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怕嫁錯郎 第七章
    微風輕拂,柳樹搖曳,瀑布哇啦哇啦的傾瀉而下。

    青山澗水,溪流潺潺,大石之上躺著兩道相互交迭的身影。

    這是完全屬於兩個人的世界。

    自從把那個囂張跋扈的御林軍修理一頓後,又引來更多的御林軍,追得他們跑到深山裡,一時迷了路,奇怪的是,那名小乞兒跟著他們逃跑的時候竟然莫名其妙就不見了。希望他以後走路可得小心點,別再糊裡胡塗身陷險境。

    本來以為山窮水盡疑無路,誰料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誤入這美麗的桃花源。

    玄葉赤腳泡在冰涼清澈的河水中,躺在冷藏心厚實的懷中,昂起尖削的下巴,一臉醋意地質問:「你不用去找你的未婚妻嗎?」

    「我只把她當妹妹看待。」冷藏心向來善於隱藏情感,可一旦真的談起感情來,他反而愛得比一般人深情狂熱。

    玄葉的菱唇是誘人的果實,冷藏心低顫,不再忽視心中的欲望,冰冷的薄唇覆上他嬌嫩的軟唇。

    玄葉在逸出呻吟的間隙道:「嗯……可她說你們要成親了……」

    冷藏心像上了癮般不斷汲取他檀口中的甘甜,「那是我師娘擅自做的主,我也沒有同意。」

    「可那時候我要你走,你真的走了。」玄葉猛地推開他,臉蛋因為氣血上腦門而變得白裡透紅,他故意噘起發紅的櫻唇,略帶撒嬌地嘖道。

    冷藏心解釋:「那是因為那時候我還沒確定我對你的感覺,我不能隨便對你並下承諾,所以我當下做了個賭注,離開鐵家莊。可當我離開鐵家莊、離開你,再見到你即將落入其它男人手中時,我知道,我的心已經確定一件事──我徹底愛上了你,我已經愛上那個喜歡粘在我身邊打轉的跟屁蟲。」

    「誰是跟屁蟲?」玄葉槌打著他的胸膛,嬌嘖道。

    「誰搭腔,誰就是羅!」冷藏心伸出手點了點他小巧的鼻尖,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個淺淺笑容,用極度魅人的低沉嗓音低低說道。

    「啊,你笑了!」玄葉眨著人眼指著他,一臉不可置信。

    記得初次見到他時,七尺昂然的他站在比武場上,手持利劍橫在胸前,利劍在陽光的反射下,發出刺目的鋒芒。

    他的黑發在風中飄揚,全身散發出濃濃的殺氣,猶如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索命使者,令人心驚膽戰。

    他不顧眼前的男子是個冰山,也不顧他是個人見人怕的殺人魔,他要的是一個會溫柔待他的冷藏心。

    玄葉笑吟吟地道:「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很好看?」

    冷藏心摸摸自己變得柔軟的臉部肌肉,再度皺起眉,他從來不知笑為何物,他真的笑了嗎?

    冷藏心別過頭,望向樹梢上的小鳥。「是嗎?從沒有人這麼說過。」

    他沙啞帶著磁性的嗓音聽在玄葉耳裡,猶如魅惑之音,一顆心跳得厲害。

    「你皺眉的樣子也很好看,你每一個表情都很好看。」玄葉以纖纖素指滑過他久未清除的胡渣。

    聞言,冷藏心全身一震。他從未談過什麼情啊愛的,這是他第一次體驗到心跳如擂鼓……不,是心都提到嗓子眼是什麼感覺。

    玄葉很快地在他的臉頰上落下淺淺一吻。

    冷藏心張大眼睛,像座僵化的石像,一臉難以置信的望著暗自竊笑的玄葉。

    玄葉眨了眨水汪汪的火眼,拉過他的手,讓兩人十指交扣,用真誠的語氣說:「藏心,我喜歡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早在第一次見到你時,我便愛上你了。」

    冷藏心直盯著眼前讓他天人交戰許久的玄葉,不自覺地許下一輩子的承諾:「從今而後,我絕對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

    玄葉聞言,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眼角含笑,看得冷藏心再度怔愣。

    冷藏心輕輕地捧起他的臉蛋,對住他柔軟的唇瓣。

    玄葉全身起了一陣戰栗。

    自從冷戰開始迄今,兩人已許久未曾有過肌膚之親,做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事……

    兩人重修舊好,玄葉反而宛如處子般的青澀。

    任憑冷藏心的靈舌在他的檀口中汲取甜蜜,卻忘了該怎麼回應。

    冷藏心的下腹傳來難忍的疼痛,他離開他的唇,用滿含情欲的迷漾媚眼問道:「可以嗎?」

    玄葉早已全身燥熟不已,臉頰因而染上一層粉紅的情潮,如一顆誘人的水蜜桃,讓人恨不得一口將他吃干抹淨。

    玄葉害羞地點頭。

    冷藏心立刻將他平放在大石上,並將他胸前的衣結解開,露出顫抖的兩朵蓓蕾,以及又白又美的鎖骨。

    他忍不住贊歎上天的奇跡,「葉兒,你好美……」

    玄葉緊抿著唇,害羞地以雙手捂住一張發燙的戀。「別看……你別看……」

    冷藏心得意地放聲大笑,玄葉的臉更紅了。

    突然,一雙不安分的手覆上他左胸前的紅蕊,恣意玩弄著。

    好奇怪,彷佛有一道道點流隨著冷藏心的手指傳到他的全身,玄葉忍不住扭動腰肢,情難自禁地低吟:「藏心,別再……別再……嗯……」

    「好,既然你說不要,那我就順著你的意。」冷藏心猛然抽同手,以一種看著獵物的眼光,居高臨下地盯著口是心非的美人兒。

    玄葉萬萬沒想到冷藏心會這樣子戲弄他,立刻將紅得像蘋果的小臉埋入雙手中,低低地吐出請求:「要……給我……給我……」

    羞憤難當的玄葉,眼角忍不住落下一滴難堪的淚水。

    冷藏心更加得意,輕掬起水,抹在玄葉戰栗的肌膚上,令全身濕潤的他在陽光下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這時的玄葉腦中亂轟轟一片,完全無法思考。

    只聽見冷藏心說了句「是時候了」,他整個人便被翻轉過身,趴臥在冰冷的大石上,兩腳隨即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用力分開,一股撕裂的痛楚瞬間傳遍了四肢白骸……

    在這渺無人煙的神秘桃花源裡,他們放肆地逸出歡愉的呻吟,共赴雲雨的頂端……

    ****

    歡愛過後,冷藏心把玩著玄葉的一綹青絲,玄葉衣衫半敞地躺在他懷裡。

    冷藏心有些疑惑。

    方才在歡愛之際,玄葉為何哭喊著要他愛他,否則便對不起師父的話?為何他說自己只剩七天可活?冷藏心雖然感到不解,卻沒有戳破。

    過了許久,兩人都未說一句話,雖然各懷心事,但也頗享受這一份難得的安逸自在。

    望著藍藍的天空,桂花滿山飛舞,玄葉心中忽然浮現一幅幸福美好的未來藍圖,就算這藍圖僅能維持七天……

    「藏心,我們在這裡隱居如何?」

    「隱居?」冷藏心的眸中迅速閃過一抹訝然之色。

    「沒錯,咱們倚山傍水,養雞喂鴨,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雖然粗茶淡飯,但有心愛的人陪在身邊,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呢?」

    其實師父的遺言他一直沒忘,倘若依帥父所言,冷藏心是天罡星轉世,生性嗜殺;但兩人若能在此共度余生,豈不是輕松化解掉一場浩劫嗎?

    玄葉躺在冷藏心懷裡,仰起頭望著他弧度好看的下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上頭刺刺的胡渣,心中一陣苦澀;再過七天,他就見不到他了……

    冷藏心先是沉默一陣子,隨後抬起下巴望著遠方,緩緩地道:「葉兒,你有事瞞著我。」

    玄葉雙手絞扭,一張小臉霎時刷白。「你怎麼會這麼說?」

    他的焦慮不安全落入冷藏心的眼底,他將玄葉緊緊地摟進懷裡,用未曾有過的溫柔語調緩緩地道:「告訴我,讓我為你分擔解憂。」

    玄葉努力的強顏歡笑,「我很好啊,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笨蛋。」他不想讓冷藏心擔心……屆時,他會一個人默默地離開……

    冷藏心自地上拾起一塊圓石,用劍在上頭如行雲流水般的刻下字後,交到玄葉的手中,深深地凝視他。「這是我們的定情之物。」

    玄葉瞇著眼微笑,緩緩念出:「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念到最後,他的眼中已溢滿感動的淚珠,在陽光中閃動著幸幅的淚光。

    冷藏心低頭輕語:「葉兒,別讓我知道你有秘密瞞著我,否則我會一輩子恨透你!」

    玄葉將頭輕輕靠在冷藏心的胸膛上,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確確實實感受著擁有他的這一刻。

    他搖頭苦笑,藏心說話怎麼總是這麼霸道冷酷呀?

    ****

    正當兩人濃情蜜意時,一道哭喊聲從後方傳來──

    「師兄!」

    冷藏心旋身一看,「師妹?」

    莫小嬌抬起哭得梨花帶淚的臉蛋,「師兄,娘死了……嗚嗚嗚……」

    「他們來了!他們找上門了!」

    冷藏心推開一臉茫然的玄葉,站起身,握緊舉頭,從齒縫裡迸出一句:「你再說一次!」

    「娘被他們殺死了,嗚嗚嗚……」

    ****

    冷藏心手裡抱著蓮花真人的屍體,看著眼前豎立的石碑。

    師娘連死也要奮力爬到師父的墓前……

    冷藏心終於忍不住流下珍貴的男兒淚,這是他長大成人後的第一滴眼淚。

    為何他們隱居在這鳥不生蛋的高山中,他們還是不肯放過他?連養他、育他的師娘都不放過?

    師娘說過要他忘掉仇恨,但無欲無求又有何用!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世間還有天理嗎?

    冷藏心想仰首對天吶喊,卻發不出聲音。

    玄葉無聲地走到冷藏心身後,絞著雙手,思索著該說什麼安慰的話語才好?

    「我師娘死了!」冷藏心幾近咆哮地大吼。

    「藏心……」玄葉看了於心不忍。

    「我知道是誰殺的!」冷藏心抱著蓮花真人的屍體,雙眼一片腥紅,變得十分恐怖。「我不去找他們,他們反倒找上門來,哼!這口氣我無法再忍下去了!」

    冷藏心腰際的佩劍當當作響,顫動得相當劇烈,一道道強烈且瘋狂的殺氣正從冷藏心的全身源源不絕地釋出。

    他的眼神冰冷至極,整個人猶如一團被冰封住的火球,就要爆發似的,多年來的忍耐終於在這一瞬間瓦解殆盡。

    玄葉掩著嘴,一臉不敢置信。

    他已經不是方才對著他溫柔訴說情話的冷藏心,此刻的冷藏心長發披散,宛若殘酷嗜血的地獄修羅,這就是他的真面目嗎?

    冷藏心突然站起身,按住因為殺氣而顫動不已的無情劍。「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本來就不該相識、不該相愛!」話落,他兀自踩著積雪走下山。

    玄葉聞言一愣,跑上去抱住他,臉頰貼著他寬厚的背部,而那曾是他以為的一生倚靠。

    玄葉的臉上布滿縱橫交錯的淚痕,「藏心,別拋下我,不管你去哪裡,你要做什麼,都別拋下我,我們說好要永遠在—起的,不是嗎?無論歡喜哀愁,我們都要共同分擔、共同分享,不是嗎?你怎麼可以拋下我?」

    冷藏心沒回身,只是僵直著身子,吐出干澀的嗓音:「對不起,離開我,你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我終究是個不幸的人!如今師娘因我而死,我不能放過他們。」

    天曉得要他硬下一顆已經為愛柔軟的心有多困難!

    但他此去報仇,吉凶未卜,他怎能帶著玄葉在身邊?

    「對不起?不,我不要聽見這三個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許……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藏、心……」

    「我有大仇未報。」冷藏心深吸一口氣後,緩緩吐出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這也是師娘一直反對他習劍的原因,怕的就是他有天忍不住跑去報仇。

    師娘一直希望他當個平凡老百姓,平平淡淡、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就好。

    「報仇?」玄葉覺得事情越來越不簡單。

    「其實我的身分是當今的大皇子,二十年前,天官說我是弒親奪權、舉國叛亂的天罡星,因此在我甫來到人世的那一日,我的父皇──也就是當今聖上,便派宮女將我放入水流,企圖讓我溺斃於水中。」

    玄葉不敢置信地張大嘴巴,眼泛淚光,為他的可憐身世感到心疼與不捨。

    「後來,我的師娘,也就是那天被派去殺害我的宮女,她看到嬰孩的我啼哭不停,心生不忍,便將我和一名死嬰掉包,並托人將我偷渡出宮,然後在沒多久後以爹娘驟逝、回鄉照顧弟妹為由卸職還鄉,從此以後,帶著我隱居在雪山中,和我師父、師妹相依為命。」

    「可是,你的仇人是當今聖上,而且常言道『爹是天,娘是地』,縱使他們有萬般不是,你也該原諒他啊……」

    「不可能!」冷藏心忿忿地打斷他的話。

    「我被下令處死的那天夜裡,我母後因為悲痛欲絕而上吊自縊,你要我如何原諒他這個間接害死我母後的凶手!」冷藏心哀痛地控訴。

    「忘掉這一切好嗎?我們回到桃花源去,我們重新生活……」玄葉抱他抱得更緊,說什麼也不放手。此刻的冷藏心猶如暴怒而喪失理智的猛虎,只怕他會張著爪牙干下他難以置信的逆倫大事,所以他不可以讓冷藏心離開他身邊半步。

    「不可能!他根本不是我父皇,他可以狠下心命令宮女殺掉我,為什麼我不能殺了他,奪回我應有的皇位、應有的天下!我要狠狠將劍刺進他的心窩,為我母後報仇、為師娘報仇!」

    「可這樣的你,又與殘忍弒子的聖上又有何不同呢?」

    此時的冷藏心眼泛血絲,怒氣騰騰,手中佩劍再度因為察覺到濃烈的殺氣而不由自主地顫動起來……

    「別拿我和他相提並論!」

    兩條淚痕緩緩自玄葉臉頰淌下,看他一個人背負著這麼深重的仇恨,他好不捨,好想替他分擔,卻不知該如何化解掉這場血腥風波?

    「藏心,我該怎麼說,你才能放下心中的怨恨?」

    「夠了,你別再說了!怨恨絕不會因為你的三言兩語而消失,它一直存在著,只是我和師娘一直視而不見;如今它再度找上門,我能不舉劍一戰嗎?難道你要我看著師娘死得冤枉嗎?」

    「藏心,你因愛而生恨,滿心都被仇恨所蒙蔽,這表示其實你內心是渴望你父皇的愛。」

    「不!我不需要,這種父皇我不要也罷。我爭的只是一口氣,一句他對我們母子和師娘的抱歉;既然他心狠手辣、趕盡殺絕,那就休怪我無情!」

    「藏、心……」

    「夠了!你不要再說了……」冷藏心將玄葉環在腰際的手扳開,猛地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曾說過,永遠不會放開我的手……為何才幾日光景,你卻說反悔就反悔?」玄葉執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裡攤平,感受著他溫暖的溫度傳入心坎裡,淚水一顆顆如斷了線的珍珠掉在冷藏心的掌心上,似乎兩人已徑到了訣別的一刻。

    「對不起!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縱使玄葉的淚如滾燙的沸水燒灼著他的心,冷藏心仍硬下心腸緩緩抽回手,殘忍地轉過身背對玄葉。

    冷藏心的眼中也不禁泛起霧氣,可他強忍著不讓淚水掉下,因為他知道淚水一旦潰堤,他很可能心軟地拋下一切跟著玄葉隱居山林去。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他也不容許自己這麼做。

    仇不能不報,就算這筆帳遲了二十年,還是得算清楚!否則他怎麼對得起九泉之下的母後和師娘!

    「原來,我的愛還是改變不了你……」玄葉看著空蕩蕩的掌心,冷藏心的余溫消失了,他的手腳、全身,連心都寒透了。

    他不由得慘淡一笑。「最終你還是要去報仇,把我們的誓言拋在過去……呵呵,在你心中,我這個活生生的人仍舊比不上你的皇位、你的權力、你的大好江山對不對?」說到最後,玄葉幾乎是激動得大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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