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無事的又過了數天。而這樣的「平安」卻教羽菲倍覺索然無味。
這說來倒也奇怪,原本她單純的校園生活,不一直是這樣的嗎?而畢業的腳步接近 ,拍照、辦活動諸多的節目理應教愛熱鬧的她忙得不亦樂乎,可是……曾因展慕倫而掀 起的風波就這麼平息,著實教她心有不甘。
不甘什麼?如同爭爭的說法,她和他應是互不相欠了,不是嗎?
爭爭說:「沒想到他會這樣幫你,也許他不像你所想的是那樣糟糕的人。」
「你知道什麼?他只是怕我……」嫁給他!?這種事說出去不光彩吧?
雖然爭爭是知交,但是若讓她得知有個男人為了不想娶她而嚇得俯首稱臣,她不笑 掉大牙才怪。
羽菲終於明白自己不甘的是什麼。不甘的是,他竟然不想要她「怕你?」等不到下 文的爭爭,對欲言又止的羽菲搖頭,「他怕你什麼?無論如何,你是欠他一個人情了。 」
而羽菲向來就怕人情債,她可是一向標榜自己是受人點滴、泉湧以報而恩怨分明的 女中豪傑,她開始討價還價起來。「他是幫了我的忙,可是,問題也是他捅出來的,那 怎麼能算是人情,頂多是大家扯平了而已。」
「那也罷!反正互不相欠,從此天下也可以太平了。」這才是爭爭所巴望的。她一 直不悸把雪兒到學校找王熙的那回事說出來,為的也是想息事寧人。
其實,本來就該風平浪靜的不是嗎?明明說好的,郎無情、妹無意,又何苦牽扯不 清?這是爭爭感到玩味的。
她突然想起那天羽菲和慕倫擁抱在地的一幕。「唉,那一天,我看見你和他擁抱在 一塊兒,倒覺得其實你們挺相配的嘛!」
「我……呸!」羽菲粗聲粗氣地道:「黎爭爭,你再昧著良心說這種污蔑我的話, 我就和你絕交!」
一天之內,她們總要斷交個幾回,只不過,兩人似乎都少了點志氣、多了些賴皮, 恢復邦交的功夫也神速了得。
「什麼污蔑嘛!羽菲,你看看自己的樣子?少像個發婦一樣,凶巴巴的一點也不溫 柔;倒是那個展慕倫,瀟灑斯文,就是有紳士的派頭,說你們相配,你還不高興?」爭 爭故意刮她一頓。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配不上他羅?」羽菲歪著眼。
「嗯——」經過審慎思考之後,爭爭說:「依我看,紳士該配淑女,那個林雪兒可能 比你合適些。」
「林雪兒?」羽菲馬上不屑地作惡吐狀。「她啊?只怕會為展慕倫戴綠帽。」羽菲 把那日在飯店門口相遇的事說了一遍。
「那……稱有沒有告訴展慕倫?」
「沒有!」羽菲扮了個鬼臉,「那是他們的事,不是嗎?更何況,我風羽菲可不是 那種愛嚼舌根、搬弄是非的人。」
「可是……就怕那個林雪兒並不瞭解你……」爭爭終於明白,林雪兒那天為何會出 現在校園,似有感慨地歎道:「所以她才會對他說那些話……」
「到底是誰對誰說了什麼?」羽菲盯住一臉愁容的爭爭。「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要 瞞著我喲!」
爭爭無奈的瞥了她一眼,「告訴你有用嗎?這可全是我們自己造成的。」
爭爭想了一下,把那天雪兒乍現校園的經過說了,也說明了雪兒和王熙的關係。然 後,她又是一聲歎息。「現在你該知道,為什麼今天的晚會我堅持不去了吧?」
羽菲是全明白了,但也氣炸了。「沒想到那女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跟我來這 一招……好,她想讓我沒法於在學校立足,那我也不會再對她客氣了!」
憤怒之餘,羽菲沒忘記好友的立場。「不行!」她拉起爭爭,「今晚的舞會你一定 要參加,主辦人可是王熙,你的夢中情人耶!」
「還夢什麼啊?我不去!我現在哪有那個勇氣去見他?」
「怕什麼?有我在一定幫你搞定!」羽菲豪氣萬千的拍胸脯保證。
「你?」
「對啊!我們找機會跟王熙說明一切,畢竟我不能因為自己的事而拖累了你,我不 能讓你受到傷害。」
「羽菲……」爭爭在她那大而化之的神態中感到一股暖意。
「唉——」羽菲吐了吐舌,一到不堪承受的樣子,「別用那種肉麻兮兮的樣子看著我 ,其實……我那樣子做也是為了自己。」
「為了你?」
「當然啦!」羽菲閃過一絲神秘而詭橘的笑,「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我希望那個 林雪兒今晚最好也能出現,那……我會教她過一個刻骨銘心的晚上。」
爭爭眨著眼,老天!請保佑本性純善的羽菲千萬別讓她干下太瘋狂的事來。
☆☆☆
這一次,羽菲倒是十分順利地見到了展慕倫。
一進他那豪華寬敞的辦公室,她便禁不往低呼出聲:「哇塞!這兒好大好漂亮。唉 ,你真會享受呢!」
「這是我工作的地方,談不上享受,只不過是盡量讓自己保持愉快的心情工作罷了 。」慕倫手裡夾著煙,含笑地注視這位不速嬌客,同時暗自盤算她的來意。
「這個……也是嗎?」像姥姥進大觀園的羽菲左顧右盼,然後指著擺飾中的大盆花 景,「這花好漂亮「看不出你也會喜歡花?」他不自覺地欣賞著她那無意中流露地稚氣 純真。
不過,他所說的話,立即換來一對白眼哈哈……慕倫沒忘記這是公司,不過,似乎 她的出現,總可以帶領他脫離現實,沉浸在一些不可理喻的情境。
「說吧!想必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你這幾何止是三寶殿!要見你,簡直像要覲見皇帝大老爺似的,這一次還好,像 上一回呀!問東問西的,本來這一次我是打算連戶口名簿一起帶來的。」瞧她叨叨絮絮 地埋怨了大半天,就是沒把重點給說出來。慕倫倒是出奇的好性子,他像在推敲什麼, 好整以暇地吞雲吐霧。
「唉——」羽非那骨碌碌的眼似乎又發現了新目標,「公共場所禁止吸煙,你不知道 嗎?」
公共場所?什麼時候他這私人辦公室成為她規劃的勢力範圍?「敢請你今天來找我 ,是為了公益活動?你加入了煙害防治的行列了?」
「呃?」是喔!她這才警覺自己管過頭了。聳了聳肩,她扮了個寬宏大量的表情「 我今天來,為的不是公益活動,不過……也算是好事一椿啦!」
「好事?」他還是炸熄了煙蒂,平靜地看她。「你跟我之間會有什麼好事?」
「唉唉——」她極為不服氣地反駁:「說不定我會挽救你一生的幸福也難說,你少把 人看扁了。」
他聽了好想笑,舉平了雙手,一副妥協地道:「好吧!那你倒說說著,你要怎麼挽 救我?」
「很簡單!」她一甩頭,「我要借用你一個晚上,就充當我的男朋友。」
任誰也看得出來,她不像是開玩笑。只是……堂堂展氏企業的傳人,讓她借用?
「風羽菲,我想——」
「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想拒絕是不是?唉!你知不知道這對我來講也是一種酷刑? 可是,為了……爭爭,我必須如此。」
「爭爭?」又是她的愛人同志!
「是啊!這都怪你,經過我老爸他們到學校時一鬧,我……跟她的事全傳開來,而 爭爭可不像我那樣想得開;所以……我怕她受不了別人的指指點點而……自殺……」她 這番流利的台詞再輔以生動的表情,果然不愧為話劇社社長。
「自殺?那麼嚴重?」他開始回想爭爭的模樣,的確是個內斂安靜的女孩。
「我想一想,如果她真持想不開,你是不是要負大半的責任?都是因為你的多嘴而 斷送了一條年輕寶貴的生命。」她說得煞有介事似的。
「我——」他輕歎了口氣,怎麼她問題有本事把他牽扯一腳?甚至振振有辭的要他俯 首認罪?「那你要我怎麼做?」
賓果!他這話直直進她心坎裡。「喏!今晚我們有個舞會,學校許多社團的成員都 會參加,我要你也去;而且,讓人家覺得我們……我們……」在他灼人的視線下,她臉 上一熱,支吾其詞。該死!她在心中咒罵這種完全陌生的感覺。
原來她也會臉紅?而且樣子是如此嬌媚動人?他深看她一眼,替她接下話:「覺得 我們濃情蜜意、如膠似漆,是不是?」
羽菲嚥了口口水,她有種衝動跑去抱住垃圾桶一吐為快;不過,他沒有說錯,不是 嗎?她只有點了頭。
慕倫的視城始終停留在她清新而佈滿紅霞的臉龐,他在捕捉那雙躲在濃密睫毛不慧 黠而閃爍的眼眸。那稍稍的閃爍和迴避,平添了幾分矜待,卻不由得起他怦然心動;而 那種微妙的感受是他前所未有的。
傾上前去,他似笑非笑地湊向她。「難道你不怕我會把持不住而假戲真作?」
他又打量了她一番。「你現在的樣子不但自然,也漂亮多了。」
羽菲排命地調節呼吸,抵抗那直射而來蠱人的光芒。她挺直脊背,盡可能也教自己 的聲音聽起來雄壯威武:「展慕倫,你那一套甜言蜜語的伎倆,對我是沒有用的,你應 該知道我對男人是沒興趣的,所以你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否則——」
「否則如何?」她又在恐嚇他了。
「否則有的苦頭讓你受!」
慕倫聽了猛點頭,似乎表示對她的話的尊重,不過,他最後抿唇笑了。「有句話你 應該知道,那就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你……」她瞪向他,卻在接觸到他那對深邃的眸子時,連忙掉頭。
呼!這壞胚子!怎麼老天如此厚愛他,給予他天生「造孽」的條件呢?她心頭感到 悶悶地。
☆☆☆
一場充滿青春氣息而熱鬧非凡的舞會.在主辦人王熙感性而不失詼諧的開場白之後 拉開序幕。
首支舞曲,由王熙和另一主辦女同學翩然開舞。
爭爭靜靜在角落裡欣賞著王熙優美的舞步和風采,同時不斷地瞄著腕表,關鍵仍不 見羽菲的蹤影。
其實,遲到是風羽菲設計中的一環。她要大家都齊了之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和她的 「未婚夫」隆重登場。
果然,她的設計並沒有白費心機。當身著一襲洋裝的她,被展慕倫挽著手出現時, 舞會裡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而這些騷動,事實上都不足以教慕倫在意。他在意的是,今日薄施胭脂、俏點朱唇 的羽菲又帶給他截然不同的衝擊感。
李副總的話言猶在耳:「我看,你對那位風小姐可是很特別,你是從來不會為了私 事而影響以事的,尤其是像今晚這麼重要的應酬……」
他對她特別嗎?噢!不——那是他所不願的。可是,身旁依偎的伊人,那怡人的青春 氣息和甜美靈黠的笑面,又教他著實心動。
「唉,你別像木頭一樣好嗎?」羽菲發現他的表情有些僵硬而不自然,暗暗提醒他 :「你就不能表現逼真一點嗎?」
噢——他當然能!她這一刺激,無疑是煽動著他心頭方萌的火苗。
他一聲遵命,一手便摟過她的纖腰,用力之猛,幾乎使羽菲整個人貼入他懷裡。
「你……」羽菲不得不張開嘴巴,吐出大氣來。那渾身散發出的男性陽剛氣息,沖 擊著她的神經系統。
幸好爭爭適時跑了過來,讓她陷於混亂的心神稍得舒緩。
「你們怎麼……」爭爭十分吃驚地看著他們兩人。
「怎麼樣?我未婚夫你應該認識吧?」羽非故作輕鬆地向她眨眨眼。
「未婚夫?你——」爭爭把疑惑轉向展慕倫。
他倒答得幽默:「我沒有法子抗拒她的求婚!」同時還掃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去!羽菲忍不住啐了他一口。
這時,主辦人王熙也走了過來。「風羽菲,很高興你能來,這一位是……」
「噢!他呀?」羽菲趕緊又偎到慕倫身旁,「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展慕倫,是 我的未婚夫!」
此話一出,舞會裡立即群情暗暗沸騰喧嚷不已。
羽菲今晚的格外美麗,已教許多女性妒羨、男士驚艷;而她公開和這位相貌出眾的 男子親匿之舉,更引起不少男士的扼腕和驚歎。
「未婚夫?」王熙不例外地也感到懷疑。風羽菲不是和……他自然地望向爭爭,卻 意外地捕捉到一雙驚鹿般逃逸的眸子,煞是迷人。忍不住地,他又向滿面緋紅的爭爭多 望了兩眼。
「是啊!我打算畢了業就結婚,對了!倫哥。」羽菲倒喊得挺順口的。「我向你介 紹一下,這一位是今晚的主辦人,也是本校的才子,王熙。」
王熙!?好耳熟的名字?慕倫納悶的看了王熙一眼。
「哪裡,不敢當!只希望你們能盡興就好了。」王熙十分有禮地嚮慕倫道:「展先 生,歡迎你的蒞臨!」
他想起來了!是情書!那封羽菲所寫的……慕倫禮貌性的頷首示意,並且和王熙握 了個手;可是,他那帥氣迷人的笑容卻忽然生硬起來。
原來王熙是這個長相清俊的年輕男子?那麼……風羽菲到底是何用意?她和王熙之 間又是如何的關係他不清楚自己想理清什麼,但是,心頭卻宛如灌了鉛般地沉重起來。
而絲毫不察的羽菲正將爭爭拉到一旁面授機宜,「你待會兒去找他跳舞,然後把事 情經過告訴他。」
爭爭猛搖頭:「我怎麼找他跳舞……」
「你……算了!那我來吧!我會找機會告訴他的……」
兩人在嘀咕的同時,另一個人出現了。
是林雪兒!
她在乍見展慕倫的那一刻,即發出了誇張而尖銳的嗓調:「倫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本來想去找你,但是你不在。」
「是我要他陪我來的!」眼明手快的羽菲,搶在雪兒那曳地的晚禮服未搖擺到慕倫 身邊時,她整個人迅速往他肩上一靠,然後一把抓過他的手往自己腰上一擱。
她擁有保疆衛土、披甲執銳的氣勢。
「你?風羽菲!?」雪兒張大那經過仔細描繪而稜形分明的嘴唇,轉嚮慕倫。「倫 哥,你……你怎麼可以跟她……」
「為什麼他不能跟我?難道只能跟你呀?雪兒小姐,這世事如棋,很難有什麼絕對 的能不能;像你,也不一定只能跟他呀?」羽菲很慶幸終於能逮到替爭爭出口氣的機會 。
「你、你——」雪兒的臉一陣青白交替,她心知肚明羽菲在影射什麼,可是她又不便 發作。
「雪兒,你怎麼也在這兒?」慕倫一見雪兒便感頭疼。兩個女人的針鋒相對他不以 為意;可是雪兒是母親的情報官,他不能不設想那再次掀起的家庭革命。
他倒非一味懦弱求全,只不過,在盡可能的情況下,他希望能毫不驚動別人而堅持 自己的目標。
雪兒正想開口回答幕倫,卻見王熙走了過來。
「表姐,你來了啊!怎麼,你們都認識?」
「當然啦!我們會訂婚,還是拜你表姐所賜呢!」在慕倫無法阻止之前,羽菲回了 王熙的話。
「訂婚!?」雪兒大驚失色。「你在胡說!不可能的!慕倫,你說,是她在胡說是 不是?」
「呃——」慕倫正在思索該如何回答比較恰當之前,忽然 ——
一雙柔滑的手攀上他的頸子,風羽菲以最快的速度,用她的紅唇在他唇上輕啄了下 。
一時,又看傻了好幾雙眼睛。
尤其以爭爭,她已不知在心中念了多少佛號、胸口畫了幾遍十字架;反正中西合併 ,為好友瘋狂之舉祈福。
慕倫只感到一陣清香飄過,如她唇瓣輕抵之時,他竟感到一陣輕顫。綜合感覺、感 官的所有需求,彷彿被她的唇瓣所開啟。那是其他女人肉體上法比擬的震撼!
坦白說,逞一時之強的羽菲,一顆小鹿亂撞的心早已快蹦出胸膛。嗚………她的「 初吻」再見了!
懷著哀悼而壯烈的心情,羽菲仍不減自己的威風。「我和倫哥是還沒正式訂婚,但 是,我們早已私訂終身了,雪兒小姐,你……是不是該為我們祝福呢?」
「不!不可能的!你明明是個同性戀,你——」雪兒拉出了安靜立在一旁的爭爭。「 慕倫,你明明知道她和她是同志,你怎麼……」
「雪兒,我不要再說了,她們的事只是一場誤會。」慕倫見一臉難堪的爭爭,實在 不忍心,只好制止雪兒。
「誤會?可是我跟你明明親眼看見她們——」
「雪姐!」這次出聲的是王熙,夾霧水的他顯得無措。「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究竟是 什麼情形,可是,這是一個代表歡樂的聚會,我希望不要有任何破壞氣氛的事發生,好 嗎?」
王熙的話甫落,另一目優揚的布魯斯樂章正好響起。
「倫哥,咱們跳舞去!」羽菲的動作夠利落,火速地拉著他往舞池中央去。同時, 她不忘兼顧好友,回頭喊道:「王熙,找爭爭跳舞啊!」
就在王熙向爭爭伸出手的時候,卻被心有不甘的雪兒一把接住,「陪表姐跳支舞吧 !」
有點錯諤的王熙、來不及向爭爭擠出歉意的笑容。已被表姐拖下舞池中。
而爭爭眼見如此的僵局,她只是無聲無息的退出了人群。今晚羽菲的賣力演出,無 非是想在王熙面前澄清什麼:然而王熙似乎只在乎舞會的氣氛。
她有點落寞地獨自離開。留下舞池中各懷心事而拚命周旋的人兒。
羽菲是那種一旦鎖定目標,絕不輕言放棄的人;她並非不能認輸,但是,她堅持拼 了一戰之後的成敗定局。
這是一首慢舞,一對對青年男女在舞池中婆婆起舞,伴著醉人的旋律和眩目的燈光 ,氣氛煞是浪漫。
不過,王熙和雪兒這對卻是與眾不同的,可以說是有些尷尬。
雪兒的目光始終盯牢不遠處的羽菲和慕倫;而王熙漫不經心地踩著步伐,腦中卻不 自主地浮現爭爭那離去的纖細背影。說不上原因的,讓他頓萌一種像是憐惜的情愫。
一不小心,雪兒踩了他的鞋子。「表姐,我看我們還是別跳了,你看起來根本沒有 心情跳舞。」
「我當然沒心情……」她轉而埋怨王熙:「表弟,你知道她要帶展慕倫來,為什麼 不告訴我?」
「她?你是指風羽菲?」王照苦笑。「我怎麼可能知道呢?更何況我根本不認識她 的未婚夫。」
「什麼未婚夫?那是她瞎說的!慕倫才不可能看上那種不男不女的貨色!」
「是嗎?」王熙朝他們望去,他實話實說:「可是,我倒覺得他們挺登對的,表姐 ,你……也喜歡那個男的?」
「他本來就是我的男朋友,是風羽菲她想搶人。」雪兒看來像是要殺人似的,怒紅 了眼。
是這樣子嗎?人又不是貨和哪能說搶就抬?不過,識相的王照知道此時不宜再多言 ,他太瞭解表姐的性子,畢竟他不希望自己精心佈置的會場,在她歇斯底里的尖叫下拆 了台。
「走,作陪我喝酒去吧!」不由分說,雪兒拉著王熙,離開了舞池。
而另一方的慕倫輕擁著羽菲,上演著意猶未盡的戲碼。「你的舞跳得不錯,只是… …你的手心在冒汗。」他目光如炬地看著她。「你在緊張對不對?」
「我……」難道他非得這麼接近自己不可?被他擁在懷裡而渾身發訂的羽菲,好想 喊「卡」,大叫她不玩了。
「今晚的你看起來特別的美,美得容易教男人動心。」
他溫柔而低沉的嗓音拂過耳畔,風羽菲直感耳朵發癢而全身燥熱。「少花言巧語了 。」再不反擊,難道就要這麼束手待擒?他益發溫柔的眼波是她視為大敵的武器。「我 就今晚美?那是說平時我很醜羅?」
他露齒一笑,「平時……只是比較不像個女孩子,但也不醜。坦白說,我喜歡你那 種自然的感覺。」
她膘了他一眼,看見他眼底的誠摯,無端的一抹甜蜜悄然躍上心頭。羽菲抿抿唇, 彆扭地想鉗制這種輕飄飄的滋味,然而,不經意釋放的眉眼卻又洩露著悅意。
「是爭爭說你必須搭配淑女,所以,我只好穿成這樣……沒法子,要配合嘍!」她 訥訥地解釋道。
「配合我?」他略為提高音量:「你這麼為我著想?」
她又看了他一眼,糾正道:「是配合我們的角色,你少自作多請了。別忘了咱們可 是在演戲!」
「我沒忘啊!」他略有所感地輕歎口氣。「我只是在想……如果你愛上了一個男人 會是如何?也會處處為他設想嗎?」
「我?」她毫不客氣地咧了嘴:「你習慣一邊跳舞一邊說夢話嗎?」
慕倫怔了伍,他掌握中的纖腰正款擺站,忽然他加了把勁,羽菲整個貼他的胸膛, 嚇得她一陣窒息。「你……」
「我現在該說的是『情話』,不是嗎?」他低下頭,鼻尖幾乎抵著她的。「我們在 公共,而且要逼真的,對吧?」
「是……可是……」她看見了自己在他那兩潭深眸中的倒影,正在熠熠發光……「 別忘了大家可能正盯著我們看,包括雪兒在內。」他的話不容她拒絕,按緊她的腰,傳 遞的是彼此心跳、呼吸失律的節奏。「你知道嗎?為了你,我可能也必須付出很大的代 價。」
「哼!便宜都教你佔光了,你有損失什麼?林雪兒是不是?」這個時候,她的豪氣 盡失,全是女兒家的姿態。
「雪兒那不提,我怕的是我媽那兒,她如果聽見風聲可能要瘋掉的。」
「你媽?」她揪了秀眉,「她……真的那麼討厭我?」
「說不上是討厭你,應該說是上一代的恩怨吧!」她擰眉的樣子,教他不忍。
「上一代?什麼恩怨?」
「呃……我也不太清楚。」他搪塞而過,隨即改變語調,企圖扭轉氣氛。「其實你 也不用太擔心,如果你真的堅持的話,我會克服這些困難,還是會答應你的求婚——」
「求你的頭——」她抗議的揚起頭,然後被他覆上的唇瓣堵斷了下面的聲浪。
他幾乎是毫不思索地吻了他。她的嬌媚、她的嗔意都教他情難自禁。
四片唇瓣就那麼天雷勾動地火般地「碰撞」出強烈的電波,連同慕倫本人在內,他 們都覺得有如被電殛般。
噢!天……那是什麼滋味?怎麼大腦一片空白,聽覺也故障了,只剩嗡嗡的耳鳴; 她所有知覺,只有他那柔軟而濕潤的唇……大庭廣眾之下,他的吻是淺短而溫柔的。而 羽菲一陣呼吸急促,忍不住攀緊他健壯的身軀,害怕一時腿軟而癱了。怎麼會這樣?那 導向全身的熱流教人骨軟筋酥。
而情場歷練並不生澀的慕倫,也為懷中人兒所帶給自己的莫大震撼而感到不可思議 。忽然之間,他好像又恢復到初戀的少年時代,是那麼輕易地臉紅心跳。
他仍陶醉在那種難得再現的感動心情中,羽菲運用了超人的意志力,強境自己甦醒 ,她柳眉一豎,「你太過分了,你居然……趁機揩油?」』
「我?」他看著一臉倔強的她,歎了口氣。「你真的這麼想嗎?我以為你也和我一 樣,那是一種十分自然而無法控制的感覺。」
「我……哪有什麼感覺?」她抵死不認。
「我實在不明白,你和爭爭都是條件這麼好的女孩,為什麼會……雖然說『那種事 』在現代人的眼裡已經不算什麼,但是……稱們或許可以改變一下生活,會發現異性吸 引力的存在,這樣子你們就可能不會再排斥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