼。

    「阿震,別跟我說你是來找若瑜的!」孟子明首先露出微笑打招呼。

    若瑜此時也有了反應「你們認識?!」

    「嗯。」孟子明點了一下頭,「他是我老闆韓震,原來你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孩,我怎麼會沒料到呢!」

    孟子明打趣的說,看到若瑜臉上泛起兩朵雲彩,十分的可愛。

    韓震搖頭傻笑,他怎會沒料到他和子明所形容的是同一個女孩呢?

    「這花送給你。」韓震將花遞給若瑜,見她猶豫了一會才收下。

    「阿震,你怎麼會送玫瑰花?若瑜喜歡的是海芋,難怪我的辦公室有那麼多束被退回來的玫瑰花,我還以為你這小子會那麼有心幫我追芷苓。」孟子明拍著他的肩膀說。

    「好了!別再調侃我,快回去上班吧!」他和孟子明彼此交換一個眼神,兩人心照不宣。

    「回去上班吧!我還有事要做。」她有些羞怯的低下頭,偷瞄四周的同事,她沒辦法接受大家異樣的眼光,她不曉得其他人是怎麼想的。

    此時雪芹卻投以讚賞的眼光,她豎起大拇指無聲的說:「加油吧!男主角很帥喲!」

    「晚上我接你吃飯。」他進一步的道,並不被她的冷漠嚇跑。

    「我十點才下班。」她想考驗韓震的耐心和毅力。

    「沒關係,我接你下班,我們一起去吃宵夜!」他給她一記溫柔的微笑,充滿信心的離開。

    看著晴朗無雲的天空,彷彿是給他們的愛情勝利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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