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嫵聽完苗春執先前與魏兢對話的經過後,便皺皺眉喚了她一聲,「春執……」
「嗯?」苗春執應聲。
申屠嫵搖搖頭,歎了一口氣,「你還真不是個普通的傻姑娘哪!」
苗春執覺得申屠嫵會這麼說她,一定是知道了魏兢為什麼會氣呼呼的理由,她急著問:「嫵姑娘知道相公為什ど生氣?」
「知道。」申屠嫵點點頭,一副當然明白的表情。
她用腳底板想也知道,魏兢和苗春執之間,不過是一個沒把事情明白的講清楚,」
個自卑又愛胡思亂想,兩人各懷心事所造成的小誤解。
不過話又說回來,會發生誤解、鬥氣之類的事,不正是因為兩人的感情已更進一步了?
申屠嫵和魏兢相處的時日,比他和親手足相處的時間還久,對他的瞭解也比他們多,她知道依他的性情,要墜入情網並不容易,可是一旦墜入情網,便不是一時的乾柴烈火,而是滔滔的洶湧激流。她覺得苗春執並不清楚這一點,不過,她微笑地想,苗春執往後多得是時間去瞭解他。
「快告訴我。」苗春執扯扯她的衣袖,希望能快點得到解答。
但申屠嫵哪那麼容易放過逗弄人的機會,她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笑嘻嘻地說:「不要。」
「拜託你嘛!」苗春執用軟軟的音調求道。
「才不要。」好可愛喔!申屠嫵越覺得苗春執可愛,就越想逗弄她。
她是家裡五個孩子中的老ど,根本沒機會一逞老大的威風,這會兒讓她逮到了機會,怎會輕易放棄?
她看苗春執個頭小小的,眼睛大大的,一雙小手緊摟著她的衣袖,像只小狗般望著她,頓時覺得自己好偉大。
「求你也不行嗎?」苗春執繼續輕扯著申屠嫵的衣袖,眼淚在眼眶裡轉呀轉,將她的大眼洗得亮晶晶的。
「不、行!」
申屠嫵故意擺出鐵石心腸的模樣,事實上卻好想用力摟住她,然後將她的頭髮全亂七八糟地擦散。申屠嫵拚命地忍住這衝動,忽然覺得,逗苗春執可能比逗魏兢還好玩呢,她最喜歡欺負小動物了!
「嗚……」苗春執嘟嘴悲嗚,覺得她好小氣。
申屠嫵終於忍不住地伸手拍拍苗春執的頭,像拍一隻等人憐愛的小狗,她幾乎看見苗春執快樂地搖尾巴。
她心想,苗春執一定以為她善心大發地要告訴她答案了,嘿嘿,很可惜,她不是,苗春執吸吸鼻子,繼續求著,「嫵姑娘……」
申屠嫵眼見她吸鼻子,連忙以一副大事不妙的緊張神色阻止她,「春執,你可別在我面前哭哦!」
苗春執眨眨眼,好奇地問:「那如果……我不小心哭了,會發生什麼事情?」
「會發生我出手揍你的事情!」申屠嫵最受不了看到女孩子哭哭啼啼的了,於是恐嚇道。
「哇!」苗春執瞪大眼,硬生生地將眼淚逼回去,「我不哭就是了。」
雖然明知道申屠嫵多半是在說笑,但她覺得自己還是乖一點較為妥當。
其實,申屠嫵是怕見到了苗春執的眼淚會心軟,馬上答應告訴她任何事情,如此一來,她就失掉了許多整人的樂趣。
苗春執哀怨地瞅著她,半是撒嬌半是抱怨地說:「嫵姑娘真是個狠心的人。」
「嘻嘻,你知道得太晚了喲。」申屠嫵裝模作樣地回答。她才不會傻得將自己的弱點讓別人知道呢, 她想起什麼似的,又攬了攬苗春執的肩上副要密謀大事的神情,「唉,春執,我問你。」申屠嫵的眼神趁著苗春執不注意時,瞟了她身後一眼。
「呃?問我什麼?」不知怎地,她覺得申屠嫵笑得像只小狐狸,充滿邪氣。
「你怎會看上魏兢那個二愣子,他有哪一點好?」申屠嫵瞟見苗春執身後有抹人影,原本要朝她們走近,但一聽見她問出的話便停住了腳步。
「相公是二愣子?!不會呀,我覺得相公是個很聰明的人呢。」苗春執搖搖頭,否決了申屠嫵的話,甚至隱隱感到不愉快,因為她不喜歡聽到申屠嫵說魏兢的壞話。
話都不懂得要說清楚,還不算愣?不過,和春執這小傻蛋倒是一雙!申屠嫵在心中偷笑,「那你說嘛,他哪裡好?你看上他哪一點?」
她心想,嘿嘿,有個人可是比她還想聽到答案呢!
「不知道。」苗春執回答得直接又老實。
「喂,春執,你好歹想一下嘛,隨便說一個也好呀!」申屠嫵不滿意她的回答,幫忙提示著,「家世?武功?長相?」
「我是真的不知道……」苗春執垂下頸子。她也曾想過自己為什麼會心儀魏兢,但怎麼想就是想不出合理的解釋,「在明白相公的家世前,我就好像已經喜歡上他了,而我又不懂得什麼武功,所以也不太清楚相公的武功究竟算好還是不好,至於相公的長相,我只知道他長得滿好看的……我原本只是有點迷戀他,但相處了之後,忍不住越來越喜歡他,越來越……」愛他。最後兩個字她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申屠嫵翻翻白眼,認為她有回答和沒回答根本沒啥差別,「那你知不知道魏兢為什麼會喜歡你?不過我猜呀,他大概是愛你那個呆呆的可愛樣,哈哈,」因為她就是喜歡苗春執的呆樣,所以她猜魏兢八成應該也是。
「什麼!」苗春執雙手捧箸自己的臉,又驚又喜,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相公喜歡我?也……愛我?真的嗎?他跟你說的?」
「你別那麼呆好不好?」申屠嫵抬手戳了戳她的額角,很受不了地說:「你別騙我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苗春執害羞歸害羞,嘴角卻不住地上揚,「是好像有了……一點點感覺啦。」
她其實知道魏兢對她的態度不同於其它人,但是她不太敢相信那是真的,也不太敢相信自己感覺得到,她一直自欺欺人,免得期望落空了,那種痛苦讓她生不如死。
「你是死人還是木頭啊!什麼一點點?」申屠嫵心中暗啐,都相公、相公的喚了,而且兩個人還在她面前那麼明目張膽的親熱,她這麼說是想騙鬼嗎?
「好……好嘛,有……有啦……」哎呀,她只是不好意思明說嘛!苗春執羞怯地傻傻笑著。
「好吧,我就好人做到底,雖然我極不願做好人。」申屠嫵問道:「那你現在明白魏兢為什麼會對你生氣了吧?」
「呃?為什ど?」苗春執還是不懂。
「春執,我真想掐死你!」申屠嫵懊惱地瞪了她一眼,終於瞭解魏兢的可憐之處。
苗春執先是嘟著嘴,直勾勾地看著申屠嫵,好半晌之後才歎了口氣說:「嫵姑娘和相公果然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她覺得自己真是好委屈,「你們總以為我什麼都該知道,所以什麼話都不肯說明白,然後等到我說錯話了,就要對我生氣。我知道我笨,可是也別欺負我笨嘛!」她忍不住發出抗議之聲。
「啊?」申屠嫵搔搔頭,悄悄地望了暗處那人一眼。
苗春執咕咕噥噥地繼續抱怨著,「哪有人能完全猜得透別人的心思呢?就算真有人可以,也不是每個人都生來一副玲瓏心竅呀。有什麼事,直接用嘴巴說明白不就好了嗎?要人猜,結果別人猜錯了,那又是誰的不是呢?」
「呃,春執你這樣說……的確有道理。」申屠嫵又往暗處那抹人影瞟了瞟,眼神裡另有含意,像是說:喂,二愣子,受教了吧?
「連嫵姑娘都認為我說得對,是不?」
苗春執看見申屠嫵點頭後,才又接著說:「所以相公什麼話都不跟我說清楚,就生我的氣,那樣我豈不是很冤枉,也很可憐嗎?」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可憐。做錯事,說錯了話,她當然願意認錯、道歉,但前提是得讓她知道她究竟做錯了什麼,說錯了什麼呀,不明不白就被定罪,她不服,她要申冤!
「對對對,你說得對,我猜啊,魏兢那個笨蛋現在應該正在反省了。」申屠嫵連忙點頭表示贊同。
她發現,苗春執雖然沒有極靈巧的心思,性子也幾近憨直,可是一旦據理力爭,仍說得頭頭是道令人無法招架,可見平日乖巧的老實人若發起狠來,必定更嚇人。
苗春執哀怨的瞅著她,嗓音暗啞地說:「撫姑娘這般美麗又聰明,眨個眼就懂得別人話裡藏著的暗語,不像我,又笨又呆,每次都要努力情相公真正的心意,偏偏每次又猜錯……」和申屠嫵這種智能美貌兼備的姑娘相比,她如何相信魏兢喜歡的人會是自己呢?
申屠嫵柳眉一揚,哭笑不得地說:「春執呀,你在胡說些什ど?少胡亂吃味了!」她握緊自己的拳頭,避免一個不小心,她會真的伸手捂死這個小呆瓜。
「看吧,撫姑娘就是那麼聰明,一聽就知道我其實是在犯嫉妒。」苗春執也不懂得拐彎抹角,憨憨地老實說出心裡話。
「真受不了你!」申屠嫵再度塔上她的肩,另一隻手親暱的捏了握她的臉頰,「魏兢和我從小一塊流鼻涕長大的,簡直比我和我的兄姊們還像親手足。」
申屠嫵知道與她說話,得說得一清二楚,所以索性全講個明白,「你要是嫁了魏兢就是我的弟妹,你得喊我一聲大姊呢!」
「哦……」苗春執好像沒聽懂,但又好像聽懂。總之,她似乎明白是自己太愛胡思亂想了。
「所以你說我怎麼會和魏兢有什麼可能?我根本跟他是一家人呀!拿個例子來說吧,依我的性子,若不是看在魏家祖奶奶也算是我的親人,她老人家手上那塊玉珮,我還需要纏著魏兢想辦法替我弄來嗎?」
申屠嫵看苗春執望著她的眼裡仍有疑問,於是耐心解釋道:「我只要隨隨便便來個偷拐搶騙或是什麼下流手段,不就輕鬆到手了?」她想,還好魏兢的兄弟們已經分家了,否則依苗春執這般的憨性子,正式進魏家門後不被眾多懂得勾心鬥角的妯娌活活整死才怪!
苗春執點點頭,同意偷拐搶騙對申屠嫵來說的確還算不上是下流手段。
「所以春執,你要是再這麼胡思亂想,就不可愛了喔!」申屠嫵為自己難得出現的耐心感到驕傲。
「嗯。」苗春執再度用力點頭,乖巧地說:「我不再任性了。」
「這樣才乖!」
申屠嫵既是安撫苗春執,也是籍機轉移話題道:「共實,我本來是想整一整魏兢,把你帶到祈壽山去找他的祖奶奶訴苦,然後再把你藏起來讓他找不到。」她幾乎聽見站在暗處那人咬牙切齒的聲音。呵呵呵,她的心情真是愉快呀!
她佯裝委屈地歎了口氣,接著說:「可是呢,為了早點拿到玉珮,我應該讓你們快些和好,你們就可以天雷勾動地火,馬上懷個胖小子。」
「嫵姑娘,你在胡說些什麼呀!」苗春執雙手捧著臉頰,發現自己的臉羞得發燙。
「嗯,該怎麼做呢?我好為難哦,」申屠嫵看似認真地思考著。
苗春執突然猛地站起身。
「春執?」
「不管了,我要去找相公問個明白,他到底為什ど要生我的氣。」苗春執雙手握緊拳頭,鼓足了勇氣道。
「你是該去找他問個明白。」吵個架什ど的也不錯。申屠嫵壞心地偷想。「不過呢,你要到哪裡去找他?」她忍著笑問。
「我去相公的房裡找他。」苗春執用不解的眼神看著申屠嫵,納悶著聰明如她怎會問這樣的笨問題?
「其實你只要轉頭……哎呀!」暗處飛來一顆小石子,準確地擊中申屠嫵的頭。
「嫵姑娘你怎ど了?」
「沒,只是被一隻該死一萬遍的蚊子叮了一下。」申屠嫵咬牙恨恨地說。「你快去吧,他說不定正在等你呢!」
「好。」
望著苗春執匆匆離去的背影,申屠嫵意有所指地說:「那個現在應該在房裡的人,還不趕緊搶先一步回去候著?」
暗處的人並沒有出聲回應,她又接著說:「老先生和老太太已經要回到家門了,我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短時間內沒法再來叨擾你們小兩口,不過呢,該給我的玉珮可別忘了喔!!」
「嗯。」
申屠嫵知道暗處的那個人應聲之後便已離開。她搖搖頭歎息,喃喃自語地說:「不知怎麼搞的,我總有種讓魏家擺了一道的荒謬感。唉!魏家祖奶奶再怎麼說也有了個孫媳婦,魏兢也得到一個可愛又有趣的妻子,而我想要的藏寶圖呢?竟然還得等人家懷了孩子之後才能到手!當初還是我想出這個李代桃僵的妙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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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春執順著坷壤吹轎壕イ拿磐猓一路上努力凝聚的勇氣頓時消失無蹤。她幾度舉起手想叩門,卻總在碰觸到門板前又快速縮回。
她的思緒混亂,呆呆地垂頭看著門檻. 當她考慮著要不要將緊閉的門當成練習的對象,將肚子裡的話先說過一遍時;身前突然一片暈黃亮光,她抬眼一望,原來是門扉已敞開,魏兢正立在她面前。
「相公……」苗春執怔愣地望著背著燭光的魏兢。
魏兢側身,讓她走進屋內。
苗春執垂著頭跨過門檻,心頭七上八下,她急切地在腦海中搜尋先前已思量好的話,卻是徒勞。
她的目光緩緩地瀏覽屋內,發現所有的傢俱擺設雖然質地極佳,但造形皆簡樸實用,和魏兢給人的感覺很像。
燭光搖曳,她的心情也晃蕩不安。
倏然,一股微微的熱氣貼近她的背,她明白那是魏兢來到她身後的關係,如此親近又遙遠的感覺,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兩個人誰也不曉得誰該先開口,一陣安靜之後,忽然同時出聲——
「春執……」
「相公……」
才喚了對方一聲,兩人又同時沉默了。
魏兢知道,依苗春執的性子一定會先沉不住氣,果不其然,她以小心翼翼的語氣低聲地問了一句,「相公,你……你還在生氣嗎?」
他答道:「嗯,是還有一些。」
她在心底告訴自己必須勇敢,於是鼓足勇氣又問:「可以告訴我你為什ど生氣嗎?」
其實,她並不是怕他對她生氣,而是怕他不喜歡她、討厭她。
他垂眸看見苗春執背對著他的瘦小肩膀正微微地顫抖著,他輕歎了口氣,憐惜地伸臂將她攬進懷裡,也將先前因她不懂得他心意的氣憤拋開。
他將下巴靠在她的肩頭上,低低地說道:「春執,你還記得你說過,我不是個好人嗎?」
「嗯。」她垂眸承認她的確說過這樣的話,緊繃的身子卻因為他的體溫逐漸放鬆,她感覺到他好像不怎麼生她的氣了,但沒得到確切答覆前,她不敢確定。
他接著又說:「我也不清楚我是好人還是壞人,但我知道你喜歡我。」
雖然魏兢說的是事實,但苗舂執還咬住下唇,覺得尷尬萬分。
「而且,我也知道我喜歡你,不,應該說是愛你。」
啊!他說出來了,他真的說出來了!天呀,是真的,他真的說他喜歡她,還說他愛她!
苗春執用力咬緊牙關,抬起雙手摀住自己的嘴,生怕狂跳的心就要由口中蹦出來。
「我本以為你是明白我心意的。」
她衝動地想轉過身面對魏兢,但他的雙臂緊環住她的肩,阻止了她。
他語氣中帶著些許懇求,低聲在她耳邊說:「春執,你先別回頭,你一回頭看著我,我恐怕會無法將話說完。」事實上,他的耳根正紅著。
他已盡力克服習慣將一切藏在心底的性格,但短時間內仍無法完全拋開那份說出心裡話的羞窘與不自在。
「呃……好。」她將手改按住心口,因為她的心卜通卜通地跳得實在太快了。他的表白對她的衝擊太大,她陶陶然有種快暈倒的感覺。
他先是深吸一口氣,繼而歎了口氣,接著對她說:「我喜歡你的陪伴,那是一種我從未有過的感覺,所以我很難對你形容我對你是何種需求。」
她屏息等待他的下文。
「並不是你比較美麗、比較賞心悅目,不是你比其它人溫柔體貼,也不是你笨拙的調情技巧,更不是你能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
這算是什麼?是一種特殊的稱讚法嗎?
苗春執的心涼了半截,她還以為能從魏兢嘴裡聽見令她飄上雲端的甜言蜜語呢!結果竟是這種她幾乎一無是處的說法……
她閉上眼,扁著嘴想,她現在到底該笑還是該哭?
她等了很久,才又聽到他的聲音,「因為你具有一種磁性,恰好會將我吸引到你身邊。喜歡及愛一個人,該是心甘情願的,也應該沒有任何特殊的理由,所以你的樸實純真、不加矯飾的言語、不善表達的模樣——或許在這一點上我們很相像——都令我想長久珍惜。」
兩人挨得緊緊的,彼此都聽到對方的心跳。
「既想長久珍惜你,我便不願草率地對待我們之間的關係,雖然要費些工夫向祖奶奶解釋……」他頓了頓,謹慎地說:「我想娶你為妻。」
她耳邊嗡嗡作響,懷疑自己一定是突然得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急病,讓她的耳朵出了問題,才會以為她聽見他說了些奇怪的話。
見她不語地呆若木雞,他有些心急的問:「你不願意?」
怎麼可能不願意?她在心中狂烈地吶喊。
但她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因此囁嚅地說:「我……我只是個再尋常不過的鄉下姑娘,沒有顯赫家世,沒有萬貫家財,就連紡織功夫也很普通……還有,如同你剛剛所說的,我沒有比別人美麗,沒有比較賞心悅目,沒有其它人溫柔體貼,也沒有高超的調情技巧,更沒有對你無微不至的照顧……我這麼平凡又普通,我……我……」
「所以你覺得讓你當我的通房丫鬟或侍妾,甚至是短期的租妻,就該滿足了?」他皺緊眉心又開始動氣,可是他極力忍住。
「我是真的覺得……那樣就很好了……」她說的是真心話,她不敢奢望太多,連作夢都不敢。
「春執,或許你不是很清楚,」將下巴抵在她肩頭上,他歎了口氣,「我是一個很小心眼、獨佔欲很強的人,雖然會讓我真心喜愛的人事物並不多,可一時喜愛上了,我便會以最大的力量獨佔,也讓我喜愛的人完完全全地獨佔我的心。」
苗舂執默默地聽著,將魏兢的話聽入心裡。
「況且,由心底真正喜愛一個人,並不需要附加任何條件。」他再度暗歎,因為他有預感,自己必須習慣時常將對她的情意表達出來,而且恐怕星都必須如此,不過他甘之如飴。
「嗯。」她同意他的話,因為她也是那樣的人。他若是窮了、丑了、老了,她也一樣愛他。
「春執,別再有看輕自己的念頭,因為那也是看輕我對你以及你對我的心意,好嗎?」
「好……」
他握住她的肩,將她轉過身來,「所以……」
「所以什麼?」她抬起」雙盈滿淚水與愛意的眸裡向他。
「我們一起過一輩子,好嗎?」
「好。」她流下感動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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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涼的夜晚,霜冷霧裡。
松濤盈耳,花影搖搖,魏兢牽著苗春執的手踏著一地月色,走過迴廊旁菊圃的一片金黃,旁邊則是一片銀白,那是沐浴在月光下滿地盛開的海棠。
花蔭深處,蛐蛐兒領導著秋蟲們,正奏著長夜的樂音,池塘中也有幾聲蛙鳴伴奏。
「相公……」苗春執不解魏兢要將她帶往何處,兩人私密的愛語方歇,怎麼他就急著將她往房門外帶呢?
「今晚,你還是先回小樓住下,我會讓花兒馬上幫你整理好床鋪。」只有天知道,當他下這個決定時,內心有多麼掙扎。當旖旎的氣氛散佈在整個屋內時,他好不容易才拾回一絲理智,快速地將她帶出屋外。
「為什麼?」她疑惑不已。
「因為我想對你不軌的衝動已無法克制。」原本他的確是不打算克制,但為了讓她明白他對她的珍惜絕不是空口白話,他願意多忍耐一段時日,不過,他也十分訝異並佩服自己,他竟還有這份高貴情操!他暗暗搖頭,在心中自嘲。
羞紅著臉垂下眼瞼,她在心裡說著沒關係,可是怎麼也不好意思真把話說出口。她甚至不認為他對她的「不軌」是受委屈,反倒覺得那是自然應該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因為彼此相許正足以證明兩人的真心。
「明天我會送你回南隅村。」他又說出了自己極為不捨的決定,不過-暫時的犧牲是值得的。
「啊?」她驚訝地輕聲叫了起來,又疑又懼,害怕他是不是反悔了,是不是不要她了。
他微微一笑,解釋道:「不將你先送回南隅村,我的八人大花轎要上哪裡去抬新娘過門呢?」
他的解釋讓她寬了心,也羞紅了她的雙頰。
他忽地擰眉,接著又說:「明天送你回南隅村後,我便即刻上祈壽山向祖奶奶說明其相。」他想,無論如何,這事仍是得解決。
「不,相公千萬別那麼做!」苗春執嚇了」跳,連忙扯著魏兢的衣袖阻止,她覺得那並不是個好主意。
「嗯?」
「別讓她老人家傷心。」她也擰著眉心,不願意讓祖奶奶有傷心的機會,那位老人家的和藹慈祥,她永遠忘不了,為了祖奶奶,就算是要一輩子隱瞞真實身份,她也不在乎。
「春執,我也不想她老人家難過,但……」他已再也等不及要真正的擁有她了,當「正人君子」實在太辛苦。
「別讓祖奶奶知道實情,在她面前,我會永遠是董-絢的。」她想出了一個妥善的法子。
「可是……」
「相公從南隅村迎娶進門的人是苗春執,是相公的第二房妻子。」她對他說明她的想法。
「那太委屈你了。」他並不喜歡這個提議。
「怎麼是委屈呢?那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不是嗎?將來,不瞭解內情的人,只會當相公的兩房妻子樣貌相似,而瞭解內情的人,好比貧她們,一定也能理解並替我們保守秘密的。」魏兢的兄弟們皆已分家各自立業,就算知道了實情,也不會無端拿這事讓祖奶奶她老人家煩心,貧忠心護主,更讓她有十分的把握絕不會出岔子。
「春執……」魏兢被她的一番話說服了,畢竟這也算得上是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他微笑地想。她雖性子憨直,卻也有心思周全的一面,具有身為當家主母的潛質,他算是運氣好得到一個寶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