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是甜美纏綿的夜晚,
不是鄭重許下的諾言;
愛是默默實踐的勇氣,
是凝眸相識的溫柔。
晨曦的陽光灑滿整個落地窗,這是今年冬季第一個看見和煦陽光的早晨,若瑜揉揉惺忪的睡眼,她想勉強自己坐起來,無奈宿醉的痛楚不斷地向她攻擊。
她睜開雙眼,眼前的景象讓她感到十分陌生,她驚愕的閉上眼,安慰自己一定是酒醉未醒才有這種幻覺,於是她再度睜開眼,然而所看到的一切依然和剛才一樣,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她驀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她記得自己在PUB 遇上一位男子,繼而喝了酒、慶祝生日,然後……
然後她就完全不記得了。她掀開被單看見赤裸的自己,以及被單上殘留的血跡,差點沒暈過去。
原來她昨夜夢見自己和建軍……不是,是和陌生男子?!天啊!她睜大眼,迅速起身穿好衣服,看著鏡中自己的頸項間存留著昨夜的激情,她感到有點痛恨。
「你醒了,我幫你準備早餐還有一些退燒藥,衣服有干吧!今早我特地拿去烘過……」韓震西裝筆挺的端了餐盤進來。
若瑜顧不得一頭凌亂的秀髮,以及一身狼狽,立即拿起皮包巡視房內,想找到自己的大衣,「我的大衣呢?」
「濕透了,我要我秘書安娜幫你拿去送洗,你想幹什麼?」他放下托盤,走過去拉住她的手腕。
若瑜激動的甩開他的手,「你不要碰我!我要去哪裡、幹什麼,那是我自個兒的事,不關你的事!」她暴跳如雷的吼著。
「可是你還在發燒,叫我怎能放心?我昨天應該多注意一下,你這麼虛弱不應該再讓你淋雨,我怎麼會這麼粗心大意?」韓震相當自責,沒想到他會使若瑜生病。
她不知該哭或該笑,她怎麼會這麼糊塗的做出這種傻事?她怎麼對得起建軍?她突然有一股想哭的衝動,再加上頭痛欲裂更是感到筋疲力盡。
她整個人差點癱在地上,幸好韓震及時扶住她,「你沒事吧!要不要我請醫生……」
「不用了!」她懊惱的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想起昨晚的事,她真的懊惱到極點,「我想回家,求你別再這樣對我。」
「想回家?這怎麼可以?你還在發燒,回家有人可以照顧你嗎?」他的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感覺體溫。
若瑜頓時百感交集,內心覺得悲哀到極點。回家?多麼陌生的名詞,她用力的揮開他的手,直接背起皮包穿好鞋子準備離去,如果再留在這間房間,她準會窒息,還會對建軍感到更深的罪惡感。
「你別再多管閒事好不好?有沒有人可以照顧我這是我自己的事。」說完,她就拉開房門離去,想在陌生的走廊上尋找大門。
「若瑜,你別這麼激動好不好?如果你想回家就讓我送你回去,但你要先等一下,因為我今天有個非常重要的會議要主持。」他跟在她的後面,幾個箭步便已經走到她的身邊。
她在下樓梯前回頭對他說:「夠了!你別再對我虛情假意了,這種成人遊戲我還玩得起!」她一臉氣憤,接著往樓下跑去。
「若瑜,你怎麼可以說我虛情假意?」韓震非常焦急的跑到她的前面,想向她解釋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或許我們認識的時間過於短促,你還無法瞭解我的為人,不過這都沒關係,給我一點時間和機會,你就不會認為我是虛情假意。
「再說,我不能贊同你所說的遊戲,我對於我們所發生的一切,我願意負所有的責任,你對我而言絕對不是遊戲,我也希望你別把昨晚的一切視為遊戲。」
她不屑的點頭,「說完了嗎?韓先生,我可以走了嗎?我再次鄭重的警告你,別再這麼親的稱呼我的名字,也別在那兒自以為是,從現在起,我們形同陌路,你走你的獨木橋,我過我的陽關道,互不相干。」
「若瑜?!」他驚愕萬分,難道昨晚的一切對她而言真的只是個遊戲嗎?「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難道我們之間所發生的事真的不代表什麼嗎?經過一夜的溫存你居然可以毫不在乎的全都理清?」
若瑜的怒氣升到極點,尤其經過一夜的荒唐使她更是喪失理智,「夠了、夠了!別再跟我說這些,我一點都不想聽,也沒時間理會。」
她急急忙忙地拉開大門想離去,但門去打不開,於是她氣急敗壞的踢著門。
「你別激動,先在這裡休息一會,我請安娜照顧你,等我開完會我們再商討這件事,我會全權負起所有責任。」他試圖安撫她的情緒,這一切來得太唐突,快得讓他沒辦法應付。
「開門,我要回家,我們之間的事就到此為止,別再跟我說昨晚的一切,那對我而言是一種……」她用力的扭轉門把,但卻徒勞無功。
韓震看她打著門板,頓時有些無奈,如果開門她一定會跑走,可是開會的時間已逼近,在這節骨眼他卻什麼都搞不定。
「我開門,但是你必須讓我送你回家,這樣我才能安心。」他看著她滿臉通紅,不知是過分激動還是感冒所引起,突然讓他倍感心疼,只有妥協的幫她開門。
「董事長,這裡有……」安娜恰好由外頭進來。
若瑜趁韓震分心時跑進董事長專屬電梯到達一樓,在路上攔了一輛計程車飛奔而逃。
韓震搭乘另一部電梯急急追在她身後,但一到外頭便看到她跳上計程車,感到十分沮喪,慢慢的踱回辦公室。
「董事長,對不起,我……」安娜自責的道,若不是她,那位小姐也不會有機會溜走。
「別說了,找我有什麼事?」他歎口氣道,難道他和若瑜就這樣結束嗎?連個開始的機會都沒有?各種懊惱的想法不斷地在他腦海中出現。
「剛剛您交給我的那件大衣裡有這些證件。」安娜小心翼翼的遞出證件。
韓震接過來一看是若瑜的工作證,以及一堆相關的磁卡時,他內心再度萌起一絲希望,他們之間的種種絕對不是偶然,鐵定是上帝為他們締造的緣份,他開始在心裡策劃下一步該如何接近她。???
葛芷苓正在自己那幾十坪大小的斗室中打掃客廳,收拾地上的玩具,忙得昏頭轉向,這時電話鈴聲恰好響起,她轉身想去接電話,卻和四歲兒子念軍撞個正著,把他手上的果汁打翻。
「快!去把桌上的抹布拿給我。」芷苓蹙眉怒聲道,難道這個週末假期就該耗在清掃中嗎?她還有許多文件尚未整理,偏偏念軍又在這裡搗蛋。
見念軍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芷苓只好站起身先去接電話,之後才去拿抹布擦地板,見他依然杵著不動,心情頓時感到相當無奈。
「念軍,過來。」她把一切全都整理妥當後,看念軍眼眶微紅,她便捨不得責備他。
「不要,媽咪在生氣。」念軍搖頭,站在原地不敢動。
「好,那媽咪為什麼要生氣?是不是有人做錯事,把玩具亂丟在地上?是誰沒有把果汁喝完?」一板一眼數落他,同時也是在糾正他犯下的錯誤,看兒子日益成長茁壯,也愈來愈和某人相似。
念軍低頭不敢有任何動靜,乖乖的站在原地讓媽咪教訓,等她說完才敢靠過去,跪在她面前,「媽咪,對不起,我下次不會再這樣了。我玩具會放到箱子裡,不會亂丟。媽咪,不要生念軍的氣。」他向母親撒嬌。
芷苓見他如此懂事也不忍心苛責,畢竟他才四歲,剛才的怒氣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自從孩子的父親過世之後,她默默承受痛苦和煎熬,即使被指指點點她都不在乎,只想堅強的把孩子扶養長大。
這些年看著自己的孩子日益成長且愈來愈懂事,她就感到欣慰,他自小就失去父親,在成長的上旅途上只有母親伴著他,他也夠委屈了,每次想到這,她總是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
但是,有些事就彷彿是冥冥中早做了安排,也許是上帝在嚴懲她不該和建軍有著另一段脫軌的戀情,所以在事情尚未曝光前就將建軍帶走,將一切的罪降臨在她和兒子的身上。
這算是一種報復嗎?芷苓每次望著兒子稚氣可愛的臉龐,就忍不住問自己一次,念軍當她的孩子真的會幸福嗎?
「小軍,媽咪不會生氣了,剛才媽咪對你太凶了。」她將兒子攬在懷裡,萬般心疼的說。
「太好了。媽咪,我們去公園玩,我幫你把東西放好。」念軍的臉上馬上洋溢起天真無邪的笑容。
「可是今天媽咪有好多工作要做,不能陪你去公園。我拿玩具給你玩,好不好?」她撫摸他的雙頰道。
「可是之前媽咪也說要帶我去公園放風箏,但又沒有,我不管,我要去放風箏,我要去公園。」他學起大人生氣的態度,雙手環抱在胸前,用力跺著腳。
「念軍,今天媽咪真的有好多工作要做,媽咪如果不工作,就沒有錢錢吃飯,到時候念軍會餓扁哦!」她捺著性子試著和兒子說道理。
「別人都是爸爸賺錢,我們為什麼沒有爸爸?」念軍拗起脾氣,不輕易妥協,他年紀雖小,但脾氣卻非常好強、固執。
芷苓聽到這句話頓時愣住,她也曾多次在沉寂的黑夜中捫心自問,究竟她和建軍的這段感情值得嗎「這樣不健全的家庭背景對念軍公平嗎?可是,每每只有靜謐的夜空對著她,得不到任何答案。
她沉默半響,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望著念軍稚氣的臉龐,突然一陣心醉油然而生。
念軍拉扯她的裙擺,像是在撒嬌般的央求媽媽回答他的問題,「媽咪,你說啊!為什麼婷亭她們有爸爸,而我沒有?」他再度抬頭望著母親。
芷苓蹲下身,撫摸稚子純真的臉龐道:「因為爸爸在天國啊!」
念軍偏頭問:「什麼是天國?他會不會想我?」在他純真的心裡壓根不瞭解什麼是天國,更不瞭解這句話所代表的意思。
芷苓心疼的將他擁在懷中,眼眸隱約閃著淚光,她回答念軍的疑問。
「天國是一個非常遠的地方,我們沒辦法去……爸爸當然會想念我們……也會回來看我們,只是我們沒辦法看到他。」她突然覺得迷惑,這樣的說法對一個四歲的小孩而言,是一個很健康、合理的答案嗎?
當初剛懷孕時,她和建軍總是遮遮掩掩的害怕被人發現,因為誰都不想去傷害純真且善良的若瑜,她不顧一切的生下念軍到底是對是錯,她未曾考慮過,但是念軍日益長大,她的質疑就更加加深,覺得自己彷彿虧欠念軍太多。
「媽咪!」念軍抬頭,對於母親的說法仍是一頭霧水,「為什麼爸爸回來時我們會見不到?他為什麼要去天國?」
「因為,因……」她支支吾吾的不曉得該如何解釋,可是她怎麼忍心告訴他,他從來就不曾有過父親?「因為爸爸是個很善良、很勇敢,而且充滿正義的人,所以上帝就決定要爸爸到天國去當天使,幫助所有的人,解決他們的困難。」
念軍的臉上露出滿足的喜悅,他聽得懂天使,他神采飛揚的說:「那這樣爸爸就是很偉大喲!」
「嗯。」她勉強的附和,看著兒子眼裡有著驕傲且得意的神情,這彷彿是上帝給她的嚴懲。
當她還沉浸在自己低迷、悲哀的心緒時,門鈴聲恰好響起,打斷她所有的思緒。
她起身去開門,定睛一看是以前的老朋友——孟子明,她熱切歡迎。多年來他一直都很照顧他們母子倆,讓她心存感激,即使在最痛苦的時候,他總是適時的伸出援手,這點讓她很感動。
念軍跟在母親身後,抬頭一看是自己最喜歡的孟叔叔,便衝向前大喊,「孟叔叔!」
孟子明蹲下身,捏著念軍的粉頰說:「白白胖胖得讓叔叔想咬一口喲!」
「孟叔叔,我要抱抱。」念軍撒嬌的說。
孟子明微笑的抱他往客廳走去,順利把手中的禮物交到芷苓手上。
「哇,又變重了,是不是長高了?」他像疼惜自己的孩子一般,這些年來他已成為他們這家人的常客。
「對啊!媽咪都抱不動我。」念軍天真的圈住他的脖子,這是他們常做的親暱動作,彷彿是一對父子。
「是嗎?」他對念軍放在沙發上,再從芷苓的手中拿過禮物,邊打開邊道:「叔叔幫你買了一點遙控汽車喔!」
芷苓走向前對孟子明說:「你這樣的溺愛他,會將他寵壞,再說,我們母子倆實在不能一直依賴你。」
「沒關係,你別那麼客氣。」
芷苓感到無奈的轉身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柳橙汁和一盤鬆餅放在桌上,她坐在沙上道:「孟大哥,請用,別客氣。」
「我當然不會客氣,只是你太忙了,沒時間帶念軍去外面透透氣吧!」他轉頭看念軍正在玩遙控汽車,一臉興致勃勃。
午後的陽光一片燦爛,透過玻璃窗可以感覺到外面的晴朗,回頭望著外面的天空,突然不曉得該怎麼搭腔。
她陷入沉思,靜靜回想最近一次帶念軍去玩是什麼時候?半晌後,她的記憶竟是一片空白、模糊,想到的卻是一大堆保單和客戶聯誼表,除了那一張張生硬的保戶明細表及收費通知單外,她對兒子的事究竟關心過多少?她突然好自責、覺得很對不起他。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自私,」她轉過頭,對同樣佇在窗前的孟子明說:「我的生活全都是工作,我不知道自己分了多少時間給念軍。」
「別自責,你做得夠好了,而且念軍能夠當你的孩子也是一種幸福。」他望進她有些失措的眼眸,突然感到萬般心疼。
這對眼眸他在若干年前也曾看過,那時的她總喜歡將長髮綁成馬尾,一身明麗、亮眼的服飾。曹建軍出事的那一天,那就是用這種眼神悠遠的望著前方思考。
如今這位女孩長大了,不是以前活潑動人的女孩,而是一個四歲小孩的母親。
「幸福嗎?沒有父親的小孩會幸福嗎?在身份證上被烙印著一生一世的『父不詳』會幸福嗎?」她激動的說,繼而緩和自己的語氣,「你是在安慰我吧!這幾年來你總是用這種方式在安慰我。」
孟子明頓時陷入沉思,難道一開始就是個錯誤?五年前大家都認為這個故事已經在沉痛的悲哀中畫下句點,是一場無悲無喜的結局,豈知,現在才是整個故事的開始。
「芷苓,你後悔嗎?還是在埋怨上天讓你一個人獨自承受出軌的罪惡?」他稍稍抬頭望著空洞的眼睛,突然升起想要呵護她、擁她入懷的衝動,但卻只是把整腔愛意全都壓抑在內心深處。
她悲哀的闔上眼眸,輕輕地歎了口氣,轉身坐在沙發上,傾聽他敘述這幾年的世事變遷,歲月或許真的可以改變所有的一切,回想當年他們都還只是懵懂的無知少年、少女,而如今卻成為人母或已不再是從前的自己。
誰也沒料到會把氣氛弄得這麼凝重,讓人有種快要被回憶給催眠的感覺,恰好這時念軍拿著遙控跑過來。
「孟叔叔,你帶我去公園玩風箏好不好?」念軍拉扯他的手腕央求著。
芷苓看念軍這個樣子,立即板起臉,嚴肅的說:「念軍,不可以這麼沒禮貌。」
念軍聽到母親的話立即放手,站在一旁皺起眉頭,悶悶不樂。
孟子明撫摸他的頭髮,安慰他,「別難過,我幫你跟媽咪說。」
「芷苓,難道一個星期天,何必將小孩子關在家裡?我們一起陪他到公園放風箏吧!」
「這……」她有些左右為難,一方面擔心公司的企劃案,一方面不想這樣縱容念軍,現在管教孩子成為她最大的難題。
「別再猶豫了,你剛才不是說好要補償念軍嗎?再說帶他到戶外活動是很正常的。」孟子明極力說服她,而她也不忍心看到兒子愁眉苦臉的樣子,便欣然答應。
念軍高興不已,一直拍著手高呼孟叔叔很厲害;芷苓由櫃子裡拿出收藏已久的風箏,看到那塵封的塑膠套才讓她回想起,她有多久沒帶念軍出去玩了。
三人踏著愉快的腳步到公園放風箏,一片綠草如茵的景像是如此令人覺得舒坦,他們肆意的在草坪上嬉鬧,爽朗的笑聲傳遍整個公園。???
一陣吵雜的門鈴聲將若瑜從睡夢中吵醒,她打個哈欠、伸伸懶腰,漫散的拉開大門,卻看到敏敏和雪芹手裡捧了一大堆東西,若瑜側身讓她們進來,再將門鎖好。
她被突來的一切搞得莫名其妙,走到茶几旁看她們將一鍋熱騰騰的麻油雞放在茶几上。
「你們在做什麼啊?」若瑜搔搔頭,看她們逐一走進廚房拿出碗筷。
「昨晚我打電話給你,你不是一直嚷著自己感冒了,去看醫生了沒?」吳雪芹邊走邊說,並且盛了兩碗麻油雞放在茶几上。
「嗯。」若瑜輕點了頭,「我去換套衣服,你們等我一下。」說完走進房間。她感到自責,如果那天晚上她和雪芹一起慶祝生日,就不會發生對不起建軍的事了。
換個心情後,她換了一件套頭毛衣和牛仔褲,將長髮隨意用髮簪弄個髻,再走出房間。
「若瑜,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敏敏放下碗筷問。
若瑜喝了一口雞湯後搖頭,她對日期是沒有什麼概念。但是仔細想想,好像應該是冬至吧!
「冬至啊!那我們等一會兒可以來煮湯圓。」敏敏提議,由於三人的家鄉都住南部,依傳統的習俗應該煮些湯圓來吃,代表團圓的意思,所以她們便興致高昂的計劃待會要煮湯圓的事。
三個女生就這樣很快的把一鍋麻油雞解決掉,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若瑜,那天晚上你跑到哪去了?我打了一整晚的電話怎麼都沒人接?」雪芹問。
若瑜尷尬支支吾吾想找些借口搪塞,「哪一天?這幾天我都在家啊!前天晚上我們這附近的電話全都有些故障,大概我的電話也壞了,才沒有接到你撥進來的電話!」她有些忸怩不安,不曉得這個理由是否能說服她們。
因為她實在不想告訴她們那天荒唐的事。若瑜仔細的觀察她們倆的神情,見她們沒有任何異義才鬆一口氣,說謊其實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尤其是扯些毫無事實根據的借口。
「這樣啊!」雪芹點頭,但又似乎想到什麼似的:「最近有沒有什麼追求者啊?」她挑眉,一臉不懷好意的笑著。
若瑜覺得詭異,難道自己那天的行徑被她們倆看到?她開始感到不安,「什麼追求者?你們在胡扯些什麼?」
「還裝?我那天就看到有一位穿深灰色西裝的男士來打你,你還和他去美食街的咖啡廳坐了很久。」雪芹提醒她,其實她並無任何惡意,只想關心大家眼中這位冰山美人是否開竊想並男朋友,同事這麼久了,從沒看過她和任何一位男士去約會,她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若瑜恍然大悟的鬆一口氣,緊張的捏了一把冷汗,「你們敏敏說的是我以前學校的學長,很多年沒連絡,那天恰好碰上,就到咖啡廳坐坐、敘敘舊,很平常。」
「是嗎?可是我們走廊前卻多了位站崗的男士哦!已經連續站了好些天,搞不好過兩天你去上班時還會碰上。」敏敏也暗示的說,看若瑜有些失措的臉,惹得她和吳雪芹忍俊不住輕笑出聲。
若瑜睨了她們一眼,瞧她們一搭一唱說得跟真的一樣,便有些嚴肅的道:「少在那兒鬼扯淡,別以為我會上當,你們要整人、損人,請換點新鮮的玩意。」
「我們沒跟你開玩笑,真的有位男士在我們走廊前站崗,個子長得還滿高的,瘦瘦的開了黑色的積架跑車。」敏敏繼續形容,她把前幾天在營業前碰到韓震的事全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結果若瑜只是一貫的嗤之以鼻,讓敏敏好生無趣。突地,她覺得身體有些不適,一陣陣噁心的感覺在胃內翻騰,她紅潤的臉色立即刷白,捂著嘴巴直往浴室裡沖。
若瑜見狀十分緊張的跟過去,她靠在浴室的門板上,聽到一陣嘔吐聲,她敲敲門板,「敏敏,好些沒?需要幫忙嗎?」
若瑜思索的走回客廳,看見雪芹環手置於胸前,蹙緊眉宇的望著窗外。
「敏敏又有了對不對?」她有些心痛和失望,希望自己得到否定的答案,無奈雪芹去點頭。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她歎了一口氣,想起前陣子和敏敏一起去醫院動手術的事,光是想到那畫面,她不禁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雪芹轉過身,看到若瑜又是這般的自責和心疼,便大聲的嚷道:「我知道又有了怎麼樣?這事實早已經造成,你和我都無法更改。」
「是嗎?」她輕歎一聲,「起碼我們可以預防這一切的來臨,這是可以預防的。」
「你去和她與葛智平說啊!叫他別再這樣傷害敏敏,叫敏敏要懂得保護自己,幹麼跟我說教?」雪芹氣急敗壞的大喊,眼角不禁泛起淚光。
她是在氣葛智平的狼心狗肺,老是傷害敏敏,也氣敏敏的傻,總不懂得多愛自己一點,更氣自己的無勇為力。
這時若瑜也陷入沉思,她的心情是這般的紊亂,她們三人情同手足,她實在不忍心看到敏敏這個樣子,那會叫她心疼不已。
剛從浴室裡出來的敏敏聽到這些話,立即熱淚盈眶,內心的歉疚更深,她哽咽的哭泣聲引起她們的注意。
「對……不起。」她不是真的故意來破壞這和諧的氣氛,她們已很久沒一起坐下來聚會、聊天,而這全讓她給搞砸了,不僅破壞氣氛還憑添麻煩。
若瑜搭著她的肩膀,兩人一起到沙發上坐下,此時雪芹也走過來,三人仔細的研討解決的辦法。
「別哭了。」若瑜將面紙遞給她。
敏敏接過由雪芹手中接過一杯熱開水。
「喝些開水會對你有些幫助。」雪芹說,她又繼續說:「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她看看若瑜,又轉頭看看雪芹,才開口,「我想把孩子拿掉。」
若瑜聽到這些話非常訝異,激動的大喊:「敏敏,你瘋啦!難道上次的教訓你忘了?我不許你再這麼做,想想別的辦法!」她的話已由剛才激動的口吻轉為頹喪。
「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我沒有後悔的餘地,是我自己選擇跟智平的,無論如何我都得陪他到底。」她有些無奈的表示,很害怕連她們都對她灰心,因為她對自己的愛情已經有快抓不住的感覺。
「傻瓜,你跟他說你懷孕了,我想他一定會為了孩子和你結婚。這算是你最後的勝算,先結婚有個安定的家,所有的一切等結婚之後再談。」若瑜靈機一動的想到。
雪芹也附議的說:「先和他結婚吧!上次,你不希望他為了孩子而結婚,但是這一次你就別再鑽牛角尖吧!讓自己有個家先安定下來,有了孩子,你也有個重心不會起疑心病。」
「沒有用的,他現在是不會跟我結婚的,我幾天前告訴他我懷孕了,結果他不想要這個孩子啊!」敏敏埋在膝上哭泣。
「那個混蛋不想要這個孩子?!開什麼玩笑,這可是他的親骨肉耶!」雪芹憤慨不平的大嚷,說起葛智平她就一肚子氣,總是一副大男人主義,而敏敏就這樣處處依順他。
「不想要這個孩子,總會有個原因,他總有理由來說服你,說來給我們聽聽。」若瑜安慰著她,看到淚流滿面的樣子,她突然好生心疼。
敏敏喝口茶順順氣後才道:「他說他的公司才剛起步,一切還很不穩定,現在結婚會帶給他很大的困擾,而且他不希望我現在就跟他吃苦,等一陣子事業順利、穩定,一定會跟我結婚。」
她的這些話像是在安撫雪芹和若瑜,也同樣是在安慰自己,天知道她和智平已經多久沒見面,自從旅行社開幕至今,他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打電話找不著人,到公司卻說出差;見到面卻說忙公事,她不知道自己該覺得悲哀還是慶幸,有這樣肯打拼的男朋友。
雪芹聽到這些話差點沒氣得跳腳,那個混球居然拿這些當理由,拿出差當幌子,把敏敏騙得團團轉可惜她又不能把他的真面目拆穿,因為敏敏非常袒護那個混球。
「敏敏,你有沒有想過要離開他?」若瑜想了很久終於開口問。
這番話讓其他兩個女孩大吃一驚,她們面面相覷的看著若瑜,她才又開口,「他這樣的不為你著想,而你只是一味的付出和退讓,你有沒有想過要離開?」
敏敏點頭,「我曾想過要離開,但是我根本就離不開他,我投入了八年的感情和我所有的一切,離開他我就等於失去所有。」
其他兩個女孩看他承受愛和痛苦的煎熬,她們不禁開始懷疑自己能幫上什麼忙?夜幕低垂,她們的就這樣在沉寂的黑幕下感歎,漸漸被喧囂的城市吞噬所有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