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雪狂徒 第一章
    倫敦的冬天很冷,再加上連著下了七、八天的大雪,更是將四周的空氣都給降下了  好幾度。馬路上的車子只能以緩慢的速度前進,以防輪胎在下雪的路面上打滑失去控制  。  

    「這時候就覺得台灣比較好。」一台黑色長型轎車上的後座裡坐著兩個人,其中一  個人看著外頭行人穿著大衣長靴也抵不住侵襲的冷風,再看看自己身旁脫下厚重衣物的  好友,不禁感歎道。  

    另一個人看了他一眼,很久很久才開口:「今年夏天你在台灣也說過同樣的話。」  說什麼這時候就覺得倫敦比較好之類的廢話。  

    「難道不是嗎?」台灣的冬天的確比較暖和,倫敦的夏天也的確比較涼快啊!  

    寒浩天不想理他這個廢話連篇的好友,默默看著外頭已經看過數十年的街道。  

    他是個混血兒,母親是台灣黑道龍頭,父親則是英國黑道大哥,兩人在一次談判時  愛上對方,從此以後就乾脆結婚將兩大勢力合併,在英國台灣兩地來回跑。結婚的第二  年生下寒擎天跟寒浩天一對雙胞胎,兄弟倆有西方人的深刻五官,也有東方人的神秘含  蓄氣質。  

    兄弟倆不像父親也不像母親,倒比較像早已去世的爺爺;俊美陽剛的臉,可以吸引  天底下的每一個女人。自從生下他們之後,父親就老擔心他們會跟他們的爺爺一樣花心  ,女人一個換過一個,最後死在女人的床上。  

    他跟寒擎天也許不像爺爺那麼花心,不過身邊的女人的確也從不曾固定過,讓母親  無時無刻叨念著:都已經是二十五歲的男人了,再不趕緊找個老婆固定下來,搞不好等  地死了都看不到孫子,她都已經是五十多歲的老女人了!  

    也許因為是孿生子的關係,他很清楚他跟擎天都沒有結婚的打算,也不想生小孩。  並不是他們討厭小孩,而是不想負擔教育的責任,以他們兩人習慣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  ,很難花時間在孩子身上。至於所謂的另一半,至今就沒有哪個女人讓他心動過。  

    突地,車窗邊一道銀色的光影自巷子口竄出,然後仆倒滑到車前。車上兩人皺起眉  頭,司機則驚慌地踩下煞車,只聽見砰的一聲。  

    「撞……撞到人了……」司機很確定那個被撞離車子三步遠的是個人,身上隱約還  可以看到血?。  

    兩人不疾不徐地下車,走向那個掙扎著想起身的人,只見他一頭銀白色的頭髮雜亂  無比,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  

    「你沒事吧?」寒浩天一點也不想蹲身扶起這個全身髒兮兮的傢伙,他大概又是街  上的遊民吧。  

    應翔天稍微「好心」一點,他彎身拉起可能被撞得十分嚴重的人。很多遊民都會利  用車禍,乘機坑人一筆或到醫院住一段時間,這人也許又是其中之一,對這種人他向來  不用客氣。  

    那人被拉得牽動傷口,輕輕喊了一聲,掙脫出被抓著的手。  

    此時巷子口傳來呼喚聲,他勉強轉頭看向巷子口,立即驚慌地拉住寒浩天的褲角。  「拜託,救我,拜託!」  

    從他仰起的臉,兩人終於有機會看清他的長相||跟雪一般?色的蒼白肌膚沾滿塵  土,凹陷的雙頰可以看出餓了不少天,可是一雙藍紫色的眸,漂亮得彷彿入夜時分的天  空,清澈乾淨,除了驚恐之外看不出有一絲欺瞞。  

    「臭小子,你媽已經拿了我的四十英鎊,竟敢咬我還跑掉!」  

    來人手裡操著一根球棍,不但衣衫不整,褲子上的拉煉還沒拉。再看看銀髮少年身  上被撕破的衣服及瘀青,不用多想也知道怎麼一回事。  

    「不要……不要……」這已經是第二次媽媽將他賣人,上次他好不容易才逃走,這  一次……他好怕,討厭那一雙手在他身上又捏又摸的,還伸進他的褲子裡,好噁心。  

    如果是什麼搶劫或幫派爭鬥,死了人他們也不管,可是他們最看不得強暴!會強暴  的人根本就跟畜生沒啥兩樣,看到喜歡的就上,也不管對方願不願意。這一次應翔天很  小心地拉起銀髮少年的手,發現他的另一隻手緊抓著褲子,過長的褲腳包住了其中一隻  赤足,這大概就是他摔倒的原因吧!  

    「你動手還是我動手?」應翔天看向寒浩天冷厲的雙眼。  

    「你動手。」腳下踏著皮鞋,不好在濕滑的地面上動手。  

    「那我就不客氣了。」將少年交給他,應翔天往前走了幾步,面對那個拿著棍子的  粗漢跟後頭追來的人。  

    「臭小子,想多管閒事也不看看自己的能力,再不讓開的話我連你一起幹!」瞧見  應翔天一臉斯文秀氣的娃娃臉、瘦削的身材,粗漢色迷迷的說。  

    雖然斯諾比較誘人,可這多管閒事的傢伙也挺對他胃口的,一旁扶著斯諾的人更是  俊美得緊,外表神色冷歸冷,卻更有一份神秘感,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高大,最少也高  他半顆頭。  

    聽見他的話,銀髮少年斯諾更是害怕地發起料來,他擔心地望著應翔夭,又看向粗  漢。「別……不關他們的事……你別打他……」他顫抖著聲音,想阻止粗漢接下來的動  作,他不想連累其它人……可是他好怕。  

    低頭望著銀髮少年充滿驚懼即將滴下淚珠的眼,寒浩天心頭莫名一緊,用力抱緊他  的腰,不讓他無力的身子滑落地面。  

    腰間的力量讓斯諾終於注意到抱著他的高大男子,藍紫色的眼眸瞧向寒浩天那張俊  美的臉龐,突地楞住。  

    好好看的一張臉,他從來沒見過這樣好看的臉龐!立體分明的五官嵌在刀削似的臉  上,卻不若西方人的粗獷,看起來十分柔和。挺直的鼻樑及微抿的雙唇,顯示出此人堅  強毫不妥協的個性,筆直劍眉下的那雙黑眸,有股讓人忘記呼吸的力量,裡頭充滿令人  安定的光芒,讓他不再恐懼。  

    「你叫什麼名字?」寒浩天有些訝異自己竟會在那雙藍紫色眼眸的注視下先開口,  隨著他漸漸安心的目光,心頭流過一道暖流。  

    「斯諾。」斯諾本能地回答。  

    「斯諾?」斯諾是雪的發音,這是每一個人在聽見這個名字時都會想到的。  

    斯諾點點頭,「我是在下大雪的季節出生的,所以媽媽叫我斯諾。」  

    原來如此,他還以為是因為那一頭銀髮及雪白膚色的緣故。不過,他真的很適合這  個名字。  

    「原來我們救了個小雪人呢!」不用一分鐘就處理完那一群廢物的應翔天,一過來  就聽見他們的對話。  

    斯諾聽見他的聲音,猛然想起現在的狀況,轉頭看向剛才那群人站著的地力,那裡  現在只躺了四個昏迷的「障礙物」  

    他沒事了,他安全了!這是他腦海的唯一的反應。  

    才想回頭跟兩人道謝,嘴邊還來不及露出笑容,隨即因為突如其來的鬆懈,全身的  痛楚也侵入腦部,頓時眼前一黑,他跟著不省人事。  

    寒浩天很自然地扶住他,不高興地發現斯諾額際已經乾涸的血漬。  

    「怎麼辦?」應翔天看了一眼昏過去的人,現在已經很晚了,醫院早已經關門。  

    「先讓他住我那裡,叫韓森過來幫他看一下。」不想將他交給醫院的急診部,這裡  唯一能讓他相信的醫生只有韓森而已。  

    應翔天訝異地看他一眼,再看看昏過去的斯諾,奇怪的思緒在腦中一閃而逝。這不  像浩天的舉動,如果是以往,哪會管這孩子的死活。「我馬上通知,是大宅還是公寓?  」他們在這裡的房子可不只一處,最近的兩個地方便是白朗待家宅跟浩天的私人公寓。  

    「公寓。」發現斯諾的肩膀微腫,他為手一摸,指尖的觸感告訴他是骨折了。虧他  還能忍這樣久,一定是怕得不得了,才能忍受這樣的痛楚吧!  

    寒浩天彎身打橫抱起斯諾,他蒼白的雙唇因為身體的移動發出細微的呻吟,兩道漂  亮的柳眉痛苦地蹙起。  

    「很可能肋骨出了問題。」以往幫中常有打架、暗殺、群毆的事件,應翔天看多了  同樣的情況,立刻就猜出是怎麼一回事。  

    進入車中,寒浩天讓斯諾平躺在皮椅上,快速地脫下他身上的衣物,發現他白皙的  身體上除了胸前的瘀血之外,背後還有鞭痕,上頭滲出新的血?;而他細瘦的腳踝有一  邊腫起,發出異常的熱度。  

    「天啊!他還真能忍,都已經腫成這樣了還能跑,一定很痛吧!」拿了條手帕到外  頭包了一些乾淨的雪,冰敷在他腫起的腳踝上,應翔天歎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可能是  個騙子,沒想到竟然是個受虐兒。」  

    「聯絡韓森了嗎?」寒浩天指示前頭的司機開車,一邊小心而熟練地處理這些大大  小小的傷口,很難控制心中的怒火高張。  

    這孩子看起來才十三、四歲,居然受到這樣的對待,從身上那些舊的疤痕來看,恐  怕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遭受這種非人的待遇。  

    「聯絡了,韓森說最好先到他那裡檢查一下,以防有頭部出血或其它地方內出血的  狀況。」應翔天將座位上的大衣拿起,蓋在斯諾的身上。他們身為幫派的大哥,看多了  這些情況,同情心已經被磨得幾乎一乾二淨。可是這孩子不同,他們的處境通常都是自  找的,這孩子卻是什麼事也沒做,就得承受這些痛楚,上天是多麼的不公平。  

    擦去他臉上的污漬,應翔天驚歎,「他真是個漂亮的孩子。」  

    擁有十分清秀美麗的五官及一雙初生嬰兒般清澈的眼眸,如果再胖一些,一定會是  個人見人愛的寶貝。  

    「可惜他的父母不懂得珍惜。」寒浩天冷冷地回答,這樣的孩子對那種父母來說是  一種奢侈。  

    「等他傷好時怎麼辦?讓他回家的話一定又會發生同樣的情況。」過於單純的心靈  處在這種黑暗的地方,只有被欺負的份。繼續待在那種家庭,情況依然會一再發生,直  到這孩子的心被污染,或者是承受不起環境的坎坷而死。  

    「我們錢多的是,不差多一張嘴。」「這倒是。」那接下來呢?  

    最後的疑問他沒問出口,未來的事自然有時間去作解答,他又何必多問。  

    斯諾張開眼,他沒見過的天花板,往下看一些,他沒見過的擺飾,再往下看一點,  他沒見過的地板,上頭還鋪著白色毛茸茸的地毯;柔軟的大床、手臂上的點滴、身上的  紗布……他到底在哪裡?  

    還記得晚上媽媽帶他到一間的屋於,然後留他一個人在那裡,過了一分鐘,他看見  店裡的熟客奈森笑著走近他身邊,要他不用緊張,然後就伸手開始脫起他的衣服。  

    他嚇了一跳,想到上次也是這樣被一個陌生人脫個精光才知道要逃,這一次衣服才  剛被解開一個扣子,他立刻就用力推開奈森往外跑。奈森不一會兒就捉住他,他害怕之  下咬了他一口,結果被打了一頓,頭撞到牆壁就昏了過去。再醒來時,他身上只剩下一  件褲子,而奈森正一臉猥瑣地觸摸他。  

    他忍住不停湧上來的噁心感,趁奈森一個不備,踹了他一腳才跑出來。跑出來之前  他順手抓了一件衣服穿上,剛剛才跑到巷子口,就被車子撞到……所有的記憶,一一回  到腦海裡,斯諾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可是想了這樣多,他還是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你醒了?肚子饑不餓?」剛從公司回來的寒浩天,一眼就看見床上的斯諾一臉茫  然地發著呆,大眼圓睜的模樣可愛極了,他撿到的這個小雪人在清洗過後實在是漂亮,  可惜就是瘦巴巴的。  

    聞聲轉頭,斯諾看見了暈過去前那一張令人安心的俊臉,藍紫色的雙眸霎時一亮。  「啊!是您,是您救了我……啊!」滿心的感激,脫口而出的自然而然就成了敬語;他  想掙扎起身,卻引來全身一陣劇痛,禁不住輕呼出聲。  

    「別動,你全身上下共有三處骨折,要一個多用的時間才能痊癒,頭部還有輕微的  腦震盪,所以必須……」他看見斯諾的表情立刻停口。很顯然的,他不知道骨折跟腦震  蕩是什麼東西。  

    「算了,你別起來就是了,還有,不准對我用敬語,我的名字叫寒浩天。」他有英  文名字,不過他希望從他口中聽到的會是習慣的中文。  

    「寒……浩……天……」發音有些奇怪,斯諾自己聽了也怪怪的,於是又念了一次  ,還是同樣奇怪。  

    寒浩天不知道自己的唇角正勾起一抹很淺很淺的笑容。「叫我浩天就好了,浩天會  嗎?」  

    斯諾很認真的點頭,又說了好幾次,終於說得有模有樣:「浩天,對不對?」  

    「沒錯。小雪人,你幾歲了?」  

    「十六。」得到他的稱讚,斯諾笑開了,他好喜歡眼前這個大哥哥。  

    「十六?」他還以為只有十三,他看起來是這樣小,也許是長期營養不良吧。「肚  子餓了對不對?你已經唾了兩天。」這兩天他一直睡得不是很安穩,常常做惡夢,每次  都是他到客房握住他的手,他才安靜下來。他最後乾脆抱他到主臥室來和自己一起睡,  這才免去一堆麻煩。  

    斯諾對自己睡了兩天的事並不很驚訝,有一次被媽媽打了之後,他一個人在房間裡  昏迷四天才醒來,還是被看不過去的房東給叫醒的。那時候一個好心的大姊姊帶他到醫  院,醫生說了一堆他聽不懂的話,然後讓他住了一個星期的醫院才讓他回家。回家後的  第二天那個大姊姊又來一次,卻被媽媽趕走,接下來也就再也沒見過她。  

    拿起剛才放在床頭、自中國城買回來的燕窩粥,舀了一口到斯諾的嘴邊。「已經不  燙了,快吃。」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照顧人,要是讓他的屬下看到,八成會眼珠子掉一  地,下巴怎麼也合不起來。  

    連吃了幾口之後,斯諾美麗的眼睛突然濕濕的。  

    「怎麼了?燙到了嗎?」見著他的淚水滑落,寒浩天的心再度糾結,一瞬間他似乎  明白了些什麼。一次突然的感受也許可以說是偶然,但同樣的感受一再地在同一個人的  身上發生,那就該好好正視了。  

    斯諾連忙搖頭。「沒,沒燙到。」「那麼什麼哭?」他的眼淚讓他心疼。  

    一滴眼淚又再度滑下。「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他好害怕等傷一好,他就必須  再回到那黑暗的地方,想到母親手中的棍子跟奈森摸著自己的手,身體忍不住又顫抖起  來。這一次回去,一定逃不掉了,奈森在那裡有很多的幫手,他一定會想辦法報復,然  後媽媽又會一再把他賣給人……他不要,他好怕!  

    恐懼完全寫在他清澈的雙眼中,寒浩天一眼就明白他在怕些什麼。「你不想回家嗎  ?」  

    斯諾用力的搖頭,更多的恐懼進駐眼底。「別搖了。」寒浩天雙手固定住他的雙頰  。  

    都腦震盪了,還搖得那麼大力,不頭昏才怪。「不想回去的話就留在我身邊吧!」  

    斯諾驚訝地張大一張小嘴,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寒浩天又笑了。「我說,不想回去的話就留在我的身邊。你願意留在我的身邊嗎?  」  

    呆了半晌,不爭氣的眼淚又滑下,斯諾忍不住起身抱住寒浩天,這是他唯一懂得表  達自己心情的辦法。  

    「可是我什麼都不會,你真的願意讓我留下來嗎?」如果可以,他想學很多很多的  事,這樣就可以報答他的好心。  

    小小的身體抱起來很舒服,這是寒浩天的第一個念頭。「沒關係,不過我有個小小  的條件。」  

    「我答應。」他什麼都答應!  

    斯諾睜大雙眼的可愛的模樣,讓寒浩天又想笑了。「我是中國人,有大部分的時間  都待在台灣,所以你必須要學習中文,當然英文也要學好。」看他的樣子,也知道他一  定不曾接受過教育,稍微難一點的字彙他就聽不懂了。  

    「我學、我學,我會很努力學的。」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他什麼事情都做。從很久  以前,他就很羨慕那些能夠自己翻書、看書的人,不像他,除了偷偷學來的二十六個字  母跟自己的名字之外,什麼也看不懂。  

    「然後,我必須替你取中文名字,小雪人。」  

    斯諾靜靜地瞧著他,聽他說話,他好喜歡他的臉、他的氣息、他的聲音、他的一切  ,他讓他覺得好安心、好快樂。這是以前他從來都不曾有過的感覺。  

    「就叫寒雪好了,斯諾的中文就是雪,這名字最適合你了,小雪人。」  

    斯諾快樂地將「寒雪」兩字說了一次,也許是剛才在念寒浩天時抓到了訣竅,一次  就成功。「寒雪?」  

    「沒錯,寒是姓,雪是名。」小雪人不但漂亮,而且很聰明。  

    「寒雪。」對這個新的名字,寒雪很快樂地又念了一次。  

    寒浩天說的都是中文,除了雪字之外,其它的他一個也聽不懂,所以傻傻的在一旁  笑著。  

    寒浩天不是笨蛋更不遲鈍,在發現了自己對這可愛的小傢伙有一種莫名的憐惜之情  之後,他就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只是有些訝異讓自己感動的對象,居然會是同性。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也會有對人心動的一天,即使可能,他也以為該是女人。  

    「小雪人醒了啊!」應翔天一進入主臥室,就看見斯諾臥坐在床上,傻傻地對著寒  浩天笑,那模樣說多惹人憐愛就有多惹人憐愛。  

    「啊!你是另外一個好心的大哥哥。」寒雪立刻認出應翔天。  

    「大哥哥?我已經二十五了……」  

    「小雪已經十六了。」寒浩天又餵了他一口粥,很滿意地看著一碗粥即將吃完。  

    「十六?小雪人,你真的十六了?」他的身高連他的肩膀都不到,大概只有一百五  十五而已,跟浩天更是差了四十多公分,怎麼看都像是個孩子。  

    寒雪點點頭。「再半個月就滿十七了。」  

    寒浩天說:「會再長大的。」依照他的骨架來看,至少也能有一百八十左右,不過  成長期都已經過了一半,長期營養不足的結果,能長到一百七就已經不錯了。  

    「其實這個體型也不錯不是嗎?抱起來剛剛好。」應翔天若有所指地看著寒浩天,  從他剛才溫柔地喂小雪人吃東西的模樣,他就已經猜到怎麼一回事。  

    「是剛剛好。」寒浩天肯定了他的想法。  

    「你啊!」他真的不知道該如說浩天這個人,平常人一旦發現自己愛上個同性時,  通常都會不知所措或者難以接受。浩天穩重的個性的確是不會不知所措啦!但是也接受  得太快了一些。  

    人之所以抗拒自己是個同性戀,通常就是因為世俗難以接受,會遭受不少人的非議  及異樣的眼光。而浩天狂妄到極點,他根本就不在乎世俗的看法,所以他只知道該把握  的東西,就絕對不會放手。  

    「你想你爸媽會怎麼說?」這句話是用中文說的,他不打算讓寒雪知道兩人之間的  對話。  

    「那是他們的事。」他的人生不受別人的控制。「那小雪人呢?他會是個天使男孩  嗎?」  

    寒浩天看人寒雪茫然的雙眼。「就算不是,我也會讓他成為天使男孩。」他想要的  東西,從來就不曾失手過。  

    應翔天歎了一口氣。  

    「我想他是你的了。」浩天真正施展魅力,沒人能躲得過。  

    「這段路不好走,小雪人很容易受傷害。」紫藍色的眸子太純澈,什麼都不懂,只  能被好好的呵護。  

    「我知道。」看見寒雪嘴角有一小顆飯粒,寒浩天微笑地俯身吻去那顆米粒,滿意  地看見他的小臉慢慢漲紅,美麗的雙眼申並沒有抗拒,除了害羞還是害羞。  

    看著這一切的應翔天只是在心裡咕噥!  

    小紅帽這回真的被吃定了,因為救他的獵人本身也是一雙不懷好意的大野狼。  

    寒雪摸摸自己的唇,就想起寒浩天的吻。  

    浩天的唇軟軟的很舒服,吻上去的一瞬間有麻麻的感覺,讓他全身使不出半點力氣  ,一顆心怦怦地如擂鼓般狂跳。  

    他為什麼吻他呢?  

    到現在他依然不明白,是因為浩天喜歡他嗎?還是就像是大人吻自己的孩子一樣?  

    媽媽從來不曾吻過他,可是他看過在街上行走的家人,父母總是慈祥地吻著自己的  孩子,嘴邊帶寵愛的笑容。浩天是因為這樣所以吻他嗎?因為他像個孩子?  

    可是他已經快十七歲了,雖然老長不高,但已經不是個孩子。  

    他很喜歡浩天的吻,也喜歡睡在他溫暖的懷裡,鼻間都是屬於他的味道。若不是身  體還沒好,他好想窩在他的懷裡緊緊抱若他,就這樣一覺到天亮,不會有任何惡夢干擾  ,「在想些什麼?」應翔天摸摸他的頭,小心地將他自床上抱起,盡量不碰到他間末痊  愈的傷口。  

    倫敦的事情都已經辦完,下一站要前往愛丁堡,因為浩天必須先過去找大長老,才  由他過來接小雪人。  

    「翔天,你被吻過嗎?」在翔大的懷裡也很舒服。但是他還是比較喜歡浩天的吻。  

    「我吻過人。還沒被吻過。」對這種親密的事,他一向採取主動榷。「為什麼問這  個?呵呵!想起浩天的吻了吧!」小雪人一向藏不住事,所有的想法全寫在臉上。  

    寒雪沒說話,臉蛋卻紅得不得了,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你啊!要多吃點。」從  樓上抱到樓下。一點重量也沒有,上次韓森翻他做檢查,才三十二公斤,實在太瘦了。  

    「我有吃。」這幾天浩天讓他吃了好多東西,以往三天的量還沒現在一天的多。而  且很多東西都是他沒吃過的,包捂他不喜歡的苦瓜跟生貝類。  

    等司機打開車門,將他抱進車內後,應翔天在他對面坐下。  

    「還要再努力,你四餐的量才不過等於我們的一餐,是男孩子就要多吃點,這樣才  會有力氣。」話是這樣說啦!不過身邊有浩天在,根本就用不到什麼力氣,再加上小雪  人的體質不是很好,一輩子都成不了孔武有力的男人,說這些話跟廢話沒什麼兩樣。  

    「我知道,翔天,我們要去哪裡?」「愛丁堡,浩天已經先過去了。」  

    「愛丁堡在哪裡?」這一輩子他只在倫敦東區的舊式貧民窟待過,活動範圍超過自  家裡算起五公里的範圍。  

    知道說了他也不懂,應翔天微微一笑。「在很遠的地力,耍很久才會到,你可以先  睡一會兒,到了我再叫你。」  

    寒雪搖搖頭,望向車窗外的景色,這裡的建築物他從來都沒見過,看起來比他住的  地力還要漂亮許多。白色的小屋子,上面是暗橘色的瓦片、透明的窗子……「這裡好漂  亮。」  

    「這邊的房子比較新,是采維多利亞式的建築,所以看起來小巧典雅。等一下再過  去就是老式建築了,幾乎每一棟都經過很長久的時間,西區的建築大多如此,自古以來  ?政治文化中心。」雖然知道他不懂,他還是說給他聽,能學多少就學多少。  

    寒雪轉過頭看向應翔天,眼裡有著擔心。「我要學的東西很多對不對?」  

    「是啊!可是你很聰明,一定能學得很好。」就怕累壞了他,他比別人少了十多年  的學習生涯,需要非常努力才能迎頭趕上。  

    「我會恨努力的。」他想當個有用的人,能幫得上浩天的忙。  

    「我相信,不過努力歸努力,別用功過頭把身體搞壞才好。」  

    韓森說他有先天性心臟病,等他身體養好一點時,就立刻幫他動手術,手術成功率  很高,不會有太大的危險,成功後就可以跟平常人一樣。  

    「嗯。」寒雪的注意力又被外頭的景色吸引過去,外頭是一棟很大的建築物,建築  物上有一個大鐘。  

    「這裡是?議院,鍾是有名的大鵬鐘,再過去旁邊是最好的愛麗思音樂學院,就在  女神像的後頭;至於有名的大英博物館跟白金漢宮雖然就在附近,可是我們不會經過,  有機會再叫浩天帶你來看。」  

    「音樂學院是只學樂器的學校嗎?」  

    「當然不止,還包括唱歌跟理論及作曲等等,浩天在這裡讀過書喔!」他主修小提  琴,副修綱琴跟理論作曲。  

    聽見浩天在這裡讀過書,一雙大眼忍不住緊盯著建築物瞧,直到消失在路的盡頭。  「每個人都要學嗎?」總覺得除了他之外,每一個人都懂得好多東西,不像他,什麼都  不會。  

    「當然不是,浩天是個特異份子,你不必學他。」這世界上哪來那麼多的天才,可  以每一樣都學。還學得有模有樣。  

    「喔。」寒浩天果然是不一樣的。  

    寒雪單純的心越來越崇拜寒浩天,幾乎把他當成無所不能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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