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與海都染上深沉的黑暗,分不清天海的差別,也看不見昔日的地平線。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打在天羽衣的身上,溫熱的淚水在無意識中滑落,與雨水融為一體,自他蒼白的臉頰上滴落。
這裡是哪裡?他又該去哪裡呢?
忽然間,一陣煞車聲打斷他的思緒。強烈的燈光,令他難以辨認那撐著傘向自己走來的人影是誰。
「如果沒有我優秀的開車技術,你就回天界羅!羽衣。」天界,一個自韓仇愈口中聽來的名詞。
大傘擋住傾盆的大雨,天羽衣抹去眼中的淚,淡淡地問:「織,你怎麼會來這裡?」
「找你啊!」輕歎了一聲,莫可奈何的語氣中帶著溺愛。「怎麼你和仇愈都一個樣呢?傘就是製造來遮陽擋雨的嘛!淋雨很好玩嗎?」
「仇愈?」他也在這片大雨中嗎?
「他也在找你哦。」只是那個笨蛋現在不知道在哪裡?
「找我?為什麼要找我?我已經離開了,不會再阻礙他們,為什麼還要找我?」
「阻礙到誰啦?沒人要你離開啊!羽衣,你冷靜一點!」看來董香綺的話已深植在羽衣的心中。
真的是這樣嗎?天羽衣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錯了。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走?」
「不走,難道等著別人將我掃地出門嗎?」董香綺嫌惡的表情又再次浮現他腦海。「我雖然懦弱,這點骨氣倒還有。」
「就為了骨氣?」天啊!這小子真是單純!
天羽衣別過頭,不想被看出真正的心事。
「你愛仇愈吧?」
「才不愛!」對!他才不愛仇愈。
「是嗎?那為什麼董香綺的話會對你造成打擊?你為什麼急著離開?不就是因為你愛著仇愈嗎?」難道笨會傳染嗎?兩個大笨蛋。
「為什麼我一定要愛他?他又不愛我,還欺負我,將我當玩具一樣的玩弄,為什麼我一定要喜歡這種人呢?」回想起過往種種,他的淚水又不爭氣地落下。
「好,那你憑著良心告訴我,你不愛他。」他知道羽衣從不撒謊。
「我……」天羽衣實在說不出口啊!
「既然愛他,就跟我回去。」他硬是拉著天羽衣的手走往車子的方向。
「不要。」他不要回去,也不能回去。
「羽衣!」他快受不了了!
「就算、就算我再愛他又怎樣?他永遠不會是我的,他的人、他的心都不會屬於我,我愛他又如何?不過徒增傷心罷了。」
他的心已經滿是傷痕了,不能再受傷了,否則,他會崩潰的!
「羽衣……」籐堂織想不出自己還能說什麼?
「我和他都是男人,就算我的愛再深、再濃,這仍然是不正常、不應該的,這種感情是難以見容於世的,我已經污蔑了天帝的聖名,你不要再逼我了!」他已經走投無路了!
丟下傘,籐堂織握住天羽衣的雙手。「就算不正常、不應該,那又怎麼樣?天羽衣,我太高估你對仇愈的愛了,即使不見容於世、不被世人允許,甚至污蔑了天帝,那又如何!這不是你選擇的嗎!為什麼你有勇氣去愛,卻沒有勇氣堅持下去!就這樣逃走,你甘心嗎?就算仇愈忘了你也無所謂嗎?」憤怒的語氣,透露出他對天羽衣的失望。
天羽衣只是搖著頭,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
「羽衣。」恢復平時的柔和語氣,籐堂織鬆開緊握的手。
「仇愈已經和董香綺解除婚約了。你跟我回去吧!回到仇愈的身邊,不要再讓自己痛苦了,一旦愛上,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了的!」
天羽衣只是低著頭,不作任何表示。
「回去吧!你已經在仇愈的心中留下一個不可抹滅的印記了,他不能承受你你就這麼走了,不要再傷害他了。」他的語氣已接近懇求。
在仇愈心中,真的有他的存在嗎?仇愈會在意他的離開嗎?他真的可以有這樣的自以為是嗎?
「去找仇愈吧,他現在還冒著大雨在找你呢!」撿回雨傘,他小心翼翼地詢問天羽衣。
天羽衣點點頭。
如果仇愈對他有一點點的在乎,只要仇愈需要他,希望他留任他的身旁,那麼他願意傾其一生的陪伴他。
「那個白癡到底跑到哪去啦?」籐堂織重重地敲了一下方向盤。
靠著微弱的車燈,他們在大街上漫無頭緒地尋找韓仇愈。
「不撐傘、不開車,又愛穿黑色系的衣服,在這種夜裡找得到才有鬼哩!」
「那手機呢?」天羽衣記得那是韓仇愈隨身帶著的。
「他早丟了啦,我也不過念了他兩句……」那傢伙每次都這樣!
「丟了?你怎麼知道?」
「他可是前科纍纍羅!他每次都這樣,拿其他東西出氣。」也不想想是誰的錯。
「我們回陽明山看看吧,也許他已經回去了。」
「好吧。」
方向盤一轉,籐堂織開著車往陽明山的方向駛去。
天羽衣焦急的望著窗外,他的心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仇愈,你到底在哪裡?
「停車!」天羽衣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你看到仇愈了?」奇怪,他怎麼沒注意到?
「嗯!」天羽衣用力地點點頭。
停下車,將傘交到天羽衣的手上。「我們快去找他吧!」
籐堂織搖搖頭,笑著說道:「電燈泡要識相地退場羅!」
天羽衣笑了笑,打開車門,快步地向韓仇愈奔去。
在這樣的大雨中,他到底站多久了呢?
無情的雨滴令他想起與天羽衣相遇的那一夜。那一夜,他打敗自己最恨的人,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但心中卻彷彿刺了一個大洞一樣,好痛好痛……
是什麼原因讓他救回羽衣?是因為那雙似乎能看透人心的褐眼,還是他絕美的容顏?又是什麼原因讓他想殘忍地玩弄他,卻又不自覺的體貼溫柔?
「羽衣……」該死的失落感……咦,雨停了嗎?
「這麼大的雨,你為什麼不撐傘呢?」天羽衣稚嫩的嗓音在背後響起。
「你會再一次離開我嗎?」韓仇愈驚喜於天羽衣的出現,卻又不自禁地脫口問出心底的擔憂。
他不應該用這種哀傷的口氣說話的,不應該的!
天羽衣搖搖頭,丟下傘,緊緊地擁抱韓仇愈。「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要待在你身邊,再也不離開你了!」
在滂沱大雨中,韓仇愈緊緊地擁抱天羽衣,任雨滴再冷冰,也不再得畏懼。
「想不到你這鐵打的身體也會倒下啊?」他終於有機會說這句話了。
瞪了籐堂織一眼,韓仇愈沉默以對。
「織,你別再鬧仇愈了。」他快被籐堂織給打敗了。「你這麼早來,就只為了說這些話嗎?」
「怎麼可能!只是這傢伙很少病到需要躺在床上,我不趁現在把這些話說一說,以後只怕沒機會羅!」
「是、是。」真拿他沒辦法!籐堂織嘀咕著。
「好啦,你不要再瞪我了,我走就是了嘛。」誰承受得了那殺人的目光!
「你好好休息,我走羅!」
「織,路上小心哦!」
「好,再見。」
望著籐堂織離去的背影,天羽衣笑著說:「織來去就像一陣風似的。」
「羽衣,你還好吧?」看天羽衣這樣忙進忙出的,韓仇愈放心不下他柔弱的身體。
「我很好,何醫生不也說我沒事嗎?你才該擔心自己呢!」天羽衣一手撫上韓仇愈的額頭,確定他的體溫是否正常。
「我沒事,是何醫生太小題大作了,我好得很!」將天羽衣拉進自己懷中,他自信地說道。
「昨天是誰突然昏倒,嚇了我一跳的啊?」想到昨天的事情,他仍心有餘悸。
「至少,我現在沒事了。」
「任性!」他現在才知道,原來生病的人都像孩子。
擁著天羽衣,心中便浮現無限的踏實感,這是錯覺嗎?
頭好昏,好像浮在半空中一樣……
「仇愈?」熱度又上升了?「仇愈,你沒事吧?仇愈?」
羽衣的聲音好遙遠、好遙遠……
「應該穩定下來的病情居然復發,真是始料未及。」放下聽診器,何醫生歎了一口氣。
「醫生,仇愈他……」早知如此,他應該逼他吃藥的。
「待會兒讓他喝下這罐藥水,如果到明天早上燒還不退的話,我不准他再堅持要在家中休養,一定要到醫院來,知道嗎?」自小看著韓仇愈長大的他,又豈會不瞭解韓仇愈的脾氣,但目前實在不能放任他如此下去。
「好。」天羽衣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什麼事再打電話給我。」
送走何醫生,天羽衣端著水盆與毛巾回到了房間,卻看到韓仇愈已經清醒的坐在床上。
「仇愈,醫生說過你要好好休息的。」真拿他沒辦法。
「我沒事。」只不過是身體熱得難受罷了。
「胡說,你明明在發燒,快躺下。」天羽衣用毛巾為韓仇愈拭去了額上的細汗。
已經有多久沒有人這樣溫柔的對待他了?
「仇愈?」他的凝視今他渾身不自在。
一聲輕喚,喚回了韓仇愈的靈魂,收回他多餘的心思,他乖乖地躺回床上。
「把這罐藥水喝了,好嗎?」拿出何醫生吩咐的藥水,天羽衣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不要。」開玩笑,他多久沒吃過藥了?怎麼會因為一個小小的發燒而妥協?
「仇愈!」昨天也是這樣,但今天他不能再放縱他了,他一定得把藥喝下才行。
「不用了,燒會退的。」何醫生真是多事!
「可是……」
如果仇愈不把藥喝下,到了明天燒還不退的話,醫生就會要仇愈到醫院去。可是!以仇愈的個性來說,他一定不會去的,那病怎麼會康復呢?都怪自己,為什麼要離開呢?如果他不走的話,仇愈就不會冒著大雨去找他,更不會生病了,都怪他!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如果他沒有走的話,仇愈就不用為病痛所苦了。一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落下眼眶中打轉已久的淚水。
「你怎麼又哭了呢?」韓仇愈心疼地問。
「對不起、對不起……」天羽衣只是一個勁地道歉。
「你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心好煩啊!」他就是看不慣天羽衣的淚水。
「對不起!」急急忙忙地抹去臉上的淚水,他不想讓仇愈心煩。
「別再道歉了好不好?」真是刺耳,明明就不是他的錯啊!
「對不……」天羽衣連忙掩住自己的嘴,差一點又要讓仇愈生氣了。
韓仇愈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如果你肯餵我的話,我會吃藥的。」
「真的?」只要他肯吃藥,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韓仇愈點點頭。
「好!」
打開蓋子,瓶子裡透明的液體傳來令他皺眉的苦味,但是,他沒有猶豫的便將那苦不堪言的藥水含在口中,以口渡給韓仇愈。
天羽衣的唇好柔軟,即使已喝完了他口中的藥水,韓仇愈仍然捨不得離開。他輕輕地捧著天羽衣的臉,恣意地吸吮他口中的甜蜜,直到兩人都無法呼吸後,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天羽衣。
「你……」撫著自己紅腫的雙唇,他真不敢相信,他的精神居然還這麼好,
「今天的藥水還蠻甜的!」韓仇愈笑了笑。
「才怪!」天羽衣朝他吐了吐舌頭。
過了一會兒,也許是藥效發作了,韓仇愈沉沉地睡去,卻因遲遲不退的高熱而輾轉難眠。天羽衣不停地以冰毛巾拭去韓仇愈額上的細汗,只求能稍微減低他的痛苦,讓他安然入睡。
如果要處罰,就處罰他吧!不要再令仇愈痛苦了。
天羽衣忍不住跪了下來,向天帝祈求:「天帝,也許我已經沒有資格再向您祈求任何事了,但請您聽我說,仇愈並沒有做任何讓您生氣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自己不顧道德倫理、不顧您的教誨規勸,而愛上與我同為男子的仇愈。但是仇愈他並不愛我,他沒有觸犯您的聖名,一切都是我的不是,請您罰我吧,不要再令仇愈痛苦了,求求您!」
「你真的不要緊嗎?病才剛好呢!」
「不要緊。」韓仇愈捧起天羽衣細緻的臉龐,烙下了一個深深的吻。
「要不要我證明給你看啊?」
看到韓仇愈邪惡的笑容,天羽衣連忙搖搖頭。「不用了,我相信你。」
「快去換衣服。」
「好啦!」打開衣櫃,他忍不住提出一直以來的疑惑。「仇愈,為什麼我的衣服不是白色就是藍色?」
「很適合你啊!」純潔的羽衣配上無垢的白,多麼的理所當然。
「哦!」怎麼就不見仇愈的衣櫃中出現白色呢?
「走羅。」
來到公司,韓仇愈便一頭埋入因他生病而原地踏步的工作;天羽衣則在沙發上讀著韓仇愈為他準備的書籍,雖然甚少與韓仇愈交談,但他心中卻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被人以相當大的力量給打開。
「韓董!」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傳來,引起了天羽衣的注意。
「對不起,董事長,我攔不住吳小姐。」有志彎下腰向韓仇愈道歉。
「你下去吧。」韓仇愈擺了擺手。
「是。」
好眼熟的女人,美麗出眾的外表、高秀細瘦的身材,足足高出了自己一個頭,天羽衣暗自猜想,若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綵衣的名模:吳倩寧吧。
「韓董,您最近怎麼都沒有來看看我呢?」
「我很忙。」
天羽衣仍然將心放在書本上,連頭都懶得抬起來。
「韓董!」吳倩寧放柔語氣,她知道這是急不得的。「聽說你要訂婚了?」
韓仇愈仍舊沉默。
「那位小姐就是你的未婚妻嗎?」她指了指坐在沙發上的美麗女子。
韓仇愈順著她的手指看去,今天的天羽衣穿著白色的襯衫和長褲,腰際綁著一件藍色牛仔襯衫,捧著書本坐在沙發上的模樣,確實難以辨認他性別。
「很漂亮的孩子呢!」也不過是個孩子嘛,就算再美,又怎麼比得上她成熟女人的魅力呢?
「你說夠了沒?到底找我什麼事?」看見羽衣無動於衷,他開始心浮氣躁。
「人家只是想你嘛!」為什麼他能對情敵的出現如此冷靜呢?
「想我?」
韓仇愈甩開吳倩寧的雙手,走向天羽衣,在她的面前給天羽衣一個激情的熱吻。
「唔……」這個男人真是卑鄙,竟然拿我當擋箭牌!
當韓仇愈放開他時,他只能臉紅的靠在韓仇愈胸前喘氣。
「除了他,我可不准有其他女人想著我。」韓仇愈的回答狠狠地傷了她的心。
「仇愈!」天羽衣覺得他太過分了。
「噓!」韓仇愈將食指抵在他的唇上,禁止他的發言。
他卻不知道這個親暱的舉動在吳倩寧的心中造成多大的打擊,她不相信,眼前的溫柔男子會是那個冷酷的韓仇愈!
「韓董,你真的愛她?」
「有何不可?」
「不可能的,韓董,我哪裡比不上她?」她不能失去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女人真煩!
「韓董,你不要趕我走!」吳倩寧跪了下來,緊緊地拉住韓仇愈的手,宛如溺水的人緊緊的抓住唯一的浮木,即使明知道這是塊即將斷裂的朽木。
「我是真的愛你,不是為了你的錢或妄想著董事長夫人這個頭銜,我是真的愛你的。韓董,我可以不在意名分,你要娶她也沒關係,求求你,讓我待在你身邊!」即使明知道韓仇愈只是玩玩,她仍然不想失去他。
天羽衣將臉埋入韓仇愈的胸膛,不忍再看見面前哭得淅瀝嘩啦的吳倩寧。
他好害怕,怕自己未來會和她一樣,跪在心愛的人面前,乞求他的愛情,卻連一絲垂憐也得不到……
感受到懷中人輕微的顫抖,他擔心的詢問:「羽衣,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韓董!」她不甘心,憑什麼她就得不到韓仇愈的愛憐,而那個女人就能夠獨享他的溫柔呵護!
「我沒事,你別擔心。」天羽衣笑著說道。
看著他勉強的笑容,韓仇愈實在放心不下。「真的沒事?你可別騙我。」
「韓董,我是真的愛你,求求你相信我!」什麼矜持、自尊,她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失去韓仇愈。
「吵死了!」他輕摀住天羽衣的雙耳,生怕嚇著了他。「我說過,我最討厭別人愛我,我不希罕你的愛,去找一個能夠讓你愛的人,別來煩我!」
掏出支票簿,他快速地簽了名,撕下一張丟向吳倩寧。「隨你高興填上多少,快拿著支票走人,我以後再也不想看見你,快滾!」
一片真心被如此糟蹋,甚至標上價碼,她還能奢望什麼?
「我不會善罷甘休的!」語罷,她便走了出去,留下依舊相擁的兩人。
對她的離去,韓仇愈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他只擔心懷中的人兒。
「羽衣,你真的沒事嗎?」
「我真的沒事。」心仍狂跳不止,卻因韓仇愈體貼地問候而漸趨平靜。
「我還以為你被我嚇到了呢。」被他的殘忍與無情。
天羽衣搖搖頭,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韓仇愈將天羽衣擁入懷中,輕輕地撫摸著他柔順的褐髮,連他都沒有發現到,自己的表情是多麼溫柔。
天羽衣輕輕地推開韓仇愈,離開那個令人眷戀的懷抱。「我去一下洗手間,你繼續辦公吧!」
韓仇愈點點頭,又回到辦公桌前。
天羽衣走出辦公室,卻意外地在走道上看見應該早已離去的吳倩寧。
「可以跟你說幾句話嗎?」
天羽衣點點頭,隨著她走到走道的盡頭。
「請你把仇愈還給我,我不能沒有他,但是他已經不會再見我了。我只能求你,請你把他還給我吧!只要你離開他,他一定會回到我身邊。」
天羽衣搖搖頭。「我不會離開他的。」或者該說,他不能離開仇愈呢?
「為什麼?」
「再說,就算我離開他,仇愈也不會回到你身邊,你應該再清楚不過。」避開她地問題,天羽衣淡淡地說道。
是的,她很清楚,她已經永遠失去仇愈了,對天羽衣說這些話,不過是因為不想有人得到她失去的溫柔,可是,她不允許任何人發現這個事實,尤其是天羽衣。
啪!
天羽衣不閃不躲的挨了這一巴掌;白淨無瑕的臉頰立刻浮起一個鮮明的手掌印,被指甲劃傷的肌膚,微微的滲出血絲。
「蠢女人,你以為仇愈會一直愛你嗎?總有一天,你會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丟下狠毒的詛咒,吳倩寧立刻轉身離去。
撫著自己紅腫的臉頰,靠著冰冷的牆壁,天羽衣無力地跌坐在地板。
傻女人,在如此近的距離下,竟還一味的認定他是女人,一個被仇愈愛著的女人。天知道,他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一個羨慕她女人身份的可憐男人。
「你嫉妒我,卻不知道我好羨慕你,羨慕你的女兒身,羨慕你能將愛說出口……」
愛上一個不懂愛的男人已是一種悲哀,他以一個男人的身份愛上一個不懂愛的男人,更是悲哀得令人落淚。即使再愛他,也不能將愛說出口。
如果他說了,仇愈一定會離開他、不再理他,所以,他絕對不能說,這份愛只能放在心中,任它侵蝕、吞噬自己的心,即使再痛苦,他也不能讓仇愈離開他,更不能讓仇愈以鄙視的眼神看著他,絕不能!
鹹鹹的淚水流過臉頰上的傷口,好澀、好痛,卻怎麼也比不上心中流血的傷口,好苦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