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長生 第十章
——    「那之後,你們可有尋到他的下落?」

    段青雲看著眼圈發黑的友人,淡漠的詢問。他去連雲山取水月寶玉,卻沒想到才不過數月時間,等自己回來時,一切就已經風雲變色。

    宇文逸雲墜崖,生死不明……生死不明,那其實也不過是用來安慰自己的話罷了,從那樣的地方掉下去,是人,豈有不死的道理?除非……除非身上長了羽翼,可以御風而行……

    忽然想到這裡,段青雲一貫冷漠的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獨孤傲的臉色很差,但是卻沒有崩潰,「我總覺得逸雲沒死。」

    「然後呢?」

    「而且,我覺得……自己不是第一次看見他從我眼前消失。」

    獨孤傲緩緩的說著,他的眼神很清醒、很認真,沒有一絲受到打擊的迷亂。那天,看見宇文逸雲衣衫飛揚地墜落,他想著對方那淡定漂泊的笑容,一瞬間,他覺得他並非是首次看著對方在自己眼前消失。

    彷彿很久很久以前,千萬年以前就曾經發生過一樣的情景。

    「我,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辜負過他呢?」

    獨孤傲看著自己的右手,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那天碰到的宇文逸雲衣擺的觸感,就像一陣狂亂的風,不時翻攪著他的心。

    段青雲不知道該給對方怎麼樣的回答。

    「一切到了該來的時候,就會自然的運轉,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定理。」

    多年前,師傅的話依然在耳畔迴響,段青雲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宇文逸雲該不會……

    「逸雲墜崖之前,可有和你說過什麼?」語氣有些焦急的,段青雲追問道。

    「有。」獨孤傲抬起眼來,那一向意氣風發的眼中有著一絲自嘲、一絲淒涼,「他問我,是否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做了什麼事,依然愛他?」

    乍一聞言,段青雲的表情霎時宛如遭雷擊一般,他震驚的模樣是那麼的明顯,即使是根本無心管別人的獨孤傲也無法忽略他的變化。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相交多年,獨孤傲從沒見友人的臉上露出過這樣慌亂的神情,而且……事關宇文逸雲,他不能不問。

    「那個笨蛋!難道他……」段青雲忽然不顧形象的罵出口來。

    「獨孤,你立刻再派人出去尋找,不要只找懸崖下面,周圍的地方也要找,逸雲絕對沒有死!」段青雲的這句話,讓獨孤傲的眼底重新燃起希望,「但是……」段青雲接下來的話卻十分沉重,「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即使再見面,他或許也不再是你認識的那個逸雲……」

    「這話,是什麼意思?」

    「等你見到「逸雲」,親口問他便可知道.他應該……不會瞞你。」把水月丟給對方,段青雲不想再多談,「你把這個交給他,這是我欠他的東西,至於你們倆的事,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管.你這樣轉告他就可以。」段青雲眼神沉痛的說完,而後拂袖而去.到頭來,他終究還是什麼也阻止不了。

    宇文逸雲最後還是走向那條路……那條把自己打進萬劫不復之地的道路!

    ==凡=間=獨=家=制=作====凡=間=獨=家=制=作==

    「青雲?怎麼了?」一直等著段青雲的少年,見他陰沉著臉走出來,不禁詢問。

    「沒有什麼。」說著,段青雲深深地看著少年單純迷茫的臉,「印軒,你可覺得長生不老很好?」

    段青雲的這句話問得很古怪,讓印軒忍不住笑了一下。

    「長生不老……哪裡好?或許世間大多數人會羨慕神仙長壽,如果幸福的話還好要是孤獨的話,豈不是孤寂永久?」印軒答著,眼神流轉中有種超越年齡的超然,「我看來,即使這世間真的有人長生不老,那也不過是一種悲哀的存在罷了。」

    段青雲靜靜地聽著,苦笑了。

    「我……說錯什麼了嗎?」段青雲的表情實在奇怪,讓印軒忍不住開始擔心。

    「不,你說得很對。」段青雲的目光越過印軒,直看向九重天外,「只羨鴛鴦不羨仙……逸雲,你可也是如此想的?為了自己的願望,你連天條常規都可以完全不管了嗎?」

    段青雲的話很低、很模糊,印軒聽不出那其中有怎麼樣的含義,他只知道,段青雲看著自己的目光中,比以往多了一點什麼,多了一點,像是……悲哀的東西……

    搖了搖頭,甩開自己腦海中的胡思亂想。

    「我們現在要去哪?回伏龍淵嗎?」

    「不。」終究段青雲還是不放心那兩個人的命運糾纏,他決定要看到最後,「我們去找一個人。」

    「找人?」

    「沒錯,我們去找一個人……如果逸雲還活著的話,他的蹤跡,那個人必然清楚。」

    五聖之一的殷紅塵,他跟宇文逸雲之間交情極深,如果宇文逸雲要找人幫助他的話,只會去找那個狂傲不羈的傢伙。

    「印軒,抓緊我的手,絕對不要鬆開。」

    時間緊急,段青雲也顧不了那麼多的啟用他的法術。

    ==凡=間=獨=家=制=作==

    「不知道。」

    等段青雲趕到殷紅塵居住的地方,等了數日後,終於見面之時,對方卻丟給他這麼一個回答,不禁心裡有怒氣在燒,帶著全身的威勢,他踏前一步,開口:「你莫要瞞我,你絕對知道他的下落。」

    如果真的不知道,以殷紅塵的個性,想必會十分慌張,而不會穩坐在椅子裡面丟出一句無關痛癢的「不知道」。

    「我說了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那張猖狂的俊顏上滿是譏諷的笑,「即使我知道,我不想告訴你的話,你又能如何?難道你要和我打嗎?若是「以前」也許我會有些忌憚,不過現在……拋棄了自己……」

    「你閉嘴!」

    急忙制止住對方的話,始終冷淡的段青雲的臉上慢慢湧起薄怒。

    「怕他知道?真是可笑啊……」殷紅塵看了一眼站在段青雲身邊、一臉搞不清狀況的印軒,笑意更濃了,「你們一個、兩個都是拚命想隱瞞真實,自己做過的事,就當真那麼不堪回首?逸雲是、你也是,就不知道那個獨孤傲……」

    這次殷紅塵的話又沒能說完,只不過阻止他的人從段青雲變成了他門下的丫鬟,跟著,段青雲只看到對方的臉色忽然大變的往內苑沖。

    「那個傢伙怎麼會找到這裡……」

    聽到擦身而過時對方的這句自語,段青雲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他大概知道來的人是誰了,他已經到了這裡幾天,獨孤傲雖然不會法術,但用正常的速度自然也該到了,而之後見到的景象,更確定了段青雲的猜想。

    殷紅塵的內苑裡一片狼籍,之前妄圖阻止獨孤傲入內的僕役們全都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見到這種情況,殷紅塵二話不說就鐵青著臉往裡麗沖。

    這個內苑極大極美,苑中亭台樓閣,分佈有序;奇花異草,各展芬芳,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時序已經進了春天,外面是晴空萬里,這個內苑中卻還在積著雪!

    在大片的梅林中穿梭,身體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叫囂,讓獨孤傲完全不需要人帶路的一直往深處走去,一步一步,每踏前一步,他心中奇妙的感覺愈勝也愈不安,彷彿有一種即將要得到一直想要的某件事物,又害怕伸出手時卻發現是夢一般的感覺。

    一股似有若無的香氣,引著獨孤傲往前、再往前,他會找到殷紅塵的所在,也是冥冥之中有這道氣息的牽引,直覺的,他知道宇文逸雲在這裡,絕對!

    終於,眼前的視線變得開闊,獨孤傲來到一片空地,空地的周圍依然種著梅樹,空地正中是一個涼亭,亭中現在無人,但是桌上的那壺清茶還在散著隱約的熱氣,顯然剛才有人在這裡待過。

    梅林之中有細微的水聲,獨孤傲循聲望去,有個穿著素白衣杉的身影正背對著他,在用清水沖去梅花上的殘雪,那個人在……洗梅,這本來是一件風雅的事,再加上那個人身上透出的雍容氣質,就更加美得如畫一般。

    那個身影,獨孤傲比誰都熟悉,因為他曾經有無數日夜把那個身影的主人擁在懷裡,安然低語。當對方的名字將要衝口而出之時,獨孤傲卻忍不住閉上嘴巴,因為那個身影既熟悉也陌生,那個人,他不是雙腿殘廢;那個人……他是,滿頭白髮!

    微風揚起,銀絲飛舞,獨孤傲在心裡重覆無數次的呼喚,就這麼哽在喉頭。

    這時,那個人轉過臉來了,他的膚色白皙,眉間有著淡淡的光華,一雙如寒星般的眼眸深邃有神、平靜無波,懸膽似的鼻下,淺粉的唇正淡淡地勾出一抹淺笑,似有還無,這個人像是一塊淡雅潤澤、凝聚天地精華的美玉;卻又更像是一池無波的萬年寒潭,沉穩得彷彿激不起一絲波紋、找不出一線紊亂。

    這是獨孤傲看過無數次,比誰都熟悉的容顏。

    宇、文、逸、雲!

    乍然見到獨孤傲出現在自己跟前,宇文逸雲悠然的笑容瞬間失去了蹤跡,後面趕來的殷紅塵等人見此情況,知道已經不可能再阻止什麼了,只得默默離開,把空間讓給這兩個本來應該已經死別了的戀人。

    「逸雲……?」不敢肯定地喚出對方的名字,獨孤傲一步步靠近。

    「我是……」宇文逸雲的回答帶著淡淡的歎息,「我是,也不是,所以,我不敢出現在你面前。」

    「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活下來的,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獨孤傲激動難耐地抓住對方的肩,想要搖晃,又伯他的動作太重,會搖醒了這場「夢」。

    宇文逸雲沉默的看了獨孤傲很久,終於,所有的堅持化成一聲悠悠的歎息。

    「獨孤,你可信這世間有……真能讓人死而復生的法術?」

    「不信。」

    宇文逸雲為獨孤傲乾脆的回答笑了出來,「果然是你的性格啊……

    可是接下來我要說的,卻正是這件你絕對不相信的事。」宇文逸雲說著,神情很認真,「我會活到現在,用的就是那種法術。」

    此語一出,獨孤傲差點就大吼出聲,如果不是宇文逸雲祈求般地拉住他的手的話——

    「你聽我說完,我不會再騙你。」宇文逸雲眼神哀傷的、靜靜的描繪著對方的輪廓,「我原本性命已不長久,你親耳聽青雲說過,他是絕對不會說謊的,這一點,你也很清楚吧?既然如此,原本苟延殘喘的我為何會在墜下懸崖後依然活著,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因為……我不甘心許了你一世,結果卻只是空言。」

    聞言,獨孤傲驀然登大雙眼。

    「本來修術之人,求的是心平氣和、淡泊情慾,可我卻遇到了你……相遇、相知、相愛、相許。你說要帶我遊遍名山大川,我又如何能夠讓你失望?更何況,那麼久、那麼久才找到一個讓我想與他廝守終生的人,我又如何捨得自己就這樣死了?所以,我用了那個禁忌的法術。成功了,卻也不敢再見你。」說著.宇文逸雲輕輕掬起散落在他肩頭的銀白髮絲。

    聽完話,獨孤傲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最後,終於下定決心的問:「為何不敢見我?」

    聞言,宇文逸雲突然僵住了動作。

    「你曾說過,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的隱瞞,不是嗎?」獨孤傲抬起宇文逸雲低垂的臉.深深看進對方的眼中。

    面對獨孤傲的問話,宇文逸雲不禁咬緊下唇。

    「我什麼也不知道,逸雲,你什麼都瞞著我,到了現在,你還是瞞著我……」

    獨孤傲的話語中有著一種無法掩飾的心痛,因為不被信任的傷而產生的痛。

    「因為……我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終於,宇文逸雲淡淡的回答:「明明表面看起來還很年輕,卻是滿頭白髮,而且……還有鬼一般的眼睛。」

    聞言,獨孤傲這才發現對方原本漆黑深邃的眼睛,此刻在日光下,竟然散發著淡淡的青光。

    「怎麼會……」就算是鎮定如獨孤傲,也無法再壓抑自己的吃驚。

    「沒什麼好奇怪的。」相對於獨孤傲的激動,宇文逸雲可說是平靜到了可怕的地步,「這是觸犯禁忌的懲罰,罰我以這殘敗之軀活著,長生不死,卻要時時刻刻忍受超乎尋常的痛苦。」

    「獨孤,你可知道這次空樓和蒼虹一戰,死去了多少兵士?」

    宇文逸雲這句突如其來的問話,問住了獨孤傲。

    「十萬八干六百一十二人。」宇文逸雲精準無比的說著連獨孤傲都不知道的數字,「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何會知道……那是因為,我吸收了他們的魂……」

    說著,宇文逸雲一臉哀戚地用手按住他左邊的胸口,「這裡面,一共收了十萬八千六百一十二人的靈魂!他們本來應該進入輪迴,等待下一世的到來……是我,是我打破了他們的因果鎖鏈!為了我一己的私心!我說過我愛你,好不容易心靈終於相通了,我不甘心在這一世死去!所以,我才會故意讓迎春抓住我、故意讓她帶我到戰場去,為了能夠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以那十萬多人的性命來啟動我的陣法,助我返生復活!」

    「明白嗎?一切都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我……是我自己動了私心,犯了禁忌,所以我不敢出現在你面前,我怕你知道真相!」

    「知道真相又如何?」

    在宇文逸雲幾乎絕望的時候,他忽然聽到獨孤傲這句冷靜的話語。

    「你又怎麼知道比起那些人是否能夠輪迴,我知道你還活著時會有多麼高興?」獨孤傲沒有微笑,但是目光卻格外的溫柔,就像包容一切的深海。他安靜地凝視著宇文逸雲的臉,「我早就說過了,只要能救你,我不在乎逆天!我已經這麼說了,你以為我還會在乎你犧牲別人的死魂來給自己續命嗎?」。

    「但是……你剛才明明已經動怒了……」

    宇文逸雲不敢相信,那樣大的事情,獨孤傲竟然可以做到全然不在乎。

    「我氣是因為你瞞我。」獨孤傲淡淡的說:「我永遠不會因為你活著、你在我身邊而怪你,我怪的,只是你始終不相信我、你始終想一個人承擔一切。我想幫你分擔,你卻總是要一個人強撐到撐不住的時候,然後撒手從我身邊消失。你可知道,我那天幾乎隨著你一起跳下那個懸崖?」

    聽到獨孤傲這麼一問,哪怕知道一切都是不可能發生的過去,宇文逸雲的眼神還是忍不住露出恐懼。

    他怎麼可以……他如果隨我死去,我要如何面對自己?

    看見宇文逸雲眼裡的慌亂,獨孤傲歎息著,剛剛那短暫的時間裡面,他所得知的東西太過聳動,讓他花了不少時間才終於吸收、接受,他終於明白一直隔在他與宇文逸雲之間的秘密是什麼了,所以他知道,有些話必須要說清楚。

    「逸雲,我也殺了不少人,這雙手上沾的血不比你少。」獨孤傲伸出自己的手,在宇文逸雲眼前攤開,讓對方看個清楚,「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在意,難道你也嫌棄這個奪走了無數人生命的我嗎?」

    「不……」

    「所以我也一樣。」獨孤傲說著,微微笑開,「剛才我說我差點隨你去死時,你覺得害怕了,是吧?」

    宇文逸雲沉默的點點頭,一向笑看風雲的他,也有這樣老實無措的時候,讓獨孤傲忍不住想笑。以前是他看錯了,以為宇文逸雲對什麼都是游刃有餘,因此才會一直沒有發現宇文逸雲壓在微笑後面的苦。

    「我也一樣,我甚至想過,只要能讓你活著,不管要做什麼我都不會猶豫。如此一來,如果我知道你需要吸收死魂來續命,也許我早就殺了不少人,這樣,我和你,又有什麼不同呢?我們倆是一樣的,如果你做的事是罪,那麼我就和你同罪,我願意陪你承擔一切,絕不後悔!」

    這句誓言從他獨孤傲的口中說出來,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宇文逸雲覺得這席話同時也敲進了他的心底深處,把他因為自己的所為而恐懼的心從靈魂深處拉了回來。

    這麼多年了啊……這麼多年的孤寂……這麼多歲月的糾纏……能夠讓我歡喜讓我憂的,始終只有這個男人,這個把一切世間常理拋諸腦後,看起來最自私,卻也活得最瀟灑的男人!

    宇文逸雲曾經因為獨孤傲傷得最深,如今卻也是因為獨孤傲而得到拯救。

    深深吸盡一口氣,宇文逸雲覺得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輕鬆,他目光流轉,直看進獨孤傲的眼中,而獨孤傲則從那目光裡看到了釋然。

    「獨孤……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微微的笑開,宇文逸雲問出了獨孤傲一直希望他說的話,忽然激動的把對方摟進懷裡,像是要揉進骨髓裡一樣。

    「隨時,只要你想,我們甚至可以現在就出發去遊歷四方。」

    獨孤傲低低的回答,在寂靜的雪地中散開,感覺竟是無比溫暖。

    ◇◆◇FANJIAN◇◆◇

    「結果……不過是虛驚一場。」殷紅塵站在驛站前為宇文逸雲二人送行,一臉的不爽,「我還以為你們會鬧得很大。」

    「真是抱歉,讓你失望了。」獨孤傲冷冷的抵回去。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獨孤傲和殷紅塵就是兩看相厭,完全沒有和平相處的意思。

    狠狠的瞪了獨孤傲一眼,殷紅塵不顧獨孤傲要吃人的眼神,把宇文逸雲拖到一邊去低問:「段青雲那傢伙和我都想知道,那個法術會帶來的反噬,你不打算告訴這小子?」

    聞言,宇文逸雲微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想告訴他,他即使知道了,也只是讓他跟我一起痛苦,那還不如就保持現狀,他只要知道我還活著,會陪著他就夠了。」

    殷紅塵看著宇文逸雲溫和的笑臉,拚命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

    「是喔……你倒大方,可是我是不會原諒那小子的!如果不是因為他,你又怎麼會落到如今的境地。」說著,殷紅塵無比惋惜地看著宇文逸雲絕世的容顏和那頭滄桑的白髮。

    一聽,宇文逸雲的笑越發溫柔,「一切都過去了……全部都是我自己的選擇,不是嗎?」

    歎息著放棄原本準備好的所有提醒的話,殷紅塵很乾脆的放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再說什麼,但是如果他再讓你難過的話,哪怕他是堂堂的蒼虹國三王爺,我也不會放過他!」殷紅塵說完,灑脫地轉身,漸漸消失在風中。

    接著,獨孤傲慢慢地走近宇文逸雲,問:「你們說了什麼?」

    「秘、密。」笑著豎起一指,宇文逸雲拒絕對方的好奇。

    獨孤傲看著那張帶了一些惡作劇意味的笑臉,眼神中滿是寵溺。本來以為再也沒有機會像這樣攜手同行的人,如今就站在他身邊,即使有很多事情已經不同了,但他卻只要確定這一點就夠了。

    「我已叫劉德把王印交還給皇城裡面的那隻狐狸,從今以後,我們可以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沒有勉強對方回答,獨孤傲牽過熾焰,示意宇文逸雲上馬。

    「這樣做沒問題嗎?我覺得皇上好像有點可憐啊……」

    「他可憐才有鬼,我被他壓搾夠久了,也該是反擊的時候。」獨孤傲冷哼著,在宇文逸雲身後坐下,「不說這個了,你準備先去哪裡遊玩?」

    「我記得北霖有個雪雨鎮,那裡的冰山頂上,雪芙蓉快要開花了……」

    「那好,我們就去那裡!」

    獨孤傲瀟灑的一揮馬鞭,鐵蹄奔騰,把所有的前塵往事通通拋諸腦後。從今以後,所有的晨曦落日、雨雪朝陽他們都會同享,那曾經有過的種種煩惱,就都讓它們變成過往雲煙吧!

    此生有此至愛相伴,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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