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你幹的是吧?」
坦白說,站在街邊,讓人指著罵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可是,言麗生沒有選擇,只能沉默不語的任憑城東的李半仙,指著她鼻頭破口大罵:
「好一個大膽的丫頭騙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玩的把戲。托人找了好久,終於讓我找到是誰打著我的各號,四處賣試題。」
「這……您聲音小些,我……我在此給您賠不是了。」
紅著臉,言麗生只能拚命道歉。
她下定決心要改過,從此不再說謊騙人,所以,她很乾脆的承認過去自己的確有做錯,而且誠懇的向李半仙道歉。
言麗生想起一個月前,科舉開試第一天,她獲得那位無名公子的資助,將爹爹贖回來。
而後,她把大部分的銀兩交給爹爹,讓他帶妹妹回江南老家,她卻執意獨自一人留在京裡。
不知為何,她就是想再見到那位公子一面。
不提心裡總懸掛著他,種種思念無處去,她明白自己跟恩人,八竿子打不著一起,但,她希望至少能當面對他道聲謝。
可是,那公子是來應考的,也許不是京裡人,她留在京裡也不見得能再見他。
只是心頭隱隱約約有個感覺,留在京裡彷彿還能有機會。
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而她,就為了那樣渺小的希望,甘願洗心革面,愚藉自己的雙手,努力的重新過日子。
用手邊僅存的一點銀兩,她買了些繡線與布匹,試著做些繡品小玩意兒,就在京城最熱鬧的市集旁邊,不起眼的小巷口,擺了個小攤位。
從前流浪各處,也遇見過一些手藝不錯的工匠,自己在一旁看著學著,揣摩了幾分,倒是沒料到今日會靠這個開始正經的工作,而且還挺有模有樣的。
現在,她偶爾也接接看上她手藝的街坊千金夫人們,縫補衣裳或織花刺繡的生意,勉強能填飽肚子。
而今天,她明明只是站在攤位前,期待的等著第一個客人上門,誰知道,東西沒有賣出一件,倒是麻煩找上門了。
小頭銳面,骨瘦嶙峋的李半仙,瞇眼細細打量著眼前這清秀丫頭,很難相信這樣一個小姑娘,竟然會有不得了的腦袋與膽識,藉著科舉大撈一筆?
他本來在城東擺攤擺得好好的,若非有客人找上門,要他再多拿些試題出來,他還不知道,自己的旗幟讓人給偷去用,而且生意還做得不錯呢。
派人出去找,卻聽聞城西有個新攤位,賣繡品的姑娘模樣像是賣試題的那位,他便匆忙來興師問罪。
他原來還半信半疑的,怎麼想都覺得不大對,這做女紅的小姑娘,和那些事當真有關嗎?
但,他一逼問,她卻承認了,讓他訝異的差點忘了原來找她的目的。
「哼,說賠不是,你招搖撞騙的,讓許多老客人聞了風聲找我問,我卻沒辦法回答他們,平白挨了不少埋怨,你說,這些過錯,一句賠不是便能了結?」
「您老先清清火,聽我說。」
深怕讓李半仙這樣一鬧,她好不容易回歸平常的日子,會因受到旁人異樣的輕視而變得艱困,於是她擺起尷尬的笑臉,拉著李半仙到陰暗處,低頭再低頭。
「過去是我年輕無知,惹了您不快,您若能息怒,那看要我怎麼賠罪都可以,就是請您別再讓街坊聽見我做的蠢事。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再做了。」
「以後不再做了?這像什麼話!」
李半仙吹鬍子瞪眼,一副極不諒解。
「我才想找你合作,你居然說不做了?聽說你的試卷精準無比,就連策論的題目也一字不差,你是後頭有靠山還是哪裡聽來的風聲?」
「欸?」這回輪到言麗生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她拿著毛筆,找本書隨便撇撇,依樣東抄一段西抄一段的結果,居然是全部命中?
頂多是她覺得特別有感覺的才會抄下來,怎麼?這是難能可貴的巧合,還是她當真天賦異秉?
「我,我今後要重新做人,不做那些勾當了。」她搖頭,不肯答應。
「你想藉機哄抬價格是吧?我知道,像你這樣聰明的小丫頭必定不簡單。」李半仙像是知之甚深的低笑。「說,二一添作五,以後賺的,咱們對分你可願意?你負責弄消息,我來經手買賣,保證賺得比你單打獨鬥跑單幫的多。」
「我不是這意思。」
她恨不得從那樣的泥沼中脫身,怎麼還可能走回頭路?
「哼!給你面子你不要,小小年紀敢拿翹?」李半仙表情變得猙獰起來。
「好吧,四六分帳,我四你六,這可是我最大讓步。我沒跟你計較先前之事,你可別不知感恩。」
「感謝您寬宏大量,只是我說什麼都不會和個騙子同流合污。您老請回吧!」一再被糾纏,讓言麗生也耐不住性子動怒了。
「騙子?你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還敢說——」
「欸?什麼騙子,李半仙您……是騙子?」受到小巷前頭兩人爭執的聲音所吸引,逐漸聚攏觀望的人群,沒聽清楚他們的對話,有人斷章取義的插嘴了。
「什麼?我李半仙哪兒是騙子?」氣沖沖一回頭,一看是自己的老顧客,李半仙連忙改了笑臉,急著化解大家的誤會。
「不然騙子是誰?是這小姑娘?」群眾中又有人提出質疑。
「對,就是她。」李半仙決定,這姑娘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好得很,他要她在京裡再無容身之處!
「大家別看她表面上嬌嬌弱弱,其實到處行騙,而我看不慣這姑娘的行為,要她改過,卻遭她拒絕,還語出不遜污辱我,大伙可要幫忙評評理呀。」
「李半仙!」
言麗生沒料到李半仙拉攏她不成,反過頭來想陷害她,企圖以群眾的力量來將她趕走。
原先,她還以為李半仙當真是如同招牌所說,「法眼通曉天下事,一心謀福天下人」,結果今天才發現,李半仙也不過是另一個從前的她而已。
只是她覺得井水不犯河水,別人要怎麼做生意,反正她人微言輕,與李半仙也素無瓜葛,不用特別管閒事。
而且起初是自己撈過界,害了人家,她好像也沒啥立場說話。
但現在李半仙都欺到她頭上了,再不出聲,萬一她被大伙趕出城去,她就沒辦法見到她的恩人了!這可不成。
沒辦法,為了澄清自己的名聲,她只好和李半仙槓上。
「她呀,說話沒一句是真的,賣的東西也全是假貨及劣品,極沒生意道德。」
「李半仙,我敬您是長輩,不想冒犯您,可您再三咄咄逼人,讓我不得不為自己說話了。就算我再不濟事,可我對於功名利祿這回事,隨口說都還比您准。」
那是她從小就能看見的東西。去賭坊或和人打賭,只要事關勝負的比賽,她從沒輸過,就算她不懂規則,就是隨便出手都會贏。
贏到讓她的大名在全國稍有名氣的睹坊裡,都將她列為拒絕往來的客戶。
她對人更是如此。
只要她認真的一看人,那人將來是好是壞,會否陞官發財,她腦中會不由自主的浮出奇怪的影像,彷彿能預知人家的未來。
小時候,她說了家鄉一個大地主,不靠捐官這輩子恐怕永遠得不到功名,讓那地主顏面掃地,將他們父女趕了出來,開始流浪。
從此,她害怕知道別人的將來,告訴自己,看到的那些景象都是自己想太多。決定再也不說實話,因為天下人都寧願聽好話而不聽真話。
可現下她管不了那麼多了,要讓李半仙知難而退,只能靠這個自己遺忘已久的奇妙能力了。
言麗生深吸一口氣,決定放手一搏。
「我才不像您只是見人說人話,淨挑好的講,總是諂媚討好人,光顧逗別人開心拿賞銀,根本不是什麼算命。」
「小丫頭敢這麼誇口?」
李半仙獨門生意的秘方一讓言麗生戳破,他立刻惱羞成怒的反擊。「好啊,不然你有本事,咱們就來比比看,看誰說得準!」
李半仙能夠在京中吃「未卜先知」這行飯那麼長的時日,就全靠他察言觀色的本事。
其實會來算命的人,心裡多半有選擇,只是沒有勇氣去做而猶豫,才想依托算命決定未來。
而他,只要能看穿對方到底想怎麼做,順著人家的意思去說就對了。
衣裳破落的人還捧著大袋銅板來算命,八成是想求財,尤其是一大筆從天上掉下來的橫財;富貴人家問功名,大抵上是有了錢財就想沾各聲。
有錢的夫人來合八字,不外乎是想為子女求姻緣。
而李半仙厲害之處,就在於他總是先說幾句不吉,一看到人家變了臉色,就連忙改口,說幾句好話緩緩場面,再一樁樁慢慢猜。
要是看到人家眉開眼笑的,就順著情勢繼續掰。這招屢試不爽。
只要說好聽話,就算不準,至少別人不會來找碴。運氣好說得準,別人可就對他感激到家了。
這黃毛丫頭能贏過他三十年來閱人無數?
「既然您不肯罷休,我也只好奉陪了。科舉放榜在即,想知道考上或不上的公子,儘管來到這兒好了,馬上驗證我說得準或不准!」
李半仙沒科到這丫頭竟敢桃馬上就要揭曉的榜單比,他都還不敢挑有這麼明白結果的東西胡謅呢。
「算你狠……敢挑這個比?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下台。好啦,我今兒個不收錢,就讓大伙來看看誰說得準吧。」
正坐在將軍府裡的邢大將軍,只覺得深感懊惱。難得有朋友來訪,他便迫不及待吐苦水。
「我家那侄子,明明說聰明也該是聰明,卻屢試不中,不知道是他運氣當真太差,還是他太不經心。唉,真不知道有什麼法子能讓他對科舉認真些。」想起過去的預言,邢將軍不免對世交的友人李嵐舟有點兒抱怨。
「我還記得你從前不是說過,那孩子早晚會位極人臣,應該是了不得的人物,可怎麼現在完全沒那影子?」
欽天監李嵐舟,乃是當朝大星相家李璇後代,說起李家,就不得不提曾預言本朝曾有過的女主稱王、顛覆天下的大事。
在那之後,李家世代的觀星本事,更受到朝廷重用。
李嵐舟只是笑笑,沒有辯解。
「癥結,還是那孩子的想法吧。」
「是啊,就連我前些天好不容易弄到的卷子他也不接受,真是惱人。」
邢將軍後來一問別人,才發現自己先前買到的果然是寶,題目分毫不差。
要是三年後他還能遇到那孩子,到時就算是用逼的,他也要逼靖宇好好的看一看,把答案背得滾瓜爛熟為止。
「什麼卷子?」
「不不,沒事。」發覺自己露了口風,邢大將軍連忙改口。不論如何,舞弊這種事,畢竟不怎麼光彩,尤其他們注重門風,這事不能外傳。
「對、對,我要說的是,我呀……就曾經遇到過那樣一個小兄弟。說起這次科舉,他竟然能預知考什麼,毫無疏失。」
「喔,在京中遇到的嗎?」李嵐舟有點兒被挑起興致。「這麼說來,我的預感沒錯了。星象變動,也許指的就是這個了。」
「什麼意思?」
「十八年前,我夜觀星象時,但見斗魁星降世,即文昌星君降世。而我最近發現,那顆星子,似乎來到了真龍身旁……也就是說,-進京了。」
「文昌星……就是那個職司文武爵祿科舉之本,主大貴的星神?」邢將軍不免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能維持一門榮耀的新方向。
這麼說來,莫非他會遇見那賣試卷的孩子,是上天的意思?
「可我的感覺,星君……似乎降生成女孩兒呀。」李嵐舟有些不解。「怎麼邢老你說,那是個少年?」
「他是姑娘?」邢將軍仔細想,當時那孩子的模樣長相他沒多留意,只記得清清秀秀的。
如果當真那是個姑娘……那麼,為了邢家的基業……
「即使是姑娘,星君仍是星君,別小看了她。神人降世,必有使命,」李嵐舟長歎一聲。
依他看,這只是第一波,至遲十年至多百年,必然還有接二連三的星君入世。這是否隱約代表著,亂世即將到來?
「我不會小看了她的。」邢將軍倒是沒想那麼多。
後世天下的事,他管不了那麼多,他只知道,他膝下無子,要是連大哥托給他的孩子都不爭氣,那他將來到九泉之下拿什麼顏面見大哥?
他一定要讓靖宇博個好名聲,為邢家爭光;為此,他會不擇手段。
如果那女孩真有那麼不可思議的力量,能幫上靖宇的話……
「所以,我說,這位公子面相挺好的……」
李半仙又在那兒蘑菇半天下說個結論,既不敢篤定對方一定會上,也不敢說對方不會上來惹惱人家。
這已經是第四個人了,每次他都遲遲沒說個定論,已經讓一些人議論紛紛;他自己也不免心急,這下子事情好像不好收場呀!
「今年是沒機會了。」
言麗生仔細的盯著那前來詢問的年輕書生好一會兒,怎麼看都沒看到那書生頭上,有出現表示將來運勢的官帽幻影,雖然有些不忍心,她還是說了實話。
「這、這怎麼成?」年輕書生似乎有些激動。
「我一直努力著,就盼著功成各就回老家,好好整治那些終日只會壓搾田賦的縣官,除了科舉,還有什麼辦法能救我們鄉人?」
這世上,也有許多懷抱理想卻缺了那份運氣的人哪……看著那青年吶喊似的說出心聲,言麗生忽然覺得心上像是有什麼地方被打動了。
是同情也罷,她想幫他。等到發現的時候,話早已不自覺的說出口。
「只是你若肯繼續努力的話,最快三年,至遲六年,一定會上的。今年……雖然可惜,可是我擔保,你能辦到。」
才剛把話說完,言麗生卻心頭一震。她說了什麼?這樣和李半仙哄人斂財的手段有啥不同?
覺得歉疚的她,甚至沒有勇氣多看那重新振作的青年受了鼓舞,意氣飛揚的模樣……
「那是……」言麗生瞪大眼睛,看著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居然發生,那青年的頭上,飄呀飄著的,是一頂鑲有璧玉的宮帽!
「……出現了。」這表示,這青年的將來,一定能當官!
為什麼?前一刻還沒有啊!難道是因為她只是一時同情而隨口扯的謊……謊言變成事實了?
她方才說的不是謊言了,因為那即將成為事實。是她的……力量嗎?
「你說的,如果是真的,那麼這次,我不會放棄再一次應試,為了所有期待我的鄉民,我一定會成為廉潔的好官。」
打起精神的年輕書生,告訴言麗生:「你的眼睛很漂亮,很清澄,不像是會騙人,所以,我願意相信你。」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什麼出現了?」
李半仙看著言麗生瞬息萬變的各種表情,歉疚,吃驚,疑問,他自己也跟著糊塗了。
「看到我出現,有那麼讓你吃驚嗎?」
擠過人群,站定在言麗生面前的,卻是言麗生這一個月來,盼了又盼的公子。
「公子,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怎麼也沒料到會在這種時刻重逢,言麗生開心的幾乎忘了旁邊還有別人,也忘了自己還正在和李半仙比賽的事。
她只是笑著想告訴他,她的改變,還有她過得很好;可話還沒起頭,她卻讓他目光中毫不掩飾的輕蔑之意,給刺傷得縮了身子。
為何他用那種眼神看她?
「我並不想再見到你。」邢靖宇惱怒的說著違心之論。
這些日子裡,他偶爾會想起她,不自覺的找尋那個努力求生存的身影,沒見著她,猜想她過得不錯,他雖然難掩失落,卻也多少覺得欣慰。
可是現在,他清楚的看到,她的欺騙,她的不知悔改,他怎能不動怒?
他不想再見到她。
聽他一言,言麗生身子下覺一顫,心口……沒來由的隱隱作疼。
她早知道兩人天差地遠,身份太不相稱,思念公子是她自己太不知恥,但……只是抱著這樣的期盼也不成嗎?
「現在你倒是換了新的把戲?原來我竟然也會看錯人。」
「看吧,丫頭,有人證出現了,你還敢說你不是騙子?」李半仙在一旁有點幸災樂禍。大伙的注意力都讓那丫頭搶走了,他不扯她後腿怎麼成?
「不關你的事,李半仙,不想讓我告上官府說你行騙的話,就立刻給我離開京城!」邢靖宇發出嚴厲警告,嚇得李半仙連招牌也沒來得及拿,便匆忙趁亂逃逸。
「公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發現他似乎有所誤會,言麗生急忙想要辯解,卻讓邢靖宇冷淡話語給打斷。
「不然會是如何?我親眼所見,你現在正信口開河,說什麼預測人家功名。這種事,能預測得准嗎?」邢靖宇冷嗤一聲。
「我能猜得準。」言麗生低垂下眼眸,握緊了懸於身側的小拳頭。
她答應過,不再欺騙他,即使他不相信,她也決定坦白真相。
「不是謊言,我打小就看得見一些東西。功名也好,利祿也罷,我看得見。」甚至,她說了就會實現。這是她的能力。
言麗生緩緩拾起頭,這次毫不退縮的看著他。
以往她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總是在逃避自己的恐怖力量;但是這回,她不打算害怕。
因為這樣的力量,不該是壞事。她能讓那樣一個有抱負的青年振作,也許她能幫忙其它更多的人,所以,她可以抬頭挺胸的承認這件事。
「從以前,只要是有勝負之爭的,我就沒輸過,就算是上賭坊擲骰子,我也是穩賺不賠。我剛剛說的,關於那幾位前來問功名的公子,那些預測,都是真的。」
「哼,這種手法我見多了,說穿了,也不過是逢迎討好,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邢靖宇對她的偏見已然成立,無論她說什麼,他都一律否定。
「要是我逢迎,何必坦承他們五人全部不中?」言麗生動氣的原因,卻是因為傷心,她心中念著的公子,怎麼會變成如此蠻不講理?
「因為你無法保證他們今年會通過招考,要是說了,半個時辰內,皇榜一出,誰中選誰落敗一眼明瞭,呆子都不會說他們會上榜的好話。」
「也說不定他們有人會上啊?我沒理由那麼篤定。」
「說他們會上的風險太大,全天下的舉子都集中在此一試,總不會那麼湊巧,他們都來此問你功各吧?」
「所以我沒有在討好他們哪!」
「還說沒有討好,方纔你不還擔保,三到六年,有人能當官嗎?」
「那是真的!」言麗生執著大喊:「我——沒有騙人!」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陪著邢靖宇,走進人群的李希賢,拿起扇子擋在兩人中間。
「准或不准,皇榜一出便知。或者,我有個法子,讓靖宇你自己判斷,她說的話對或不對,是不是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