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朱逸清三人遠去的身影,邱建元忍不住好奇的問:「孝芳,難道你剛才沒發現逸清一聽見欣欣要走,整個表情都不對勁了嗎?」
「對啊!逸清肯定十分在乎欣欣,否則他不會一見她傷心離去時,馬上說他要回去休息。」程家祥也緊張地接了腔。
「逸清今晚的樣子的確怪怪的。」游孝芳卻不預期地開了口。
「莫非你發現了什麼?」邱建元連忙問著。
程家祥則忙不迭地接了腔,「除了鼻樑上多了一付金框眼鏡,不過他有八百多度的近視,戴眼鏡也是理所當然。」
游孝芳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疑慮,「除了逸清的眼神呆滯,動作似乎也變得非常不靈敏,甚至可說是遲鈍了;而且他那付眼鏡是平光的。」
「你該不會說逸清的眼睛瞎了?」邱建元不假思索地開口。
游孝芳歎了口氣,「難道你們都沒發現逸清的動作靠聽力的反應居多?」
「那個御村徹一直在從旁作梗?!如果他也看好逸清與佐賀琴美相愛,他又何必這麼做。所以我在想逸清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
「而佐賀琴美則是在幫他掩護!」邱建元驚呼出聲。
「沒錯!」
「你打算怎麼做?」程家祥又問。
「你們先回去,我去跟蹤逸清他們,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麼。」
「這樣不太好吧?」程家祥擔心如此探人隱私,並非君子之道。
「難不成我們還呆呆地在此坐以待斃!假若逸清執意要隱瞞我們,我想他不會告訴我們真相的。而且他今晚的表現未免客套了些……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我想他無非就是要教欣欣對他死心,然後也讓我們找不到藉口勸阻他。」
「嗯。也許孝芳的猜測沒錯。」邱建元撫了撫下巴,吐了口氣;今晚的種種疑惑,終於得到一個較完整的解答了。
「既然這樣,趕緊行動,以免跟丟了他們。」游孝芳拿了皮包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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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游孝芳與邱建元終於在停車場發現了朱逸清等人的蹤跡。他們兩人以車子做掩護,加上停車場裡燈光昏暗,才可以順利觀察眼前三人的動靜。
佐賀琴美望著面色始終凝重的朱逸清,「逸清,你我這樣對待郭宜欣會不會太殘忍了?她剛才哭了呢!」
「我還好,琴美。」朱逸清反握住她放在他手心纖細柔軟的小手,輕輕轉動她手指上發亮的訂婚戒子,「謝謝你願意幫我演完這齣戲。」
他又何嘗忍心見郭宜欣落淚,畢竟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倘若不是佐賀琴美在一旁給他力量,他絕對狠不下心來。
御村徹則對朱逸清與佐賀琴美的幼稚行徑非常不以為然,斜睨了他倆一眼,「一個傻瓜想出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策,昧著良心,異想天開地想教自己心愛的人對他死心,然後拖累另一個傻瓜心甘情願受罪來幫他實現計劃。我警告你們兩個人,小心玩火自焚,傷人傷己……」
「御村,你究竟有完沒完!」受不了他的揶揄,佐賀琴美怒嗔。
「琴美,你也別怪徹了。他只是實話實說,其實我真的覺得對不起你!」
「你說這是什麼話,當初要不是你救了爸爸,恐怕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御村徹打斷佐賀琴美,「難道你到現在還不覺悟……你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朱逸清仍深愛著郭宜欣,否則他不會忍不下這個心,要你幫他來拒絕郭宜欣!」
「琴美,徹說得一點都沒錯!恐怕我也辜負了你……」
回來台灣之前,他以為他拒絕郭宜欣的心意夠堅定……孰料今晚郭宜欣奪眶而出的淚水,輕易瓦解了他所有的武裝。
「逸清,你別再自責了,你沒有辜負我,更沒有對不起我,我是心甘情願的。況且你為了救爸爸與我,寧願冒危險幫我們,即使因此而瞎了也無怨無悔,那需要多大的勇氣與情操,我們卻是與你素昧平生的人啊!」佐賀琴美試圖安撫著沮喪的他。
看見朱逸清竟然對佐賀琴美的深情視若無睹,御村徹不覺光火,「如果你是個男人,你就不應該讓琴美為你傷心難過!」他氣憤地推了朱逸清一把。
朱逸清一臉歉疚,「琴美,徹說得一點也不假!你需要一個可以照顧你的好男人;但是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我,因為我根本無法給你幸福,只是徒然辜負了你的真心——相信我!徹會好好照顧你的。」
明白御村徹一整晚的冷言冷語,無非是不願佐賀琴美受到傷害——這樣的感受他怎會不明白,他不也想保護郭宜欣免受傷害的嗎?那麼他又豈能阻礙御村徹一心為紅顏的美意。
「御村,麻煩你過來一下。」朱逸清伸手去牽御村徹的手。「答應我,你會好好照顧琴美。」
朱逸清握過御村徹的手,交疊在佐賀琴美與自己的手心中,佐賀琴美卻毫不領情地掙開,喉嚨哽咽,「你老是這樣!為了怕別人為你擔心,為了怕辜負了別人的一番心意,你硬是承擔所有的痛苦。在多少個想念郭宜欣的夜晚,你驚醒淚濕了枕邊,是我在你身旁照顧你;為何你要默默地承擔,還讓御村這個無情的傢伙抵毀了你的一片苦心!」
當佐賀琴美在「望月酒吧」看見郭宜欣,最後終究忍不住掉下淚水的剎那,她也彷彿聽到了朱逸清心碎的聲音。
「對於你的雙眼殘疾,你不曾怪過任何人,回來面對郭宜欣與你的朋友們;為何你不讓我為你分擔痛苦呢?!我當然知道你仍然深愛著郭宜欣——為了不讓她傷心,你才想出了這個教她徹底放棄愛你的辦法;接受我爸爸給你的名利與地位,與我結婚……但是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啊!」佐賀琴美聲淚俱下。
「御村徹對你好,事事為你著想,由此即可看出他是愛著你的,我只衷心盼望你會得到幸福;所以我不值得你再為我付出啊!請你相信,與你相處的這段時間,我已經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與滿足了。」他低頭撫慰著低泣不已的佐賀琴美。
「算了,算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我到旁邊抽根煙。」御村徹心煩氣燥地直呼,逕自閃到一邊去。
「琴美,你別再傷心了。」朱逸清溫柔地拍著她的背,撫慰道。
佐賀琴美抬起淚眼,迎向朱逸清那對深邃清澈的瞳孔;他不應該對她這麼好,那只會教她更割捨不下……畢竟他們之間早已約定好這只是出戲,為了郭宜欣而演,戲完就散場。而且她更不能對朱逸清動情,著實因為他痛徹心肺愛戀著的人,是郭宜欣,不是她啊!
「是你?!」佐賀琴美抬起頭,撞見游孝芳瞭然的表情,訝然出聲,狼狽地擦了擦自己的淚眼。
游孝芳對她頷首示意,身後同時閃出一道頎長的身影。
「你都聽到我們的談話了。」
游孝芳又點頭,因為心疼朱逸清的遭遇而哽咽得無法出聲。
朱逸清聽到佐賀琴美的喊聲,著急地問:「琴美,是誰?」
「為何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連吭也不吭一聲;你到底算哪門子的朋友?」邱建元不滿地吼道。
「建元,是你?!」他一聽聲音即猜出是誰。
「你到底想瞞我們到何時?」游孝芳痛哭失聲。
「孝芳……」朱逸清驚慌失措,始料未及真相被拆穿了。
佐賀琴美轉頭給御村徹一記冷眼,「御村,你發現了他們,為什麼不知會我們一聲?」
「只要游孝芳與邱建元當朱逸清還是朋友,他們就不會害他;反正事情揭穿了不是更好,以免看你們如此痛苦地隱藏秘密!」
「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竟然先窩裡反?!」
「沒什麼意思,我只是不忍看你們作繭自縛。」
「你是巴不得逸清被人看笑話!」
「好啦!你們都再別吵了,給我安靜下來!」朱逸清煩躁地對佐賀琴美與御村徹吼了一聲,嚇得他倆目瞪口呆。
原以為一切等他回到日本,就算「功德圓滿」了,想不到紙包不住火!
佐賀琴美不甘示弱地睨了御村徹一眼,趕緊安撫朱逸清的情緒,「你生氣了?幹嘛與御村徹這種小人一番見識,他只不過在嫉妒你!」
「琴美,我曉得你為我著想,但是請你也讓我靜一靜,我想單獨與孝芳和建元談一談,可以嗎?」
這時愣在一旁的游孝芳才趕緊走上前來,扶住了朱逸清,「你僅管說,我一定幫忙到底。」
「孝芳,請別告訴志浩與欣欣我現在的狀況,我不想讓他們為我擔心。」
「你說的是人話嗎?難道你真不把我們當朋友,才不願意讓我們知道你的近況。」
「你們當然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才不希望看你們無端為我著急擔憂。」
「那你聯手佐賀琴美回台灣拒絕郭宜欣,又是怎麼一回事?!」邱建元差點沒被朱逸清氣到吹鬍子瞪眼,「你讓欣欣為你哭為你憔悴?」
朱逸清聽見邱建元這一番話,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我深深愛著琴美,才會與她訂婚;所以請別再打擾我了。」隨即轉身揮開游孝芳的手,「琴美,我們走!」
邱建元見狀,趕忙跑上前制止朱逸清,「逸清,你這樣做似乎太自欺欺人了;我們早將你與佐賀琴美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假如你當真愛她,為何又深怕辜負她似地將她交給御村徹?」
此時的他只有昧著良心找來佐賀琴美當擋箭牌,「建元,你口說無憑,不要挑撥我與琴美的感情!」
一直冷眼旁觀的游孝芳再也忍不住地叫了起來,「逸清,為什麼所有的痛苦你都要一個人承擔?我們關心你,而你卻把自己關在門外,讓我們也跟著受苦。請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孝芳,你根本不懂,所以請你不要再多加猜測了。」朱逸清邊說邊坐進車內。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封閉自己到這種程度?亦或你只是在保護你自己免於受傷;那你未免也太自私了……郭宜欣、佐賀琴美,加上我們這群關心你的朋友,難道你還要讓更多人為你傷透了心,你才甘願?」
「請你讓一讓,我們的車要開了。」朱逸清推開車門旁的游孝芳。
游孝芳深深歎了一口氣;朱逸清竟然像只鴕鳥,不敢面對現實地將頭埋進了地洞,以為這樣就會沒事了。
難道他以為真能躲得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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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志浩堆了滿腹怨氣,偏偏郭宜欣不讓他找朱逸清理論,當面問個清楚;好過現在他坐在車裡,聽妹妹數落他當時的衝動。
明明郭宜欣的心中是那樣在乎著朱逸清,她為何還要像聖人似地祝福他呢?他不懂。
「難道你不希望我幫你向小朱問清楚嗎?」郭志浩忿忿地問。
「請問你要我如何開口,或者說什麼答案才是你要的?!」
「我不想看到你受委屈。」
「朱逸清已經與佐賀琴美訂了婚,而且他也表明不會辜負佐賀琴美,這是事實!難道他表示得不夠清楚?」郭宜欣的聲音冷到了谷底。
「如果事情有轉圜的餘地,你會爭取嗎?」他一副疑惑的神情。
「死灰絕對不可能復燃,我不會癡心妄想。」
「你怎麼這麼消極;否則你之前為了小朱的努力,不就全白費了。」
「不然你認為我能亡羊補牢嗎?」
「所以你決定不再愛朱逸清了?!」
「對!」瀟灑地一抹笑容揚上嘴角,顯示她的決心,奈何眼淚卻無聲無息地洩漏了她心底深處的秘密。
郭志浩心疼地抱她入懷,「傻丫頭,為什麼流淚!假如你真的捨得這份情感,你怎麼還會傷心?!」不忍地為郭宜欣擦拭眼角的淚水。
「可是……哥,我是真的衷心盼望逸清能得到幸福……」她將郭志浩摟了緊,讓淚水肆無忌憚地佔領她的臉龐,「我只希望逸清能過得快樂,而他找到了佐賀琴美;如果今天他對我還有一絲眷戀,那我絕對會去爭取!」
在愛情的版圖裡,的確沒有所謂兩全其美的這回事!在深知得不到心愛的心的情況下,要不就是毀滅這場不完美的故事,毀滅自己,也毀滅對方;要不就是退出這場失敗的故事,放過自己,也放過對方!
而郭宜欣選擇了後者。
「別哭了,傻丫頭,我都瞭解。」
月亮如昔地當頭照耀,卻也照見了郭宜欣的無助。
沒錯,倘若她當真忘得了他,她為什麼又會為了他如此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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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陽光透過落地窗斜照進來的光亮玻璃屋內,佐賀琴美以慣有的謙恭有禮做為開場白,「游小姐、郭小姐,很抱歉今天把你們約來這裡,耽誤你們的時間了。」她頷首微笑,一副迷人的大家閨秀氣質。
「你太客氣了。」游孝芳連忙客套地回應。
而現在坐在她身旁的郭宜欣,已知道了朱逸清的雙眼殘疾。
昨晚朱逸清被她與邱建元揭穿了「面具」,恐怕早驚嚇過度,今天才沒見到他的蹤影。游孝芳試探性地問:「今天怎麼沒看見逸清與御村先生?」
「他們一早就到『佐賀集團』在台貿易中心視察了。」她微笑示意;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字正腔圓且聲音甜美悅耳。
「其實我是想問逸清的情緒穩定下來了嗎?」
「逸清平時不大會鬧情緒。昨晚在停車場發了那麼大的脾氣,我還是第一次見過!」佐賀琴美平淡地說,眉目卻有濃得化不開的憂心忡忡。
「我想那就是他的性情,外表看似軟弱自卑,其實他的內心比任何人都還要堅強;而他比較不好的個性;就是會把思緒隱藏起來,怕別人為他擔心;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這種做法,才更容易引發別人不好的聯想……」游孝芳侃侃而談。
「例如讓人覺得他不夠朋友;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佐賀琴美笑著說。
「沒錯!我認為成長環境教給逸清的,只有無私地對人付出關懷,如同逸清老是為了救人而受人誤會,可是卻也不曾聽他有過一句怨言;但是他卻忘了人原本就應該有所發洩,有所自私,也有所情緒反彈。」
游孝芳幽雅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薰衣草茶,「或許你可以告訴我,應該如何做才能打開逸清心中的結。」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游孝芳輕聲問道。
「不瞞你說,這一次到台灣全是逸清一手計劃,他為了不讓郭小姐再癡癡等他,所以才想出邀我同來,好教郭小姐對他死了這條心。」
「你認為他這樣做很傻?!」
「希望我這樣子說不會傷到郭小姐的心。」佐賀琴美先面對一旁默默不語的郭宜欣頷首,才又繼續,「是的,而一開始我會願意支持他這麼做,全是因為我愛他!或許逸清認為這樣做就可以讓郭宜欣徹底對他死了心,但是想不到在對心愛的人做出如此殘酷事情的同時,卻也讓他心碎、心痛,進而發現他始終愛著郭宜欣的事實。」
游孝芳聽到這句話,有絲半驚半喜卻又有絲迷惑,「所以逸清才會急著把你交給御村徹?」
「昨晚你看見的那些是事實,卻未必是事實的全部。」
「我能理解。」游孝芳笑了笑,畢竟她看見的只是眼前的結果,因為她並非參與其中的主角,不知劇中人經歷的悲喜,所以她不能置評。
「其實我早就知道逸清在回到日本之後,還是會和我解除婚約的……」她這一回卻是神情痛苦地吁了好長的一口氣。
「一時之間,我也無法詳盡地為你解釋這麼多事情;不過今天我約你與郭小姐出來,實在是有事情想要拜託你們。」
游孝芳感慨地望了佐賀琴美一眼,才開口,「我該怎麼幫你呢?」
「我想成全逸清與郭小姐。」佐賀琴美堅決地說出了昨夜輾轉反側思索出的答案。
「你可別告訴我你也想退出。」游孝芳趕緊喝了口茶壓驚。
佐賀琴美促狹地說:「聽你這麼訝異的口氣,似乎郭小姐比我早一步提出這個決定!否則你不會說出『也』字。」
游孝芳聞言,「既然讓你聽出來了,我也只好照實承認囉!」
「若逸清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愛戀,那我絕對不會退出,畢竟逸清從頭到尾愛著的人,就只有郭宜欣而已,至於我,只不過不忍心看他如此無助,而答應逸清要求配合演這齣戲的女配角罷了。」她自嘲地笑了笑。
轉頭望了默不作聲的郭宜欣一眼,才曉得她與她都做下了如此痛苦的決定;只因為她們都深愛著朱逸清,都希望看到他得到幸福,畢竟——她愛他呀!
現在不只佐賀琴美歎氣,連游孝芳也不覺唉聲歎氣了起來;若非她與她是在這種情況下認識的,否則佐賀琴美肯定會與她結為莫逆,因為她欣賞她的明理識大體。
昨夜才連夜從郭志浩的「搔擾」電話中,得知郭宜欣想退讓求全的決定,想不到佐賀琴美也慧劍斬情絲,朱逸清到底何德何能,竟然可以讓郭宜欣與佐賀琴美兩人,紛紛為了希望他能得到幸福而讓步……
是愛吧!因為她們都深愛著朱逸清,所以才渴望他能與心愛的人在一起!
「我都被你與欣欣搞糊塗了。」游孝芳苦笑著望了郭宜欣一眼。
「因為女人很傻,得不到男人的全部,就只能認命的放棄。」
「不,我不喜歡你如此貶低自己,」游孝芳搖頭表示不認同佐賀琴美的意見,「你與欣欣都很偉大,因為你們都很能替人著想。」
「是嗎?」她無意識地低喃。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你會選擇退出?」
佐賀琴美啜了口茶,幽幽地訴說:「在愛情的世界裡,的確沒有所謂的兩全其美這回事!但是我也無法認同御村徹那套『玉石俱焚』的激烈做法;在深知逸清仍愛著郭宜欣的情況下,只有讓他得到幸福,我才會快樂!」她的淚水卻悄悄地在臉龐滑落。
「佐賀小姐……」郭宜欣含淚微笑地望向佐賀琴美,「謝謝你這麼好心成全,千言萬語也不足以道盡我對你的感激與歉疚,但是,我不會再接受逸清的深情了,畢竟是我把他害成了現在如此沮喪頹廢的境地;我想,你才真正有資格跟在逸清身邊,贏得他的愛憐,給他幸福。」
郭宜欣強忍著滿眶酸楚的淚水,極力撐住幾近崩潰的情緒……事到如今,她還有什麼資格去愛他?!
想起自己深深愛戀的人,獨自痛苦地活在暗不見天日的陰暗中,忍受命運之神無情的摧殘,但是他卻仍念念不忘著她的傷痛——這種胸襟豈是凡夫俗子所能輕易做到的!而她,非但沒有在朱逸清最傷痛的時刻給他安慰,甚至還無情地在他傷口上灑鹽,踩他一腳;未曾設身處地地為他考量……她早失去了愛他的資格!
眼前,佐賀琴美同樣愛著他,她的胸懷又如此寬大……郭宜欣低咒了起來——是她的自私自利害了自己,不能怪誰;現在她唯有把朱逸清讓給佐賀琴美,才不會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看她想得出神,佐賀琴美安慰著,「郭小姐,你沒有愧對我,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當兩個女人同時愛上一個男人,決定權是操在那個男人手上的;而我一直以為我可以打動逸清的心,但是逸清到最後仍是選擇了你。」
她直視郭宜欣,「郭小姐,我不希望你有愧疚感,事實上是我間接害了逸清往死胡同鑽,以為找到了可以逃避的藉口,才會讓他益加退縮。」
「對不起,我完全沒有資格在這裡與你談論愛逸清的事情;因為你的偉大胸懷不是我所能比擬的,只有你在逸清身邊照顧他,給他關愛,他才會幸福。而我要說的只有這些了……」奈何強忍的淚水在此時潰決,「孝芳姊,我不太舒服,想先離開……」郭宜欣捂著嘴,痛苦失聲。
「欣欣。」游孝芳攔下了她。
「郭小姐?!」
「孝芳姊,請你別阻攔我……該是我離去的時候了,我不會再與逸清糾纏不休了。」
想不到佐賀琴美原是一片好意,只是要告知她退出這場三角關係中,卻引來了反效果。
望著郭宜欣傷心離去的背影,她不覺驚徨失措,「游小姐,我好像做錯了?」
「不,你沒錯!」
「可是……」她輕皺起眉。
「你沒做錯,錯的是老天爺讓你們三人的命運如此糾纏不清……唉!逸清能讓你如此深深地愛護著,他真是三生有幸啊!」
「那你認為我們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解決這個難題?」
游孝芳感歎地望著佐賀琴美,遞給了她一張面紙後才又說:「這的確是個棘手的難題!因為事情並非像你或者是郭宜欣單方面地說退出這麼簡單,重要的還是在逸清的決定;而現在他再度把心門關了起來,誰也沒辦法幫助他!」
游孝芳據實以告,想必這才是她的難處,著實她也不確定朱逸清是否還會坦誠面對她,亦或他真的像鴕鳥一樣地乾脆把頭埋進土裡不出來。
「只不過逸清自從昨晚被我們逼急了之後,我想他現在一定不會輕易對人敞開心扉了。」
「那該怎麼辦?」佐賀琴美憂慮地攏緊眉,問道。
「你別擔心,總會想出個解決之道來的。」孝芳此時心中已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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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游孝芳緊急召集昨晚原班人馬到「望月酒吧」,除了本事件的主角——朱逸清與郭宜欣未到場之外,包括佐賀琴美與御村澈全都到齊了。
「孝芳,這樣子真的可以嗎?」邱建元緊張地直問,眉頭深鎖地雙手交插在胸前,覺得游孝芳提議的計謀還是不怎麼保險。
「是啊!你不怕逸清會有所反彈?」程家祥抱持懷疑態度。
「我們不怕他反彈!只要他有所反應,就表示他對欣欣還有感情。」游孝芳也直言不諱。
邱建元又搶到話柄,「你這樣說固然沒錯,萬一主角不接受我們的擺佈,劇情不就接演不下去了?」
「所以我們現在是要以有效的時間來爭取意外的結果;再過兩天,若逸清隨『佐賀集團』回日本,我們就沒機會了。」游孝芳胸有成竹地表示著。
「不會啊!我認為游小姐的計劃很棒。」御村徹急著發表自己的意見;除非他不希望自己與佐賀琴美有個好結果,否則他絕對會支持到底。
一向愛妹心切的郭志浩當然也支持,「我也認為孝芳的計劃值得一試,畢竟現在就連欣欣都消極到了極點,我們應該幫他們『製造機會』!其實我倒覺得事成與否其次,最重要的是教小朱認清事實的真相,他們兩人彼此相愛著啊!」
「對,這是不爭的事實。」佐賀琴美贊同郭志浩的見解。
「不然你們還能想到更好的計謀嗎?」郭志浩登高一呼,顯出領導的架勢,卻沒人開口。
「那我們就決定這樣子做了!」御村徹呼應他的話語,一向不愛拖拖拉拉的他,強橫的命令口吻中倒與郭志浩相似。
「沒人提出異議表示通過!」郭志浩絲毫不猶豫地替眾人下了結論,「記住,無論成功與否,我們都要矢口否認我們的計劃,以免穿幫了。」
游孝芳笑望著大夥兒「有志一同」的「共謀」,為了讓朱逸清認清事實的真相,不過可真辛苦了他們這群「皇帝不急,卻急死太監」的好友們。
如果朱逸清的本性就是如此被動,他們又何妨推他一把,幫他化被動為主動,化主動為力量呢!畢竟他與郭宜欣是彼此相愛著,不是嗎?!
看來情勢大逆轉,朱逸清絕對料想不到他們幾人竟然聯合起來,要他接招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