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寐得一夜好眠,白蛇花君靈活動人的眼眸,打清早便睜得大大的,為了扳開禁錮在腰間的臂膀,還小小的費他一番氣力,又為了不驚醒熟睡中的秦時雨,下床之前的動作非得躡手躡腳的像個偷兒,否則一旦被發現,除非秦時雨纏夠了,不然又別想脫身了。
「哇——」
稍個不留神,白蛇花君竟與徹夜未眠、疲累待命的倒楣秦陽面對面相撞。
「早……早啊……」秦陽勉勉強強投以一個不算太難看的晨間微笑。
「你……你也早。耶……你是昨天第一個來開門的人,你叫做……」
不等待白蛇花君從腦中搜索出自己的名字,秦陽熱心的主動搶先報告。
「我叫秦陽……嘿?你不是昨天和二少爺一起回來的,你叫……」
「我叫白蛇花君,叫我花君行了。」
「我沒看錯吧?你剛才確確實實是從三少爺的房裡出來的,莫非……你昨晚和三少爺……」
「我們一起睡啊!」無疑秦陽話中反映出的驚異和好奇,白蛇花君無諱直言。
「什麼——」秦陽先是不自主的大叫,旋即又趕緊壓低聲量,神秘的問:「你說的是真的?」
「是啊,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睡的,有什麼好奇怪的嗎?」
秦陽的大驚小怪之於白蛇花君是無知亦無解,但是,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來,秦陽打量人的眼光不一樣了。
「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被識破身份了嗎?
「我?沒有!我沒有看著你,沒有!」三少爺的人我哪敢多看一眼啊!
白蛇花君因為外表甜美可人,以致秦陽觀念偏差,先入為主的認定白蛇花君是秦時雨高價購得的孌童。
「你是不是三少爺的孌……孌童啊?」問得戰戰兢兢。
「孌童是什麼?」白蛇花君聽得霧濛濛。
「咦?你不知道嗎?三少爺沒跟你說你的工作是……」
「我知道,隨侍左右的小書僮嘛,這點難不倒我的。」笑得忒是天真無邪氣。
「花君,你真的不知道孌童的意思嗎?」
不解秦陽何以神情凝重,白蛇花君只是輕晃著腦袋瓜子,回答:「這很重要嗎?」
喔,天吶!三少爺果然是個貨真價實的大變態!平日在府裡他是主子,為顧飯碗,大家也只得由著他胡鬧瞎弄,可我萬萬想不到,三少爺竟會跑去拐騙無知美少年,而且還是騙像花君這麼單純的孩子,三少爺,你不是人!你是禽獸!
說時遲,那時快,門後傳來秦時雨醒時特有的低沉嗓音,嚇的秦陽立即挺直腰桿連聲問好。
「秦陽……」
「三少爺早!三少爺您早啊!」
「精神不錯,看來昨晚的體能運動沒能累到你,話還真是不少呀!」
「沒、沒有,三少爺,我什麼都沒說!我、我下去做事了!」
對上秦時雨不懷好意的冷光線,嚇得秦陽背脊一陣惡寒,不敢再逗留分秒,一溜煙便不見人影。
「喂,我問你,孌童是什麼?」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一句話,秦陽活生生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樓下的第十九層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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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的家族事業是承襲自零售緞布的小型生意,因為買賣公正信譽優良,建立的好口碑又深受街坊愛戴,成為家喻戶曉的平民大戶。
但是,因為某代先祖興趣於古玩之類,任性的開闢搜集古玩為副買賣,然後,延至今時今日,對於古董類的東西,秦時雲是怎麼看怎麼不懂,無法判斷其珍貴價值究竟是在何處?接手家業之後,便萌生收起美其名為副買賣,實乃個人惡趣味的虧本生意。
所幸,家族之中排行第三的弟弟秦時雨,總算有遺傳到先祖對古物的鑒識眼光,手段不僅獨到,心思更加巧妙,凡是他所收購之品價值必成等倍數升級,極盡所能的從中賺取暴利,而錢滾錢就好比滾雪球一樣,只會越滾越大,越賺越多,說他秦時雨是個付不起房錢的窮鬼,天塌下來也沒人會相信。
回府後的秦時雨,並無多餘心思可放在白蛇花君身上,接連數天,秦家開始忙碌於秦時雨遠從外地帶回來的流通資訊,忙得不可開交。
於是乎,在偌大的秦府裡,總是輕易得見白蛇花君到處閒晃的小小身影,又因為白蛇花君是秦時雨親自帶進府、領進門、住同一間房、同睡一張床,所以秦府上下默契一致,打定白蛇花君是被那個沒天沒良的秦三大少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騙回家當玩物的可憐孩子,壓根沒人敢主動問起他的身家來歷,就怕一不小心會觸動人皆有之的思鄉之情。
個性迷糊又兩光兩光的白蛇花君,總是笑臉迎人的可愛模樣,甚是深得大家喜愛,閒時陪著談笑說嘴、打發時間,已經是秦府少不了的和樂光景。就在白蛇花君忙著做公關的當兒,議會室內恰恰好結束一段冗長的商談,達成共識。
歇息口令才剛宣佈,在場幹部立即一哄作鳥獸散,轉眼間室內變得光光的,徒剩司空見慣的秦時雲和一派悠閒的秦時雨還聞風不動的安坐原位,想來應當是沒有任何人願意和大魔神秦時雨相處在開會以外的時間,哪怕是多待上一秒,那都是對心臟極度無情的酷刑啊!
誰教秦時雨生就一張超級無敵霹靂賤嘴,一開口不是冷朝熱諷,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總愛把一些丈著資歷久邁、想倚老賣老的老東家嚇得個體顫心寒、魂不附體。
「三弟,大哥一直有件事想向你問個清楚……」
「請說,」
這個問題可是秦時雲躊躇再三,考慮了好久,這才決定向秦時雨提出來問個清楚明白。
「白蛇花君到底是你從哪裡買回來的?」
秦時雲雖然相信自己親愛的弟弟不會真的犯下什麼要不得的壞事,但是他還是擔心得不得了,真是長兄如父,天下父母心呀!
「你問這個啊,在紫霞山半山腰偶遇的,我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怪可憐的,順手撿回家來養的。」
依秦時雨所言,白蛇花君跟路邊的小貓小狗沒兩樣。
「喔,是撿到的啊……」是撿的,不是偷也不是拐,那也就不是犯法嘍!
「是啊,得來全不費工夫,不花一文錢。」
「還不用花錢啊……」是免費的。
不知不覺,秦時雲已然被秦時雨牽著鼻子走,等他察覺為時已晚,會議早就終結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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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終結次日,老天爺很賞臉,暖陽和煦、雲淡風輕,是外出郊遊踏青的好天氣。
清晨梳洗更衣的時候,秦時雨對白蛇花君說明諸多事務截至目前暫告一個段落,提議利用閒暇無事纏身之便,要帶他去一處塵煙罕至的人間仙境走走逛逛,做為這些時日冷落他的補償。
講是這樣講,事實上是秦時雨自己玩樂慣了,耐不住枯燥無聊的悶日子,為解多日不得與可愛小花君鬥嘴的悶,秦時雨特意從馬廄裡牽了一匹紅髮駿馬,準備與之共騎。
雖然交通工具已經準備好在一旁待命,偏偏白蛇花君硬是立定當場,怎麼樣也不肯聽秦時雨的勸說乖乖上馬。
「小花君,快點,我扶你上馬吧!」
「不要,我要自己上去、自己騎一匹馬。」
話題似乎又回到和最初爭奪房間的情形,白蛇花君逞強說著,無論如何都要靠自己的力量,證明自己有辦法單獨駕馭一匹比他個子還要高大強壯的馬,可是,別說他沒騎過馬,根本連碰都沒碰過。
「聽我說,小花君,騎馬用蠻力是絕對行不通的。」
決定不理會秦時雨的廢話,白蛇花君扯著馬鬃就往馬背上攀,受不得如此粗魯的對待,馬兒痛得憤力甩頭,立刻將白蛇花君甩得四腳朝天,在地上滾了好一陣子。
「哎呦喂呀!好痛啊——」這聲叫聲是白蛇花君認識秦時雨以來,最慘絕人寰的一次。
「看吧,不聽智者勸,悔恨在眼前。」
分毫不差,秦時雨正以居高臨下的帝王之態,站立在坐趴起身,好比路邊小乞丐的白蛇花君面前,形成一副既逗趣又難堪的畫面。
「哼!你少在那裡說風涼話,我一定可以爬上去的。」
說罷,白蛇花君作狀欲再上馬。
鈴鈴!
宛如敲鐘擊磬的聲音響起,那是超凡走動時鈴鐺所發出的清脆聲響。
充滿靈氣的超凡,剛剛才親身見識過白蛇花君的粗暴,將之列為拒絕往來戶,甩頭踱步以表示不願意讓白蛇花君碰觸它,為此,白蛇花君自尊深受打擊。
「耶?超凡,你別走啊!讓我騎一次嘛……求求你,一次就好了……好不好?對不起嘛……剛才都是我不好!超凡……」
無論白蛇花君如何哀求,但超凡就是不肯賞臉,理都不理。
「小花君,都是你自己不好,動作那麼粗魯。超凡可是氣質高雅的淑女,你那樣拉扯它的秀麗鬃發,莫怪它要發脾氣擺臉色給你看。」
「我又不是故意的……」低頭碎碎念。
「你說什麼?說大聲一點。」秦時雨故意壞心眼的問。
「沒有啦,我說都是我不好,你快點幫我跟它解釋清楚。」
「你不是神仙嗎?難道沒辦法和動物溝通。」
「我在凡間是被禁用法術的,所以我沒有辦法用法術和超凡說話,你是它的主人,它一定會聽你的,你快去啊!邊講邊將秦時雨推向超凡。
「好好好,我去,不過……」秦時雨壞壞的朝白蛇花君使眼色。
一起生活久了,白蛇花君自然瞭解秦時雨個性中頑固的一環,說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實則太過,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未到最後關頭,他是絕對不輕言放棄,所以,白蛇花君當然知道他使眼色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啦!」
「真的?」
「對啦!」
輸給超凡的白蛇花君,只得屈服於秦時雨的安排,打消獨騎的念頭,誰教他什麼都不會,不會賺錢、不會騎馬。
不費些許眨眼功夫,秦時雨三兩下便將超凡安撫得服服貼貼,一反先前目中無人的高傲姿態。
「上來吧!」
仰起頭來看著發出朗聲的主人,瞧見他用著一貫自信的微笑望著自己,大方的伸出他厚實有力的手掌,此景瞧得白蛇花君心裡又好笑又好氣。
笑這對主僕擺起姿態都是一個模樣,高傲得讓人受不了,卻無法真正打從心底去討厭;氣則是氣他老是遇人不淑,總遇上同一型的,其中自然少不了在奈何橋畔的林思凡林大小姐。
總歸一句話,誤上冤家賊船。
駕馭超凡駿馬急速奔馳在山間野道,鈴鑷擊鍾般悅耳的節奏在半空繚繞迴響,驟風夾雜山嵐之氣拂面而來,沁人心脾、清新暢快。
為了能好好貼近身前的滿懷馨香,秦時雨表面上駕馭超凡快速奔馳,背地裡則大繞遠路,豈知,這廂有意,那廂興趣缺缺。
「還在生氣嗎?因為你說你沒騎過馬,超凡也證明你的確不會駕馬,我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啊!」秦時雨邊講邊緩下奔跑速度。
「假以時日,不代表我學不會啊!」白蛇花君鼓起粉腮微微惱怒。
「小花君……我是真的擔心你的安危,你想想,要是你摔傷了,我會有多麼傷心啊……」語調故作哽咽。
「惡……當初我從樹上摔下來也不見你皺一下眉,我受傷你會難過?」別偷笑我就該感動得謝天謝地嘍!
「快別這麼說,一起騎馬,表示我們感情好啊!」
秦時雨胸前抵著一堵微溫,雙臂護衛似的環其腰側,狀似親密的用下巴畫圈,磨蹭著小花君頂上的小巧頭旋。
「誰跟你感情好?不要用你的下巴玩我的頭!」扭頸別開煩人的磨蹭。
「呵呵……」
==凡=間=獨=家=制=作====凡=間=獨=家=制=作==
好不容易離開巔頗已久的馬背,白蛇花君下意識伸手往後撫了撫他麻麻痛痛的小屁屁,待酸麻感稍退,他才有心思北邊看看、南方望望。
「就是這裡嗎?沒什麼特別的嘛……」言詞之間難掩失望。
「別急,穿過眼前這條小道,裡面可是別有洞天。」
安頓好超凡之後,秦時雨這才有空回頭搭理他最愛的小花君。
「瞧你說得神秘,我在天庭什麼沒見過,要是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就扁你一拳!」
事實上,白蛇花君在天庭的所見所聞才少哩!因為身份的關係,諸多聖地宮殿根本不得其門而入,之所以不惜講大話,還不就是為了愛面子。
白蛇花君三番四次在秦時雨面前丟盡臉面,如今唯有出此下策,才不會讓秦時雨真的將他看扁,反正秦時雨也沒上過天庭,哪裡會知道他撒謊呢?
眼前小道不寬不窄,剛好僅容兩人並肩同行,小道路面所鋪並非泥壤土沙,而是蓋著滿滿的白色鵝卵石,顆顆圓潤、粒粒晶瑩;再向前采去,小徑蜿蜒卻不複雜,路程快則十五至二十分慢則半小時,中道或有閒鳥啼嗚,彷彿是在訴說著竹林之幽靜。
初來乍到,總難不醉心小道景觀怡人,等發現時,已是另一番洞天福地。
山巖谷壑之中有一道絲絹般的細泉,綿延細泉由高處的岩石間隙流瀉落下,成形一個天然的迷你小瀑布,小瀑布清泉汩汩、細涓潺潺,在小瀑布下方堆積出一泓清池,清池夾岸瀰漫花草似錦,風中綠竹掩映,水光染翠,景色甚是艷麗。
視線略略往右邊偏去,看似花形樣貌的奇石分佈水池一角,瞬間牢牢揪住白蛇花君,促使他快速移步向前一觀究竟。
「咦?」怎麼這石雕花好眼熟啊!
「這石花很特別吧!我從來沒見過外型這麼奇特的花。」見白蛇花君瞧石雕花瞧得入神,秦時雨趨近關切。
「是很特別……」好像在哪兒見過?在哪兒呢?在哪……
白蛇花君和自己的記憶回路玩起腦筋急轉彎,最後,一張小嘴還誇張的變成○字型。
喔——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我在哪見過這種花了!這花、這花、這花不正是被我……打翻入凡間的水清芙蓉嗎?想不到落入人間的水清芙蓉會石化啊!
搜尋到真相後,白蛇花君除了驚訝之外,還有閒空驚奇水清芙蓉的奇特變化。
「小花君,你怎麼了?」不甘慘遭冷落,秦時雨出聲拉回白蛇花君的思緒。
「沒、沒事,我問你,這裡除了你以外,真的很少有別人會來嗎?」
「是啊,你不信我?」
秦時雨當然百分之兩百確定,為了能夠獨佔鹿行山的仙谷奇境,他很久以前就用賺取的暴利買下這座小山的所有權,作為他諸多收藏中的一項。
「不、不是,我是想說……你可不可以……」
有求於人時,白蛇花君的表情總是份外可愛動人,應該說是他那雙滴溜大眼,會極盡所能的流露乞求、盼望,還有一點點的僥倖,最後這點,可能是連白蛇花君本人都沒有發現到的壞習慣。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秦時雨可沒漏看這一點,推斷白蛇花君每次做事必然心存僥倖,否則個性怎麼會那麼迷糊呢!
「有什麼話,儘管直說。」
「可以……將這些石花全部都送給我嗎?」緊張的不停扭著手指。
「送給你?」
「嗯、嗯!」白蛇花君做出有如小動物般可愛的點頭模樣。
「你很喜歡。」
「嗯、嗯!」晶亮眼瞳不停地閃耀著粼粼波光。
「要送你也行。」
「真的!謝……」白蛇花君忙不迭的點頭說謝,想矇混過去。
「耶,慢著,我有條件的。」
「哼!早知道你沒那麼好商量,說吧,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深知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的真理,白蛇花君很清楚,對上腦筋靈活的秦時雨,他還是早死早超生。
「話先別說的太滿,我要你答應的事是什麼,你知道嗎?」
此話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反正我一定得答應,什麼事還不都一樣。先說好,不能是殺人放火的壞事。」
「你多心了。要你為我做什麼好呢?我暫時還沒想到,等有需要我再向你討,這樣行嗎?」
狡猾的狐狸挖好坑,等著笨笨的小白兔自己跳下去。
「就這樣?」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就這樣。」
「那現在這些花都是我的嘍,我可以帶走這些花了嗎?」
為免有詐小白兔再次確認。
「可以。」
「謝謝你!秦時雨,我今天第一次覺得你是好人!」
「這也算是褒獎嗎?」望著白蛇花君迫不及待奔向水清芙蓉的雀躍背影,男人苦笑自嘲。
恍若視滿潭清泉如無物,白蛇花君顧不得泉水會浸濕他的衣衫,縱身跳入水池,在水中緩慢步行,很快的,他來到了水清芙蓉前方,但見他從衣袖裡取出一瓶白瓷小罐,拔開塞子,斜傾瓶身,從白瓷瓶裡倒出幾滴像是觀音甘露的津液,將之分別垂點於石花瓣面。
頃刻,奇景乍現,石化已有百年之久的水清芙蓉,即刻恢復原有的光鮮色澤、亮麗如昔,宛如剛甦醒的睡美人,清幽之態風情萬種。
奈何,秦時雨全然視若無睹,眼光瞬也不瞬的焦灼在清泉裡雀躍不停的小小身影。
「喂,秦時雨,這水池裡有魚耶!好多五顏六色的錦鯉在游水耶!」
恰恰好和白蛇花君的歡叫成對比,彩顏錦鯉自得其所的悠遊於池底。
「那些錦鯉是我買來這裡放生的,你快上來吧!」
秦時雨一邊小心提醒白蛇花君泡在冷泉裡的時間過久,一邊屈膝蹲坐池畔,手向水面輕輕一伸,好像釣魚那樣定在池面上,那水裡彩錦似懂人性,馬上主動游向秦時雨,從水裡面探出頭來,以額微微抵碰著秦時雨的手指,像是學人問安,模樣逗趣又可愛。
「哇!好有趣的鯉魚,我也要試試看!」
見狀,白蛇花君放聲歡呼、玩心大起,終於肯甘心丟下一旁的水清芙蓉,迅疾朝秦時雨和艷彩錦鯉飛奔而來,熟知此舉之粗魯莽撞,嚇得眾多魚兒受驚之餘,像是沒頭蒼蠅似的亂竄,紛紛躲避得遠遠的。
「啊……怎麼都跑光光了?」白蛇花君不知所以的歪頸問曰。
「還不是被你粗魯的舉動給嚇跑的。」
秦時雨難得用大人成熟的口吻,責備起像小孩般急躁粗心而做錯事的白蛇花君。
「耶?我不是故意的……」
突如其來聽見秦時雨又像責備又像包容的說話方式,真實的感覺到他一瞬間的轉變,變得有大人正經的樣子,於是,有那麼一丁點兒,白蛇花君很不習慣也無法接受。
「快上來吧,不然要著涼了。」
「可是……我的花……」不捨的回頭觀望。
「反正它們現在已經屬於你的了,喜歡什麼時候來看、什麼時候來拿,都沒人會跟你搶的。」
白蛇花君低頭想一想,「也對……」舉步便要走回岸邊,不意,驚呼脫口而出,「哎呀!」
「噗通!」應聲整個人跌沉入池,緊接著,就從白蛇花君跌落的那個所在不斷的冒升出無數個大小氣泡,「咕嚕……咕嚕……」聽起來好像是有人因為張大嘴巴而誤吞池水的聲音。
「小花君!」
事出意外,秦時雨顧不得自身,也跟著跳入水裡。
說時遲,那時快,不須等待救援,白蛇花君已經自行穩住身子,將頭探出水面,不過嗆水的滋味還是直教他臉色泛白,咳個不停。
「咳咳!咳……咳……」
其實,水池的深度並不高,就算不慎跌入池中也不至於會淹死人。
既然如此,秦時雨何必那麼緊張呢?
還不是因為白蛇花君看起來太過嬌小的體型所致,害秦時雨一時失去應有的判斷力,以為他即將溺斃,來不及思考對策,便急忙縱身人池救人,豈知,方才入水準備尋人,對方已經白行脫險了。
不由得,秦時雨呆怔當場,下半身衣衫已然濕透……
「呸……呸!咦?這泉水是甜的耶!還蠻好喝的……秦時雨……」
「哈哈哈……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的樣子看起來好好笑!」
「泉水好喝嗎?」秦時雨的音調較先前低沉許多。
「很甘甜呢,你要不要喝一口?」
不知死活的白蛇花君,雙手掬起甘泉一把,體貼的捧至秦時雨面前。
「太多了。」
「耶?」白蛇花君盯著漸漸從他手中流逝的泉水,不明所以的抬首看著秦時雨,說道:「你是說太少了吧……」
「我說……太多了……」秦時雨莞爾笑曰。
「嗯?」這下白蛇花君真的糊塗了!
眾所周知,一雙手所能汲取的水量,可說是少之又少,不漏也滴,嫌它少尚還情有可原,說它多了,反倒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想著想著,白蛇花君又偏了頭。見時機己熟,秦時雨俯身向前,輕輕舔了一下白蛇花君誘人的粉嫩唇瓣。
「你做什麼?」
「好甜!」秦時雨做狀伸舌舔舐上唇,以示甘美無窮。
「什麼東西好甜!」爭人雙眼,白蛇花君巴望著秦時雨,期待他說出令人驚喜的話。
「不告訴你。」偏是要賣關子。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想知道,快跟我講嘛!」白蛇花君硬是扯著秦時雨的衣袖要答案。
「該上岸了。」除卻沐浴和游泳的雅致時間,其他還是和衣的狀態泡在水裡,真有說不出的黏膩難受,不願再受酷刑,秦時雨決意上岸不予理會。
「喂!秦時雨!等一下、等一……下……啊——」
又是聽聞「噗通!」一聲響起,不一樣的是,這一次白蛇花君很夠義氣的連帶準備上岸的秦時雨一起拖下水去,兩人都不能倖免的變成落湯雞!