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人靜,皚皚雪地安靜地反射著冷清的月光,這本該是人人都在好夢之中的時候,宇文逸雲是忽然驚醒的,沒有任何前兆也沒有任何理由,他的夢就像是被人忽然用剪刀剪斷的一般,直接跳過朦朧的階段,變得清醒起來。
在黑暗中環顧四周,一切都很正常,和平時沒有絲毫的區別,但是宇文逸雲的心裡卻有著不祥的感覺,讓他的心霎時變得很亂。
黑暗中,宇文逸雲房間的門被人忽然推開,就著白雪反射進屋內的月光,宇文逸雲能夠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走了進來。
「……你果然還是來了。」
宇文逸雲看到對方的出現並沒有很吃驚,他甚至很清楚對方的身份,能夠潛入雷王府不被人發現的,必然曾在這裡住過很久,熟悉一切情況。而熟悉這裡的情況,又有必要半夜潛入他房間裡的……只有已經逃了出去的迎春。
宇文逸雲摸索到火夾子後,正準備點燈時,一把冰冷的劍忽然無聲地橫在他的頸間。
「別出聲!」
迎春的聲音本來很嬌媚,但是在刻意壓低的情況下,卻反常的透出了一股冰寒之氣。
宇文逸雲緩緩收回手,感覺到他沒有要叫人的意思,迎春這才把劍微微移開。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
確定周圍沒有其他埋伏的人,迎春的聲音恢復了平常的慵懶,她沒想過,她這次的潛入竟然會這麼成功,而現在之所以會這樣,她只想得到一個理由,那就是宇文逸雲知道她會來,所以故意把周圍的人都遣開了。
黑暗中,宇文逸雲無聲地微笑,「我當然知道你會來,獨孤在陣前大破你空樓軍隊的左翼,右翼軍隊又因為水雲宮的倒戈而受創,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是一個有些能力的主帥,我會怎麼做?當然是去抓住敵人的弱點好加以威脅。」
「獨孤身上沒有弱點,一定要說的話,會拖累他的也只有我而已,所以你不來找我,又會去找誰?」
宇文逸雲慢慢分析著,每個字都正中要害,就像他一直看著迎春兄妹倆的計劃一樣。
「你既然知道我會來,為什麼要把周圍的人支開?」有那些人在,他不是就安全了?
「我只是想確定一件事而已。」
「你想確定什麼?」
「你當初拿走那張佈兵圖的時候就知道那是假的吧?」宇文逸雲問:「你會飛鴿傳書讓我救獨孤,應當是真心愛他的,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要故意用假的佈兵圖來挑起戰火呢?」
迎春沉默了很久。
「你不是已經有自己的答案了嗎?」
迎春不信眼前這個聰明絕頂的人會不知道她那麼做的理由。
「是……我知道。」宇文逸雲微微點了點頭,「我想得到的理由只有一個,你愛獨孤,你知道他想要一統東方,所以你故意順著他的意思讓這場戰爭爆發,好讓他的願望達成。」
愛,有時候是瘋狂的。比如迎春,只為自己的一廂情願,竟然可以不惜犧牲掉自己的國家;宇文逸雲無法怪這個人,因為他知道對方承受的是怎麼樣的苦,但是,不怪,卻也無法認同。
忽然,迎春笑了,笑得很淒涼。
我終究還是贏不了這個人,是不是?就連我費盡力氣的一點小小心思也被對方給看穿、看透,而且,這個人從頭到尾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沒有一點嘲笑或輕蔑的意思。
如果宇文逸雲有一點嘲笑或輕蔑的意思的表示,迎春或許還會輕鬆一些。
放下手中的劍,迎春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一樣。
「沒錯,你說得都對,我是希望空樓輸,但是……即使如此,我還是要把你帶回我軍的陣營中去。」
「為什麼?」
「因為這是我皇兄的意思。」迎春的笑很蒼茫,「他……是個生起氣來很可怕的人,我還不想死,而且……」
「而且,你恨我。」宇文逸雲淡淡的替迎春補充完。
「沒錯,我恨你!所以你最好乖乖跟我走,不要給我添麻煩!」迎春努力想讓她的話有些威勢,但是語尾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
宇文逸雲默默地垂下眼眸,「那麼,你便帶我走吧……只是我要提醒你,這麼做,改變不了什麼的。」
迎春有些不解的就著微弱的月光看著宇文逸雲臉上那抹透著細微悲傷的笑容,迅速點住對方的穴道,一把將行動不便的宇文逸雲抱起,施展輕功離開雷王府。
懷裡抱著的這個人,真的是個男人?
躍出王府圍牆時,迎春心裡始終盤旋著這個問題。那麼輕、那麼輕,就像柳絮一般,就連她這個女子也能輕易將他抱起,並且雙手所接觸到的地方都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的骨骼脈絡。
這是一副……病如膏盲的身體!
迎春知道宇文逸雲重病的事,但是她卻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病,也不知道對方的病重到了這種地步。
迎春本來是恨宇文逸雲的,但是在抓著宇文逸雲往空樓軍營地趕路的過程中,她心裡卻忽然浮起了一點點憐惜。
這是一個讓人不能不憐惜的人啊,他擁有絕頂的容貌、絕頂的才華,卻……疾病纏身。
就連一直恨著宇文逸雲的迎春也不知道,上天給宇文逸雲的這一切,究竟是恩賜,還是責罰?她曾經有過一種衝動想放開宇文逸雲,但是這種衝動很快被她的另一種情感給蓋過,她想親眼看、親眼確認,獨孤傲會為了宇文逸雲放棄到什麼程度?他是否會為了對方,放棄眼看就要得手的勝利?哪怕確認的結果會讓自己傷心,迎春還是想親眼看個清楚,因為,也許看清楚了,她也就可以死心了。
風聲在兩人乘坐的馬車外呼嘯,車裡一片寂靜無聲,字文逸雲和迎春各自懷著不同的心思,誰也沒說話。
*凡間**凡間**凡間**凡間*
獨孤傲正在攻山。
數日以前,他率領的蒼虹軍隊已經攻破了空樓的皇城,如今空樓的皇帝、太子以及朝臣們都被他下令圍在了皇城五里外的孤崖上,如今,只等那些殘兵們投降。那是時間上的問題,獨孤傲不是不能等,他只是不想再等了,冬天已經將近尾聲,離他和宇文逸雲約定回歸的日子已經不遠,他不想再在這種地方多耽擱下去。
「傳令下去,天黑之前如果他們還不下山投降,我們就直接攻山。」
獨孤傲看著那黑鴉鴉的山頂,目光悠遠。
這一仗本該早結束的,但是對方實在太過頑強,一直拒絕投降,還頑強抵抗到現在。如果是以前,獨孤傲或許會對那個能勉強跟他對抗這麼一段時間的對手感興趣,只可惜,他現在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戰場上了。
天邊的紅日開始慢慢下沉,時間正在一點點地向獨孤傲給出的底線靠近。
賀連聽著山下蒼虹士兵們呼喊的聲音,心裡感到一陣焦躁。他沒想到獨孤傲的動作會這麼快,也沒想到對方會這麼急著攻山,這和他以前得到的情報中的獨孤傲不同,他本來以為對方是個喜歡慢慢地把敵人像貓抓住的老鼠一樣握在掌中戲弄的,如果是那樣的話,他還可以想辦法逃脫……
眼看著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賀連示意迎春給他帶路,往旁邊的一個營帳走去,帳裡只有一個人,周圍甚至沒有守衛的士兵,因為沒有必要,帳中的人正是宇文逸雲,他不良於行,也不會任何武功,完全沒有任何的威脅性。
宇文逸雲從被秘密帶上這個山頭以來,就幾乎沒有吃過任何東西,甚至還時常嘔出一口血來,週遭的人都暗自以為他活不久了,但是他卻活到了現在。
賀連走進帳中時,宇文逸雲正好回過頭來,他迎上對方的目光,看見那雙鑲嵌在那因為病痛而消瘦不堪的臉上的眼睛,依舊炯炯有神,像是要穿透觀者的靈魂一般。
賀連從宇文逸雲的目光中看得到他的風骨,所以,他雖然一直把宇文逸雲當作最後的王牌握著,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把對方推出去。
這個人太過無辜……
經歷了那麼多生死以後,宇文逸雲竟然還能讓他產生這樣天真的想法,賀連忍不住想嘲笑自己。
「是……獨孤要攻山了嗎……」
字文逸雲在看到來者是誰的那一刻,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這個空樓國的皇太子,他只在被迎春帶到空樓軍陣營的當天見過一面,這個人本來應該也是有能力的人中之龍……如果他能夠順利繼承空樓的皇位,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讓這個國家強盛起來,只可惜,空樓氣數已盡,賀連根本來不及去發揮他的實力。
宇文逸雲用一種近乎悲憫的眼神看著一步步向他走來的賀連。
「你似乎總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賀連將對方從榻上拉起,眼神複雜,「那麼你也該知道,我要借你的力來做什麼。」說完,他猛的把宇文逸雲隨身帶著的那支白玉笛拽了下來,「我不會讓獨孤傲滅了我的國家,這腳下的土地……」賀連說著,重重地踏了踏腳,「這腳下的土地都是屬於我的!誰也別想搶,也誰都搶不走!」說著,他眼眸中有火光在燃燒著。
狠狠的放下話,賀連轉身離開,而跟著他進來的迎春卻只是腳步微微挪了一下,並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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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已經徹底的從地面上消失,獨孤傲讓士兵們燃起火把,準備攻山。
「將軍,空樓那邊派來了使節。」劉德的表情有些不安的在獨孤傲的耳邊低聲稟報。
「那又如何?你認為本王現在還會見他們嗎?」
獨孤傲冷笑一聲,完全不想理會,反正這個時候會來這裡的人,大概也只是想要求和罷了。
「可是……那個使者手上有……有您交給公子的玉笛。」
一聽,獨孤傲按著配劍的手猛的一抖,然後他才慢慢轉過頭來,用一種危險的眼神看著劉德。
「你、說、什、麼?」
「那個人手上拿著您交給公子的玉笛……」
硬若頭皮再說一次,劉德慶幸天色已暗,讓他不用去看獨孤傲臉上此刻是怎樣的修羅表情。
「逸雲怎麼會在他們手上?」
這個時候,根本不必去懷疑對方的話是否有假,因為沒有人會蠢到敢拿假的條件來和獨孤傲談判。
「屬下也不知道,其實……其實數日以前,屬下就接到蒼虹來的消息,說公子失蹤……」劉德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被獨孤傲狠狠的揪住衣領。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獨孤傲問得很輕,那低低的聲音在此刻的昏暗火光中,聽起來如同鬼魅在耳邊低語一般。
「因為,臨行前公子曾經交代過我們,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絕對不能讓那件事干擾到大局。」
獨孤傲聽完,猛的把劉德摔開。
大局?什麼叫大局?這個小小的空樓我根本不放在眼裡,但是,宇文逸雲不同!宇文逸雲對我而言重於一切……他是明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才那麼說的?他為什麼會默認這樣的事發生呢?
「對方……有什麼要求?」緊握雙拳,讓指甲幾乎深深陷進肉裡,獨孤傲咬牙問。
「撤兵,他們要求我們……立刻撤兵。」劉德一邊咳著站起來一邊回答。
「讓護衛隊以外的士兵全部撤回空樓皇城去。」獨孤傲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立刻下令。
「王爺?」您當真要把近在眼前的勝利全部拱手讓出?
「只要我把逸雲帶回來,你們就立刻衝鋒。」這句緊接著的話,讓劉德拾回了信心,「還有,以防萬一,把精兵騎悄悄解散,讓他們化整為零的把這座山給圍起來,不要讓對方發現。」獨孤傲一邊走,一邊接連下著命令。
敢威脅我?那些人忘了吧!我從來不是一個會受人威脅的人,對手越頑強,只會讓我越想狠狠打壓!逸雲……他一定也希望我這麼做吧!
獨孤傲知道,比起讓宇文逸雲身陷險境,會讓宇文逸雲更氣的是他為了對方放棄他的立場.所以這一戰,於公於私,獨孤傲都只能進,不能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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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殿下,蒼虹軍隊據報,已經撤到了皇城內。」
賀連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他想要的結果,接著,那兩道一直緊鎖的眉毛,終於微微展開了一些些。
果然,獨孤傲不會不管宇文逸雲的死活!
確認了這一點以後,賀連更加確信他要充分利用手中的這張王牌。
「來人!把宇文逸雲帶上來!」
獨孤傲已經親自上山來了,如果不讓他見到人的話,之前的一切就都失去意義了!
衛兵奉命下去帶人,一會又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
「太子、太子殿下。不好了!迎春公主把那個人帶上山項的懸崖了!」
「什麼?」都什麼時候了,迎春又來給我攪局?「她做的是什麼蠢事?你們怎麼不阻止她?」
「屬下不敢阻止,公主……公主像是瘋了一樣!」
剛才去帶人的士兵,一回想起迎春拿著劍亂揮的情景,依然心有餘悸。在沙場上打滾了這麼多年,他見過很多殺戮,但是卻沒見過像迎春那樣瘋狂得如鬼一般的人。
真的,好可怕!
「殿下。雷王已經來了!」
下一個通報,直把賀連推進死角去。
看著那個明明只帶了一小隊士兵,卻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走進自己的營帳中來的挺拔男子,賀連乾脆放棄的坐到椅中。
「你也聽到了,人現在不在我手上。」
迎著獨孤傲危險的眼神,賀連一陣嘲諷的笑著。他們都是費盡心機,把一切都押在了宇文逸雲的身上,結果……對方現在卻讓已經半癲半狂的迎春給帶走了,這簡直就像上天的詛咒一般。
「說到底,這也是你不好,如果不是你刺激到我妹妹的話,現在你也不必這麼傷腦筋。」
在獨孤傲深邃的眼中捕捉到一絲隱藏得很好的慌亂,賀連的笑越加得意。
這樣也好,我沒有佔到便宜,但是獨孤傲的日子也不會好過,這樣就夠了!
獨孤傲沒有閒工夫和對方浪費唇舌,他直接往迎春離開的方向走去。
「你現在趕去也是沒用的!」賀連對著獨孤傲的背影喊了一聲,「你去了,只會刺激迎春罷了。」
一聽,那個往外走的男人只是微微停了一下,然後就繼續向前走去,義無反顧。
忽然,賀連很好奇事情會有怎麼樣的結局,所以,他沒有理會山下傳來的蒼虹軍精兵進攻的聲音,跟著獨孤傲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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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應了!他竟然答應了!
迎春拖著宇文逸雲往山項走,腦海中不斷迴響著她之前聽到的消息。蒼虹軍竟然二話不說就答應撤兵,只為了宇文逸雲一個人!獨孤傲為了宇文逸雲.連他一向重視的勝利也不要了!
這本來是迎春想知道的答案,但是答案真的出來以後,她卻無法接受。
我怎麼能接受?我要如何接受?那個連正眼看我一眼也不曾有過的男人,卻對我現在抓著的這個人情有獨鍾,即使這是事先已經知道的結果,可真正面對時,我又怎麼能接受?
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走,迎春只是拚命拽著宇文逸雲,直到走到懸崖邊緣,她看著腳下的萬丈空崖,夜霧瀰漫在山谷間,完全看不到底。
終於,迎春的神志微微清醒了一些,她轉過頭去看宇文逸雲,對方本來就不良於行,被她那麼死拽著跌跌撞撞經過這段山路,腳上早已出現血跡來。
不可思議的是。宇文逸雲這個時候居然還能夠站穩!
「你……」
來不及問出自己的疑惑,背後傳來的腳步聲引起了迎春的警惕,她回過頭,用瘋獸一般的目光盯著剛剛登上這山頂的獨孤傲。
那個男人,一如當初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完全沒把視線放在迎春身上。
獨孤傲只看宇文逸雲,他沒有看見迎春哀戚怨恨的眼神,他只看見宇文逸雲白衣之上的泥污,還有那斑駁的血跡。
他受傷了!
這個意識忽然清晰的出現在獨孤傲的腦海中,讓他不自覺的走上前一步。
「不許過來!」猛然從悲傷中回過神來,迎春重新抓住宇文逸雲,把劍緊緊壓在對方的脖子上,「只要你再靠近一步,我就立刻殺了他!」咬牙切齒,迎春的話完全不是說謊,因為她手中的劍已經在宇文逸雲蒼白的頸間劃出了一道血痕。
獨孤傲看著那殷紅的血跡沿著宇文逸雲白皙的頸項緩緩流下,對比鮮明的色彩讓他不能再踏向前一步。
「你究竟想怎麼樣?」
不耐煩的詢問著,獨孤傲從來都沒有把眼前這個半顛半狂的女人放在眼裡。
「你去死!」迎春忽然很冷靜的回答。
一聽,宇文逸雲全身一震。到迎春把他強行帶離營帳為止,一切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現在再聽到對方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終於壓制不住心慌,因為他知道,如果迎春堅持以他的命作為威脅的話……獨孤傲,真的會去死的!
「你去死!你死了,我就放了他。」
說著說著,迎春手上又再用了一些力,劍刃更深地壓進宇文逸雲的肌膚,疼痛讓他微微皺眉,見狀,獨孤傲的神情已經變得緊張起來,危險的氣氛一觸即發。
這時,宇文逸雲卻忽然笑了,這一笑,彷彿凝結了天地之間的萬千光華;這一笑,也讓獨孤傲想起了靜國滅國的那一日,他最初見到宇文逸雲的那一瞬間,瞬間時光倒轉,對方此刻露出的這個笑容,讓他打從心底不安起來。
「獨孤……」宇文逸雲輕輕地喚出對方的名字,那兩個字在他的唇間婉轉盤旋,如同一首他已經吟頌過無數次的歌,「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做出什麼事,你都仍然會愛我的,是嗎?」
獨孤傲不明白對方在這種時候忽然問出這句話的理由,但他依然堅定的點了點頭,見狀,宇文逸雲的笑越發溫和滿足,可迎春的劍卻因為獨孤傲的話而劇烈晃動起來,隨時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我也一樣。」宇文逸雲不在乎說話會讓他頸項上的傷口變得更深,「我也很愛你,勝過一切,所以,我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用我來威脅你,絕不。」
宇文逸雲在說「絕不」這兩個字時,說得極其輕柔,然後在眾人都迷醉於他這天籟般的聲音時,他突然採取了眾人意料之外的舉動,他左手猛的抓住迎春的劍刃,右手隨之拔下頭頂的髮簪,迅速轉身刺向迎春!
她……連反應都來不及……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周圍旁觀的人,只看見宇文逸雲手中的髮簪深深地插進迎春的肩,然後隨著步伐不穩的迎春一起往身後的懸崖底下掉去。
白衣翻飛……晨曦這時候已經在天際出現,細微的金光照在宇文逸雲下墜的身影上,給他鍍了一層薄薄的光暈……
見狀,獨孤傲拚命的跑上前去,對著那道身影努力伸長手,可是,他卻只稍微碰觸到對方白色的綢衣,已經阻止不了宇文逸雲急速下墜的趨勢。
終於,那道白影隨著迎春一起變得越來越小,消失在清晨的濃霧之中。
「逸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