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氣什麼?大步踏在回廊間,無視沿途侍衛們阻攔,籐方域只是憑她優異判斷力與言辭恫嚇,穿梭在之間根本沒進去過的奚斯府中庭樓閣。
絕世美顏早氣成一片鐵青。
是氣他沒告訴她他顯赫身份嗎?她也對他隱瞞同樣的事,彼此彼此。
那麼她究竟為了什麼感到如此心煩?多羅王有意將胞妹多羅澄英公主嫁給奚斯韓。這是幾天前她剛進奚斯府就得到的消息。
“他和公主競有婚約?”她不禁氣得咬腫粉唇。就算他要娶哪個烏龜王八也不關她的事,她又何必在意?反正他只是受她利用的一步棋而已,不是嗎?
但……身為棋子還敢這麼囂張!
“最該戴上面紗遮掩的人就是他!都已有了未婚妻,卻頂著那張俊臉四處招搖!分明是個欺騙女人的花心蘿卜!還說什麼要守在我身邊……哼!”
她就要瞧瞧,那個膽敢纏著奚斯韓,害她沒有棋子可以利用的多羅公主,到底長什麼德行!
才沖到大廳前,她就聽到一個嬌柔的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甜蔫女聲說:
“韓,你到底對我有何不滿?為何回絕王兄賜婚?別說王兄原就是你知己,早中意你才干,也將賜你高官厚祿,只要你開口,我這西驪第一美人即將成為你的妻子啊!我自小愛慕你,你不是不知情……”
好惡心。聞言,籐方域不禁大皺眉頭,停下腳步,美人?美人是自己誇口的嗎?她在大廳門口探頭偷看那公主糾纏奚斯韓,不禁咬牙低語:“她還真敢說,不過是清秀了點,可我看穆沖雲的女裝相扮相都比她漂亮多了。”
“公主,你原與飛將有婚約,請恕奚斯韓不願奪人妻子。”他試圖將緊抓自己衣袖的公主扳開,但就籐方域看來,只見到他正一再拉扯公主玉臂。
“可納蘭飛將已經陣亡了啊!”公主辯解著。
“奚斯韓不是他的替代品。”
“我又不愛他,怎能說我拿你當替代品?”
“既然不愛他,為何接受他求親?”
“他是西驪四大將軍之首,嫁了他是無上光榮哪!”
奚斯韓對只懂得追求虛名的公主輕輕造了搖頭,“既然公主只為名而嫁,那就請王上趁早立了新的四大將軍,讓公主好好選夫婿吧?奚斯韓無意仕進,這點王上應該清楚得很,請回,公主。”
“你三番兩次如此推托,擺明了不給我面子!”多羅澄英氣急的松開奚斯韓,“莫非你——另有意中人?”
當奚斯韓笑而不答時,廳外籐方域卻開始心若擂鼓,等著他下一句。
“我不答應!放眼西驪,足以配得上水衡都尉奚斯韓的人,捨我其誰?若是她比不上我貌美有才情,我絕不允許!”多羅公主氣沖沖的拂袖而去,臨走前又回頭說了!“後天是我生日,宮中盛宴你務必要到!否則我會……”
籐方域在公主踏出門前,躲到長廓陰暗處,沒洩漏自己行蹤。
看樣子多羅公主對奚斯韓十分執著……一想到這點總讓她不舒坦。
“怎麼躲在這裡?”他的聲音突然傳進她耳中。
他何時來的?籐方域對於自己老是沒能察覺他的欺近感到心慌,隨口說道:“太悶了,出來散散心,隨便走走。”
“是啊……來到大堂前,沿途至少該有三關侍衛阻攔你,可你卻到了這裡,還真是隨便走走啊!說吧,那些侍衛們還活著嗎?”見她尷尬的撇開頭,他故意伸手托住她下顎,記她直視他。“看了那麼精彩的好戲,現在還悶?”
他早知道她在這裡!籐方域只能接受他調侃而半句話接不上。
“怎麼不說話?看你這麼不高興的模樣……哦,是吃醋了?”
“笑話!我為何要因你對公主毛手毛腳而吃醋?”惱羞成怒,她一把揮開他,退了數步,“不過是、是……”快,找個理由敷衍他!
“不過是什麼?”呵,原來她只在意他的動作嗎?
“你這幾日總忙著招呼別人,將我扔在府裡,不覺得有失待客之道嗎?”強自扯開話題,籐方域決定,別管他,她就要利用他,達成使命!
“我沒把你當成賓客,我說過,要大家把你當成我一樣對待。所以在這家裡.你是主人。”他向她踏進,看她局促不安那份嬌態,不禁笑了起來。
“胡扯一通。”沒察覺他語帶暗示,她狡詐的逮住這機會,這自要求。“冷落我多時,罰你帶我參加那宴會見見世面,而且不許你拒絕,你若拒絕,就違背了你說要守護我的承諾,呵呵,你不想當個背信妄義的小人吧?”
公主壽宴,高官雲集,那是她打聽她仇家的好機會!
他別有深意勾唇一笑,伸手撥弄她耳邊發絲,纏繞在指尖上,輕輕扭轉。
“你可知道,受邀的全是王公大臣,雖有女人參加,不過那得是他們的眷屬才行。你若要我帶你去,意思就是,你得成為我的眷屬,既非我的血親,自是成為我的妻妾。這樣也行嗎?”
聞言她愣住,“可、可你說過要帶我去任何地方……”他說了什麼?他要她成為他的……妻妾?心裡七上八下,籐方域嬌羞滿面,難以置信。
“若我帶你進入那宴會,等於當眾人的面,宣告你是我的女人。即使我們之間什麼關系也沒有,大伙也會這麼想,到時你可不能摸不清狀況。”
“喔。原來你不過是要宣稱我是你的妻妾?”明明該為他並無強迫她之意松口氣,可她心底卻有一絲失望閃過?撇了撇嘴,她強自裝作若無其事的回應他。“那又有何妨?反正只是掛名……”
“我何時說過只是掛名?”他低頭逼向她,俊美笑意令人癡迷。“身為奚斯家繼承人,我若公開承認你是我的妻子,我就絕對會娶你,而你將……全部屬於我——包括你的身子,你的心,我都要定了。”
他突然出手抽掉她頭上玉簪,讓她一頭絲絹般柔順青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披散她香肩,她為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想再次躲開他,可他卻霸道地環住她伸出雙臂壓在回廓石柱上,充滿占有欲的將她鎖在他懷中。
呼吸間,盡縈繞著男性麝香的陽剛氣息,籐方域不禁為此頭暈目眩起來。
“你、你不用這麼麻煩,不過是要帶我進那宴會玩,你無須花太大工夫,大伙怎麼看待我,我都沒意見,為了這種事而成婚,你不覺得荒唐嗎?”
她的心兒幾乎要跳出胸口。她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說什麼?還有,她自己又在說什麼?拿著以往被她嗤之以鼻的東西當借口,她慌張說了:“夫妻不是應該為愛而結合、相守一生嗎?”
“那還不簡單,只要你愛我不就得了?何況我想娶你這一點也不荒唐,我早在心中想像你這樣的絕色美人,一旦沉溺於歡愛中,究竟能美到什麼程度。”
他一手緊扣她腰間,逼她嬌茬身子與他貼合.一手卻執起她飄著淡淡花香的亮麗烏發,貪戀地烙下綿密熱吻。他難得的對她強勢起來。“最重要的是,我可不想你一進入那宴會,便成為眾人垂涎的目標,你只能是我的!”
“這意思是……”籐方域慌張的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她先前總因擔心他的吻可能飛落在她身上而緊張不已,可當他火熱供瓣轉移陣地到她肩上時,她卻渾身輕顫,半分也無法抗拒那波波傳開的酥麻愉悅。
最後,當他指尖繞至她背後,逐漸下滑到她渾圓緊實的俏臀上打轉時,她幾乎就要在他手上化成水了,若不是她心頭氣極,早被他給迷得失神忘我。
撐著最後的理智,她急急問道:“你、你迷上了我?從何時開始的事?”
這死家伙!還敢裝成對她無動於衷!她果真被他占盡便宜了!
“我可沒迷上你,是你迷上我,方域。”他輕柔在她耳垂上咬嚙吸吮著。
他那付人畜無害的乖巧笑臉,此刻竟讓她只覺得自己好蠢,竟被他給騙了!受他輕薄多次,還把他當成了不起的恩人,乖乖任他戲弄!她掙扎著,想逃開他箝制,卻只是徒勞無功,“你別不要臉!我何時迷上你?”
“想否認?你要否認,宴會就別去了。”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輕松神態叫她啞口無言。“說,你嫁是不嫁。”
籐方域為之氣結,半個字也接不下去,他竟抓住了她的弱點!若非看在這宴會是她打探消息的大好時機,她才不理他的要協呢!可是……
“是呀!要散心,也不一定非要去那宴會不是?為此要你嫁給我,確實荒唐。”
就在她連驚呼也來不及發出的同時。
“不過,我偏想帶你去,所以,你不答應嫁我不行。你不答應,我就只好說服到你答應為止。”
她白皙無瑕的肩膀瞬時裸露空氣中,若非她入境隨欲的穿了件西驪女人用以遮胸背的丹繡柄襠,而且她也死命以雙手護著自己,恐怕她早像上回一樣,又被他瞧盡豐偉風光了。
“你、你這是哪門子說服?”她羞怒交加,可惜乎不夠用,光要阻擋他靠近她就很吃力了,遑論他還正試圖卸下她紅艷柄襠。
“你實在不該這麼遵守我們的習俗。”對眼前景象感到些許失望,他先是皺起眉頭,而後又露出魅惑一笑。“不過這樣有趣多了,讓人期待這底下……”
“別人經過會看到!別、別壞了你奚斯都尉的名聲!”她根本不了解他到底有著怎樣的聲名,只是她若不阻止他,不知道他會對她做什麼!無法想像!
“他們不會那麼不識趣。”他輕笑起來。然後籐方域驀然覺悟,他的笑容乍看之下天真無邪,卻是為了隱瞞他骨子裡那些邪到極點的不良企圖!
他完全無視她如何蠕動掙扎,卻是單手一攬將她扣在懷中,制止她掙扎,伸手邊卸了她另一肩衣裳,邊以唇咬住她肩上緞繩一扯,輕易解開她左右兩邊柄襠紗繩。
於是柄襠其中遮背的那一片失去束縛、無力地飄落地上,叫她背後霎時一陣涼意,而柄襠的另一片則在她雙手護衛下,苟延殘喘的護住她緊守的禁地。
“不可以!你不可以在這裡對我亂來!”她急喘著氣,無論如何也不甘心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再屈服他!
“是嗎?你是指回房以後就可以羅?”他立刻攔腰抱起她,大步就往長廓深處走去。“全聽你的。”
“哪裡都不行!沒立婚約就不行!西驪律法,男女若非夫妻而發生親密關系是通奸!”她在他懷裡踢呀踢的,就是不敢出手推開他,怕她自己一出手,身上柄襠掉光光…… “通奸男女會被公開處以急刑!”
“這幾天你倒是讀了不少東西。”他對她的才智更為欣賞,徒然助長他立下得到這個聰明女人的決心。
他那笑容不免添了幾許勝利榮光,“可惜你少看了一半,通奸乃指男女兩邊都有婚配之時,今天我未娶、你末嫁,這該算是情投意合,美事一樁,而且若我沒記錯,渴弋婚俗卻是男子通過女方族人所設難題,搶回美人歸不是?”
匆忙瞥見恰巧經過長廊的僕役們一個個不敢置信,隨即低下頭裝作沒瞧見主子在做啥的模樣,籐方域羞得只差沒整個人燒起來。
“這裡不是渴弋!你不能搶!”老天,打小搶到大的她,竟然叫人家別搶?完全欠缺說服力!
“不搶,我要如何得到你?”眼看他一腳踢開她房門,就要將她扔上床鋪時,他最後問了:“你若同意嫁我,我就等到成婚時,讓你心甘情願為我獻上你自己;你若不同意,別怪此刻我不懂憐香惜玉。你說,你嫁、還是不嫁?”
“好啦好啦!我嫁,只要你停手!”到了這個時候,她不點頭成嗎?
“你實在不該答應的太快。”笑的宛如艷陽高照,奚斯司當真停止強勢舉止,將她輕輕放在床鋪中,還溫柔的為她拉上被單,遮住她姣美身段,盈滿笑意的告訴她:“等我愛玩的妹妹回來,我們就舉行婚禮,好好休息,嗯?”
“等一下,我——”望著奚斯韓志得意滿的離開她房裡,籐方域猛然自一片混亂中清醒,這才想到,她答應了不得了的事——她將嫁給他!
當初接到婚詔時,她寧死不屈;可今天奚斯韓向她求親;她答應了?
“這是怎麼回事?”明明該是她抓著他話柄讓他不得不帶她參加那宴會,怎麼卻變成她不得不允諾他求親?而且是她先向他低頭討饒的?
沒料到他竟是這種好色之徒,他不但看走眼,還就這麼落入他手裡!
“我中計了!”她越想越氣,最糟的是,她籐方域一向言出必行,要她違背自己親口承諾,她的驕傲不允許!可她也不願讓他這麼三番兩次吃定她!
不教訓教訓那個奚斯韓,她不甘心!
瞬間,狡猾對策浮現腦海。好,她可以同意依照西驪禮俗與他拜成親,但她絕不會履行夫妻義務!別說身子不給他,心也不給他!
他既然敢用這種手段戲弄她,就來瞧瞧誰厲害!籐方域決定,即使真成了親,她就找盡名目與他分房,不讓他碰她!待她一完成任務就立刻返回渴弋。
即使奚斯韓身居水衡都尉要職,但他不是西驪四大將軍就不能動用兵馬,到時就算他只身前來渴弋討新娘,她這迅雷元帥還怕不能將他轟回西驪嗎?
看他能張狂笑到何時!
最後會笑的人,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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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驪宮宴,果然不同於豪邁的渴弋,卻是極盡奢華之能事,參加的賓客個個裳裝華麗、金玉滿身;宮廷裡處處燈火輝煌,笙歌不絕。
宴會上,為了替公主慶生,來自西驪各地的樂師舞姬、雜耍藝人齊娶一堂,逗弄在場眾人是歡笑連連,放眼望去,竟是一張張開懷笑臉。
籐方域到哪都喜歡當例外,此刻,她鐵著一張臉,完全笑不出來。
她一直沒好氣的試圖扳開那只始終纏繞著她纖細柳腰的栓梏大手,斜睨著黏在她身旁那個一臉優雅輕笑、氣定神閒的奚斯都尉——大手的主人。
她原就打算潛進宴會後離開他,找機會和別人攀談好打聽消息;但他即使身旁總圍了不少女眷頻頻親蔫示好,自始至終卻摟緊了她,不允她離開片刻。
每送上一道佳餚,他一定先夾進她盤裡;一瞥見她杯裡空了,不等侍女動手,他早為她斟滿鮮美香郁的葡萄汁。
就算旁人以無比欣羨的眼光在她身上不停梭巡,他也只是仿佛若無其事的和前來招呼的幾位熟識隨意閒聊。
雖沒有特別介紹她是誰,但,他做的還不夠明顯嗎?她氣死了!羞死了!
她來這裡,不是為了看他被眾家佳麗垂涎,更不是為了讓她自己被所有女人視為公敵的!一直沒發現,他還滿受歡迎的嘛,還騙她說大家怕他?哼!
害她還信以為真的為他不捨、不平,差點就被他騙倒了!
宴會到了中途,多羅王忍不住關切的問起她的事,而奚斯韓答道:
“方域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這是他們之前的第三外約定,在西驪,他只管喚她方域,因為籐方域容易讓人想起渴弋的三大元帥的名號
像你這麼動人的姑娘,怎麼偏巧和迅雷元帥同名?不過,在西驪,敵視籐方域的人不在少數,我可不想讓你受到什麼委屈。奚斯韓這麼告訴她。
雖然差點就想告訴他,她正是迅雷元帥本人,可最後她仍忍了下來——如果他只是把她當成普通女人對待,也就這樣吧?這全是為了潛入西驪……
但……多羅王聽完奚斯韓的介紹後,眼中精光一閃
“方域?這姑娘還真不簡單,讓人想起那位稱霸的渴弋迅雷元帥。”
“沒錯,不過,域兒她稱霸的不是天下,而是微臣的心。”;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為之喧嘩不已,原本正努力拉開他手臂的籐方域也跟著傻眼,不由得停下動作,他……剛說了啥?這意思是……他——愛她?
震驚嗎?理所當然,難堪嗎?確實如此。可是,縱然她羞紅雙頰,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瞬間停止呼吸,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了喉間——
她臉上卻不由自主揚起動人的笑意,如沒有那層面紗,恐怕在場所有人都會成為她絕艷美貌的俘虜。即使她自個兒也沒察覺,但星眸閃耀、神采飛揚的真心感動是騙不了人的。
“奚斯韓!”冷不防端坐大殿上的多羅澄英公主突然站起身,神色慘白,巍顫問道:“她有哪點了不得,你覺要娶她?”
回頭,看著比多羅公主更渴求著答案的籐方域,奚斯韓柔柔地伸手輕撫她的長發,眸中盈滿笑意。“她的率真叫我打從心裡疼惜。”
“率真?”籐方域猛然倒抽一口氣,他竟然說她率真?她可是拼命在背地裡算計他、利用他、甚至想對他的承諾出爾反爾,而他全然不覺?
她心上像被利刃劃開一般,對他的百般憐惜,她無法承受……
“她有哪裡比我強了,”多羅公主陰沉追問。
“我也想知道這點。也許她比不上公主多才多藝,即使她什麼都不會,我仍無法捨下她。”
“誰說我什麼都不行?”一是不服輸的性格依然,氣不過公主挑釁,好勝心強的她,早跳了出來;二是她眼中看他受人恭維的場面,心中竟泛起絲絲酸意,只顧著逃離他寵愛,話早沖口而出:“就由方域在此為大家獻藝助興。”
“獻藝?”他的眼神中,有著好奇,以及一抹等著看好戲的調皮。“你有什麼藝可獻的?”
“我會用劍——”殺敵嗎?她雖善使雙刀與雙劍,可這種事能拿來評比嗎?籐方域轉念一想,扯出二字。“……跳舞。”
“呵,不如就在大家面前,跳一曲來助興吧?”存心讓籐方域在眾人面前出丑的多羅公主,還自擊掌示意身旁樂師,“奏樂!”
‘別鵬強,前日讓你服用調養藥時,我說過,那藥雖能讓你進發時減輕痛苦,卻會壓制你體內真氣流動,手腳完全無法使上武力。”奚斯韓並不大想放開她。“即使你跳得再難看,我也會娶你。”
“你只管等著看!”她扯開他的手,抽出他腰間配劍,走到大殿正中央。
當奚斯韓不得不因應王命放開她之時,她明明該是解脫卻又悵然若失。
她不明白,為何他一字一句、一舉一動,都能挑起她心湖波動?
輕輕一提氣,她察覺奚斯韓說得沒錯,她的手腳施不出幾分力,就連提著他佩劍都覺得有些沉重,可她不甘就此示弱;精准的劍技雖少了幾分危險氣勢,卻添了嬌柔媚態。 .琴韻漸升,揚劍舞起,星眸流轉,回首幾許,顧盼生姿,羅裙飄動,舞袖翩翩飛,蓮步如戲蝶,撩撥春情無限。
可是……才不消片刻,她卻覺得渾身燥熱,難堪之至,並非她舞藝不佳,在場眾人如癡如醉的神態足證一切。
難受的卻是她感受那道灼熱深沉的目光,自始至終,有增無減,索繞在她舉手投足間,如影隨形,她越想刻意滿視,卻每每在不經意中與他對上——
奚斯韓的眼神中,帶著癡迷贊賞,卻也帶著濃烈情欲;她清楚的收到他壓抑著的堅定目光意味著:你是我的,域兒,你絕對逃不開的。
短曲結束,她也顧不得失禮,匆忙欠身告退,就往清靜的庭院深處沖去,來到空無一人的澄淨水塘邊,長劍甩在地上,她貪婪地大口汲取清新空氣,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那份無法平息的狂熱心跳停止,但是沒有。
不能再遲疑,奚斯韓馬上會跟來,她得趕快去抓個人來套消息才行!才一回頭,卻對上了紅著眼眶,啜泣不已的多羅公主。
“真羨慕你,奚斯韓都尉竟是如此寵愛你。”尾隨籐方域之後而來的多羅澄英公主,幽幽開口。“好美的舞技,難怪奚斯韓都尉會為你心醉。”
在公主慶生宴上送了如此大禮,竟讓籐方域起了一絲罪惡感;如果她不前來西驪,是否能成就公主與奚斯韓一對墨人?
“公主……感情之事,勉強不得。”籐方域以前不懂的男女情愛,此刻,她突然覺得,她似乎快明白了,她無法阻止奚斯韓迷戀她,她也無法退自己不在乎他!
長歎一聲,多羅公主臉上清淚緩緩滑下,她對著隨身侍女吩咐了幾句,沒一會兒,侍女回來時,手上多了銀質托盤,盛裝一壺酒和兩只角杯。
多羅公主親自斟了酒,一杯遞給籐方域,她端起另一杯,哀愁地苦笑起來。“喝下這杯酒,不論過去如何,我祝你和奚斯韓提尉幸福一生。”
“謝謝公主。”她同樣滿懷苦澀,不疑有他有喝下——卻在霎時感到喉上刺痛燒灼起來——這杯酒有毒!
怎麼了?公主沒事?明明是同一壺酒啊——籐方域眼角余光看到公主冷笑的向她走近,她慌忙倒退數步,突然領悟——是酒杯、酒杯中有毒!
“我不會讓來路不明的低賤女子奪走西驪水衡都尉。”公主拾起籐方域遺落地上的長劍.就往自己手臂劃下。
喉頭燃燒劇痛傳開,籐方域急急躍入一旁冰冷水塘中.胡亂欽下池水,消除那份痛楚,直到再也撐不住,在池中幾乎溺斃的她才使勁攀上池岸。
立刻,士兵們有力臂膀就將咳個不停、嘔吐不斷的她提了起來,她還沒意識到眼前圍了一群人正議論紛紛是怎麼回事,隨即兩把彎刀架上她頸項。
“大伙瞧瞧,這瘋女人竟敢忌妒我才貌雙全,還拿此劍砍傷我!”舉起尚淌著血的手,多羅公主將奚斯韓的配劍交給身邊侍女,並讓侍女為她包扎傷勢。
急急搖頭,籐方域想辯解,喉嚨卻痛得無法言語,她向來能輕易識破敵人設陷布陣,現在她怎會因一時對多羅公主心生同情而看不穿公主使弄詭計?
“將她拿下,砍了腦袋!”一思及宴會上,奚斯都尉對籐方域的呵護,多羅公主心中更加憤怒,她絕不讓這個阻撓她與奚斯韓的女人好過!她得要趁奚斯韓正被王兄絆住之時,將這礙眼女人解決掉!
公主邪惡念頭萌生,隨即改口,“不!立刻將她送到軍營裡當軍妓!”
籐方域想使出武力逃脫,卻憶起奚斯韓先前所說,此時她力氣全失,半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她一面掙脫反抗,一面憤怒地抬頭在人群中搜尋她唯一可以求助的身影。但是,他竟然不在裡頭!
信誓旦旦說要守護她,怎麼在她受到如此誣陷羞辱之時,他偏不見蹤影?
生平首次如此心驚恐懼,籐方域無聲吶喊:
奚——斯——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